夤寐雜談 - 脈望之章第二回

　　幾人聊歸聊，隊伍仍是緩慢前進。前面的幾位弱童早已進了個全，僅剩他們四位在外。輪到古氏兩人後，凝塵問兩人來此學些什麼，記於紙中，後帶兩人入內。

　　衛京悄悄朝內看了看，兩人入內後並無同席，反倒分別座開，想來席座之間與年歲無關。

　　而帶完座位的凝塵歸來後，朝兩人看了看後，記了衛京姓字後，同樣問道「兩人來水穀堂想學何事？」

　　不料此時恆叱不答，一手拍了拍衛京後背示意他往前，則他自己則是往後退了退。

　　凝塵見之，也無多說什麼，朝衛京看了看，待他回答。

　　衛京此時卻尚未想好說詞。自個這麼大年紀了，還說要來庠序識字，就算不是所有字都不識半個，但是在這庠序還是有些羞恥。

　　儘管剛剛古氏知會他不用在意，在重商的馥鎮不識字？那可多的去咧！大家會的也就幾個自己用的到的品字，像衛京這樣的人不在少數，他大可不用擔心！

　　想了想後，反倒是後面的恆叱幫他答了幾句

　　「衛少家商、學之偏頗，商廣識見、學些見聞。」

　　凝塵聽到後面恆叱這般答道，約略概知是什麼情況，這類人士水穀堂也見過不少。

　　不過凝塵倒是誤會，聽著恆叱這般說詞，誤認恆叱是陪著衛京而來的衛家長輩。

　　凝塵轉頭朝後頭恆叱答道：「衛長無須擔心，水穀不分幼少，定有方針，一視同輩。」

　　恆叱搖了搖頭，卻是沒多做解釋。

　　凝塵見這家長沒說什麼，把衛京領了進去。

　　衛京一入廳堂，見到的即是分了幾几的數人。几面不大，一几兩三。

　　衛京心想，這水穀堂的確很是不一般，不像是尋常看過的書肆與庠序。

　　堂建少見，寬而高。堂庭寬敞，立柱多，樑高入頂，頂有兩三層之高。

　　堂窗數開，高而小。堂庭間大，窗卻少，牆面指數，日光透天頂而入。

　　更重要的是，別說是几上了，就連整個廳堂望去，沒見到幾個書卷！

　　衛京左右張望，剛那幾個同輩的，早跟同几的聊了起來，自個一人晚了進來也沒意思打擾。

　　凝塵把學子們給帶了進來後，並沒有跟著待在講堂，而是走往偏間離開。

　　回頭看了看門口，恆叱居然沒進來。不知是否被凝塵給忘了？

　　正當衛京想出堂外去詢問時，凝塵回來了，後頭還跟著一位男子。

　　這人一手持著凝塵的點名冊，一手覆於身後，看這外貌想必就是，李師子持水先生。

　　不過說是先生，這人年齡卻不顯老態，真要說起來，衛京對他稱兄道哥都不為過。或許就是這般樣貌，衛京終於理解，為何李師子在各庠序間，弱歲間的評價會這般高。

　　別處的庠序講堂，師子要嘛年事已高、要嘛德高權重。無論哪種，為人皆是處事嚴肅居多，對待學子們難免態度較為硬固。要像李師子這般較親近孩童的，他的外表印象就為他大大加分許多。或許其他地方也會有這類年輕師子，但是在馥鎮的話也僅有這家水穀堂了。

　　李持水比凝塵高了一個頭，身子也跟凝塵差了許多，若說凝塵是那種吃不多的纖瘦體態，那李師子就是那種衛衙壯漢了！看著兩人從門口走來，衛京不經想像，最算李師把凝塵夾在臂下應當也不成問題。

　　雖然兩人體態差異極大，但兩人穿著卻是相似，都是那套素竹交衣，無特色的紳帶與無裝飾的繩綁，真要說有甚麼明顯差異，也只有李師頭上多束髮冠布罷了。

　　李師朝凝塵道來話去，凝塵卻是沒多說甚麼，僅只點頭。待李師上前台的几邊後，凝塵則是坐在前排一旁的几邊，不與學子們同坐。

　　李師不僅對凝塵親切，對於眾學子的態度也是同樣親切。

　　看了看凝塵整理後的名冊，對於每個人的需求，李師簡略的跟大家說明來庠序聽講的時間與流程，在確認安排沒問題，爾後就解散了大家。

　　古氏與衛京都是來習字，都是排在晨早的時刻，恰好能有個照應。另外幾個同齡的卻都是被分開到下午不等。

　　然而，等到這些事情都被分配完之時，衛京這才突然驚覺！

　　「不對呀！恆叱兄還未進來，這事情怎就配完散了？」

　　「是被趕出去了吧。這不剛好，省的庠序內吵鬧不休。」古氏在一旁聽衛京這般喊道，不僅沒有擔心，反而還有些幸災樂禍。

　　「這、話不如此，總該盡事。」

　　「我這午後家中還有獵事，就不陪你了。」古氏藉故推託，衛京也不難看出，然心想古氏與恆叱初次印象如此，也不好點破彼此關係，只好自個去找李師相談。

　　眾學子有些如古氏一樣，一見庠序今日沒要事，就忙著回家。有些家中走商的，午前入市皆忙，早些回家開辦；有些家中走物的，午後收活皆雜，急著多夥幹活。在甚呼，無事好野的，則是忙著離開靜境，來找趣去。

　　有離開的，也有留下的。

　　雖李師妥完各事，但說時辰與日子，卻蓄意未說其他。有心人則留下，這些人不敢說全是好學之人，起碼見事細微，想問個清。當然，無非有閒暇之人，僅想妥個伴、論事物矣。

　　這一時之間，人臺几前群份亂，不分左右前後，皆是學子們。衛京雖心急，但也無法解。隨意坐在菖墊上，看著臺几處，等著人群散去。

　　臺几前，李師周邊皆是人群，臺几旁，凝塵一人忙著書寫。人眾人空，兩人成了個對比。

　　衛京心想，這凝塵與李師關係如此，入庠也是凝塵代手，恆叱這事情跟凝塵講，也該妥事。思畢，衛京起身往凝塵那几前去，最後停在几前，開口朝凝塵問「不知是否叨擾李兄片刻。」

　　凝塵抬頭看了看衛京一眼，但是並沒有理會他，而是低頭繼續書寫卷冊。

　　衛京見他貌似繁忙也不敢叨擾，站在一旁等他寫畢。

　　衛京站在一旁也無聊，悄悄地隔著几桌看去，想瞄幾眼凝塵書寫的內容。

　　凝塵書寫速度飛快，字字相連，句句貼服。衛京只看得懂幾個字句，但整個紙張字句占的篇幅太長太擠，導致衛京也看不懂凝塵究竟在書寫甚麼。

　　片刻，整卷冊紙都被凝塵書寫的字句填滿，凝塵這才滯手擱筆，等待墨乾。

　　凝塵邊轉動著手腕休息片刻的同時，這才發現衛京待在一旁看著。

　　凝塵一問之下這才得知衛京剛剛叫的〝李兄〞是指他。

　　「這位學友有些誤會，我尊李師門下，但非姓李。」凝塵不慌，淡然回道。

　　這也不怪凝塵，而是衛京聽聞那三怪之事，故有所誤會在先。

　　「敝人姓杜，先父是李師友生，拖李師照顧，不怪衛友誤會。」

　　「你還記的我姓名？」衛京有些驚訝。

　　「我記憶雖差，但數刻之事還是記得清，尤以頭尾更為清之。」

　　衛京不言如此，頭尾三四人加之，少六多九，初見甚知，這位凝塵記性還屬不錯。

　　「不知衛友找我有何事？讓在下可分憂？」

　　經凝塵提醒，衛京把恆叱這事道個一二。凝塵聞後，則是一臉歉意。

　　「真是抱歉，我看這位恆叱一副書卷氣息，還道為是衛友家中長輩，故沒接待。」

　　凝塵拍拍左右雙袖站起，朝衛京道：「李師未走，待我知聲，現接恆入，理當尚可。」

　　其實不等凝塵開口知會，李師卻早撇開群眾，遠遠的坐在前臺朝凝塵問道。

　　李師就算與眾新學子談話，但心眼可是一直關注凝塵。從衛京走往几前，到凝塵站起之時，無一都在李師眼中。

　　若非眾學子圍著，李師原本從衛京靠近凝塵時，就想打算過去關切，無奈若真這樣做的話，態度會過於明顯，故只好放棄。

　　直到凝塵起身站起時，李持水這才忍不住，才越過眾人，直接遠遠的朝凝塵問道。

　　凝塵也沒打算張揚，走進前臺揚起衣袖，悄悄在李持水耳中且道如此。

　　李師聽完，一臉駭然，驚的卻非恆叱之事。

　　李持水悄悄回道：「所以你要跟這個……」

　　「衛學友，衛京。」凝塵小聲提醒

　　「我不管他叫什麼，你要跟他出去？」

　　凝塵一臉不明所以，不知李師是否誤會什麼。

　　「再慢下去，且怕恆學子走遠。」凝塵試著跟李師解釋，無奈李師跟本不在意是否會多會少個學子。「我在意的不是這個，你要跟這個人單獨出去？」

　　李持水見凝塵放下衣袖，且非常肯定的點頭，李師開始眉頭深皺。

　　李持水朝站在一桌之外的衛京看了看，儘管這人看上去在怎麼正常，只要是想跟凝塵單獨出去的話，那在他眼中就是個可疑的人了。

　　衛京見李師看過來，也不知凝塵說了些什麼，只好擺出一副端正儀態與微笑好看的表情。殊不知，這樣反倒讓李師覺得這人可疑到不行。

　　回過頭來就是一句不行，態度強硬，聲色劇絕。一旁群聚的學子見他倆好似在談什麼要事，只好借題散去，各自回家。

　　一時之間，整個水穀堂只剩李杜衛三人。

　　衛京為了恆叱之事，不敢自行冒然離去。雖然第一印象對於李師的印象不錯，但現在只剩自己一人，站在這頂著李師的眼神，全身上下哪都感覺不自在。

　　「李師，現下無雜事，我去去就回。」凝塵雙手作揖，敬了一禮後就打算轉身離去。

　　怎知李師在後叫了一句等等把他給攔住。

　　「這事不急，要不等我把手上這些事情處理完再去？」

　　凝塵搖了搖頭。他知道李師實際上根本沒事情，說是要處理，實際上只是在拖延，拖到他不想再出去、不能再出去為止。

　　「這樣吧，我跟你一起出去吧？」李師說完，就站起身來往凝塵這靠了靠，不過凝塵不領情，他也往邊邊靠了靠。

　　「你不是有事情要處理？」

　　「現在不想做了。」

　　「……」李師的毫無道理讓凝塵無言。

　　李師在近一步，雙眼誠懇泛光，雙手搭上凝塵的肩膀，關愛道：「這幾日是危日，我不想你外出剛好多遇事端！」

　　凝塵嘆了口氣，就算李師說的是事實，他也不想再跟李師繼續打馬虎，這樣只是剛好被套入他的拖延戰術中，他透過那些〝文書〞已經太了解這人了。

　　凝塵把肩上的雙手揮開，轉身就把他剛剛在桌前寫的那卷字墨端來。刷的一聲，那卷字就這樣攤在几上。

　　「既然是危日，那剛好，這卷是我剛剛寫的紀錄，還請你端正一下。」

　　李師隨便瞧了一眼，開口辨道：「這字墨未乾，且待……」

　　「它已經乾了！現在你有事情可以做了。」凝塵伸出一指在卷上字墨正反拓壓。果如其言，半絲墨黑都沒上印。

　　「那可以晚點看，我先陪你外出。」李師說完，雙手伸來打算去牽拉凝塵。不過手伸到半途，就被凝塵揮落。

　　一旁的衛京似乎聽到凝塵朝李師微詞道：「別鬧、還有旁人在呢。」

　　不過李師並沒有停手，雜手份亂，在那持續與凝塵推拉扯去，也不怕外人看。衛京甚至開始想著，自己是否該避一避？

　　不過李師與凝塵的牽扯並沒有持續多久，凝塵最後忍無可忍，雙手奮力一拍。

　　「李持水！不要再鬧了！」凝塵這突然一吼，就連一旁無法插話的衛京不免嚇得顫了一下。

　　不知是否因被李師所氣，凝塵滿臉脹紅，握拳的雙手微微顫顫。

　　凝塵的一吼，一反衛京對他的書卷印象，凝塵的喊叫彷彿虎吼龍吟一般，整個水穀堂好似都被震了一震，連一旁的衛京也不敢吸吐一氣，只逮屏氣矗直地站在一旁待著。

　　就連李師也整個震呆原地，驚的看著這個忽然發怒的少年。

　　須臾，李師動了動身，坐回几前，什麼也沒說地默默觀看凝塵所書寫的卷冊，彷彿剛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凝塵閉眼呼了口氣，轉身朝衛京挑了挑頭，示意他跟著，給不顧衛京跟不跟的到，逕自地開始往水穀堂外走。

　　衛京看現況如此，無法多說什麼。眼看凝塵已跨出堂外，只好快步跟上。

　　好在跨過門檻後，遠遠的凝塵停在堂前的走道上，並沒有走遠，好似在看著遠方風景一樣。

　　門檻內衛京貌似聽到一絲絲聲響說著「……我只是不想你出事。」

　　然而，衛京轉頭往堂內一看，裡面唯有李師一人靜靜的看著眷冊。

　　剛剛的話語是李師的低聲細語，還是自己的幻覺臆聽？衛京並不知曉，回過頭也早已忘的一乾二淨。

　　衛京跟上凝塵，而停在小徑上的凝塵其實並沒有在看甚麼風景，他連眼睛都是閉起來的。不過在聽到後頭的腳步聲後，他就回過神來變回原樣。

　　兩人並肩走往外苑，一路上兩人都沒說甚麼，氣氛有些尷尬。

　　好在門口離堂廳不遠，兩人走沒多久就到門口。時近日頭，炎陽高照，午食的午食、歇憨的歇憨，道上左右且當沒幾人。

　　衛京左右張望，卻是沒看到恆叱的人影。嘆了口氣，心想看來是來不及接人了。

　　見衛京的舉動，凝塵也知人約略是走了。

　　「衛友抱歉了，看來是趕不及。不知道哪可以找到該同好？」

　　凝塵這樣問，衛京倒難辦。

　　「我兩今早等院開時初識，只知恆叱並非馥鎮人，甚為恆叱也非其名。」

　　看著凝塵疑惑的表情，衛京把今早發生的事情道了個概，當然，貨幣、武人、三怪之事當且略過。

　　聽完衛京所言，凝塵也知難處何在，抱怨道：「若非李師東推西阻，早該接恆友入內，真是讓衛友見笑話了。」

　　衛京也不好說甚麼，只好笑笑說句無訪帶過。

　　「我早與恆友相談，見他求學心切，或許只是半徒歇歇，我們不如在旁等等？」

　　衛京口中是這般講，心中卻想，雖然同為〝求學〞，但求的可是不同，能幫的就只能幫你到這了！恆友。

　　或許是凝塵本身也不想這麼早回去，也或許是有些愧歉，凝塵同意了衛京的邀約。

　　不過對於衛京要求到水穀堂旁的一間小店一起小茶寒暄，凝塵卻是很乾脆地拒絕了！

　　「衛友非要誤會，不是我不想去，而是我出不得這大門，望衛友見諒。」

　　這話衛京很是驚訝，下意識的就反問：「所以你從來沒有走出水穀堂過？」

　　凝塵雖面有難色，但還是跟衛京解釋道：「或許以前有吧？但我有意識以來是當真沒走出去過。」

　　衛京原先對三怪的最後一怪還半信半疑，這時才發現水穀三怪居然是真的！

　　「你都沒有想出去過嗎？」

　　「也不是沒有想過……」

　　凝塵對於衛京的問題，回的很快且沒有猶豫，顯然這問題也不是第一次被人問起。

　　「……只是對外的感覺都不是很好。」

　　見凝塵低頭不語，眼神又有些飄移，似乎有什麼不好的回憶，也或許是有所顧忌？衛京見其，也就不打算深入多問，嗯嗯啊阿的把話題轉了又轉，談向水穀堂。

　　從堂內讀書教學、學生習慣等，談的好不愉快。然而衛京心中卻覺得有一絲奇怪，卻也說不上什麼，剛覺得要碰觸到關鍵，卻又被下一個話題給帶過。

　　這感覺說不上來，若說是被凝塵帶話題避開，卻也不全然是這樣。

　　感覺上這些話題好像少了些甚麼。

　　「衛友，感覺跟水穀堂挺有緣的。」

　　「這話怎說？」

　　「衛友進過堂內，見過內建，可有何感想？」

　　衛京憑藉著印象想了想後，回道：「牆長屋高、窗少柱多？」

　　「講堂建物，乃改制而成。堂內舊時乃糧倉，多存食糧居多。故高建窗少、柱多牆高。水穀之名，由此而來。」

　　衛京頷首明瞭，水穀之名且由來至此。

　　「但這水穀堂建與我有緣，又有何相干？」

　　「衛友單一字京，此字乃一人一吊之京？」

　　見衛京點頭後，凝塵繼續解釋道：「一人單至高，乃高丘也。但後人多以高丘建糧倉、避水禍。此京字，乃衛令尊贈之，衛守糧倉之意。故吾道之，與水穀有緣。」

　　這事衛京還是第一次得知，自己從來沒聽家父說過這由來，現在聽凝塵這樣說，還挺有這可能。

　　「衛友家商糧食？」

　　「哈哈、算是吧！家賣物況有點雜，我也算不清。」

　　衛京這麼說其實也沒錯，護衛的是整個馥鎮的糧倉，馥鎮有甚麼糧？的確是太雜算不清。也怕凝塵問道自己武家痛處，衛京連忙把話題帶過。

　　「水穀堂是舊糧倉，莫非李師以前也是糧商？」

　　「這倒不是，其實李師也不是馥鎮人，這房子還是代頂來的，那時……」

　　兩人就這樣東南西北隨意聊著，從名字聊到李師，從李師聊到黃國地史，這聊著聊著卻是不知不覺午時已去。然而兩人想等的人卻是半個影都沒見到。而凝塵見時刻至此，也只好約略做結散去。

　　「看來恆友是真當走了，這下難跟李師交代。」

　　「我覺得李師應當不會介意。」

　　衛京與凝塵這般聊了下來，衛京覺得李師除了自己第一印象的年輕親切之外，經由凝塵之口，還多了幾分扶幼與好義的印象，李師果其不失師道。

　　「且託衛友多尋幾處，見著恆叱幫我帶個話，還請恆友包含。」

　　雖然衛京知道恆叱並非真為學習而來，但這裡還是暫且幫他保密吧！

　　「我想恆友理當不會介意。若我偶有見之在另談此事。」

　　兩人交互道鞠一番，互推幾句後，就此別過。

　　衛京雖然嘴上說說，然而還是有心想幫凝塵，回家路上順道去找恆叱跑哪去了。

　　恆叱一個外地人，還是為了尋師顧師而來，且聽來這裡人生地不熟的，想必這裡也沒有甚麼親朋好友，而這情況下還能久住的地方，想來想去馥鎮也約略就那幾處。

　　馥鎮過往貴為商業中繼鎮，客棧驛店肯定不少，雖然早些時日關了不少，但老匾的那幾間還是倖存至今。

　　馥鎮狀似狹長，北嶺至西原的一條大道穿中其過，把狹長馥鎮分了個兩半，變成了兩個長區。大道之上，北東(北冬)、東西(冬西)兩街，大道之下，南東(南冬)、西東(西冬)兩街。而靠北嶺這處的大道，其中一處就是衛家住的北冬街，也是比較多旅人會經過的地方，自然客旅房舍也不少。不像水穀堂位於的南冬街，多是農人住民居多。

　　衛京是打算回家前，在北冬街的幾個驛站找找，或許會在其中一處找到恆叱這人。

　　然而衛京一路回家的路上都沒找著，無論是高貴有服務的大家關驛，亦或是便宜方便的通旅，都沒有人接過恆叱長相的旅人。

　　順道找找，找不著也無恙。最後放空心思的衛京，在遍尋不著的情況下就這樣直接回家了。

　　回到家中已近日昏，過一會兒就要晚膳。

　　衛京原先想說先回房歇息一會，晚膳中在跟父親交代入庠一事。怎知剛入家門就被家裡小廝堵了個道。「家中老爺找衛少，還請衛少回來直接去大廳找。」

　　如此這般，衛京只好拖個身子前去找家父。

　　遠遠衛京就見大廳那說話聲不斷，期間還夾雜幾個笑聲，氣氛貌似愉快和諧。

　　樂呼呼的笑聲讓衛京不免想到，這晚時刻還有熟客來訪？

　　怎知大廳還進、門剛開，門內就傳來一聲「好久不見！」

　　喊的不是對衛父，而是在門外的衛京喊。

　　而衛京開門見到的不僅有家父母在內，他找了一下午的恆叱，居然也坐在廳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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脈望之章 第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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