夤寐雜談 - 脈望之章第十二回

　　　聶峻，這人宗非拺也算頗有印象，畢竟是來衛院時第一個跟他有交談的僕役。宗非拺對於聶峻的印象並沒有什麼好壞之分，說好？貌似只對於份內的事做好罷了；說壞？貌似對於人事物有些貪利而已。

　　一般來說，聶峻在忙完衛院的事後，很少會這樣在外遊蕩，要嘛在衛院的偏院幫那些巡守打點小差，賺點零花、要嘛在外院的僕役房等著月頂燈盡、睡個保眠。

　　照理說這時間早過了晚膳，聶峻這不在衛院居然在外，著實詭異。

　　一開始宗非拺不敢遠遠就叫著，深怕認錯人，待走近後，這才確信的確是聶峻沒錯！

　　聶峻一臉擔憂，在店門口預進未進、碎布躊躇。這不好在店家近晚、進出客少，要不然峻子這擋門行為定招店家一陣拳頭。

　　「峻子？你在這做甚麼？」宗非拺招呼了一聲，聶峻聞聲看了過來。

　　這一見宗非拺，聶峻一臉擔憂就消失了大半，人什麼也不故的貼了過來！彷彿剛剛在門口看到的故步之人根本不是他一樣。

　　聶峻一見到宗非拺，招呼沒打半個，嘴上卻是直言「太好了」個不停。而看到宗非拺一臉的疑惑，聶峻這才回過神來招呼道。

　　「宗非師子夜安。這才歸來是吧！是來館子尋晚食吧！」

　　「峻子也是來尋晚食的？」

　　峻子聞言，搖了搖頭。一手遮於嘴旁，一手指了指店內，氣聲空語的說道：「來店裡找人的！」

　　「這般小聲做甚麼？這麼晚了又是找誰？」

　　「找衛少。」

　　「衛京……

　　宗非拺話沒出完一半，聶峻衝了過來一掌就把那嘴給遮個滿。

　　聶峻這邊遮還邊往店內看了看，見店內沒什麼大動靜，這才把那手給收了回來並道歉道：「宗非師子，失禮了。但是這事，還請小聲點。」

　　不知道發生甚麼事的宗非拺，不自覺地也小聲起來：「你剛剛說是找衛少？他不在衛院嗎？」

　　聶峻朝宗非拺又近了些，兩人貼在店旁開始交頭接耳起來。

　　「師子知道今日衛少今日在衛院做何事嗎？」

　　「知道。」宗非拺想也不想地回道。不就相親嗎？還有什麼大事？

　　「那峻子前言就不多贅。言而總之，衛少現在很不高興，晚膳也不食就跑了出來，這不我找了出來！」

　　「那你不進去找衛少回家？」

　　聶峻嘆了口氣後跟宗非拺解釋道。

　　這衛少跑了出來後，自然是去外面打食去，到此還算好辦、好理解。畢竟衛夫人不食晚膳，平時衛少也會這樣外出打食。

　　然而這次外出卻是到了月近天頂還未歸來，這時候才急了委幾人外出尋衛少。聶峻跟了衛家這般多年，自然是知道衛少常去哪幾家店，沒過半刻就找到了衛少。

　　怎知衛少還在生氣，怎般都不回家。這聶峻在旁言多了，衛少一怒，拍桌翻身，唰啦一聲，人就給跑出了店家，消了個沒影。

　　聶峻也不是什麼擅武之人，追了追個沒影，只好從頭找起。又是一時半刻後，聶峻在另一家店又找到了衛少！這次別說開口相勸，衛京一見聶峻進門走來，不等聶俊開口，衛京又是一陣眩步繞身，消了個沒影。

　　聽到這，宗非拺大概知道現在是怎麼回事。

　　「所以衛京現在在店裡，然後你怕一進去又給他跑了？」

　　「師子精明，正是如此。」

　　這人不回家事小，跑了失去蹤跡才麻煩。整個鎮這般大，聶峻知道衛少常去的店就這般幾家，若是在多跑幾家，聶峻沒什麼把握可再找到衛少了。

　　宗非拺雖然不知道衛京究竟發生什麼事，要氣的不回家。不過這樣放著堂弟不管就回家也不是辦法。

　　「這樣吧！峻子你先回去衛府跟衛夫人說，我跟衛京在外打點夜食，晚些我領他回去便是。」

　　宗非拺這話說的是讓聶峻高興萬分！別的甚麼不多說，聶峻就是在等宗非拺自個攬下這事情。這不、一聽到宗非拺這話說完，事情都沒交代多少，聶峻忙著應諾就跑離了店面。

　　看著還來不及問細節就跑沒影的人，宗非拺也沒奈何的走進了店面找尋衛京的身影。

　　店面不大，也就兩三層，找起人來甚快，宗非拺晃了一圈上了樓，沒多久就找到了衛京。

　　不過宗非拺可不是靠著面容找到衛京。

　　宗非拺在找人時，意外地隔著一個背影看到一個桌面，那桌面盤子多的可以，然而卻盡是空盤，空盤內皆是醬餘菜剩，白盤內點朿碎紅，桌面可是狼藉萬分，讓他不禁多著眼幾刻。

　　桌前那背對著自己的那人卻沒因為菜盡離席，而是大開雙臂座堵在桌前，一手掐著桌面緊捏不放，一手撫於桌面，伸出一指在桌上緩緩拍打。

　　一開始宗非拺還想說，哪來的怪人，吃得這般多，還盡是辛朿料物，食完了也不離席，占著位子不走在那敲桌子？

　　然而宗非拺回過神細看，這才發現，那緋檜色的衣物不就是前幾日在衛京屋內幫他試的衣物嗎？宗非拺又往衣物之上看了看，那有些長卻又不即束髮的髮量，宗非拺可以很確定的這人就是衛京。

　　宗非拺也不著急，緩緩地繞個方向，轉成從衛京正面經過，且當自己意外路過，正巧看到衛京的樣貌。

　　走沒幾步，宗非拺語氣不假的朝那桌喊道：「唉呀！這不衛弟嗎？怎這般晚了還在這吃晚膳？」

　　宗非拺見那人抬頭看了過來，確是衛京本人不錯，然而也就這樣而已。

　　衛京抬頭看了看宗非拺後，又低下頭來，連個招呼也沒應，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宗非拺走近一看，衛京雙肩彷彿還時不時的顫了幾下，那低著頭的桌面上，還有幾滴液體灘在那。

　　這是……哭了？

　　宗非拺沒怪罪衛京不理他，默默的就走道衛京旁邊，拍了拍衛京的手臂並開口安慰道：「發生甚麼事？怎麼了？」

　　衛京縮回了手臂，卻是忽然反手就捉住了宗非拺的衣角不放！雖然衛京這般忽然的大膽舉動彷彿有了回應，但是衛京卻還是不理會宗非拺，那頭低著是可以，身子還是會時不時的顫了顫。

　　宗非拺見衛京只抓著他衣襬不說話，那宗非拺自己也不想硬來，打算就坐在旁邊等。想著若他自個情緒回來了，自然會找他回話。

　　不過這過了幾盞茶的時間，宗非拺也不知打算做甚麼，東張西望的情況下，忽然眼前多了一人，這人正是店裡雜役。

　　這雜役不出聲，看到宗非拺與他眼神對上，突然就朝宗非拺比手畫腳起來！

　　這人比劃了一翻之後，宗非拺終於知道這人想表達甚麼。

　　『我們想關店了！你認識這人的話，拜託把他帶走！』

　　那雜役見宗非拺了解了他的意思後，這才離開。

　　等了一會，見衛京仍然是低著頭沒反應，宗非拺貼近身子，悄悄在衛京耳邊道：「恩、衛弟，我說有什麼事情說不得，我們回家慢慢談吧。恩？」

　　宗非拺邊說還邊拍了拍衛京的背後，想說可以緩緩他的情緒。

　　不料宗非拺這一拍還真的有反應！衛京很快地就抬起頭來。

　　宗非拺看著抬頭的衛京，那就是一個眼眶濕潤，眼角積著水未落的臉孔。衛京也不知怎地抬頭也不說話，滿臉通紅的直瞪著宗非拺。

　　「衛弟？你……」

　　宗非拺這話沒說完，衛京伸出一掌擋在兩人之間，臉又朝一旁別過。

　　「你別這樣，我們先回去好嗎？」

　　宗非拺不知怎地有些急了，也不管衛京怎樣，手一揮就把那掌給拉下，雙手一伸就往衛京的雙肩拍了拍，想把他給拍醒。

　　宗非拺透過手臂感覺到衛京身子傳來的一陣抖動，衛京身子縮了縮，頭轉了回來終於是開口說話。

　　「你、嗚……」

　　然而衛京這話剛說沒幾句，頭又往地下看去，宗非拺完全不知道衛京到底想說甚麼。

　　宗非拺雙手施力，撐了撐衛京的肩膀，邊把他身子抬起來邊說道：「你頭先抬起來，好好說。」

　　衛京身子一抬正，頭臉也順著跟著抬起來，這臉一抬起來，見到宗非拺又是一句不明所以的話。

　　「不……」話沒說完整，衛京又是不說話。

　　「什麼？」

　　「別拍我……」

　　「恩？」

　　不等宗非拺了解衛京的意思，衛京自知已經遲了！

　　衛京感覺到那股胃氣已經忍不住，宗非拺這樣一拍自己身子之後，那感覺更是強烈，那股絞痛就從腹腔一股腦地往上衝！衝過了口道、破了齒門，雙脣緊閉也擋不住，兩手也來不急遮擋。

　　衛京雙頰一股、止不住從咽喉傳來的破門之勢，終是忍不住的噴吐出來！

　　隨著衛京嗚噁之聲，衛京口中的髒物甚是嘩啦嘩啦的一陣陣噴濺在宗非拺的衣掛與絝腿上。

　　「……衛弟……你這是？」

　　衛京見宗非拺貌似沒生氣，只是一臉驚恐的看了過來，心中如過險境，安了下來。衛京這一吐之後，感覺竟是好了些許，臉孔不再這般苦悶，回過頭就是一臉有些尷尬地朝宗非拺笑了笑。

　　「恩……我們先回去好嗎？」

　　且不談兩人如何應對店賈，宗非拺終於帶著衛京返回衛府。而這衛府門前，峻子居然在那等著！

　　聶峻且怕是宗非師子也跟著落在外面，那自個無法跟大管與夫人交代，最後還是得跑一趟把兩人帶回。好在他最後還是等到兩人歸來，不用多煩勞一趟。

　　不過聶峻這一看，這兩人貌似都非常狼狽？宗非拺腳步蹣跚，碎步不斷；衛京身子微躬，身形晃蕩。

　　不等聶峻問起，宗非拺見了聶峻就差道：「打個盥水與空盆到我房間，在熱個淡茶來。」

　　聶峻也不急著就去弄事，看著宗非拺急應的態度，自知這事不能多問，晚點再談。人也精明的反著問道：「夫人那邊怎麼交代？」

　　宗非拺想了想後回道：「就說衛弟以歸房就寢，請衛夫人不用擔心。」

　　宗非拺見聶峻一臉擔憂，又補了一句：「我顧著他，不用擔心，你且應就是。」

　　聶峻這才離去，忙著差就宗非拺打水一事。

　　不久，聶峻提端著盥水與淡茶在宗非拺房門外小聲喊著，生怕把衛院其他人給吵醒。

　　很快的，宗非拺就來應門，兩手接過聶峻的水茶之後，也小聲問道：「衛夫人怎麼說？」

　　「衛夫人沒說什麼……就是有些不高興而已。」

　　聶峻朝房裡看了看，衛少坐在桌前低著頭，也不知道怎麼了。而聶峻看沒多少眼，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宗非拺走到門外擋住了他往內瞧的視線。

　　「今天、恩，相親是發生了甚麼事嗎？」

　　聶峻難為的搖了搖頭表示他也不知情，只知道人家叫他去外頭找衛少而已，屋內發生甚麼事情？無非只有衛家幾人與那個相親對象知道了。

　　這時聶峻無意間低頭看到了宗非拺那兩腿間的穢物，這才訝異問道：「師子，你腿上這……這是誰吐了？」

　　「阿、你看到啦。沒事、沒事，我在那館裡弄髒而已。」宗非拺很有技巧的避重就輕的答道。

　　宗非拺只說自己被弄髒，卻沒說是怎麼被弄髒、也沒說是誰做的。這麼做的原因，無非是不想讓聶峻知道衛京吐了自己一身。若是被聶峻知道，無非會告知到衛夫人那，那衛經自然是免不了會被責問一番。

　　就連聶峻想要進來幫宗非拺清理的舉動，宗非拺都拒絕了。

　　「這點事情我自個處裡就好，時間不早你先去睡吧。衛少這邊還有些脾氣，我在跟他談談就好。」

　　幾巡推託之間，聶峻也知道宗非拺為人，連早盥這類小事都自個來的人，清些外漬自然也不會想要他人麻煩，也就沒多想什麼，應諾著宗非拺讓他自個去了。

　　臨走前聶峻又招呼宗非拺幾個府內可用上的地方，還說好了衣物放哪，明早他會再來收，這才安心無慮的離開內院，往自個寢間走去。

　　而聶峻一離開，宗非拺立馬轉回屋內專注於衛京的狀況。

　　屋內衛京依然依著頭不語，一手扶著桌面，一手扶在腰間。

　　宗非拺靠了過來，拿了個空盆端在衛京臉下說道：「想吐就吐出來吧？這在家裡又不是在外面，吐出來會舒服些。」

　　衛京聽聞之後，嘗試的作嘔了幾番，但是卻是半分物體都吐不出來，只有幾個口嚥隨著他的吞吐滴了出來。

　　宗非拺見狀也不勉強衛京，把空盆往旁邊一放。

　　宗非拺看到衛京這樣，第一個反應就是他喝醉了。然而衛京給他的反應卻不像是喝醉一般，神智清晰、對答如流，與平常無二貌，走回家的路上步伐也很是正常，並無東倒西外的態勢。

　　衛京在館子裡那樣吐了滿身，也難怪宗非拺會認為衛京喝酒了。雖然宗非拺記得衛京不怎麼喜歡喝酒，但是情緒起來了，難保不會做甚麼傻事。

　　宗非拺有些擔心道：「你這是怎麼了？難不成你在外面喝酒了？」

　　不過顯然這是宗非拺想多了。衛京有些羞怯的解釋道：「就是一下子吃太多太朿……有些反胃罷了……」

　　宗非拺搖了搖頭，這是哪來的幼崽嗎？居然自己大吃大喝到反胃嘔吐？宗非拺搖了搖頭隨手沏了一杯熱茶給他。

　　「喝點茶？清清腸胃？」

　　宗非拺看衛京一手接過茶杯，卻沒將茶喝下去，而是盯著水面吹了又吹，遲遲不入口。

　　「太燙了？」

　　見衛京點了點頭，宗非拺朝衛京近了近臉孔，幫衛京吹了吹茶水。

　　宗非拺長期在北嶺練體術的身子，那隨便吸一口氣又吹出的氣息，是又長又遠。茶水的清幽香氣隨著宗非拺的氣息撲面而來。雖然這氣息沒辦法讓衛京身子好轉些，但是好聞的氣息與呵護的態度，頓時揮散了衛京一下午的壞心情，內心心境竟是好上不少。

　　宗非拺沒幾口吹息之下，茶水就涼了一半。這時衛京也沒甚麼理由讓宗非拺繼續吹著，且歹將茶水入口，讓場面將就一下。

　　不過這茶水剛入口，衛京還來不及回喉吞嚥，那水的口感讓衛京又噴吐了出來！

　　吐是不打緊，噴的到是宗非拺又受了一次衛京的口災。

　　「衛弟……你這是犯了什麼口難……」

　　衛京連忙打住宗非拺的話語，有些氣弱的解釋道：「不是、是這茶有問題，誰沏的茶水呀？也太刺舌了吧！」

　　宗非拺覺得奇怪，就算是聶峻隨意泡的茶，頂多是沒泡開無味或是過久太苦澀，這茶水怎會感覺刺舌？

　　宗非拺拿起剛剛衛京手上那杯的茶水淺嚐一口，茶水淡而無味，並不像是衛京口中所說的刺舌。

　　剎那，宗非拺就想通了來由。

　　「嘴巴張開，我看看。」

　　一聽宗非拺的話，衛京也沒多想什麼，緩緩地就朝宗非拺那邊張開唇口。宗非拺一手就伸進衛京的口中把舌頭給夾了出來。

　　不出宗非拺的意想之外，衛京的舌頭早就通紅的可以，上面的苔皮早已有些乾裂，這很顯然的不是什麼茶水問題。

　　宗非拺倒了一杯原本就在他房間內的清水給衛京。

　　「既然你沒喝酒沒醉，那溫茶還是免了，喝點清水就好。」見衛京接過杯子後，宗非拺還提醒別一下喝太多，等等反胃又是要脹吐的可以。

　　說完，宗非拺就往一旁站去，綷縩聲響忽然開始傳來，衛京往一旁看去，卻又是差點連白水也要噴了出來，這好不容易穩了穩口嘴，囫圇地把水給吞下去後，驚訝喊道：「恆叱！你怎開始脫起衣服了？」

　　「我這外絝都被你的穢物給沾了半片，上衣剛剛也被你噴了滿茶，我這不脫衣物，你要我等等穿著上榻睡覺？」

　　聽聞宗非拺這般解釋，衛京這才自覺自己大驚小怪。

　　「唔……抱歉。」

　　衛京也自覺得奇怪，平常在練場看著其他叔伯赤膊著上身都沒覺得如何，怎宗非拺在他旁邊剛露個肩腹，自己就慌亂地可以？

　　一定是前幾日那書看得太多，過於在意同性間的處事了。衛京這樣想著。

　　衛京轉過身子背對著宗非拺，想著不見不多想，自然是沒事可多得。

　　然而衛京不理人，可不代表人家不會理你。

　　這沒過多久，宗非拺在衛京背後默默地問道：「你想談談今天過的怎麼了嗎？我聽峻子說到，你好像氣著跑出外面一陣子了？現在還吃壞肚子。」

　　宗非拺這樣問起，衛京剛剛的害羞尷尬頓時少了大半，突然情緒有些激動道：「還不是我娘！甚麼都沒說，故意瞞著我！」

　　宗非拺邊挩衣物邊假裝不知地反問衛京他娘瞞了他什麼。

　　而宗非拺這話題一提，可是讓衛京開始嘮嘮叨叨個沒完。

　　衛京的敘述篇長跳落，整段是給他講了快一盞茶時間沒停，宗非拺都早把半邊交衣都清完了，衛京的抱怨卻還再繼續，其中還夾雜了許多自己的見聞看法。

　　衛京一早連自己個早課都沒做，跟著他娘就東奔西跑地做準備，一下盥衣、一下儀容什麼的，弄得衛京覺得搞不好這客還是不接來的好。

　　弄了一早上，終於等到客人來了。而想不到這人還見不著，而是跟他娘跑去灶房不知道在做什麼，最後一整個上午見不著人，讓衛京覺得白白浪費了一早上的時間。

　　直到午膳時衛京這才看到來客是誰，是一名女子，長的有些眼熟，但肯定不是自個的親戚。整個廳堂桌前，也就只有兩人在那吃著午膳，他娘也放著他自己一人也不知道跑那去，好在女方善談，常常開著話題跟衛京聊著。聊的話題也不失無趣，除了女方常有的那些街坊逸聞之外，該女子居然連些拳腳武學的內容也可聊的不下一二。當下兩人是談的不亦樂乎，午膳完順勢是從廳堂聊到了衛家練場，話題也從拳腳聊到營制，時間更是過得飛快，兩人這一談就是談到了近日暈。

　　最後過暈燃燈之時，他娘這才突然出現，並想留女子一同晚膳。不過就在此時，衛京在聽聞她娘與女子的對話，這才知道這名女子是誰，也才知道衛母這般招待是什麼意思。

　　當下衛京甚是連招呼也沒打，氣的就往院外跑。

　　宗非拺雖然就現在結果來看，相親應該是失敗了，不過聽聞衛京這樣說起，兩人貌似也沒什麼矛盾或厭惡，怎最後或落得現在這般境界？宗非拺有些在意，所以他還是在這段落時打斷了衛京的話，詢問道：「那你覺得這名女子如何？」

　　雖然宗非拺問這話時，有抽個空轉過身子看向衛京，然而衛京依然背對著他，自然是看不出衛京的表情。不過聽那語氣貌似有些惋惜與無奈。

　　「人是不錯，就是姓鄺讓人討厭了些。」

　　宗非拺只聽聞衛嬸嬸跟她說衛京是要相親，卻沒聽聞對象是誰。自然沒聯想到衛京口中說的這個鄺是只何許人。自然是隨口回道：「姓鄺怎麼了？」

　　「她是鄺良延的妹妹！那個古板人的親妹妹！」

　　宗非拺這一聽才恍然大悟，宗非拺的確是知道衛京不喜歡那個高大的衛士，卻不知道他會這般的極端討厭。

　　「我什麼都不知道，到最後離開時才跟我說是誰，你知道我娘還說什麼嗎？」

　　宗非拺沒回衛京，因為他知道衛嬸嬸跟衛京說了甚麼。

　　「我娘居然說要我娶她！要我娶她妹妹！」

　　見衛京氣蕩如此，宗非拺也不好回說什麼刺激他。況且他根本就不知道衛京為何會如此討厭鄺衛士。

　　不過從開頭聽到現在，宗非拺也聽明白了一些事情，衛京的確是在抱怨、是在氣憤，但是除了說相親對象是姓鄺之外，基本上也沒說什麼她的壞話。這說明了衛京基本上不是很討厭鄺廣良的妹妹，只是很討厭她娘瞞著她決定這麼多事情。

　　「所以你討厭那個人？我是說，鄺良延的妹妹？」

　　宗非拺這樣問起，衛京倒是不說話了。隔了些許，這才緩緩說道：「蕠兒人是不討厭，但是要我們結婚，那是不可能。」

　　「不是不討厭、怎就不能娶？」

　　「那也不是喜歡呀！怎就結的了。」

　　「你這倒是分的清。」宗非拺語帶笑意地回道。

　　這下衛京到有些不滿了！他語氣頗重地問：「這有什麼好分不清的？」

　　宗非拺嘆了一口氣，放下手中清完的交衣，隨意坐在一旁案桌上跟衛京說：「我是不知道你跟鄺衛士有什麼過節，但是、是叫蕠兒對吧？她並不是鄺衛士。鄺衛士是鄺衛士、鄺小姐是鄺小姐，兩者自是不干，拿著對鄺衛士的情緒對著小姐，這是否有些分不清？」

　　不等衛京剛想開口說話，宗非拺堵著繼續搶言道：「況且從剛剛你的對話聽來，鄺小姐也沒什麼不好的地方，你倆不是談的還可以？」

　　「……」宗非拺這分析，講的衛京竟是無話可說。

　　衛京的確覺得蕠兒是個不錯的人，無論跟她聊什麼她都會聽，內行人才知的拳腳、枯燥乏味的營辦，蕠兒都沒有任何疑似不耐的表情，有時候甚至會有不同的見解與看法可以與自己交談。

　　自己究竟是在氣什麼？真是氣她這個人姓鄺？否；真是氣她是鄺良延的妹妹？否；真是氣她最後才告知這件事情？否。

　　衛京現在想來，對於蕠兒的確是不怎麼討厭，這時衛京才注意到自己是討厭他娘從頭到尾打算一路瞞到底與打定主意的方式。什麼也不跟他說，甚至是欺騙他。

　　自己突然離開家裡這樣的行為，的確是有些過頭。至少對於蕠兒來說，衛京現在想來還是有些抱歉的。

　　宗非拺見衛京貌似想通，最後這才總道：「想不想結婚我說不上來，但你最後離開的方式，卻是有些不慎儀表，疏於心境。」

　　想了一會衛京這才擠出幾段話：「……過些時日我會再找鄺小姐道歉。」

　　也不是衛京不願意，只是認錯讓他有些害臊丟臉而已。

　　想通的衛京自然是放下心中不快，就連腸胃都感覺好多了不少！他打算這就跟宗非拺道個謝後，就打算回寢歇息。

　　「恆叱，謝謝你幫我……」衛京這話說到一半愣是停在半空。

　　原因無它，正是因為他一回頭，看到的是坐在案桌上的宗非拺。這座在桌上不打緊，打緊的是宗非拺是一件外衣絝都沒穿，身上僅是著了一件褥絝，宗非拺那褐肌從胸口到腹部，自是一覽無疑。驚的衛京把視線往下看去。

　　而宗非拺坐在案桌邊緣沒靠的裡深，盪在桌外的雙腳在桌下晃蕩。衛京這往下看的視線沒過多久，卻又是不自覺的把視線往上移了移，這一往上自然是看到了宗非拺的腿部。

　　宗非拺怕熱，褥絝自然是穿的寬鬆，那雙腿間的褥絝口是寬鬆的可以。雖然現在光線幽暗，布口也擋了不少，有的只是一片黑暗。但是衛京還是看著腿布之間的深暗之處，自個幻想著那黑暗中的輪廓是些甚麼。那個虛圓是精元之丸、那個絲線是根恥之毛、那個接合是……諸如此類的遐想是一發不可止歇，讓衛京的神緒停在半空呆愣了好一會，直到宗非拺出聲的叫喚，這才把衛京的思外神遊給招了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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脈望之章 第十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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