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於葉平內心的驚濤駭浪,耿船長看起來是風平浪靜,除了幫一旁的少年係了係袴口繩之外,還語氣平緩的朝門口這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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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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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闖」進去的舵手朝葉平看了看,也不知葉平為何一臉震驚,不過看他沒答話,他就潛越的答了答時間與地點,並報上航線約略位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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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忘了這時間了!」 耿菽扶了扶額頭、皺了皺眉,朝旁邊的少年問了問,你怎沒提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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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沒問我呀?誰知道你要做啥,我只管上下船、進出港,〝耿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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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菽看束修還想鬧,就打算不理他了!這時候答回去,肯定沒完沒了,這樣又是一陣時間,況且前面還有兩位部下在,先穩船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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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測班現在是誰在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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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幸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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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平,你帶裴引水去舵區緩舵,等地點到了聯合臺上下錨,好了直接去飯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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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令!」葉平雙手做揖喊了一聲,並朝後退出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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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修一開始沒會意到,等到那個叫葉平的少年走了又回來,還從門外看了他一眼,他才知道他這是要帶自己去舵區,束修沒馬上跟上去,反倒回頭看了看耿菽。不過耿菽沒有在理他,而是在跟剛剛進來的傢伙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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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平看著這引水公子哥樣,有些不耐的喊到:「你要走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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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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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束修走後,耿菽才搖了搖頭並嘆了一口氣,心想這傢伙要不別把日清冥學的都忘光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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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修一出房門,看前面那少年早以走出七八步之遠,貌似沒有要等他的意思,他也只好提起雙腿,小跑步的跟了上去。邊跑邊想這傢伙也真不簡單,通常他這年紀頂多再私塾讀點字,直接上船跑外海線的人可不多,從他那短絝露出的結實小腿與耿菽相差不多黝黑肌膚來看,這少年應該做這行很久了。若不是他相信耿菽的為人,他還以為他雇童奴來做事呢!不過束修嘆了一聲可惜,雖然這少年下盤穩固,但上身看著有些肉包骨,若非如此倒也不失為一佳體鍛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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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自己被暗嘆可惜的葉平,聽到這聲嘆息,還以為後面那人,是在對打擾他與耿船長兩人時光的事情嘆息。葉平對束修的第一印象不是很好,他急速的往梯道走去邊想著這後面的人,初見外表行為吊兒郎當、漫不經心,後見雙手雙腳潔白淨麗、身軀纖腰壯腿的,若他不是耿船長帶來的人,真以為是哪個人的書笥劍鞘,帶上船溫存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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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來到梯間後,葉平等束修跟上後,開口問道:「船上設備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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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的福船一二型對吧。我看只有船頭船尾的廳間改造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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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你去甲板上主桅杆的觀測臺,臺上那大叔你叫他萬幸就好。停泊區域他會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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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平說完,頭也不回的往下面的舵區走去。束修無所謂,就算叫他去廚房做菜也行,反正這趟出來就是當玩玩,至於菜能不能吃就另當別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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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修一上甲板準備朝主桅杆走去,遠遠就聽到那臺上之人邊喊邊朝他招手,束修不好意思讓人多等,也就速速往臺上爬去,上台後束修簡單的介紹一番,隨即開始準備停泊作業。束修拿過萬幸叔遞過來的簡易海圖,比對了一下海流方向與南北方位後,就開始跟萬幸叔確認停泊區域。這舉動也讓萬幸叔確認這人真的懂海圖,而不是隨隨便便就來上船作工的人,也放心將觀測處交予給束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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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泊這事說難不難,說簡單不簡單。福船一二型相較於軍艦型的寶船小了一些,然吃水不淺,一般淺灘、礁石區無法隨意進出,故小型港灣都會使船體停在稍遠處,將甲板上放置的幾艘小船放出,另作接送傳遞。而這些甲板小船的放置處,地板是隔柵雕空的,從甲板可直通下三層舵區,在傳聲管還沒普及的情況下,各層間的溝通不是透過人力就是透過這個簍空區用喊的。束修在觀測臺上觀看周邊海象,確認簡易海圖位置與周邊位置,再將需要的航行方位、動向喊給在甲板上的萬幸叔,而萬幸叔在透過隔柵區喊給在下方舵區的葉平聽,葉平在施令給舵區的航行人員聽。就這樣一來一往、反覆操作後,終於在數刻內將船隻停好。眼看船隻停好,束修也覺得理當沒事後,就準備爬下桅杆來到甲板休息,不料一下甲板就看到萬幸叔與突然出現的柏老兩人正在交談,而柏老看到束修後也朝著這邊慢慢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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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先生還真懂得引水技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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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萬幸叔一聽,一臉震驚!怎麼?他不是引水嗎?那我剛剛還把觀測處交給他,這不好在船沒亂駛撞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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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老言重了!技活在身,擅畫者不持筆,久當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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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面這話講給柏老聽,自己是真懂這技術,而非耿菽隨口說說,一方面講給在旁的萬幸叔聽,讓他心安,不過話雖如此,這些技術與學問自己也是自離開日清冥之後,真是再也沒用過了,真要說〝久〞也不假,畢竟比起有面海的東方、南方土地,北方更注重的是山、溫度與禦敵一類的事物。不過好在柏老沒注重這些,他更想知道的是裴少要待多久?而船上真知道他是裴少的人也沒幾個,懷疑他的也都被柏老以「裴家的旁系親戚」帶過。而船員們真看過裴少的也就只剩耿菽,真識字、會看武商裴印的也沒幾個,用說的搞不好比發這尋人令更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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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師此術不如留待夜膳,好好引述給我知曉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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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修一聽這話,這表明是想拉人去用晚餐,卻不知柏老又想做什麼?束修可不想剛出來沒多久就被人看著鎖死死。束修隨口回了幾句沒空、想自個吃,都沒法阻擋看似盛情的柏老一再的邀約,連一旁的萬幸叔都有些尷尬,直到耿菽從下邊上來,一句話堵死柏老的邀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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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老,我看這事延滯明天吧?明早我在帶裴師去找你。今晚先讓我弟兄們認識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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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耿菽貼到柏老耳朵附近說著「免得有人不認識裴師,出港後弄出點意外就不好了?」看似要說悄悄話,卻又把話說得附近的人都聽得到,言盡於此,也給柏老一個台階下。不知情束修者,看似是耿菽希望這事就此打住,給兩方緩緩頰;知情束修者,則知道這是耿菽搶束修回去的小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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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不管在場人士知不知情,柏老也該作罷。船舶停好後,除了安排好要做事的數名船員,基本上多數的船員都陸陸續續的從各崗位到甲板上了!除了迫不及待要吃飯之外,許多夜間與明日的工作吩咐也是在這之後進行,要忙要歇全憑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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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老看人多,怕一不小心說溜嘴,只好再三跟束修與耿菽約好明日早上一同吃飯。原先束修還想反駁避回去,怎知耿菽在他後面捏了一把臀肉,還對他使了使眼色,他只好改口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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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明早在與柏老一聚相談,時日不早,敝人就先帶裴帥先行進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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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待柏老走後,耿菽半牽半拉的拖著束修往船員們的廳間走。束修不滿的哼哼幾聲,對著耿菽小聲說道:「答應他做啥?怎知他哪時把我踢下船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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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菽不知是沒聽到還是如何,他沒理束修,依然拉著他往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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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剛從崗位回來的船員數人,一看船長拉著一個不認識的人在走,還以為是抓到偷渡者要去審訊一樣!不過這偷渡者還半推半就的跟著走,樣子有些奇怪呀?仔細一看,他身上還穿著跟大家一樣的水兵服,難不成是細作?著急的人跟一旁在甲板待著的人打聽,才知道是新船員。不過這新船員怎好像剛進來商船團就被船長拉著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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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菽希望束修別太招搖,畢竟麻煩事情與料想外的事情,是越少越好!不過束修倒是不這麼想。他不在意周邊十幾人的目光,反正自己在北方也因為是大商家的少爺,平常也少不了成為其他人的注目焦點,他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也沒多少人想攔著他,許多事情就是想到就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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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拉拉扯扯的走到了廳間旁的一塊角落。這角落旁的窗口是灶台,耿菽特地往內看了看,確定廚房裡面沒人,轉頭還沒開口,就被束修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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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欸欸!耿菽,你說話呀!你有聽到吧?剛剛搞啥呀?應他做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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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菽也不先回答他,雙手放在他肩頸上拍了拍,然後開頭先說了一句:「我說裴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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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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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修一聽這開頭就縮了縮身體,這樣子貌似是有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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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就別想太多,不是人人都想捉你禁閉,你這胡思亂想的程度太嚴重了!」耿菽邊說還邊捏了捏束修的肩頰筋,弄得束修有些痠痛。正當束修想開口反駁時,耿菽先開一口堵了他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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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跟柏老吃個飯不會出甚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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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這麼肯定?難保一早就被丟下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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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說的話,也不能怪束修這麼想。就在前幾次的「失蹤」失敗下,無一不是被人給綁回來的,也不知是家裡大爺串通好還是怎麼的?剛想失蹤的時候就被人給逮著,要不是這次計畫的好,從非陸路跑掉,要不又給哪的人給綁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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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計畫我想的,就不會出這事。柏老也不是那種人,為了點錢就把你弄回裴家,就怕出事他賠不起,乖乖的跟他談談,讓他知道你安危與思路反而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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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束修也想不出甚麼反駁的話。的確他是擔心柏老把它給踹出去,但耿菽這麼堅定的說著這些話語,他就沒好心思去細想,一方面是他一直以來就很相信耿菽,在其他日清冥的夥伴畢業後,都沒甚麼在往來的情況下,也就剩耿菽還有再聯繫與交心、另方面把事情跟耿菽說,給他做打算也從來都沒有讓他失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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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束修還在緬懷過往時光時,冷不防的後腦杓被耿菽拍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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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多想了!明早跟柏老吃個飯,大不了我陪你去,現在先來去吃晚飯,順便跟你介紹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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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修默默的點了點頭,跟著耿菽的背影走著,不經意的朝船外看去,遠方的日炎已入東海,一切紅翡景物皆失去亮彩轉為暗淡,隨著船上各處傳來的招呼聲,又點上一排排有序的火光。船舵收附、錨鈎下定,船體不似剛出港般搖晃,隨著耿菽走往甲板前方,甲板上陸陸續續的聚滿各處歸來的人們,多數是束修剛在舵區看到的人們,也有一些沒怎麼見過的人,這些人全都是耿菽在在管理的水兵,有長期跟著他的、也有一些是出港時才臨時雇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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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望去是前廳間,前廳間是柏老與這艘貨船的雇主所待的廳,透過燈火映射在門櫺上的影子,可以看得出來他們已經開始用膳,而剩下的人們應該多數都聚集在這甲板上了,看上去三四十不等。雖說甲板上擠滿了人群,但不知該說是訓練有素還是渾然天成,人群再看到耿菽走來之時,慢慢的各數十成一體,一體占一區面,空出正前方的一處,而此處自然就是走來的耿菽停留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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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跟在耿菽後方的束修走著走著也突然覺得不太對境!怎麼周圍人們都在移動?貌似有什麼編成隊伍一樣?等等!自己現在是水兵,好歹也是個掛名引水的旗總水兵,他自己是要跟著站在隊伍內嗎?但是這三個區塊他要站哪呀?左邊看過去貌似是老兵,隊伍比較方正矩形,人們站姿穩健交談甚少,小葉與萬幸叔也在隊伍其中;中間的隊伍隊型較為寬鬆,交談生也起此彼落,淡淡的傳出歡快的言語聲;最右邊的隊伍人數最少,看上去連十人都不到吧?不過倒是很規矩的二二成排成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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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總要站哪呀?隊伍內?隊伍外?還是站在耿菽後方,這樣貌似也不太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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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束修在耿菽後方左走右移時,人群都以站好定位,無論是左右中的哪邊人,各個都在看著耿菽後方的那個陌生新人在前後晃蕩,不過這情況沒持續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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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菽沒理會他後面不知該站哪的束修,看著甲板上的水兵聚集得差不多了,隨即開始目視清點人群,順道與一旁的小葉清點觀測台與其他崗位待命的人員,確定人數無誤後就喊了幾句散了、散了!人群聽到這句後隨即開始往後廳散去,其中也有人邊走邊往束修看去,無奈他站在耿菽後方,故沒有人敢上去搭話。其中也有些人停留在原地沒動作的,要不是不急著吃飯、要不就是在等耿菽要一起去廳內,不意外的後者就是些與耿菽熟識的老船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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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船長,你後面的傢伙是誰呀?晃來晃去的!」一等人們散去後,一名老水兵忍不住的朝耿菽問了問,語氣中帶點責備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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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除了小葉、萬幸叔、以及剛剛在甲板有聽到耿菽與柏老對話的人們之外,其他人還不知道束修就是耿菽另雇的引水人,離港時沒看到人下船回港還以為這次沒引水,想當然爾的在他們眼中只是一位新入水兵,而這新人非但沒有入隊清點,反倒在船長身後晃來晃去,極謂無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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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菽沒有馬上回答這些老水兵,而是一臂直接往束修肩上鉤去,半扣半靠的拉著束修走,邊走邊隨口說:「一會跟你們介紹介紹我的好戰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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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菽也不顧其他人的回答逕自往廳間走去,不時還要忍一下束修在兩人腰間捏捏戳戳的小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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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群有怨言的水兵看船長沒特別說什麼,也只好互相聳聳肩、擺擺眼色跟著船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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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修原先還擔心要站哪去的,怎知突然耿菽一句散了!就整群人幾乎都走光,剩下幾位船員還站在原地看著他與耿菽,不一會的又被耿菽攔的滿身汗臭,雖然自己也是一樣,但是好在衣服內裡穿得多,不至於像有些船員一樣濕到貼身。在日清冥時,束修的某種外觀潔癖已改善些許,要不以前的他來到這地方,各個人不是單一褻衣在身就是赤裸胸膛的,說不嚇跑他也羞死他,更別提那些下半身一件禈布就纏在腰下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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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束修心裡有苦說不出呀!他知道耿菽怕他露餡,先一步把他拐在懷裡,省的有人在旁問東問西的。但是剛剛停船整備一頓忙碌下來,雖然兩人都換過衣服了,不過這胸貼胸的靠在一起,難免還是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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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菽,你身子離開點……臭死了……」束修邊說邊用手指戳著耿菽的肋骨側,不時還皺著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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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菽沒理他,依然還是跩著他繼續往廳間走,後面還跟著一群老水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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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葉在這些老水兵裡面,他邊走邊雙手叉於胸前,一副斜眼看著束修,不時嘴上還哼哼個幾聲。他就是對這新引水不太爽,除了集隊時分這樣無禮節、給人一個草包樣之外,連個穿著也不像水兵一樣。人家各個水兵短搭衣、長袴一身,你這傢伙又是長搭衣長外衣、連個長袴還搭個長紳長裳,就算你是個引水又如何?簡言一句,你他媽的會做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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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幸叔走在小葉身後,一手摸著頭頸後、另一手搔抓著下巴,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他不像小葉那般對這個新引水有偏見,主要是剛剛在甲板與觀測臺上的工作方式來看,這傢伙是真有本事,雖然要領與方法看似有些生疏,但不影響作業。另方面在剛下錨停船時與柏老談話來看,耿船長的確是在幫束修講話的,而現在船長還說要介紹好戰友的勾肩搭背,而此可見兩人關係真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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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其他的老船員也大多是跟萬幸叔差不多的想法,現場也只有小葉對束修有誤解了!主要還是源自於在門外偷聽得那段話。小葉不討厭賣身的人,甚至還有些同情,認為這些人多是身不由己、內有隱情。但束修這人怎麼看、怎麼想都不是這樣,衣服看似雖不貴重,但繁雜華實,一般在船上的人都不會這麼穿,再加上耿船長對他半放縱的方式來看,這引水職位肯定有些水分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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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裴兩人剛進入後廳間時,廳內許多人已開飯未等他人了,更快些的人甚至已盛二碗,這也是因為用更快的速度吃完晚飯,在夜間的最後一次集合之前,這些時間都是個人的自由時間,在更晚之後船上就會熄火等來日晨醒,故有些人會把飯吃的快一些,好利用這段還算長的自由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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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菽與束修兩人勾搭著進後廳間後,束修感覺廳間突然有那麼個剎那是安靜無聲的,希望這只是他的錯覺。在還算愉快的晚餐氣氛下,耿菽不需多想就走向那沒人去動的一桌飯菜──那後廳中間最內的一張,大家默許認同的船長桌,雖然耿菽沒特別交代,但基本上也沒幾個人敢跟他同桌,除了那些與他共識已久的人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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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後面那些老兵入座,耿菽在束修耳旁說了一句「等等別亂開話,附和我就好。」剛交代完、一鬆手臂,束修立馬移到一旁坐著,他快受不了那又濕又黏的觸感與味道了!管他開不開話,還是啥的,趕緊呼吸新鮮空氣才是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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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束修這一吸、吸的不是新鮮空氣,反倒是桌面菜餚的味道,束修這時才開始關注於桌面的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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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色略少但分量多,味道略重且肉居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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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修朝左右其他桌看了看,並也沒什麼差別,不敢說分量相當,但菜色肯定是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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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續的幾名水兵也陸陸續續的進來座好,小葉一入座看到束修正在看其他桌,誤以為他對菜色不滿,直接開口指責道:「別看了!這菜就是這樣,不會有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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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略為大聲,引的鄰近幾桌也回個頭看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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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修怎知看個菜也被嗆?還是剛剛帶路的那小子,好歹我也算你長輩耶,給點尊重吧?不等其他位上的人想建臺打圓場,束修也頂了句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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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看看菜色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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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怕你看不上,粗茶淡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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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菜有肉的,談不上甚麼吃不吃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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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消停一下吧!吃個飯而已,傷了胃氣鬧肚子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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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幸叔張開雙臂,手上各端了一碗飯食,一手一人的遞給吵鬧的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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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邊拿邊嘴上鬥個沒完,多是些嘴皮子,談不上正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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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菽深吐了一口氣後,淡淡的說道:「都坐下吧,先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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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葉看耿菽發話,也就不繼續回話,小小對束修哼了一聲後,就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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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修無所謂,反正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吃個飯而已,也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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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等兩人都坐下後,場面有些尷尬,安靜的氣氛瀰漫在桌上,剛坐下的兩人沒有說話,都直瞪鄧的看著桌面,想必心中還有些不滿。其他人左看看、右看看,貌似沒人想開始吃飯呀?萬幸叔倒是忙碌,添著大家的飯碗依序放著,直到所有人的桌前都有飯、萬幸叔也做定位後,依然沒有人要動手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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鄰桌識相的也就沒繼續張望,轉頭回去吃他們的飯,不過耳朵倒是恨不得一百八十度翻過來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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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之間只有這區塊是無聲寂靜的,鄰桌的小聲談話彷彿都像是高喊般響亮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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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動筷吧。」耿菽邊說邊伸手夾了些許菜入自己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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