夤寐雜談 - 脈望之章第四十四回

　　縮圈的戰術雖說非常成功，但造成的犧牲與自我損失仍然是無法細數與衡量。

　　衛京與宗非拺在械處等巡衛們回來，基本上就是城內戰事結束的時刻。城外戰況不明說不出結束，那是衛京與宗非拺也管不著。而等到李師消息的兩人自然是往那地點飛奔而去。

　　那人報的位置也不是哪裡，就是李師與凝塵躲藏的那屋子。

　　沿著城牆與城門的地方，情況相對嚴重。衛京與宗非拺沿著街道往那地點趕去，一路上的情況是難以言喻。平凡無奇的街道到處都是屍體，好一點的還有個人樣，頂多橫躺路邊，差一些的連個全都沒有，像是垃圾一樣被禍妖堆成一堆在路上。

　　衛京與宗非拺趕到那地點時，日已完全末地，整條街上是漆黑的可以，完全沒有一絲火光，僅有清冷的月亮照在頭頂，折著城牆的漆黑蓋住整個街道。

　　兩人這一到街區，無視著街道上的屍堆，準備找尋那人報的屋子所在時，宗非拺那是突然停了身子，靜默地說道：「……不用找了，應該就在那了。」

　　宗非拺這話說的突然卻不是沒有道理，就連衛京也在宗非拺的出聲之下注意到。

　　漆黑無火的夜晚雖然幾乎無人生還，但是在那死寂的街道中卻是傳來細微的聲響，那細不可聞卻是鑽入人心的哭聲從一屋子內漫出。

　　細小的聲音在街道中是明顯的可以，更在衛京與宗非拺的心中響得無比徹裂。

　　那哭聲無他，就是兩人都認識的、也在尋找的李師。

　　衛京與宗非拺兩人往那聲響趕去，卻是在門口止了下來。那趕來的多急，不敢開門的沉重就有多重。

　　李師的哭聲說明了許多，那是不用言明，常在衛隊的衛京那是清楚不過，更別提時常在戰場邊上看的宗非拺。

　　只聞師泣響，不聞徒慰聲。凝塵的情況想來是沒有躲過此劫。

　　衛京與宗非拺並靠在一起，衛京最後深吸了一口氣，朝宗非拺點了點頭。

　　宗非拺開啟了那哭聲來源的門扉，沉重的雜物堆擋在門口旁，想來之前來到的巡衛早已破門查看過情況。

　　屋內廳堂的屍堆依舊在那，哭聲來源的李師則在一邊的屏擋旁癱坐在地。

　　衛京一進門後，是不敢擅自動作，那是有些懼怕驚動到李師。哪知李師對於有人闖入那是絲毫沒有感覺，彷彿他倆不存在一樣。

　　李師背對著兩人，兩手緊抱著一物是看不清樣貌，衛京剎是誤以為是凝塵的屍體。不過稍作走近，卻見那身形不大，理當不是屍身肉體才是。

　　一旁宗非拺用手肘頂了頂衛京，並對他搖了搖頭，用著唇形無聲道：「沒看見。」

　　宗非拺的意思很是清楚。相比震驚在原地的衛京，宗非拺很快的回過神色，快速的用肉眼觀察了可見的現況，除非李師把屍體藏了起來，要不然現場是見不著可稱為凝塵的屍體。或者說……連個完整的？

　　對於宗非拺的猜測，衛京搖了搖頭，否定那個過於不敢相信的說法。轉過頭，衛京試著出聲喊道。

　　「李師？」

　　只見李師的身軀是震顫了一下，悄然回頭的面容是憔悴也無法形容。份亂的髮絲是遮擋不住那腫脹的雙眼，顫抖的雙唇看著衛京與宗非拺開闔不止，說出口的聲響不成半句一詞，只有哭聲與鼻息傳出。

　　透著月光，衛京這才發現李師身上是沾滿了血色，然而這血色的量貌似不只一人可為，衛京那是先關心李師道：「李師，我們先回去療傷罷。」

　　李師聽聞衛京的話，那是理解了什麼。隨後卻是搖了搖頭，回過頭緊了緊雙臂，讓懷中的東西更是離不開自己。

　　衛京見不著懷中的東西，只得透過那間隙瞧得一二。這一瞧，雖是看不全樣，那也猜看出全意。

　　庠序裡常見的平淡外衣，如今卻是不成當時一樣素色，而是沾滿片片暗色。

　　衛京見狀，那是不由得證實宗非拺的想法，或許凝塵真的早無全屍，李師那抱的衣物不就是凝塵的嗎？

　　結果如何，衛京那是想不到多少可安慰的話語。勉勉強強從口中擠出一句：「李師，都結束了，我們回去吧。」

　　李師背對著雙人，依然是搖了搖頭。衛京與宗非拺兩人對忘了一眼，這才明白那械處提供消息之人，那口中所說李師狀況不好，且逮棄之不顧的意思。

　　想來這狀況不好不是身體狀況的傷殘，而是這種失人之心的狀況。

　　械處的那人縮圈時幾刻言語都勸不走李師，衛京與宗非拺兩人這才剛到兩三句，哪又勸的起李師？

　　兩人見李師不起，那也不可能不見狀況就拖著他走。真要言明問清凝塵怎麼了？兩人卻沒有那個臉面問起。就怕這一問，李師整個情緒崩潰，比現況還要惡化，那憑衛京與宗非拺兩人，那是處理不來。

　　宗非拺看狀況拖在這也不是辦法，與衛京商量一會就做好打算。

　　兩人先是分了頭，宗非拺留下來看照李師，衛京則是暫時返回營處。

　　宗非拺留下來看照李師，那是沒有出過半聲打擾，就是看著李師不讓他亂跑走失，也就待在這關注而已。

　　另一頭衛京回到營處也只是跟熟識的人交代去處，順道搜找一些物資後，這又返回了李師不想離開的屋子這。

　　這一來一往之間，又是費了不少時間。等衛京返回李師這裡時，那時間尋常人早該熄明入眠。

　　或許是因為這戰事剛結束的第一夜，整個馥鎮夜晚相比過往甚是明亮不少。東門這區更是火堆四起，處處都是火把與哨所。

　　寂靜氛圍中夾雜著不安靜的夜語，火把燃燒的脂臭味短時間是讓人難以入眠。李師所在的處所也是一樣。

　　衛京揹著物資一進屋內，那屋內景色與氣氛是根本沒變。

　　該在的人該在、等著的人依舊等著。

　　衛京看著守在裡面的宗非拺。明眼著示意，情況如何？

　　宗非拺那是搖了搖頭，情況依舊。

　　衛京看了看李師，是抱著懷中的東西不肯起身。衛京原先是想過去問個幾聲，卻是被宗非拺給擋了下來。

　　衛京一臉不解地朝宗非拺看去。這才聽聞宗非拺不做解釋，簡單道：「讓他先一個人靜一靜吧。不會太久的。」

　　「這從我們聽到消息趕來，這都超過一天了吧？這還不久？」

　　「對『他們』來說是沒多久。」

　　衛京是不明白宗非拺那話語中是甚麼意思。只明白那表面上的建議，別打擾李師就是了。

　　雖然知道不太可能，不過衛京還是試著問了問宗非拺：「你有跟李師搭過話，或者他有跟你說甚麼嗎？」如衛京所想的，宗非拺搖了搖頭。

　　衛京放下了物資，看了看環境。想來廳堂有個屍堆，那是不可能在旁邊這過夜。

　　瞧了瞧屋內，也不可能跨過李師在他旁邊的灶房開火。

　　看來看去，衛京心想這屋子反正也沒人住了，索性就把那大門給開了大開，不管夜晚涼風吹拂，就在那門口準備生起火堆。

　　衛京一開始還怕宗非拺說話，不過宗非拺卻是沒多說什麼，順帶還過來幫衛京搭了一手。

　　空無一人的街道夜晚，兩個人在門口生了個火堆，那景色是有些詭怪。

　　衛京與宗非拺兩人面對著面坐在火堆前，兩人的眼角餘光都是可以看到李師。

　　雖說要找到了李師，但衛京卻也不知道現在能做什麼。唯一能做的，貌似只有宗非拺所說的這個陪伴了。

　　衛京在營火上面吊了個剛剛帶來的乾麵塊，翻弄著它不會被火給直燒著。

　　從升火到架上糧食，一直到現在分切了四人份的食物，兩人除了偶而確認之外的對話，幾乎是沒有說過。另一頭的李師別說話沒說了，那分切好的食物更是放在那沒動半下。

　　直到夤夜，這營火弱了大半，衛京這是忍不住開口道：「恆叱，我們要一直等下去嗎？」

　　衛京隔著營火看著宗非拺搖了搖頭「反正你要找的人都……你想回衛院可以先回去。」

　　「況且這麼晚了，路上也不安全吧。」

　　「馥鎮鎮內應該是安全很多了，就怕路不是原先的路就是了。」宗非拺說完，又是添了個破木，讓營火重新燃旺許多。

　　「我是擔心你，要回去的話，我早就把東西放好就走了，哪還留下來陪你。」

　　衛京這話並沒有讓宗非拺回應什麼，他只是點了點頭就沒有再回應。弄的衛京反而自己先不好意思起來。

　　整了整心情，衛京看了看依然沒反應的李師，小聲地朝宗非拺問道：「你要等到李師肯跟我們說話為止嗎？」

　　「算是吧。」宗非拺目光沒有離開營火淡淡地說著。

　　「你跟李師又不熟，既不是親屬更不是學生。」撇開是衛京要來找凝塵的關係。李師的部分真要算上來衛京比宗非拺還熟，他都沒這般關心李師了，宗非拺關心什麼？

　　「……因為你父親那個帶師子回北嶺的關係嗎？」衛京猜測道。

　　上次四人相聚時，的確李師因為凝塵的關係，表明了不會去北嶺。這樣說雖然難聽，凝塵不在了，對宗非拺來說，或許是能勸說李師到北嶺的好時機。

　　宗非拺沒有否認衛京的說法。

　　「我的確是抱有這麼一點私心。但是現在更重要的是，李師現在這個狀況。」

　　衛京看了看李師，那是不明白宗非拺想表達什麼。這狀況就衛京來說，就是個人抱著屍首、不對，連屍體都沒看到，姑且算遺物好了。抱著遺物痛苦感傷的樣子，就巡衛營內來說，一載之中也是不少見這種親屬。但是鮮少有人會需要這樣在旁邊長期顧著。

　　或許是衛京自己那明顯的不解表情，宗非拺這是不等衛京談起，自個是先開口解釋起來。

　　「或許我們這種長久見過生死場面的人是習慣了死亡。但是李師失去的不是甚麼隊友、好友，而是家人、戀人，這樣的分離不同於我們對於事物的盡責而不遺憾。」

　　宗非拺沒說明白的是，雖然李師這種人在北嶺這種長年征戰的地方不多見，但不是沒有。而衛京會覺得訝異也是因為他見識不多，更是不明白宗非拺口中所說的意思。

　　對衛京而言，家人的逝去不免於是一種必然的過程，或許在未來的某天，自己的父母也會如同自己離去，而自己對於這種分離卻是早已坦然的面對。

　　然而衛京卻不明白，那是他身為巡衛之子的關係，所以家嚴是這樣教育他，他總有一天會有面對父親突然的逝世，早然面對未來的離別，對於巡衛來說這才是避免懼怕的方法。死亡對於巡衛來說是一種盡於責任、善於義務的其中一項結果。別說家嚴這樣對待，連娘親也是這樣對著自己的伴侶。兩親之下，耳濡目染的衛京，自然對於死亡也是這般面對。

　　照理來說，武家的宗非拺也該當如此才是。不過對於生命的理解，宗非拺的見識不同於衛京。

　　不知為何，衛京看著宗非拺揉了揉他的胸口，眼神彷彿漂離在營火之外。

　　「李師失去的不是沒有未來的凝塵，而是那過去未完成的遺憾。」

　　衛京不明白宗非拺口中所說的過去與未來，只懵懂著那口中所說的不同是那些不同。

　　「過去的遺憾？」

　　「恩。」

　　衛京看著宗非拺在火光中漂離的神色，卻是不覺得那話是隨口而說。反而覺得那漂離的眼神，不過是定看在某個搖久時分的宗非拺自己身上。

　　衛京與宗非拺的隨口對談就這樣有一句沒一句的持續下去。從李師聊到了死亡，又從死亡聊到了馥鎮未來的處理。

　　而兩人的對談在夤夜轉宵分之間是越變越少，爾後在衛京不經意的瞌睡之下停了下來。

　　看著累了一整天的衛京這樣睡起，宗非拺挪了挪身子幫衛京蓋好外衣之後，轉過身朝李師那看了一眼。

　　李師的姿勢像是蟲蛹一樣，一點都沒有變過，看上去說沒有神色，卻又不是完全的死氣沉沉，說不上是醒著還是睡著。

　　默默在心中嘆了口氣的宗非拺，那是打算先撐過今天再說。宗非拺坐回火堆前，那是把火堆給整了整不讓它完全熄滅，這是打算獨自守夜到天亮，等明早衛京醒了再叫他替自己守著就是。

　　坐回營火前的宗非拺一開始還是挺有精神的。然而不知過了幾時，不知道是過往回憶的精神消耗，還是今天忙碌整天的身體疲勞，宗非拺在一陣晚風的吹拂之下，竟也在位子上不自不覺得入了眠中。

　　而那陣突然的晚風不只吹困了宗非拺，更吹熄了營火，更往那廳堂內的李師而吹去。

　　李師察覺時，自己已經坐在潮濕的地面，那彷若半濕未乾的澤處感覺讓他很是熟悉。它知道自己正在作夢，那個熟悉的夢境。

　　周邊不再是紅色雲霧環繞與見不著盡頭的邊界，而是無景無色，甚麼都沒有的黑白世界。周圍一絲聲響都沒有，就像是自己耳朵聾了、眼睛瞎了一樣，只有空洞的震擊感在敲打的自己的耳膜，只有無光的沁透敢再侵入自己的眼孔。

　　這次李捨雲知道自己有好好睜開眼睛。他看著自己手上的那唯一一件衣物，那件本該會一直陪伴他的衣物。

　　「不過就是件衣服，還抱著有甚麼用？」虛空中那熟悉的聲音又是想起，李捨雲連頭都不用抬就知道是誰。

　　這不僅僅是件衣服！是凝塵最後一刻穿在身上的衣物。

　　替自己挨了這一刀後，凝塵並沒有像尋常人一樣，噴得滿身是血又或者虛脫無力的躺下。凝塵被砍的位置只出了一個見不著面的黑洞，彷彿吞噬著所有光亮一般，而這黑洞還漸漸地朝凝塵的其他部位發散，最後只留下他的這些衣物。

　　連個屍身都留不下，他也只能留下這些衣物了。

　　「你們不是好好道別過了？不像我當時一樣連話都來不及說呢。」

　　這情況根本不一樣！就結果來看李捨雲依然是失去了凝塵，甚至李捨雲到最後，都不覺的凝塵最後那些話有什麼意義，根本連道別都說不上，連再見都說不出口。

　　凝塵最後說的那些話，只不過是道歉，一個說來也無用的道歉。

　　「對你來說，那本日記本的確是回憶不是？」

　　在那個情況下，跟李捨雲談什麼日記本被他吃了很抱歉的話？他現在根本就不在意那個。

　　「你之前不是在意的不得了？不管怎麼燒它、弄濕它都消除不掉。」

　　那跟凝塵說的根本不是一件事。凝塵感到抱歉的是他吃掉了自己的回憶，而自己現在在意的反而不是那本日記本能不能存在，而是凝塵能不能活下來。

　　「他不也說了？這是注定的命運。」

　　我才不相信那些東西。

　　「然而，這就是結果。」

　　……

　　「人死不能復生。」熟悉的句子說著不同的兩人。

　　李捨雲抬起頭來，卻是不見任何聲音的主人樣貌。四周黑白的景色讓他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存在還是不存在，頓時，手上的衣物也是突然不翼而飛！

　　那聲音又是響起，在李捨雲的背後響起。

　　「就算凝塵不死，你還記得日記本的內容嗎？」

　　那是我的日記、我的記憶，就算丟失了日記，我依然記得。

　　「他也是一樣的。」

　　李捨雲猛然轉身，卻是沒有任何人在背後。那聲音彷彿永遠都在自己的身邊，卻總是不見其身影。

　　「就算他離開了，依然不會忘記你不是？」

　　這話說的簡單，實際上很少有人能真的知道，所以逝去才會讓人難過。

　　「他真在乎你，所以才替你擋那一刀。就像我一樣，明知道自己結局，卻還是先讓你走一樣。」

　　你們還真自私，都只會這樣顧著自己，就不曾想過留下的我會怎樣。

　　「凝塵怎麼想的我是不知道。不過就我看來，就算當下他想過了，依然還是會這麼做的，這點……你應該也明白。」

　　李捨雲自己當然明白。換做他一樣也會這樣做吧。如同他以自己當誘餌也要讓凝塵可以安全離開一樣。

　　他現在這樣只不過是在內疚罷了，自責是自己的錯誤。

　　「沒有甚麼事是錯誤的，只是結果不同。」

　　話都你在說，我又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的呢。

　　「這也不是誰說的就真的，最主要是你肯跟我對談這點。」

　　李捨雲也不懂自己為什麼要跟這個人說這麼多。現在想來，就連他真的是不是杜辛衡也不得而知。

　　「如果我不是杜辛衡的話，你就不跟我說話嗎？」

　　認為這聲音是杜辛衡，也不過是自己認為。而他也從沒明說過自己是杜辛衡。

　　或許如同他所說的一樣，在這夢中，杜辛衡與凝塵的不在是事實，而他真不真已不重要。

　　而既然你都可以這樣出現，所以只要我想，我也可能在夢、恩，在這裡見到凝塵？

　　「這我不清楚。不過我覺得只憑你想……或許不太可能。」

　　李捨雲閉上雙眼，感受著這裡的一切，感受著過去到現在發生的種種。許多景色一一在他面前出現又消逝，留在腦海的、不曾有過的，又或者那些想忘卻又深刻在心中的。

　　李捨雲似乎是有些理解了那句「人死不能復生」的其他含意。

　　突然李捨雲的雙手感到一陣碰觸。伸出手來一看，只見一漆黑的物件顯現在掌中。那一輪圈形彷彿玉鐲一般大小，卻是不同石質，一圈之中自帶紋理，層層節節相互環繞，好比長成一圈的木頭一樣。

　　那層層木紋的觸感卻是不帶涼意，反像是剛焠火而出的礦物一樣有著溫度，在李捨雲的手中不停脈動。

　　「死亡結束的只是他的生命，不是你倆的關係。」

　　那聲音剛落，李捨雲身前就是一陣狂風大作！吹的是他視線混亂，上下左右都分不清，彷彿是粒塵埃被人拂上了天一樣！

　　唯有手中的那一輪漆黑帶來的溫度，讓他不至於連自我都消失在這。

　　狂風漸漸平息，一線亮光或遠或近的在身前展開。

　　沉重的身軀帶來痠痛的感覺，遠處屋外的亮光，透過破開大敞的門口照射進來，屋外有著鳥然飄盪的營火餘煙，旁邊還坐躺著兩位自個熟識的學子。

　　李捨雲轉了轉頭，把自己手中的衣物給掀了一掀。輕便的衣物離開手掌，夢中的那一輪漆黑正不偏不倚的躺在李捨雲的掌中。

　　適日，這起禍妖入侵馥鎮的事情，也過了兩候之久。馥鎮的生活這才慢慢回歸正常。

　　縮圈之後的戰鬥經過，就宗非拺打聽之下，貌似是在恰好衛伯伯回來與鄺良延一同在鎮外夾擊之下，這才用數量佔盡優勢之下才有了結果。

　　戰事結束固然是好事，但因為戰事而毀壞的東西卻是讓馥鎮的眾人無法好好過個載底。

　　東門外的田地幾乎面臨全毀，那些無法移動的樹植，還有個完整的個體幾乎沒有，徒留墩座枯枝爛底的在那，要趕上下一載的收成，那是不可能。雖然近載底多數的作物已經收成，並無太多的實質破壞，毀壞的田地只要重新耕輪好地況就可在栽種。然而這樣經過戰事，死了不少人與妖獸的土地，又有誰敢在這上面種植、又有誰敢吃在這土地上找出的東西？

　　馥鎮影響最大的部分最屬東門內最大。

　　整片區域經歷這場戰事之後，或許馥鎮的鎮內格局會有大大的轉變。然而在城牆無法移動的情況下要做東區的重大改變，那可不是甚麼一兩載就能完工的事情。

　　而馥鎮內唯一幾個還在持續進行且較活絡的活動，只就剩下與鎮外的幾項貿易活動了。

　　其中，以經商與聯通北嶺西原道路為主的南北門也重新開通！

　　因為戰事而被耽擱出貨的物品，也終於趕上最後幾天把貨流通出去。而馥鎮缺少的糧食也終於可以透過這些管道，把東西給匯進鎮中。既然貨物都可流通了，那人們自然可以進出。

　　不過比起以往，進出鎮中的盤查是嚴肅不少，且離開鎮外的哨所也是多了許多。

　　北門這一早，如同幾日前一樣，門口聚集了許多的人與貨物。

　　不同的是，其中一群旅人比起其他人是多上不少。說是商團，這人群卻是沒半個貨物與載車，說是客旅，那這群人也是沒個整樣，少老高矮都有。

　　這群旅人之混雜，卻是沒半個巡衛上前盤查。這細看之下，才知道這群旅人不是什麼可疑，其實就是巡衛他們自己人。

　　而這自己人不是他人，就是來幫宗非拺送行的衛京一行人。

ns 15.158.61.16da2

脈望之章 第四十四回

REGISTER

LOGIN

Interface Language:

Story Language:

脈望之章第四十四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