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非拺回到衛院時早已日末燈燃,差已過了晚膳的時間,入了廳內,幾位僕從見這名親客順道問問是否要晚膳。
宗非拺見了見天光,算了算時間道:「不差這點刻,等衛少回來再吃吧。」
宗非拺說完後,見沒什麼要事,就蹲回書齋那房間去。
整個書齋隨意擺放的書目,如今自己一天天的整理與擺放下,約略有一半的數量都整好,另一半則是還未歸類得堆疊在一旁。
看著這幾疊書,宗非拺還在想剛剛鄺良延在牆門口跟他說的那句話。
「我勸你是多讀點衛家那書齋內的書吧!」
當下這話說的突兀,讓宗非拺有些不太理解,甚是以為鄺良延賣弄自個聰明,急著趕他走。如今想來對話的上下文,他倆當時談的可是衛京……宗非拺從鄺良延的口中得知,衛京並沒有如實把上庠序的原由告知自己。
但是鄺良延貌似也不意外衛京沒說,難不成這事有甚麼不可告人的理由嗎?
宗非拺托著下巴,隨意的坐在案桌前,眼神空洞的看著書堆,想著各種不可告人的事情,且是為了那些事情要上庠序。
從一開始遇到衛京的那時候,衛京來庠序學的就是識字,那這識字是為了甚麼?不會識字又會如何?
不會看行文讀書令?宗非拺自個來之前,衛京看上去根本就沒有視書閱文的習慣,且這不構成不可告人要瞞著人的理由,應當不是;不會讀軍令下訓文?馥鎮看上去防禦體系單純,且衛京根本就沒這位階可跟人下讀令,應當不是;不會數算紀錄鬧錯?衛京看上去沒這般無知,訓練那拳腳幾下都可算的清,且衛京貌似沒有甚麼需求要頻繁用到數算,應當不是。
這算下來,根本沒個正當理由讓衛京把來由給瞞著自己不說才是。
正當宗非拺再也想不到還有什麼來由的時候,那空洞視線中的書堆卻是給了宗非拺一絲方向。
既然鄺良延說了那句話,難不成衛京不可告人的理由且是跟書齋內的書有關?
宗非拺隨手從那沒整理的書堆中端起了一本書冊。宗非拺隨意的在手中翻看書頁,但是沒有詳讀裡面的內容,且是看到甚麼就約略地讓那字詞在腦海中一閃即逝的飄過。
宗非拺現下心中根本就沒有心思讀什麼書冊,反倒是在思索鄺良延為何要自己多讀書齋內的書。
書齋內的書也就那樣。沒甚麼特別的,就像他手上的這本書冊一樣,翻個幾頁之後就約略可以知道大概的內容,不是武譜、雜記什麼的。除非有詳細要找的內容,要不然也就如此而已。
難道這些書卷跟衛京不告訴自己上庠序的理由有關?
宗非拺放下書冊,有些精神疲憊的躺在榻上,雙眼看著橫樑屋頂,無聊地幻想著或許哪個角落會突然跳出個答案給他。
這樑木屋瓦當然給不出宗非拺甚麼解答,然而那解答卻是在另一頭冒出了一絲邊線。
宗非拺轉動著躺到有些僵硬的身軀,頭臉卻是無意地轉向了榻邊的一角。那角有些隱蔽,除了放些宗非拺自己隨身攜帶的私物之外,自然也藏了一些不方便讓人隨意觀看的東西。好比那本之前不知內容,誤買的書目──尋地搜靈誌。
這本尋地搜靈誌看上去名字很是正常,不過內容卻是有些淫穢,盡是說些在男風樓欄場所的事情,甚是哪間樓、那些人,善於何事、利於哪項都是記錄個詳細。
這尋地,找的不是活地脈穴,是風月地點。這搜靈,查的不是活靈人傑,是榜頭善技。
且是不談這書還有甚麼章節目次,當宗非拺意外地看到這本藏在隱處的書目時。頓時剛剛還有些煩惱的問題,好似有些什麼牽引一般的串在一起,看似有些模糊的問題尚是明朗出了個形。
宗非拺突然想起了在讀這本書的時候,衛京好似有跟他說過讀庠序的理由!
那時的情況宗非拺依稀記得是在談手瀆的事情,而其中衛京好像說到了書齋的什麼……這詳景的輪廓還未在腦海中給個明確,房門外的幾聲門響卻是打斷了宗非拺的那點思緒與解答。
門外敲響稍停後,小廝幾聲道:「宗非少爺,晚膳給你備妥了,你要在廳堂吃還是在房內用?」
宗非拺嘆了一口氣,折起身子離開榻邊,往房門走去。
宗非拺邊開門邊道:「這書齋用膳也不大方便,我還是往廳堂去吃吧。」
衛家院子也沒多廣,宗非拺下意識出了房門就左右觀望了一番。這一往左邊間房看去,衛京那房卻是暗的可以,連點門道光火都沒有,顯然就是沒人待著;又往右邊廳堂看去,廳堂那廳雖然明的可以,但是連點人影都沒有,顯然也是沒人待著。
這衛院兩老都給暫時走離,除了小廝僕從之外,會上廳堂用膳的只剩衛京與宗非拺兩人了。宗非拺這左右一看,自然就看出了不尋常的地方。
「衛弟還未歸來?」
一旁小廝朝宗非拺解釋道:「衛少晚歸不用晚膳也非少見,宗非少爺無須擔心。」衛家兩老,一個只吃兩餐、一個常外酬,這晚膳要僕從們準備,倒也困難。這衛京自從大到有零花之後,更是時常在外打夜點,衛家準備晚膳是有一餐沒一餐的,索性就像現在這樣,見著人了在準備。
如今只有宗非拺一人,整個廳堂的桌上如同小廝所言,只有一人的份。
一人食之,旁邊還有人看著,宗非拺吃得有些不是滋味。最後是沒好意思讓旁人等著,宗非拺三兩筷的速速解決,讓小廝可以不礙事的收拾下去。
回到書齋房間的宗非拺,繼續思考著剛剛被打斷的想法,有些眉目的開始翻找著書齋內的各式書卷。
這要篩選出想要的書目卷冊,其實也花不上多少時間,主要是有大半都給宗非拺給歸類好了,再重頭找起,那些早就看過有些印象的書卷,基本上就可以汰除在外。
這一整一找,花去了半個時辰,直到小廝過來詢問宗非拺何時晚盥,宗非拺這才發現時間早已走了許久。
而直到這時間,衛京仍然是還未歸來。相比僕從的安逸,宗非拺卻是有些著急起來。
宗非拺連晚盥都有些草率的完成,打算若自個晚盥完,若衛京還沒歸來,那自個就要親自出去找找。
哪知道,宗非拺這盥水才剛給小廝收走,連椅子都還沒坐妥,庭門外就聽到衛京回來推門的聲響。宗非拺剛開房門查看,就見衛京穿過庭門歸來。
衛京見到宗非拺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吃過了嗎?我帶了點東西。」衛京舉了舉手上的布包示意著。
「吃過一些了,才剛晚盥完。」宗非拺言下之意盡是不想,衛京也不強求。
「唔、盥洗過啦,那倒是有點麻煩。」說完就把手上那包遞給一旁的小廝,讓他們自個打發去,自個則是空著雙手走回了房間。
宗非拺跟著衛京回到他房間,見衛京把紳靴外衣都整完,這才不徐不緩地問道:「你跑哪去呀?這麼晚才回來。」
宗非拺這問起,衛京一臉放鬆之中又帶了點疲憊。衛京穿著褻衣雙手大開的躺在榻上,下身穿著外絝盪在榻邊,空著雙腳有一下沒一下的晃著。
衛京頭沒抬起來,遠遠朝著榻外桌邊的宗非拺回道:「這說來話長……其實我是不知道要從哪開始說起比較好。」
宗非拺聽這開頭,也不知道衛京這一整天都做什麼去,那模樣與其是說經歷了什麼大風大浪,宗非拺更覺得那是去外面晃蕩了一天之後回來的樣子。
「你該不會撇了水穀堂的課,整個下午都跑去哪玩了吧?」
宗非拺這試探性的一問,自然是被衛京打回了頭。衛京上身從榻上彈了起來,有些激動朝著宗非拺道:「說這甚麼話!水穀堂我肯定是有去,你託我的事情,我會放著不管?」說到這裡,還拍了胸躺繼續道:「我這跟你說,你跟師子那兩人事情可有大大的進展!等等說了,你可別被嚇到!」
衛京那誇張的樣子,宗非拺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不過看衛京那樣子,顯然這事情不是甚麼幾十刻就可簡單說地完的事情。
宗非拺在桌邊坐了下來,一手托著腮幫子撐在桌上,滿臉不信道:「我等著被你嚇著呢。」
衛京見宗非拺這樣,自然是把那與凝塵茶敘之事大說特說了一番。從一開始李師態度與凝塵道歉互解,到最後李師新舊名字與誤解宗非拺等事情都給說了一輪。
說到後面沒甚麼好說了,衛京這才把說溜嘴的事情給道了出來。「這裡我先跟你道個不是,你要聘師的事情我不小心說溜了嘴,給凝塵知道了。」
宗非拺反應並不大,略為回應的恩了一聲而已。
衛京見這堂哥反應這樣,自個心理有些意外。衛京可是做好被說一嘴的打算,甚至這麼晚回來,就是為了帶夜點給宗非拺消消嘴用,哪知道話都說沒了,人家也只是點個頭應了一聲。
「我把你要聘請李師的事情給凝塵說了耶!不知道凝塵會不會轉頭就跟李師說耶!」
「我知道,我有聽到,的確是被你給嚇到了。」宗非拺擺了擺手示意衛京不用重複。
「你就這反應?之前不是要我瞞著不說?剛剛說溜嘴時我心裡多擔心又愧疚呀!你現在就這樣?」
「不然你要我怎樣?你還想討罵嗎?」宗非拺說完,眼神有些銳利的定在衛京身上。習武過的衛京哪會感受不了這氣息。突然其來的視線讓衛京身子瑟縮了一下,衛京語音有些無辜的說著「……也不是這樣說。」
「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也不是不怪你,就是情況有變,現在這都不是重點了。」
衛京多嘴歸多嘴,但是從衛京跟凝塵談話下來,這多嘴一事早就無關重要。簡單說,就算衛京沒有與凝塵對談起來,那憑宗非拺都跟李師鬧成這樣的關係了,衛京多透漏這事情,其實無關要緊,能成的事情也變不成。
撇除前段宗非拺要衛京觀察凝塵與李師的關係之外,後段凝塵自個朝衛京透露出的訊息這才讓宗非拺給有些嚇了一跳。
「你說李師現在用的是假名李持水,本名是李捨雲?」
「對呀!這是凝塵自個說的,這可錯不了!」衛京非常肯定的點了點頭。畢竟這段話是凝塵與衛京坦言說開之後的第一個話,也是最為關鍵的一句話。
也因為這個名字問題這才造成了李師與宗非拺的誤會,也因為這個誤會造成了李師的各種異常抗憤舉動。
「照當時凝塵跟我說的,那李師原本應該是住在北嶺,因為血光之災,最後改名遷到馥鎮。」衛京給宗非拺開了一道問,這也是衛京當下聽到凝塵的說詞後第一個想到的問題。
「恆叱,你爹真的不認識李師?真的只是想要聘師?」衛京的話外之意,就是李師所擔心的事情。
北嶺的仇家找上門來了?
當然這樣的事情不可能會發生,而凝塵也看得出這點。
「我真是李師仇家的話,我怎不在第一次碰面的時候就把他給幹掉,甚至在我那次私下跟他聊的時候,就足夠我二話不說的先動起手來了吧?」
衛京當下還沒理解意思,有些傻傻地只按著表面問題回道:「因為恆叱你打不過?」
「我不是這個意思。」宗非拺有些無言又受不了的用手掌掩了下臉面。
這當然不是物理層面上的甚麼打不打的過問題。宗非拺若真如李師所想,是來找他的仇家的話,宗非拺早就有很多的手段與方式可以下手,沒必要還拖了這麼久的時間,又直接的找上門來提點他仇人找上門。
聽完宗非拺簡單的解釋後,想來也是如此的衛京卻是又多生了另一個問題。
「既然不是仇家,那你怎知道李師舊名?」
宗非拺聳了聳肩無奈道:「這問題你該問我爹。」宗非拺也只是依照他家嚴的命令來這找人,至於找誰也是人家說了算。
當然現在要問大老遠在北嶺的宗非老爺也是不可能。
問題如同衛京與凝塵相談的一樣,進到了一個無解的地步,最主要的問題還是那無來由的聘師事情。
「聘師這事情我只能說不假。」宗非拺突然說道。宗非拺回想著當初離開北嶺來這時,自家老爹的神情與態度分析著。
「我爹不可能找什麼仇人還用這麼鱉腳的理由。如果非要叫我去做,肯定是直接跟我說是仇人就行,頂多就是隱瞞敵人有多強讓我失敗而已。」
「說的好像發生過一樣……」
「我爹都敢帶著我上樓欄了,這事你說呢?」宗非拺沒有直白的給出答案,不過就衛京聽來應當就是真的吧。
回過神,衛京不在為這它事想這般多,早上跟凝塵談了這麼多,衛京自覺他腦力早就耗盡,現在也懶得繼續跟宗非拺分析這麼多事情,直接挑明了最後要做什麼。
「所以凝塵這個四人邀約你要不要去呀?」
「當然去呀,既然我跟李師都有些誤會了,可以當面說清自然再好不過。」
有些事情若一直靠人傳話來傳話去的,難免會有些失真,的確兩人面對面談會更好。
「那我明日去庠序就跟凝塵應下這約喔。」
宗非拺點了點頭同意,不過心裡卻還是有些擔憂。
「希望凝塵邀得到李師前去。」
「你怕李師不會來?」
「你想今日庠序課堂他都會刻意假日,那這約也非得要來不是?」
宗非拺的說法的確挺有道理,衛京不免也有些擔心起來。若是只有他三人在桌,主事人不在,那這談話就沒甚麼意義了。
「我看明日你跟凝塵在多談談好了,或許不單是用『約』的方式。」
宗非拺的話中意思衛京也聽出了半點。這明著約約不來,那就騙著來、拐著來、暗地裡來,要碰著面總是會有辦法。
衛京點了點頭應下。想來這些手段凝塵應該也是明白,自個明天在跟凝塵確認就好。
這與李師約談的事情說來也就如此,這後續要如何操辦?還是得等著事情流著去,現在兩人說的再多也沒用。
宗非拺見事情告了個段,自然是把李師要事擺一邊,轉個題就問起了衛京庠序的事情。另方面其實問這問題,也是宗非拺想探探鄺良延那話的意思,確認衛京上庠序的原因是否與自己記憶中的相符。
這話題不開還好,本來對於凝塵李師的事情沒什麼話的衛京,突然就開始話嘮了起來。「對啦!說到這個,今日庠序李師不在,所以刻意辦了個考。早知到今天就不去了。」
這一說衛京那什麼自個選字選題、到誤字再寫一篇的事情都給說了一遍。
最後衛京結道:「這測聽起來很簡單,就幾個字寫寫過去,但真要寫出來,我根本半個字都記不太起來。」
衛京的問題很明顯,就是視得了字、認的得,但要空頭寫出這個字,那就全然不識了。所以這才要寫句子時,斷斷續續著寫不完全。
宗非拺沒多說什麼心中的想法,就簡單道:「你只是不熟悉而已。這字是長那樣,換來由如何、頭尾順序,差之甚遠。」
「可是你真的寫出來,我是認得。」
「你多讀點文章,熟悉個字詞的來由意義後,下次再考這類空頭卷,理當無會再有問題。」
宗非拺說的在有理,衛京也只覺得麻煩。這看書卷倒也還好,煩的是居然還要回水穀堂試卷,這不沒事找事做嗎?
衛京小小聲得在一旁低估道:「我覺得你快點把李師聘走好了。」衛京這個低聲抱怨宗非拺沒聽到。回過頭,宗非拺卻是注意到衛京一旁案桌上擺著幾本書卷。
「我覺得你不該一直看些武譜,應該多看點別的類型的文章。」宗非拺邊說邊往那案桌上的書堆走去,嘴上猜測到衛京只會看這類書冊。
然而宗非拺這案桌還沒給走上邊,連書卷都還沒摸到半下,就被衛京給擋了下來。
只見衛京急急忙忙的堵了過來,不等宗非拺發話,衛京搶著就道:「對呀!對呀!我也覺得這類書冊有些膩頭,該換換了。」衛京這邊說邊半推著宗非拺離開案桌,甚是藉故繼續說道:「要不去你回房間挑一些回來給我看看?」
「這麼這麼突然要看書卷呀?」這般跳躍的舉動著實鬼怪,難怪宗非拺不免反問。
「沒有呀……阿!你不是說要多看些別的類別,要不然像上次那樣,你去書齋挑些書目給我看?」衛京這心裡可著急呀!前日趁著宗非拺不在房間,偷偷去書齋摸出來的幾本書冊,這裡面還藏有一本秘戲書!這好巧不巧得自個上次看完還丟在這書堆最上面。若現在被宗非拺看著了,打不準被他給摸回去藏去。
那次摸到這本什麼手掌法的秘戲書冊,衛京可不覺得自己還有機會可以從書齋內再摸一本秘戲圖出來,更何況自個還沒看完,也還沒實踐完裡面那些東西呢!
衛京這舉動在宗非拺眼裡看去,可謂單純。衛京這人在宗非拺這堂哥眼裡看去太過率直,這一舉一動在做什麼,宗非拺猜不出全,也能得個七八分。現在這樣推著他出去,肯定藏匿著有什麼。
但是宗非拺也不急著點破,他也還有事情想從衛京這確認,自然不急著戳這事。
宗非拺藉故,身形朝門口走去半分,卻又停在門口。突然朝衛京問到:「說到這書齋裡的書。許久前你好似說過,是在書齋看了秘戲圖之後,被衛伯伯抓去讀庠序的?」
「恩、我好像有這麼跟你提過。怎麼現在突然題這事?」
宗非拺想了想後道:「我只是好奇,你說有巡衛藏秘戲圖進書齋,那這巡衛是誰有被抓出來嗎?」
衛京想了想,又忍著要瞄去桌上的眼神。「應該不全都有吧?至少那位小廝我是知道有被我爹訓斥了一番啦!但有沒有說是誰我就不知道了。」
「就因為一本秘戲圖?」
「除了尋常的理義問題之外,當然也跟我後續那個……行為有關。」衛京有些扭捏的沒道清楚。不過衛京上次有跟宗非拺說過自個打秋活的問題,顯然是相信宗非拺會聽得出來。
且是不說宗非拺這聽不聽得出來、這問話還得問出什麼結果,宗非拺這一問卻是讓衛京察覺了一件事情。
據他所知被責怪的只有聶峻這個小斯才是,然而現在他又在書齋裡搜到了另一本秘戲圖……難不成這藏進書齋的秘戲圖不單一本而已?只是湊巧聶峻藏的這本給他發現?
而現在這本秘戲圖是藏進去的那一批,且沒有被翻找出來?
衛京的想法還沒個著落,宗非拺彷彿確認般地又細問了一句。
「巡衛都沒被抓到嗎?」
「應該沒有吧?我記得就是因為沒確定是誰,所以那時候是連坐法,有幾個衛隊都被抓去操練的樣子。」
衛京的這個回答不明不白,記憶有些模糊。不過宗非拺這方聽來與從鄺良延聽來的一對之下,貌似有些合了起來。
首先,藏秘戲圖進書齋的事情,從鄺良延的話中聽來,鄺良延肯定知道。且衛伯伯就算沒有告知這位司總下屬,鄺良延的連坐懲戒都顯得不對頭。
告知了,那卻選擇連坐法那不有些冤了其他人?宗非拺現在想來,衛伯伯肯定是沒有如實告知鄺良延是哪人,又或許是衛伯伯根本沒有從小斯口中問出來。但是鄺良延卻可以對特定幾個衛隊取連坐法,從這舉來看,那他應該知道是那些人藏書進去才對。
然而這樣的推理卻是有個盲點與衛京的回答有些對不起來。
從鄺良延知道是誰,採取連坐懲處的角度來看,應該是不只一人才對。然而衛京這回答,卻是只有一人一書被抓……
「……難不成。」
「難不成什麼東西?」
「沒事,我自言自語罷了。」宗非拺抬頭隨口朝衛京答道。視線卻是不經意的看到了衛京藏在身後的那堆書冊上。突然間,衛京剛剛的態度與鄺良延的一番言論相搭在一起,宗非拺好似確認、明白了什麼。
宗非拺的想法變化衛京沒有看出,只聽聞宗非拺突然話題一轉問道:「那堆書冊是從書齋內拿出來的嗎?」
「……恩、對呀。就上次我去你書齋找武譜的時候拿出來的,你忘了?」
「沒忘。不是說要找什麼功法打鄺總用?有找著嗎?要不我幫你看看。」宗非拺說完,作勢要去衛京身後取書。不料那舉動卻是早早被衛京給守了下來。
衛京一手搭上宗非拺那伸過來的手,身子也朝他那往房間門口那擠了擠。
「不用、不用!這堆我都看完了!沒甚麼有用的,明日我托峻子給你拿回房間就是。現在有些晚了!恆叱,你先回房間休息便是。」
「也是。」宗非拺這話落下,那被擋的手很是乾脆收回,身子也開始往房間外走去。
衛京見宗非拺要走,這緊繃的心神鬆了一口氣。殊不知這只是宗非拺做給衛京看的假動作。
衛京正等著宗非拺離去,定過神才發現,這宗非拺那往外走的那腳才剛落地,卻是落得半實半虛,沒有踏足地面,舉動甚是莫名。正當衛京察覺有些不對勁的時候,早已遲了一步!
宗非拺那腳落地沒落,點了一下,重心偏移一轉,身子跟著又是轉了回來,一個長弓步一踏,肩臂全伸的手掌就往那書堆探去!
衛院那房安靜的夜中,突聞一聲拍響!啪啦一聲之後又是歸於寂靜,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那房內掉了一件物品,哪還知道那短短聲響中的霹靂蒺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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