夤寐雜談 - 鮫咏之章第六十七回

　　「我所知道的只有這一件。」

　　束修這試探一說，就讓彩泥確認了眼前這人就是浚鬚公在找的人。這只能怪兩人對於外界訊息的不對等所造成。

　　因為就彩泥所知，這衣物的確只有一件，而知道這訊息的人也不過䇂工院的幾人。彩泥的問題不離衣物，就是要確定眼前這人對於衣物的了解究竟有多深。僅憑這人沒打謊著說這衣物是如何，又極力想隱瞞訊息的情況來看，這人顯然知道這衣物是打哪來的。不過他弄巧成拙，反到暴露了許多。

　　「羅老闆說你是鬼，你自己相信這事情嗎？」

　　這問題也是彩泥的疑問之說。雖然羅老闆說這山洞是死境，是陰間與陽間的交接之處。然而就彩泥這個冥域人來看，這也就不過是深了一點、複雜一點的居所而已。而眼前的這兩個人更是與鬼無關。或許該這般說，打從不信鬼神之說的彩泥來看，就算真走出一個鬼來，他也不會相信吧。

　　只不過最讓彩泥不理解的是，這人為何會出現在峋嶼的聖山山洞內，而不是沉在外面那廣大的冥域裡？

　　人在冥域落了水，居然會到山裡來？這是哪裡來的瞬身縮地嗎？彩泥那是從來沒親眼見過這類軌事。

　　不過這些問題現在對於他來說都不重要，這些問題可以等帶人出了山洞再說。

　　而看著浚鬚公忙了幾天的事情終於有了著落，彩泥自然放了一陣心安。又因為這心安，讓他想開始玩鬧起來。

　　「……我知道羅老闆身上那件衣物是從你身上拿來的，我只想知道那件衣物你又是從哪拿到的？」

　　彩泥這問題也沒啥真心想問，因為他老早知道唯一一件衣物的人是這眼前這人，製作他的人是浚鬚公認識的那䇂工院女孩。

　　彩泥只是想試試看這人有何能力、想看看他對於商討的能耐有多少。然而結果卻是讓彩泥有些失望。

　　或許是年少歷練不夠多、又或者本就不擅此事，片刻那是沒有半點反應與應對，只能無言以對。

　　而就在彩泥在施一舉、作勢離開的樣子之後，那人卻是藏也不藏，甚麼底盤都給招了出來。

　　失望歸失望，眼前的少男說的一句話甚是讓彩泥有些好奇。

　　「我求兩位別這樣一走了之！我就只剩你倆可以交付了！」這話甚是讓彩泥有些不太對勁。

　　就算如此這人直接走出這裡朝外求援不就沒事了？聽聞他這樣說法，估計也知道羅老闆從洞外哪兒來才是。

　　在彩泥一問之下羅老闆與他的交換條件甚是差勁，那是也不肯透漏多少給少男知道。

　　彩泥那是髮鬚一捲，打算演上一場鬧劇，好好嚇嚇眼前這人。然而自己那劇才開始沒多久，就被黃侯給一掌打斷。

　　那一掌是拍的彩泥腦門空空作響，彷彿閃過幾絲星火白光。

　　等到自己回過神來的時候，黃侯老早破了梗，逕自朝那少男道：「你就是司長最近在找的那個人吧？」

　　彩泥翻了白眼，黃侯做事就是直接，那是一點變通與取樂都沒有。眼看這下事情都給辦妥，那是早早作結，絲毫不給自己那一點作樂。

　　彩泥也不管這般多，閉著眼、摸著自己頭上不存在的腫包，那是不管後續，全然丟給黃侯給他解釋去，自個假頭疼不說話。

　　這掌那是有拿捏不少，疼上是不可疼上多久。然而彩泥卻是覺得腦中那作響卻是沒停過，似乎還更大聲了些許。

　　這眼一張，那聲響根本就不是自己腦中傳出，而是自己頭殼耳外傳來。

　　眼前那少男後面的那個長髮人是在那敲著羅老闆的破爛玩鬧著，少男與黃侯那是專注地沒察覺。

　　「這少男是浚鬚公找的人，那這個看起來毫無打理、破爛爛的人又跟這少男甚麼關係？」

　　長髮人雖然經過上次束修的打理，現在的容貌好歹是梳整過的樣子。不過在彩泥眼中看來，那也不過是把一樣東西整了個面一樣，實質並沒多少改變。

　　畢竟長髮人的行為還是如同往常一樣。不想穿的衣物還是不穿，就是空著上身任由頭髮披肩在上，那外絝也是不在意破爛多少，能搭在身下就繼續搭著。

　　彩泥看上去，若不是他不說話、少男又這般多言論可以套，光看外觀，彩泥還以為這人才是落水失蹤的那個。

　　剛剛羅老闆的整場交易下來，彩泥那是瞄過幾眼。這人多半都不怎熟世事，許多事情的轉圜招架都是少男在處理，這人全然就是待在一旁等著收東西。

　　當然彩泥可不信羅老闆那鬼神之說，既然少男都表明自己不信自個是死人，那跟著的這個人也應該不是才對。

　　彩泥帶著心中的疑問，低著身子朝那傢伙靠了過去。

　　彩泥這一靠近，那人很是警惕的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朝彩泥這忘了過來。

　　彩泥隨手比了比長髮人手上的東西，隨口說了個開場，問道：「小子，你在玩什麼？」

　　彩泥這一問，對方甚是愣了一會，隨後見彩泥也沒啥反應，自己就又開始玩了起來，全然不當彩泥一回事。

　　「這樣子……」全然像個孩童一樣，彩泥是這般想到。

　　對自己有反應，但是卻不作回應，顯然是不明白自己在說什麼。

　　然而這人那體型，你說他是無知孩童，卻又不大可能。這與羅老闆的交易下來貌似只會牙牙兒語一樣。

　　既然語言無法溝通，那就只剩下肢體了。

　　彩泥那話是未說半句，手一揮那是拿了一個放在一旁的破爛玩意。

　　那是一個金屬製的小盤，看上去做工不到優美，甚是有些盤腳的缺陷，這才被羅老闆拿到這當廢品。

　　彩泥這拿到手上也只是隨意轉著盤子。當下也不是真想玩，就是想看看那人會有什麼反應。

　　那人阿阿說了幾句，字句卻是參差不齊，湊不成一整個句子。

　　彩泥這舉動動靜不大，但是長髮人的叫喚聲卻是引起了束修的注意。

　　黃侯這才剛從自個老闆就是浚鬚那說起，一旁連續的叫喚聲道是斷了他與束修的說明。

　　黃侯與束修那視線同時轉過去，看到的就是彩泥在長髮人面前轉著盤子挑釁一般。

　　「你做什麼呀？」

　　「沒什麼。」彩泥頭也沒轉，視線專注於長髮人的動靜。

　　「你別碰他，他碰不得的！」束修眼看該情況，那是怕的往兩人間阻擋道。一旁長髮人見束修擋了過來，那是抱不平的朝束修說起那詞起來。

　　那話不大聲，卻是恰好給旁邊彩泥給聽了些許。這朝束修的話語一聽，彩泥甚是眼神一變，精神瞬間提了不少。

　　「你不來說明一下關於浚鬚公……」黃侯那話是未說完，是被彩泥朝他豎起的一指給阻止發聲到。

　　「你幹什麼……」

　　「不是要你別吵了。阿！你們繼續說，別停呀。」彩泥朝著束修與長髮人這樣說著。無奈彩泥這舉動實在過於奇怪，長髮人那話朝束修說完是不再理會，束修這看著彩泥那奇怪的朝自己觀察舉動，那也是楞在那不敢輕舉妄動。

　　一時之間，四個人就停在半空，彷彿時間靜止一樣。

　　彩泥率是嘆了一聲大氣。「不是讓你們繼續說了？」

　　「說什麼？」

　　「你跟他的對話呀！」彩泥托著朝束修與長髮人兩人比畫著。

　　「是要說什麼？」

　　別說束修不明白，一旁的黃侯也是不明白彩泥那舉動甚麼意思。

　　彩泥看幾人都不懂自己在做甚麼，那才打算解釋起來。

　　彩泥朝束修問到「你跟他能溝通？」

　　「……算是可以吧。」

　　「怎麼回答的這般不乾不脆？」

　　「他不會說完整的句子，很多時候還是要用猜的。」

　　「果然……」

　　「果然？」

　　彩泥不理會束修的疑問，朝旁邊的黃侯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

　　四人這是聚了一起，擠成一個圈。

　　「這是要做什麼。」這近距離的靠近，那是讓束修有些緊張，深怕長髮人一不下心就被他兩接觸。

　　比起束修的警戒，彩泥反倒是輕鬆平常。「想聽你倆講話。」

　　「？」

　　「隨便呀！說點什麼。」

　　「就算你這樣說，一時之間是要我說甚麼。」

　　彩泥看著束修跟長髮人相望，卻是不發一語。那是腦子想法一轉，換了個思路。

　　彩泥手上盤子輕輕一頂，讓盤子在半空中轉了個圈後又落在自己一指之上。

　　彩泥讓盤子在手指上一邊保持平衡不跌，一邊還微微施著力，等到那狀態彷彿快要失衡之時，那盤子又隨著彩泥的施力，反而沒有跌落指間，而是在指上以一種奇怪、半歪不正的樣子旋轉起來。

　　「厲害厲害！你還會這些把戲喔。」黃侯在旁訝異的點了點頭，差點沒拍起手來。

　　彩泥白了他一眼「不是要你看我表演。」

　　黃侯一開始還不明白彩泥這話甚麼意思。演了這齣手指把戲，卻又要他不要看？

　　然而下一刻，一道聲響瞬間是讓他回過神來！

　　『好看好看！轉轉得好快，快的厲害！』

　　黃侯轉頭一看，那聲音不是何者發出，正是長髮人。

　　先不談話句說的仿若孩童般幼稚，那詞句是偏雜不正，正是在黃國語之間穿插了不少冥族話！

　　也就只有彩泥與黃侯這兩人因為知曉兩國話語，這才聽明白整段話的意思。

　　「看看！轉轉，快快！」

　　而只懂黃國語的束修，同樣的話自然只聽懂他明白的部分，其他部分全當長髮人牙牙兒語。

　　彩泥與黃侯兩人的震驚，束修自然是不明白，愣是不明白兩人突然眼神一變是甚麼意思。

　　彩泥總覺得現況情況有些詭怪，那是打算從源頭重新釐清。他隱著長髮人的語意消息，朝束修問到：「我說，你跌落水中之後就到這了？」

　　「千真萬確。」束修的話，彩泥不明白。那說法就好似，自己朝庭園花圃一跳，居然就跑到家院城外一樣。

　　然而不等彩泥想通那道理與來由，眼前少男的話語讓彩泥更甚驚訝。

　　束修指著背後一處暗著不著形邊的洞穴繼續道：「我是從那邊過來的。那裏也是有冥水，沿岸有山、有林，就是沒什麼日炎。」

　　「有山林？還有冥水？」既然連日炎都可差比，那是連天空都有？

　　「恩……我也不確定是不是冥水耶，我是不敢喝就是了。不過我是望之不見界，或者是大得嚇人的泊溏也不一定。」

　　大的不見邊界的湖？那在這裡是不大可能。

　　「這不可能。」反正遲早要說出來，彩泥也沒再隱瞞這裡是禁地的事情。「這裡洞穴出去是峋嶼，不可能有這麼大片土地。」

　　或許是突然的情報讓少男有些訝異，少男那表情變化就算在暗亮中也誇張可見。

　　既然無那甚麼陰陽鬼怪的後顧之憂，彩泥那是不管對方驚訝多少，那是繼續說到他本來的目的：「羅老闆是峋嶼島上的商人，他穿著你的衣物在島上被我們看到，這才一路跟了過來。而這裡是峋嶼的本島，洞穴就在聖山一旁。」

　　除了聽不太懂眾人統論內容的長髮人，其餘三人皆是對彼此的言論意外的無話可說。

　　洞穴外是峋嶼本島？束修就算沒逛過峋嶼本島全部，但是平地沒多少的島嶼洞穴內，怎麼可能有他這幾天見過的光景？反之彩泥如同束修反向所想。

　　束修那是先打破眾人沉默，默默自語道：「……難不成這裡真是死後的世界？」

　　那當然不是。這話彩泥沒說出口，而是用更直接的實際行動來表現這個想法。

　　彩泥朝一旁黃侯確認：「你有印象我們走入洞穴之後有多遠多深了嗎？」

　　黃侯搔了搔頭，突然原地轉了幾圈又朝頭頂望了望，突然是有些訝異。

　　「居然沒多深呢。」黃侯本體的感知，彩泥還是有見識過的。

　　黃侯的話自然也引起束修注意。「沒多深是甚麼意思？」

　　彩泥朝黃侯點了點頭，示意到他直說無妨。

　　黃侯比了比洞頂那有自帶光亮的石頭道：「若你會邊飛邊擊碎岩石的話，這約略不會超出千五呎」

　　不等束修思考轉起，黃侯也朝束修問到那距離問題「你說的有林有山的地方離這多遠、多深？」然而這問題卻是讓束修難以回答。黃侯壓根忘了束修只是普通人，根本不會像他一樣有著先天的方向感知。

　　雖然不知道確切的距離與方向，束修還是極力跟他倆說了他來到這裡的經過，那一路上上下下，彷彿跋山涉水的過程。

　　這點不確切的情報自然是無法讓彩泥與黃侯判斷什麼，更何況這些多半都是束修主觀意識下的說明。如同說走了半時辰的斜坡，那斜坡有多長，每個人的半時辰又能有多遠？

　　「路你還記得怎麼走？」彩泥正考慮著要不要跟著束修走一趟。

　　只見束修搖了搖頭，比了比旁邊的長髮人：「都是他帶的路，我只是跟著。」

　　查覺到彩泥的視線，長髮人是把身邊的玩意朝自己給整了整，就怕彩泥又是把他東西給搶走。

　　彩泥那是有些不信眼前這藏玩具的人居然會帶路？就憑他現在這行為舉止？聽束修那話，這路可不是甚麼單一轉個彎就這般簡單。

　　彩泥謹慎不語，卻是黃侯單純直接的行為幫他給打了個出口。

　　『小子，我說你從哪來的？』

　　黃侯不管彩泥怎般想的，既然這人知道路，那就問就是了。這一問且還特地用冥族話給問了出口。

　　當然這話在不懂冥族語的束修來看，就只是兩個人微微張開著嘴巴，相互無語對望著一樣。

　　這話一談，不過一時半刻的時間過去。又是張嘴不說話、又是擠眉弄眼的怪表情，就算是束修，那會察覺幾人的情況不太對勁。

　　黃侯與長髮人的對話，彩泥正聽得專注。一旁少男楞是不管飄來一句問道：「你們在做什麼呀？」

　　彩泥也不好不理這人，且是放下聽取內容，轉過頭來跟這人探起其他情報。

　　『你聽不懂冥族語？』

　　「……你別張著嘴對著我，怪噁心的。」

　　彩泥忍了一會怒氣，改用黃國話重複道：「……你聽不懂冥族語？」

　　「我是聽不懂呀……你剛剛在說話？」

　　「你果然聽不懂。那你怎麼跟司長認識的？」這話一出，彩泥瞬間又意識到司長應該是用黃國話跟他談過。司長這舉動肯定讓眼年的男子以為，冥族也是用黃國語說話才是。

　　果不其然，眼前的少男的確是回了幾句，大家都正常溝通的詞句出來。

　　轉過頭看了看還在交談的黃侯，彩泥又比了比長髮人：「難怪你聽不懂他說的話。」

　　「他也是說冥族語？」少男有些訝異的看了看旁邊的對話，轉過頭跟彩泥確認了一眼。

　　「他們在說話？」

　　彩泥點了點頭。

　　「發出點聲音吧……我只看到兩個人彷彿張著嘴在深情對望。」

　　「那是在水外才會看起來像這樣，在陸地上……」

　　這不等彩泥說完話，少男又是插嘴道：「所以你們跟浚鬚一樣，都是鮫人？」

　　「……不是。不是所有的冥族都是鮫人，就像你們都是陸人，但不全都是人族吧？」

　　「這樣解釋我就聽得懂了……」

　　彩泥見少男開始沉默起來，想來是要消化點現下的情報。然而彩泥這才剛回過頭想要繼續聽取黃侯的對話時，少男又開始發話問了起來。

　　「你不是鮫人的話，那是甚麼？」

　　彩泥感受到被窺看全身的視線，那是甩了甩眼前有些擋視線的髮鬚，語氣有些不耐煩的道：「我沒必要告訴你吧？」

　　少男聳了聳肩無所謂，轉過身又指了指長髮人問著：「那他呢？也是冥族人？」

　　彩泥瞧了瞧長髮人，關注著那外觀，那是不敢掛保證。「……我不能保證，總不能說會該族的語言，那人就是那個族吧？」

　　雖說如此，冥族也不是有沒幾個簡單的辨明方法。不過一個在陸上用不得、一個又過於侵犯個人隱私。

　　好在眼前的少男沒有過多在深入的話題，很是乾脆的就接受了他的說法「那到也是。」回過頭，卻又是產生新的問題。

　　「可是他平常會用黃國語跟我說話耶。」

　　「顯然在場只有你不懂兩族語言。」

　　「……」

　　彩泥很滿意這諷刺終於讓少男閉上嘴，而自己也終於能專注於兩人的交談之中。黃侯與長髮人的對話依然繼續，彩泥雖然分神在回答束修問題，不過那對話也是沒少聽多少。

　　然而，這黃侯問的直接，那長髮人卻也回的單純。從他倆怎麼來的，一直聊到平常作息，彩泥這一回來聽取兩人的話題，那是全然不知道對話怎會偏離成這樣！

　　『所以，石頭會比植物好吃？』

　　『對！飄飄教我吃的。』

　　或許是看出自己臉上的不對勁，少男忍不住三人的表情，那是悄然插話道：「你們說了甚麼呀？」

　　彩泥也不太相信的反問道：「你教他吃石頭？」

　　「什麼？」

　　「他們在說的東西呀。」

　　「你是看過黃國人吃石頭過……阿！那個不是石頭啦！是漬乾！」

　　彩泥受夠了這類話題，那是忍不住奮力的捏了黃侯腰間一把。

　　「別問那些有的沒的！正經點！」

　　彩泥這一捏那是氣得有些不控力，黃侯瞬間是疼地叫了一聲。黃侯這話題被帶偏也不是他願意，而是就算跟長髮人用冥族語交談，詞句雖然順了，卻依然是童言童語。那對話通常難以照黃侯希望的方向走去，常常得順著長髮人的想法走。

　　不過這對話也不是沒有進展，好得基本該問的黃侯都給問到了。

　　『司長在找的那傢伙，他說的基本上都是真的。』

　　『走下去真的有山有林？』

　　『還有房子跟天空呢。』

　　彩泥沉默了片刻。除非長髮人也騙人，要不然不可能有這種事情，洞穴之中還有一番世界？難不成真是死境？

　　這不可能！這洞穴走下去肯定事有蹊蹺！

　　看著彩泥不說話，黃侯試探地問了一句『你要跟著走下去看看嗎？』

　　彩泥搖了搖頭，這路途聽起來並不短，現在準備也不充分，或許下次來可以試試看。

　　「你們又在說甚麼……」

　　彩泥轉過頭，得先把這邊的事情給解決了再說。

　　「你剛剛說的事情。」

　　「你說那個漬乾喔。可能放久了點，味道其實……」

　　「不是在說那個。我是說你們來的路上跟回去的地方。」

　　「哦，那個喔。」

　　或許是突然其來的現實問題，少男這才開始語氣有些失去信心道「老實說我也不知道那是哪裡，或許真的是死後的世界吧？」

　　「你不是不信這事？」

　　少男視線轉了一轉，指了指遠處牆壁。

　　「你們從那裏來的對吧？你覺得我沒想過跟著羅老闆出去過？」

　　少男一番言論讓彩泥心中羅老闆的那番話給盪了出來。出了甚麼事儘管往外跑就是，他們出不去的。

　　彩泥也不道破，直言反問：「你試過？」

　　只見那少男是有些無可奈何。「過了某個距離後，身體會跟著搔癢起來，在久在遠一點就會開始疼痛起來。」

　　要不是少男說的煞有其事，彩泥還真有點不信，一旁黃侯聽著也是瞪著雙眼不敢置信。因為這種事情的確是在活人身上不曾見過。

　　難不成真是個死人？這樣落水之說好像也解釋過去……

　　彩泥還在思考著各種可能，少男那又是問道「我出不去就算了，既然大家都說開了，你們能幫我帶消息出去嗎？」

　　彩泥看上去少男的眼神誠懇，聽個一言也不是不行，反正估計還是會再回來這裡一趟。

　　「倒是忘了問你叫甚麼名諱。話說，你要帶消息給誰？北嶺你也知道，離峋嶼太遠了。」彩泥那可沒忘剛剛少男跟羅老闆寫的書信，這北嶺之遠可不是往北游這麼簡單。

　　彩泥只見少男猶豫了一會，貌似在思考措辭，片刻這才慎重地開口道：「你們剛剛說浚鬚的友人，就是那個做水師的在找我對吧？他也在峋嶼？」

　　「是呀。」雖然沒在䇂工內院見到人。但是彩泥印象中人的確是還在峋嶼。

　　「我想帶話給他。」

　　「萬一你不是他要找的人怎麼辦？或者說你要找的人不是他怎辦？」

　　「彩泥！」

　　彩泥往黃侯嘴上一捏，那是抖了抖髮鬚，繼續跟束修道：「我只知道他是水師，可不知道他叫甚麼名字喔。」

　　「沒關係，我知道他姓耿。你們稱呼我為裴仲吧。若那個耿水師對我的名字有反應，那他就是我在找的人了。」

　　「姓耿……裴仲……」

　　看著一旁被自己掐住的黃侯，再看看眼前的少男，浚鬚公的陸地友人……彩泥腦中那股若有似無的既視記憶，那是開始清晰起來。

　　別說彩泥，黃侯那醉腦貌似也出現了點記憶。

　　黃侯突然道：「你把頭梳一梳，我看看。」

　　束修忙著生存這幾天下來頭是沒打理多少，前額髮蓋是長了不少。對於黃侯的話，束修那是不覺得有什麼，一手順著額頭往上一撥，那是露出了滿額。

　　「我就覺得哪裡見過，你長得好似闆娘。」

　　「闆娘是誰？」三娘束修是聽過，哪又冒出個闆娘？

　　黃侯的話就好似一把火，點燃了彩泥那雜成棉絮的記憶。

　　彩泥瞬間是想起了那些過往，指著束修道：「你們是南州街上遇到的那兩人？」

　　「南州街上……？」

　　彩泥把黃侯拉了過來指道：「這傢伙在南州喝醉鬧事，捉著你說像闆娘，記不記得？當時在街上跟他打起來的就是你們吧？」

　　這樣的敘述的確是讓束修完整地想了起來！如同彩泥所說，的確是有這回事。

　　看著眼前少男眼神的變化，彩泥知道他也想起來了。

　　「想不到當時遇到的人就是你呀！這黃國可還真小。」

　　「你還記得那時候在我旁邊的那個人嗎？那個人就是耿水師。」束修這是補充道。

　　「不太有印象了。」轉過頭，彩泥看了看黃侯，卻也不指望黃侯的醉腦能記得什麼細節。不過彩泥這也有其他打算。

　　「我會問問䇂工院內的那個水師這件事，如果他也知情的話，至少就可以確定你兩是不是真的認識了。」

　　「那就萬事拜託了。」束修這話那是帶了點哭腔，淚水是有些忍不住得落下來。原先還以為希望什麼得早已掩滅，怎知別過數日這未來卻還在眼前……只不過人事已非，自個莫名死在這了。

　　束修沒注意到的是，這話於時之後，一旁黃侯卻是悄然拉了拉彩泥衣角。

　　兩人那是悄然張著小口，用冥語對起話來。

　　『不是，你答應他做什麼。這話帶到了又如何？』黃侯說的意思彩泥當然知道。

　　彩泥甚至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䇂工院內的那個水師一定是那個人。畢竟要有能耐知到三娘、又要同時符合浚鬚陸地友人的身分，著實是無二可選。

　　但是真若如此，話帶到了兩人那是沒什麼辦法見到一面。這是峋嶼聖山，彩泥沒什麼信心可以大陣仗的帶著一群人到這裡不被發現。光是要應付羅老闆就有些麻煩，若讓他得知自己又越帶越多人來這，難保他不會有什麼動作與說法。再來若真如這少男所說，卻也沒法子可以把他帶出這裡，就怕真的帶出去卻不小心灰飛煙滅。

　　彩泥撇了撇嘴那冥語狀似無聲道：『也只是帶話，又沒答應他什麼。』

　　其他的事情等回去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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鮫咏之章 第六十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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