誠如尼刻所言,經過修葺的道路比較好走。戴摩絲本來預計要走一整天,沒料到赫利俄斯的戰車剛西去就來到底比斯王城的門外。據說連接著智慧女神城市的道路目前西到阿爾戈斯和北至德爾斐,底比斯由於位於雅典城和德爾斐之間,故此也收到眾神之王長女的恩賜。
說到底,雅典城現在是希臘南部最大的貿易重鎮,道路連接起來絕對比較好。
由於過去曾經多次造訪底比斯,所以門衞很快就帶尼刻去見底比斯王克瑞翁。
克瑞翁是最早跟雅典城建立友好關係的人類王,尼刻記得主子雅典娜講過底比斯王很聰明,因為他趁著阿提卡諸部落被統合成為現在的雅典城之際,仿效智慧女神的做法,把玻俄堤亞地區的部落整合成現在的底比斯城邦。
不單使自己的王權變得更名正言順,也避免了底比斯被雅典城吞併的命運。
雅典娜最初從與海神波塞冬的比賽中贏得管治權之後,就要亞爾克和伊歐克分別往東西兩面,把阿提卡地區邊陲地帶的部落先劃為雅典城的構成部分,再慢慢收編離中心較近的部落。若是克瑞翁當時沒注意到南方發生的事,同樣派人把玻俄提亞地區與阿提卡地區接壤的部落納入底比斯的話,亞爾克大概就會來到仍然只是人類部落的底比斯並以主子的名義納入雅典城邦。
畢竟城邦跟部落的話語權差天共地,也慶幸智慧女神是講道理的天神。
「哦!尼刻大人,歡迎蒞臨底比斯城!」因皺紋而令人看上去總是很疲倦的底比斯王克瑞翁見到尼刻後就站起來,「莫非是偉大美麗的雅典娜大人委派妳來底比斯協助討伐盤踞林中的龍?」
「不愧是睿智的克瑞翁王。」尼刻微笑著點頭,「正是如此。」
「感謝偉大的眾神之王!感謝偉大的智慧女神!」底比斯王高興地分別向著奧林匹斯山和雅典城的方向大聲高呼,「不過光芒四射的赫利俄斯大人再過不久就要下山,換成美麗的塞勒涅大人於天上巡邏,不如先享用晚餐並於城內休息,養精蓄銳,明早再作討伐如何?」
尼刻沒有反對的理由,便點頭贊同克瑞翁的提議。
再者,背後的戴摩絲擺出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樣,使人於心何忍。
「嗯~這個野兔烤得很美味耶!」
客人終歸是天神,故此克瑞翁命人準備最豐盛的美酒佳餚。由於底比斯王只知道尼刻和伊歐克的口味和食量,所以最初稍微擔心能否滿足其他客人,但見到戴摩絲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樣就安心下來。
果然很像大型犬……不論是食相抑或是惹人喜愛方面。
尼刻悄悄瞄向正被艾莉絲幫忙抹嘴的戴摩絲,不由得於心裡暗自吐嘈。
「哈哈哈!尼刻大人的伙伴喜歡就最好不過了!」克瑞翁大笑起來,「說起來,恕我愚昧,剛才為吩咐侍從準備宴會,未有好好認識尼刻大人的伙伴……不知道能否請美麗的勝利女神介紹呢?」
確實同行的不是什麼著名的天神,搞不好名氣最大的是阿卡迪亞公主亞特蘭妲。
「首先是吃得非常高興的和諧女神戴摩絲大人,她是戰神阿瑞斯大人和欲望女神阿芙蘿黛忒大人的女兒。」聽到尼刻向底比斯王介紹自己,吃得兩頰飽滿鼓起的戴摩絲笑著向克瑞翁揮動手中的烤兔腿,「最近雅典娜大人很寵這個侄女……不,應該說,本來受宙斯大人命令來討伐龍的是她。」
接著,尼刻望向持續對沙丁魚很感趣的喀耳刻。
「這位是喀耳刻大人,太陽神赫利俄斯大人的女兒,現在算是雅典娜大人的師妹。」因吃東西而把酒紅色長髮盤成髻的喀耳刻向克瑞翁王輕輕點頭致意過後,再次把注意力放回盤中的魚,「過去生活於艾尤島的魔女,似乎很喜歡吃魚。」
「克瑞翁王,我晚點可以向你的廚師討教嗎?這個橄欖油泡沙丁魚太好吃了!」
底比斯王回以笑容點頭,魔女的要求只是舉手之勞。
「最後是阿卡迪亞的公主亞特蘭妲,早些日子曾經討伐過卡呂……」
「哦!討伐卡呂冬野豬的大英雄會蒞臨底比斯,真是深感榮幸!」不出尼刻所料,名氣最大的果然是亞特蘭妲,使得克瑞翁很是興奮,「不過沒想到『地上的阿耳忒彌斯』會是如此俊美……想必求婚的人應該多不勝數吧?」
的確很多,尼刻回想起造訪阿卡迪亞時所見到的光景就……
「非常感謝克瑞翁王的讃美之辭,但只會獻身予曾經在賽跑上贏過我的人。」
「嗯……這大概是稀世的英雄吧?」
亞特蘭妲和凱尼絲之間短暫出現過的婚約似乎沒有傳到希臘半島諸王的耳中。
不過先不說未婚夫是女性……即使凱尼絲天生異稟,能夠……呃,或者比普通男性更能履行天職,婚約維持不到半個月怎樣看都是什麼好消息。難怪當初阿卡迪亞會想正式結婚的時候才公佈。
「言歸正傳,克瑞翁王,關於盤踞於林中的龍……閣下知道些什麼嗎?」
「嗯……盤踞於林中的龍神出鬼沒,時而襲擊獵戶,時而侵擾正為春季來臨作準備農田。我曾經派人嘗試討伐,但都無功而回……城中的人慢慢認為龍是過去被公正的冥王哈帝斯大人拒諸門外的怨靈化身而成。」
冥界未能處理靈魂並不是罕見的事,但大多都是因為同時間逝去的人太多,死神以及聚魂盆都趕不及回收並帶到冥王面前。然而,這種情況的結果都不離消散或是肆意轉生兩種,變成怨靈什麼的……
說不定雅典娜大人會透過冥后珀耳塞福涅大人知道幾個例子,但……
尼刻思索幾番過後,還是沒有頭緒。
北方色雷斯就算了,南方沒有大規模戰事,冥府應該都能好好處理靈魂才是。
「怨靈嗎?克瑞翁王,你對怨靈的身分有頭緒嗎?」
「……卡德摩斯。」
克瑞翁舉杯把酒倒到口裡後無奈地大聲歎氣,交出回答。
「嗯?卡德……嚼嚼嚼……摩斯?誰啊?嚼嚼嚼……」
左手雞腿,右手兔腿的戴摩絲對克瑞翁口中的名字毫無認知,便出聲發問。
「卡德摩斯是傳說中最初建立部落的人,比偉大的伊底帕斯王更早的底比斯王。」克瑞翁再啜兩口杯中物後回答,「早些日子宙斯大人不是把北方大陸命名為歐羅巴,以記念他寵幸過的女子嗎?」
「嗯!這跟你認為怨靈是卡德摩斯有什麼關係嗎?」
「偉大的卡德摩斯王的妹妹同樣叫歐羅巴,搞不好……」
「哈哈哈!笑死!爺爺真是厲害!居然連怨靈也被逗得活躍起來!」
戴摩絲不知為何大笑起來,確實這孩子很喜歡自己的爺爺,但……
「……果然雅典娜大人說得沒錯。」聽後的尼刻翹起雙手,面上露出無奈的表情來,「只要宙斯大人能夠管好下半身,世間就會和平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