夤寐雜談 - 鮫咏之章第六十二回

　　四周的環境幾乎只剩下黑白，而眼前的山壁更是黑的彷彿淡入背景一樣在那。若不是這山體中間裂了條大縫，從那縫中露出一絲灰黑，束修絲毫不會注意到這個山體就存在自己數十步之內。

　　這漆黑到幾乎看不見山頂的山脈聳立在束修與長髮人眼前。山壁貧脊的只存在著一兩株束修也不知名稱的荒草，而山底的四周還飄散著淡淡的濕鹹霧氣。

　　長髮人正興奮的拉著牽繩往那山壁的一絲灰去走去，絲毫不在意牽繩的另一頭──束修那有些懷疑的心理。

　　帶著懷疑心情的束修隨著長髮人一同鑽入山壁那一絲灰黑之中，那山壁中的艱辛程度超乎束修的想像，原本以為這只是遠一點的路途，想不到居然是這種類似上天下海的行軍。而這還只是個開始，後面還有更讓束修無言又頭昏轉向的路徑。

　　會有這樣的旅程展開，最主要還是在上次長髮人帶東西回來後，束修發現了長髮人換回來的東西都是次級品，更甚是遐思品。在束修各種手語比劃之下，終於說服長髮人帶上他一同前去，這才有了這次的旅程。

　　當然，表面上束修是要陪同長髮人一同前去挑物品，幫他篩選物品的好壞。實際上，束修最主要的目的還是要見見那個換貨的人。

　　從長髮人換回來的物品來看，換取物從西原到東丘、從北嶺到南州都有，雖然還夾雜了些許束修不知出處的東西，但從這些東西來看，顯然這裡離黃國也不會太遠。

　　長髮人不會詞彙，只能單辭般的比手畫腳溝通。若是這個換貨人能跟束修溝通，那是再好不過了！起碼一定程度上的情報能夠大量獲取，不會受限於現在無法交流的困境。

　　更好的情況下是在長髮人帶過束修之後，束修更期望在自己恢復體力精神後，能夠再次走回這個地方，跟那個換貨人繼續交流這裡的情報。

　　……然而，束修想是這麼想，卻想不到會這般困難。

　　這山壁縫道，束修好歹可以透過與山壁居所的相對方位記住。然而之後的路途卻是束修單純想靠腦力記住都沒辦法……

　　山縫之道有多遠？束修靠著步伐判斷，那是約略兩百呎有餘，這還不包含上上下下的路途。

　　原先以為穿過山縫之道就到目的地的，想不到長髮人卻是又拉了拉牽繩，同時還用雙臂畫了個大圓，這畫了個圓還不夠，長髮人兩手還往左右兩邊拉了又拉，這甚麼意思似乎不需言詞就可表達……

　　束修揉了揉大腿，有些傻眼道：「還要走？」

　　雖然束修的理解與現實差了一些，路途雖圓不了多少，艱辛卻超出束修的想像多太多。

　　看似河川的地方卻是潮口，需要等著時間退潮後度過，爾後又往地穴般的地方走入，其中還沒有半點火光，彷彿又回到了初次到這裡洞穴時待著一樣。而這地穴之中還不是平地，上上下下的又繞著圈般的終於又出了地面。

　　走到這，束修終於是忍不住的拉停了牽繩，要長髮人休息一下。

　　「你都拿著那些貨物走這麼遠回來？」束修喘著氣說著。他都不知道這換個東西要走這麼長一段路途。別說現在要換的東西都是長髮人在拿，若換成束修自己一個人，先不說路途記不記得，那東西肯定是搬不回來。

　　長髮人不懂束修的問句，只知束修要休息，且當他抱怨累罷了。

　　這休息不到一盞茶時間，束修看著長髮人又指了指前方，又拉了拉牽繩。那是有些後悔自己為啥不等精力恢復完全在跟著他來了。

　　「來了！來了！」束修心不甘情不願的站了起來，只祈禱剩下的路途不要再更艱辛。

　　不知是祈禱起了用？還是長髮人刻意走的慢了些。剩下的路途束修是走的相對前面輕鬆許多。

　　整段路程雖然依然漆黑，但是路面是相對平整，再也沒有上上下下的路途。

　　這樣好走的路途，束修與長髮人走的卻不久，不到五十步路之後，長髮人是突然蹲了下來，朝一個矮洞鑽去。

　　這矮洞好比院內那種給人翹家用的破洞一樣，比起前面的艱辛路程，這鑽洞行程是好了太多。

　　原先以為還會再走的束修，出了洞口之後，那景色卻是讓他大為震驚！

　　雖然看上去兩人依然在洞內，但那挑高的天頂與寬大的空間，就算長髮人不明說，束修也能隱約察覺這裡就是目的地，也就是換東西的地方。

　　而會有這種感覺，空間大還不用說，最重要的是這裡天頂非常明亮！亮到彷彿有陰天斜陽一樣，微微有亮光在頭頂照射，整個空間彷彿在戶外般的呈現光亮感！

　　「看上去只有個點而已？」束修朝那亮光的頂部看去，卻是見不著光源。那光彷彿是從石壁上射出一樣，自亮外顯而不入，肉眼所見卻是不知石壁內是什麼構造。

　　「阿！放放！」長髮人的叫喚是把束修給叫回了神。

　　長髮人把採集來的各類東西是給卸了下來，然後就坐在一旁動也不動的停在那邊。

　　這模樣……是在等人來嗎？束修雖然看懂了長髮人放東西的示意，卻是不懂後續的不動行為是不是在等人，最後只好照著長髮人的行為，跟著長髮人坐在一旁。

　　這坐著的時間並沒有過多久，沉靜的空間很快的就被打破。

　　一股不屬於洞穴白光的火光從遙遠的另一頭過來。

　　那頭遠遠看上去是片牆壁，直到有火光在那晃動之後，束修才發現那根本不是什麼牆壁，只是一層層像是屏檔的石壁交疊在那罷了。

　　火光晃動的明顯，其中更夾雜了各種聲音，聽上去非常不自然。

　　束修撇了一眼長髮人，發現他沒甚麼反應、更是沒有動作，也束修也就繼續待著，看看等下會有甚麼事情發生，雖然事情大概在他的意料之中。

　　隨著火光越來越近，不出意外的如同束修所想，與長髮人交易的對象出現了！

　　束修也想過，長髮人走這麼長一段路都沒甚麼休息時間，現在既然把東西放這停下來許久，那很顯然這裡就是交易地點。

　　從那層層石牆走出來的人，是一名大叔。大叔背上背著貨箱，手上推著單輪推車，推車把上插著燈臺，顯然就是剛剛火光的來源，而那些奇怪的不自然聲響自然是各種物品相互撞擊的聲響了。

　　那人專注著推著有些搖晃的單輪推車，絲毫沒注意到長髮人旁邊還待著束修。以至於束修這才上去準備搭話，那人瞬間是被嚇到往後跌了幾步。

　　「吪……有這麼誇張嗎？」束修自覺自己不過打了個招呼，那人怎被嚇成那樣？殊不知，束修這幾日盥洗都是簡單帶過，又習慣了人家幫忙，自己不常打理自身。現在那模樣雖不至於蓬頭垢面，但粗糙亂紮的頭髮加上飄散的輕薄外衣……

　　「我的媽呀！有鬼呀！」那人是這樣嚇得脫口叫喚到。

　　「叔……我是人，也沒這麼可怕好嗎？」

　　「居然還會說人話……話說，每個鬼，哪個不都這樣說自己。」那大叔穩了穩身形，看了束修一眼，貌似判定束修沒怎樣，這才回了句人話。

　　到這時束修這才透過火光看清楚了這叔的樣貌，或者該說穿著。

　　這叔一身夜行衣一般包的牢靠，全身上下包含面孔，那是只有雙眼露出。若是不出聲，束修甚至有些分不出這人雌雄。

　　不知道是不是束修盯著太久，又或是舉動太明顯，那人又是退了一步。

　　「我卻你別打我主意喔！我是來換東西，不賣身的。」

　　「賣身？你那模樣？」完全誤會意思的束修撤離了視線，轉個話題道：「這裡是哪裡呀？你又是從哪來的？」

　　「這裡不就是暗處？」

　　看著大叔一臉懷疑的目光，看著自己像是白癡一樣的面孔，貌似沒說謊。

　　「暗處？甚麼暗處？不是什麼某某洞之類的地方嗎？」束修一開始是這樣猜想的。這裡或許是個甚麼隱居的洞居，誘惑是甚麼隱世的地方。然而這一聽「暗處」？那名字是簡單到聽都沒聽過。

　　「這裡是暗處呀！就是人們常說的人鬼交界處呀？」

　　「蛤？甚麼地方？你再說一次！」束修不敢置信，他這次聽錯了吧？

　　大叔也是看束修一臉怪樣，那世又多補了幾句各種敘述：「陰間陽間的交界處、世間模糊地帶、陽間的暗處，我哪知道你們鬼是怎麼稱呼。」

　　「……所以我死了？」

　　「……」

　　束修見那大叔沉默的樣子，顯然是默認了。束修那是有些急的往前靠了靠，想要就近討論，然而想不到這一舉動倒是讓那大叔又退了退。

　　那大叔一臉朝急樣：「你死了不關我的事呀，你別激動。就算在模糊地帶，陰陽兩界還是不相觸太久，乾脆不要碰比較好。」

　　束修仍然不相信這人的說法「行！那我不碰你，我用嘴巴說的就好。」

　　「你可別說什麼甜言蜜語，我才不會被騙。」

　　束修那才不管這大叔在那神神叨叨，那是自個先發起問題來。

　　「這暗處在哪？你又從哪來的？」

　　「這我可不能說，萬一你跑出去到陽間找我怎辦？」

　　「那我用猜的就好吧？這裡是黃國境內對吧？」

　　這問題束修見大叔沒回答，想來也是不想回答，反正交換的東西多半來自黃國，就當他默認吧？

　　「你說這裡是『暗處』，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大叔沉默了許久，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擠了一句：「我是自己摸著來的……」看來是有什麼不能說的難處？又或者有甚麼顧忌？

　　束修想了想，既然關於個人訊息來歷都不能告知，那其他大方向的通則總該能說吧？「現在是是何時節何日？」

　　「……」大叔聽聞後是揉了煣手，頭是低了又低。

　　看著大叔又是那臉色，束修自覺得自己問的已經很保守了！

　　「你到底有什麼是可以回答的？」

　　「你怎不問問你後面那人，他都沒跟你說過嗎？」大叔比了比長髮人說道。

　　「你說他？他根本不會說人話呀？」這又關長髮人甚麼事了？難不成他真是死人？

　　「他也是鬼不是嗎？那還比較正常，你這個鬼會說人話我才覺得奇怪呢。」

　　「你就不曾懷疑過我不是鬼？我身體還有溫度呢！」

　　「你別過來喔，我可不能碰你。有些話我也不能說，萬一成真我可負不了責。」

　　「行！」束修見那大叔又是那模樣，這是又用問的道：「你說我是鬼，我怎還有食欲想吃東西？我還想睡覺呢？甚至我還有性慾呢！」

　　「你剛死不久吧？你是不是馬上風呀？」

　　「……你才馬上風咧。」雖然現況不同那大叔所說，自己是不是風流中時死。但在被人昏迷之後落水前，自己貌似的確有跟耿菽來過這麼幾下……束修不經有點相信這個死前做了甚麼，死後會有什麼觀感的說法了。但細想之下這說法不合理呀？

　　「那食慾跟睡慾呢？難不成我邊幹人、邊吃飯又邊睡覺呀？」束修朝那大叔問道，哪知大叔根本不鳥他。

　　「我才不想管你怎麼死的，我只是來交易的。」

　　大叔說完那是不管束修，逕自朝一旁一直觀望的長髮人叫了幾聲。長髮人聽聞熟悉的大叔叫喚，那是立馬靠了過來。

　　束修也不急著看他倆語言不通要怎樣換，倒還在糾結剛剛那自己到底死了沒的問題。原先以為只是來套消息的束修，想不到第一個探到的消息居然是自己死了？

　　如果自己真死了，那這裡真是陰間？但是就現實種種跡象來看，自己不可能死了才是。況且撇開三慾不說，自個弄到傷口還會痛、吃了不好的東西還會拉肚子。束修是真沒聽過有哪個人死了還會這般麻煩。

　　束修想了一輪，真覺得那大叔說的根本沒道理，剛抬頭要找人理論，想不到長髮人竟然早就開始跟大叔換起東西來了！而這一換還換了不少東西。

　　束修自個太在意情報的收集，倒忘了來這裡的其中一個目的。自己本就是覺得長髮人換來的東西太爛，這才要跟著過來看看內容不是？

　　束修連忙趕到一旁，看著語言不通的兩人到底是怎樣換東西的。

　　長髮人的東西如同剛來到這時一樣，就是分類好攤開在地上擺成一列。大叔那頭就不一樣了，他不擺貨。大叔從貨箱與單推輪車中拿出一樣東西，然後在長髮人面前示範那東西可以怎樣用，然後又比了比地上那些東西。

　　長髮人看大叔手上展示的東西後，會拿大叔比著、也就是想要的東西一部份給他。至於會給多少？全憑長髮人的感覺。他覺得大叔手上的東西他想要，給的多，沒甚麼興趣的，自然給的少。當然，完全沒興趣，一點都不想換的也是有。

　　束修看著幾輪下來，長髮人完全沒興趣的東西還真沒個統一性。但是對什麼有興趣，卻是不難猜。

　　長髮人首先最想要的東西是可以食用的東西，通常那大叔拿吃的東西出來能換到的量通常都比較多，尤其是那些不需要調理就很好吃的東西。束修這才知道為甚麼在那山壁建物中，很多吃的東西多半都是加工後的食物，或是可以生食的材料，幾乎不會有需要調理才能吃的東西。

　　雖然束修不確定是長髮人都不拿的關係，所以那大叔往後都不帶這類東西來，或者大叔一開始就刻意為之這樣帶貨，所以長髮人才怎麼都選不到。反正結論就是光在交易這個面上，長髮人根本就不會挑，也根本不知道有些食材是需要再多一道料理的步驟。

　　撇開食物的問題不說，其次能換最多數量的則是觀賞性比較高的東西。

　　換句話說，展示性高的東西無論用途如何，都能換到一定數量的東西。相反面來說，就是不管這東西長髮人用不用的著，基本上長髮人都會給他換過去……儘管那東西是個爛貨。

　　束修就看到有一輪，大叔拿著一個紡輪換了一整袋的紫背。先不說長髮人根本就用不到紡輪，那紡輪根本就沒有車台，連接車台的中軸也是斷裂不整的，顯然就是個只能在軸上自個轉圈圈的損品。但就因為這樣「有趣」的東西，就可以讓長髮人願意用一整袋的東西去換。

　　或許沒有車台的紡輪還可以當作纏線類用的器具。但是當大叔拿了個金屬亮面的小棒出來，又想要換東西時，束修這就有些忍不住看下去的打了岔。

　　「你拿這東西來換也太超過了吧？」

　　束修這一出聲，大叔著實有些嚇一跳。一開始他還以為束修只會看著不說話，那是有點無所謂旁邊多個鬼。哪知道現在束修突然會說話，這一說還很明顯的衝著這交易而來。

　　然而大叔嚇歸嚇一跳，卻是不想裡搭束修。繼續弄著那金屬小棒要跟長髮人兜售交換。

　　「你還不理我呀？」束修見狀那是有些生氣，作勢就要朝大叔手上抓握而去。束修這舉動，終於逼的是不想跟鬼接觸的大叔不理他都不行。

　　大叔手轉了一圈，哪繞得過束修這專練掌功的手。不消幾個手轉，那是小棒一個脫手，繞到了束修手上。

　　大叔見手上東西竟然不自覺的脫手，那又是不想動手碰束修這個鬼，那是出口罵起先指責束修起來。

　　「你幹什麼呀！搶貨呀！」

　　大叔的叫罵指責，束修倒是冷靜應對，就算搶的行為的確是事實，不過大叔這貨也沒好到哪去。束修靈活的把玩著那小棒道：「你管這連半成品都不算的東西叫貨？我還當他垃圾呢。」那金屬小棒不是其他，就是個匕首。

　　不過真要說它是匕首，卻是差了許多。這匕首既沒開鋒、沒刻血槽，也沒上護手與刀柄，就是個金屬條在纏上個布充當手護罷了。也難怪束修會說這是個半成品都說不上的垃圾。

　　「哪裡是垃圾了？好歹能切東西！」

　　「不是能把東西分兩半就叫刀耶，大叔！」束修看了幾輪交易，更甚是覺得這大叔肯定是刻意挑些爛貨來賣，也就騙騙長髮人沒見過世面。

　　把那稱不上成品的匕首轉了一圈，束修那也明白為何這東西放著連後續工法都懶的用。

　　「你這刀鍛失敗了吧？你看，都出橫裂了。」

　　「怎麼？你個色鬼還會鍛刀呀。」

　　「我不是色鬼！還有這東西不會收，我看切個幾下就會碎斷了吧？」

　　束修看著大叔對於自己指出的裂點那是看都不看一眼，顯然是知道那個問題。

　　束修啪的輕輕一丟，是把那金屬小棒給丟到了大叔面前，很是乾脆的拒絕起了這場交易。

　　大叔也是明白人，見東西早被看破、說不過束修，撇了一眼後，就把東西給拿了回去。不過大叔並沒有把東西給收起來，移了個身段，往旁邊的長髮人繼續叫喚道。

　　「亮亮！切切喔！」

　　束修一個訝異，那是切到兩人之間，開責：「我不是說我不交易了嗎？」

　　「我跟他交易，又不是跟你交易。人家要不要換還關你的事了？」大叔說完，那是不理束修，仗著束修跟他的對話長髮人聽不懂，繼續跟長髮人兜起來。

　　「怎不關我的事？這貨好歹我也有幫忙收集。」束修一個頂嘴，回了大叔。不過束修也明白具續跟大叔消耗不是辦法，轉過身那是開始跟長髮人比手畫腳起來。

　　束修也不太複雜的跟長髮人表示甚麼。你說要換更好的東西？束修明白那大叔身上肯定沒有，況且許多東西長髮人根本用不到，好不好那是沒有用。用品無解，最佳解的方法就是從吃的部分下手。

　　這也不需要跟長髮人說的太複雜，就是用最少的量換更多的東西，那就足了。

　　束修那是單詞連發、手勢百出的弄了許久，這才讓長髮人一知半解的了解一些自己的想法。

　　束修也怕長髮人不知道意思，那是不作陪，直接下場直接代替長髮人跟大叔交易。束修挪了挪屁股，直接坐在了長髮人旁邊前面一些。

　　「我說大叔，這樣你沒話說了吧？」

　　「……」大叔看了看長髮人，貌似長髮人的確聽了束修的話，長髮人那是沒有太多反應，大叔只得認了此事。

　　看著大叔一臉厭惡，束修那是心情不知怎的好了一些。

　　「我也不是要你怎樣，生意有來有往，好歹正經些吧。」

　　「……你這鬼管的還真多。」

　　「你不是要交易？我會說話這樣更好談吧？你要甚麼貨量也不用在那跟人猜來猜去。阿！那個爛武器就算了，有沒有更實用點的東西？」

　　大叔聽聞束修那樣，哼了幾聲後開始在那獨輪推車上翻找起東西。

　　「我說，你那貨箱的東西先來吧？都是吃的？」

　　「你到很清楚嘛。」

　　束修也不是清楚，也是瞎猜猜中的。束修看過一般行醫的醫太藥郎都會背這種東西，現在這大叔背這東西來，肯定不可能來賣藥的。單純拿高檔背櫃背破爛玩意，那是有點多餘，全丟在那推車上不就得了？那推敲之下，束修自然往吃的方面猜去，還真沒想到給他猜中。

　　只見大叔從那貨盤中抽了一格，把那格東西取出來，朝束修擺飾道：「那、乾果怎樣？我這整格櫃換那咸草十把。」

　　「你也太貪心了吧！你這果乾看上去連點粒都沒有，哪期貨的呀？」

　　「我都沒說你咸草是隨手拔來的，你這還無本生意呢？」

　　「我還要手工與曬乾吧？哪裡無本啦？」

　　束修那是開始跟大叔討價還價起來，束修那是心中一個價，大叔又是一個價。

　　束修前面那幾輪看下來，那是明白大叔只想佔便宜，盡是用些殘次品換長髮人採來的那些素材。這素材若說是無本生意，那也是花人力與時間的！況且換些垃圾那是根本浪費了那個數量與品質。

　　不過大叔也不愧是商人，在幾次與束修的交手下來，那也看穿了束修想要甚麼，不外乎就是吃的東西。只要用吃的東西來交換，儘管東西在怎般爛差，最後束修不得已的情況下還是會做交換。

　　束修拚命用著量來壓，大叔則是算盡用著物來換。

　　這一來一往之間，時間也是跟著過去，眨眼間貌似一個時辰多過去，大叔這才把約略七成的東西給交換完全。

　　這個結果大叔並不滿意，不過那也沒辦法，誰叫這次突然冒出個鬼出來幫長髮人說話。換作只有長髮人在的話，這裡的東西可是九成九都給換的完，而能換取的東西可是多上更多！

　　換句話說，這場交易兩方來看，就是束修這邊賺的比較多。

　　不過這結果在束修眼中來看卻是沒賺一樣。畢竟用材料換爛東西，那就是牽強著換而已。

　　更何況束修真正想要的東西根本就沒有在這裡。

　　看著收拾東西準備離去的大叔，束修那是突然出聲提議道：「我說大叔。」

　　「怎麼？東西都換完了吧？剩下的東西你不是都不要。」

　　「你還會再來換東西對吧？我跟你點貨、你也跟我點貨怎樣？」束修看著大叔，有些緊張的等著大叔反應。若大叔不同意，那束修也是沒戲唱，要再想別的法子，那會麻煩許多。

　　束修看著大叔沉默了許久，這才有些謹慎地朝束修回了句換甚麼。

　　「我不要東西，我要消息，你帶消息給我就好。」

　　「……」大叔用著詭異的眼神看了過來。

　　「怎麼，不行？」

　　「不要貨的客人最麻煩。你這鬼不會是想要害人吧？我可不做壞事的。」

　　「我就問個誰還活著不行嗎？」

　　「怎麼？你要問你老婆還活著是嘛？那也是……並竟那床活辦到一半就死了。」

　　「我還未婚取。」束修白著眼回到。看著大叔那是一臉不信，束修那也不打算解釋。

　　「所以到底換不換？」

　　「你要問什麼消息？人太難找的話我也沒辦法喔。我只是個普通商人，不是甚麼情報走商。」

　　「我覺得會來陰間交易的商人就不普通了……」

　　「所以你到底要問什麼？」

　　這個問題束修到是沒想好。一開始在束修心中冒出頭的人是耿菽。但是單純的問東丘號的耿菽還在嘛？耿菽也不是多有名，人家搞不好根本不知道。

　　「還是我可以拖個口信要你傳出去？」

　　「你別這麼麻煩。你先說你要找誰，我找不找的著才是重點。」

　　「我要找東丘的一位水兵……」束修這說的緩慢與猶豫，看著大叔那表情漸漸皺眉，那是有些猶豫是否還要找耿菽了。

　　「……要不幫我找北嶺的裴家好了。」束修豁出去了！暴露身分就算了！反正人都死了，還怕被抓回去嗎？北嶺裴家怎不會不認識吧？四商之一耶！

　　束修想得美好，殊不知問題根本不在人的對象上。

　　「你還越說越遠了？你是黃國人？」

　　「怎麼？你不也說黃國話？」

　　「我是黃國人沒錯……我先說喔，我不住黃國，你可別來找我。」

　　「這裡不是黃國嗎！」束修沒漏聽大叔話中含意，那是有些擔心起來。

　　「所以你是黃國人呀？看來陰間沒有什麼地域之分呢。」

　　「所以這裡是哪裡？」

　　「陰間與陽間的交接之地呀！」

　　束修有些瘋了，語氣有些憤然：「誰跟你說這個了！所以你是從陽間的哪裡來的？」

　　「我自己都不知道在哪，我可是沿著山穴到處亂走走到這的。」

　　「甚麼山？在哪裡？」

　　「怎麼？你這鬼還想跟著出去呀？」

　　大叔這話讓束修有些無語，能出去他哪會不想出去。但是真出去之後又能做甚麼？他這不都死了嗎？在纏著活人能做什麼？況且就這樣丟下長髮人，他又有些放不下。

　　或許是束修沉默的時間太長，大叔在那一旁不知是安慰還是嘲諷的朝束修說起話來。

　　「我不是沒想過帶鬼出去養過。我就用你旁邊那人試過，那人是見光死的，照沒幾下日光就暈在一旁，身體還開始冒煙，嚇得我怕他人都沒了。」

　　束修朝長髮人看去，長髮人是不知道束修與大叔在說什麼，那是歪著頭給束修一個微笑。

　　「你真不信，等等可以跟著我出去。但是若真的魂飛魄散可不關我的事，你可別找我報復呀！」

　　「……你還是說說幫我帶消息到黃國行不行。」

　　「東丘還是北嶺？這兩地方差的有點遠呀。」

　　「……北嶺好了，就找裴家吧。」

　　「誰呀？找不到怎辦？」大叔一臉懷疑的樣貌，那面貌看似不假，是真的不知道北嶺裴家。

　　「裴家是那地方大姓了！肯定找的到。」

　　「我離開黃國很久了。要不這樣吧？我下次帶紙筆來，你自個寫個帖，我好找人送去。」

　　「那要多久？」束修估算著時間，若不遠的話，乾脆叫人從北嶺這來找他算了。想不到束修想的美好，大叔回答的誇張。

　　「不算上來回，一趟三節以上吧？」

　　「你是離黃國多遠呀？」這去一趟送信要三節，來回兩倍，這不一季過去了？

　　「所以我才覺得奇怪，你怎會說黃國話呀？那長髮的就不會。」

　　「我哪知道……」束修哪會明白這什麼道理，他可是一醒來就在這了。

　　束修還在盤算距離的遙遠，心中一片混亂。大叔那是不管束修怎般考慮，開口就朝束修直言：「你都『點貨』了，我先跟你討報酬不為過吧？」

　　「你要甚麼？你也知道鬼可沒錢的。」

　　束修只見大叔那是不徐不緩，眼球滾滾在他身上轉著，最後停在他胸口上道：「你身上那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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