夤寐雜談 - 鮫咏之章第六十一回

　　彩泥知道，這位看上去不起眼，雙手如蒼蠅般搓握的人，正是這間無名店的老闆，真名無人得知，顧客們只聽聞他人叫羅老闆，也就跟著稱之。別看羅老闆這個平民樣，羅老闆個人就這間店的財富，就彩泥估計下來，那可是不比港口那些通貨船商少，甚至還要多上這麼一些。

　　而平時羅老闆不常出現，就連一節多半會來一次的熟客彩泥都沒見過他幾次，這次他會出面，肯定是自己跟黃侯鬧得過於激烈，這才不得不出面阻止。

　　自己這個熟客不敢招惹也就算了，而店面夥計連跟自己站對台的對面那人也不敢招惹，顯然對面的傢伙也不是甚麼生面孔。夥計這才不好兩方都不討好，趕緊找羅老闆討援。

　　如同彩泥所想，羅老闆果然是來搓場面，撇了夥計回去做事，自個就站在四人面前擋著。

　　「彩先生，久日未來，不知這次來小店尋上什麼異貨？」

　　彩泥深知羅老闆投機心態重，那是不想跟他話舌戰，想了想現況後，是直接表態道：「我就直說了！羅老闆！我這次來是要你整櫃的蚳母與寒石粉。」

　　然而羅老闆還未回話，對面那人且是先叫喊道：「整櫃？你說這甚麼話！全店只有你能買東西是嘛？別人都不用挑啦？」

　　那人的吵鬧正是在彩泥的預估之下。其實彩泥要的數量根本不用這般多，這個量是彩泥猜測店家庫存後，故意多添加的數量，實際上羅老闆肯定也沒有整櫃的量。

　　這樣的庫存量，要彩泥與對家那人照需求分，肯定會有人短少。平分對拿？那是兩方都不足量。現在彩泥刻意一口說全包了！對面那人一定會有怨言。

　　彩泥之所以會這樣做，除了刻意要引羅老闆處理之外，其實還有另外一個目的。而這目的能不能達成？彩泥還要觀望看看下的發展。

　　「榮先生，還請冷靜些。這兩樣貨不會少，誰都拿到的。」

　　「羅老闆。滑石粉你說的我還信，蚳母這東西峋嶼可沒多少。對面那人說要拿一櫃？我看你這連一櫃的量都沒有吧？還要我跟他分？」

　　有沒有量？顯然對面叫榮的客人也看出來了。彩泥現在也不搭話，反正給羅老闆應付就是。反正拿不拿的到想要的貨量，彩泥覺得現在那也不是重點了。或者該說，就算拿不到蚳母與滑石粉也無所謂了！

　　羅老闆與那名叫榮的客人談了片刻，雖然詳細的內容聽沒聽聞多少，不過看了羅老闆那雙臂在那揮舞比劃，顯然是與對方交涉了許久。

　　彩泥在一旁觀望了一下羅老闆，覺得場面莫過於平穩。看了看羅老闆與榮先生的舉動來看，莫過於要妥協條件一般。

　　兩人談得愉快或是對方放棄利益，那都不是彩泥想要見到的！彩泥心想，該是添加點刺激的時候。

　　彩泥動了動手，捏了站在一旁不發聲的黃侯側腹部一下。

　　黃侯人高皮厚，但彩泥這一下捏得不輕，痛的是黃侯差點放聲大叫起來。

　　黃侯手刀切了彩泥手指一下，哪知卻是沒切著，彩泥早就把手給收了回去。

　　「你是嫌沒人知道你手捏得又快又痛是吧？」

　　「你剛剛對那人說的話再跟羅老闆說一遍。」彩泥悄悄地用只有黃侯聽得道的音量說著。

　　「什麼……？痛！」

　　彩泥又是捏了一把黃侯的腹部。當然這次也沒給黃侯給逮著。

　　「我不想再說一遍，快點！快沒時間了！」彩泥看著羅老闆的面孔，深知對面就要跟他談妥，到那階段的話他的打算就沒戲唱了！

　　黃侯自然不知道彩泥在表達什麼。不過聽彩泥說的這般著急，同為相處數十年的同事職涯，黃侯那也是沒多想甚麼，就信了彩泥的判斷，當下是朝還在跟人說話的羅老闆喊著。

　　「我出雙倍價錢跟那兩位買這兩味材料！」

　　黃侯那深厚話氣一出，加上那聳動的詞句。果然如彩泥所料，羅老闆那是頓了一頓，轉過頭來朝自己這方看來。

　　彩先生這方出的價錢雖高，但若講求信譽來看，這裡的商品一向是先到者先得。若唐突就因為錢多就把商品給發出去，那後續哪有規則秩序可言？羅老闆不傻，但也不是不想賺錢。

　　「彩先生！你這位朋友的發言有些踰矩了些，我這可不能見錢眼開呀。」羅老闆雖然把注意力放回了彩泥身上。不過那話語絲毫沒有想要轉售給彩泥這方的意思，且是把問題丟回給了彩泥。

　　這點彩泥倒是不在意，因為現在的重點不再商品上。現在的目標也不過就是要把注意力拉過來，讓羅老闆覺得不能虧待自己這方而已。

　　拉高價錢雖然有用，但損商面。得了商品，賣了品德，這可不是彩泥想要的。

　　叉開黃侯，彩泥頂在前頭與羅老闆道：「我這朋友心急了些！畢竟這些東西也不是我們要用，我們也是賺個差而已。」彩泥這話說完，更甚是比了個自信得意的眼神朝羅老闆看去。

　　確認羅老闆有感受到他的意思後，彩泥又道：「就怕這店過了，就沒下家了。相信羅老闆也是商人，可以理解我這朋友的著急。」

　　「我明白、我能理解，不過這蚳母剛好這批貨較少，這量供給前頭這位榮先生就差不多售盡。」

　　「寒石粉也是一樣？不可能吧？」彩泥故作刁難道。

　　「前日峋嶼山雨細綿，這寒石粉不好開採，庫存是耽擱了一些。」

　　蚳母這種只生在特定地方的陸生植物也就算了，彩泥這個冥族人當然不確定羅老闆口中說的缺貨是真是假。但寒石粉這種石材，可說是峋嶼隨處可見。遇雨無法開採是真，但說無法開踩肯定是假。

　　當然彩泥知道事實也不說破，且當無知。

　　彩泥又是跟羅老闆來往幾回數句，全是些著急要貨的樣貌。當然這樣也免不了跟榮先生對了幾句。雖然無意樹敵，彩泥也只能繼續裝下去。

　　現在逼迫的強硬些，後續羅老闆上鉤的可能信就越高。

　　而在彩泥與羅老闆跟榮先生，三方舌戰了數刻之後。彩泥料想時機差不多了，突然開始放軟態度，給了羅老闆一個台階下。

　　「這樣吧！自知也是我理虧，這部分我就不跟榮先生爭了。這兩味我就不強求著收。當我朋友多言失態，擾了大家興致。」

　　「疑？」黃侯不知道彩泥再搞哪齣，那是禁不住的疑了一聲。那是又挨了彩泥一頓捏手。

　　「不過，榮老闆。」彩泥又是裝作一副可惜的樣子，繼續朝羅老闆問道：「不知道你這貨甚麼時候會有？又甚麼時後能湊齊我想要的量？」

　　「彩先生要多少的量，又要在何時售出呢？」

　　「……以蚳母來說，羅先生能準備多少？」

　　「……那要看彩先生有多急著要了？」

　　「……」「……」兩人都是皮笑肉不笑的在演著戲，且都知道對方在演戲。

　　「羅老闆，我怕耽擱榮先生的時間，你還是先跟榮先生結個款。我先跟我朋友談個價就是。」

　　招呼著了羅老闆離開後，彩泥回過身朝黃侯小聲喊道：「你卵蛋的！別再背後掐我腿肉了！」彩泥其實忍了很久只是沒叫出來。早在幾刻前，黃侯就在後頭一直時不時掐著彩泥的大腿肉，礙於要跟羅老闆對峙，彩泥這才沒多理會，哪知道黃侯就這樣一直掐著下去。

　　「你能捏我，我就不能掐你嗎？」黃侯一臉無辜的收回手掌，好似剛剛甚麼事情都沒發生過。「所以你甚麼時候要解釋一下是怎麼回事？」

　　黃侯從彩泥要他喊兩倍價時，約略就知道彩泥有甚麼事情要策略一番，只不過一直到現在他還是不明白彩泥究竟在做甚麼。只會直來直往的黃侯，在買賣方面根本就一竅不通，你說是甚麼價他就怎麼買，頂多靠著高壯的身材讓人不敢騙他罷了。

　　回過頭來看彩泥，這般殺價喊價，故左顧右的實在不是黃侯那腦袋能理解，什麼人情世故他才管不了這般多，做！就是幹下去就對了！

　　然而彩泥在場他可不敢真幹下去。只好在後頭一直「戳」著彩泥要他給個說法，直到現在。

　　「你掐我大腿就是要問這事情？」

　　「不然呢？寒石粉是那女孩要的就算了，沒有的東西就是沒有，我們也收購不到。但是蚳母是司長要的，你還說沒拿到沒差？你這可是輕視職責。」

　　「司長要的也不過是給闆娘，你剛剛不是還說沒差。」

　　「我……我是要說，你幹嘛這樣愛要不要地跟人討來討去。」

　　「你就是這樣不上心，司長才會派我跟你一起共事……你幹嘛！手放下！」

　　彩泥這次可是有注意，黃侯那掌還未伸出半吋，就被彩泥一手打了回去。

　　「如果說，一個能讓你連年產值的東西跟一個能讓你暴富一瞬間的東西，你要選哪個？」

　　「……甚麼意思呀。」

　　「你就選一個呀！」

　　「照你詞句來看，我應該選那個能連年產值的東西？」

　　「那當然！」

　　「所以？」

　　「那東西就在眼前呀！」彩泥不明指，用手捲著髮鬚，故作整理樣的撇了一撇。黃侯順著這髮尾看去，那髮尾指的不是別人，就是羅老闆。

　　「羅老闆？」

　　彩泥點了點頭沒回黃侯話，期望黃侯能看出個端倪。

　　然而就算這樣的提點最後還是讓彩泥失望。

　　「他除了供給我們一些比較奇特的貨之外，還能有甚麼作為。」

　　「你眼瞎啦？」彩泥不敢置信的說道。這樣明顯的提示，叫黃侯看還看不出來？

　　黃侯那也是沒耐性，彩泥不說也懶得猜，直接省略問題與過程。「你別拐彎抹角的兜圈子，我也懶得聽。你直接跟我說要怎麼做就好。」

　　「或許這幾天我們該辛苦一點了。」

　　「所以我們這次要做甚麼？藏匿行蹤？尋找救人？還是甚麼打打殺殺的任務？」黃侯想著這幾載下來做過的一些任務猜著。

　　「或許都有。」

　　「蝦？」

　　「不要叫那個字，我很討厭。等等這裡事情結束，你先去找司長說收購東西的事情要暫緩一下了。」彩泥撇了撇手，要黃侯一旁自己玩去。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等等！司長現在不是在冥域找屍體，你要我怎樣跟他說？」黃侯不明白，剛剛不是還在說要賺價差收購東西？怎麼現在又說不收購要暫緩了？現在還要他傳話給還在忙根本不再峋嶼的人。

　　「你回湖中那個亭子找人傳話就好。運氣好的好，司長也不會在一直忙下去。」

　　「什麼跟什麼？我怎麼聽不懂。那收購的事情呢？到底要不要買？」

　　「短時間是沒辦法了。我估計最慢會到一候之久。」

　　「所以我我傳完話後又要回來找你？而且會要忙到一候之久？」

　　「算了。我看我跟你一起回去一趟好了，免得你又出差錯。」

　　聽完彩泥的判斷，黃侯還是無法理解為何對應一個羅老闆要如此大費周章，還要停掉他們現在處理的事物。況且這事情還跟司長忙不忙碌有關。

　　「好吧，既然要做甚麼你都決定好了，現在，可以講一下你的見解吧？」

　　黃侯說完，那是又趁彩泥在想說明時的一個不注意，一掌圈成一個圓往彩泥那後腿肉掐去。

　　想當然的黃侯又被彩泥一陣爆罵。最後是連詳細解釋的心思都沒了。

　　「叫你好好看又不看。羅老闆身上穿的衣服是什麼？」

　　黃侯迅速看了一眼，那是不覺得有什麼稀奇，就是一般峋嶼人會有的穿著再披著長外衣罷了。

　　黃侯那是如同心思一樣照實回答，不料又是一頓罵。

　　「你就不覺得那件長外衣很詭異嗎？你真覺得那件衣物是羅老闆可以入手的東西？」

　　經彩泥這般敘述，黃侯這才多注意了羅老闆的那件長外衣。

　　那件長外衣若說衣物版型，的確是沒什麼特別，就是常見的長袖掛衣。然而在仔細瞧的話，會發現那衣物的材質很是不一般。

　　而這點也在彩泥的提醒之下，讓黃侯瞧出一絲異樣。

　　「那材質，不是皮革也不是皮毛，更不是植棉一類的東西吧？」

　　「那你覺得看那樣貌，理當是甚麼材質才對？」彩泥不打算直接說自己的見解與結果。而是透過誘導，讓黃侯自己一步步的去拆分出結果。

　　彩泥的誘導雖不清晰，不過黃侯還是憑藉著對彩泥的了解，而能有個約略的方向去分析問題點。

　　「輕可飄然，滴水可透。絲……之類的嗎？」黃侯有些不確定這個猜測。就黃侯的理解，絲類製品在黃國可不多見，但也不是完全見不著。

　　彩泥在一旁補充道：「絲分兩種，植絲與虫絲，無論哪種在黃國都不多見。不過這不是我要你看仔細的重點。」

　　彩泥說到這，剛巧羅老闆把事情談妥走回這來，讓兩人是不得不暫時停止交談。

　　「你閒著自己多看幾眼吧。」彩泥說完那是往羅老闆那招呼去，留著黃侯自個思考。

　　而羅老闆這頭嶼榮先生談妥回來之後，是忙著跟彩泥各種招呼。從下次何時來取貨、取貨量多少，一直到要用多少錢收購，從羅老闆的口語中是絲毫不藏匿那點想賺錢的想法。

　　彩泥忙著跟羅老闆忽悠，畢竟賺價差也只是剛剛騙人的說法。實際上彩泥沒到非要這兩味材料，然而又不能讓羅老闆這麼輕易的就放棄他這邊的需求。而這樣的對話拉扯，加上剛剛彩泥的一番分析，在一旁觀察的黃侯那也是聽出了不對勁。

　　在好一陣子的交談後，彩泥與羅老闆終於是談妥了下一次碰面的時日。當兩人好不容易從店鋪走出來時，那是早已日落隱地，街戶點燈閉門之時。

　　兩人是默默地往港口走去，一路上兩人都沒發言。彩泥等著黃侯慢慢消化問題，不過黃侯回想了剛剛的整段歷程之後，還是有許多困惑的地方。許久後是默默問了彩泥一句：「你不是真的想取貨對吧？」

　　「反正他不會真的追到冥域中，況且那點東西，不多喊點量，我還怕羅老闆急不起來呢。」

　　「……是嗎？」

　　「你的猜測點不錯，不過讓羅老闆去批貨只是結果，不是關鍵。怎麼？再過幾條街之後就要到港口囉！你還沒想出羅老闆的問題點在哪？」

　　「你就直接跟我說就是了！」黃侯那是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老樣子。」彩泥面帶微笑的說道。

　　「禁酒一候，可以吧。」

　　「行。不管冥域還是路上都是喔。」

　　黃侯點了點頭。反正如果真照彩泥所說會忙起來的話，那五天不喝酒也不是甚麼難事。

　　「現在你可以說說羅老闆究竟有甚麼問題。而這個問題是讓司長可以輕鬆點，甚至值得讓我們放下手邊工作的問題。」

　　「還記得我剛剛說的衣物材質問題嗎？雖然沒辦法取得衣物來炙試，但我猜那是虫絲的一種。」

　　「虫絲又怎麼了？峋嶼是很少見沒錯。但在東丘那也不少見呀？」

　　「對、沒錯！虫絲材質在東丘很常見，這點你先記著。再來，你剛剛看那衣物，有什麼特色？」

　　「恩……」黃侯想了半天，沒有什麼繪文眼光的他是想不到個所以。最後還是忍不住的彩泥自己先破了這個梗。

　　「虫絲就算製成衣物，雖然不好保存與洗滌。但是同樣的素材量來看，它夠輕盈，也夠透氣。然而羅老闆的那件卻是更比其他的虫絲衣物更為通透。不是陸人常用的那種交錯織物法、也不是冥域的重疊覆蓋法。單層織加上簍空的設計那是從未在黃國有所見過。」

　　「不過是件衣物，講得像是神器一樣。」

　　「如果神器是說世上僅此一件的話，那羅老闆身上那件的確可以稱為神器不為過。」

　　「……這麼誇張？」

　　「就是這麼特別。所以這是第二點，你記著。」

　　「虫絲在東丘很常見、羅老闆身上那件虫絲獨一無二，再來呢？還有幾點要記？」

　　「最後一點，這跟司長有關。雖然這幾天我們都在峋嶼這附近，不過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

　　「搞什麼東西，神神秘秘的。」

　　「司長會忙，最主要是在幫那個陸上好友尋個落水人不是？」

　　「你說那個應該死透的傢伙喔？不是說連屍體都找不著？」

　　看黃侯還沒串通整個要點，彩泥是一股整人成功般的笑臉道：「你還記的找人時的特徵嗎？」

　　彩泥這話一說，黃侯那是思考片刻後，突然猶如一震雷擊落頂，人是僵在原地動也不動。

　　「看來你還記得。」

　　黃侯當然記得。司長要他們注意協尋的落水人，形容的其中一個衣物外觀那就是這件通透長袖外衣！

　　這還不打緊，這通透的長袖外衣遽聞還是那峋嶼屋裡的䇂工娘親手做的。不曾見過的縫製方法，通透摟空彷彿薄紗般的縫製手法。雖沒親眼見過那外觀與製程，但回頭一想，這描述不就是羅老闆身上那件嗎？這世上絕不會有第二件可以用這類形容相符的衣物了！

　　剩下的一點……黃侯慢慢地轉動著他那驚訝而僵直的脖子，看向在一旁嘻笑的彩泥。

　　「那東丘虫絲……」

　　「虫絲可用於製衣，最早你知道是誰傳於東丘葉家嗎？傳聞是個不到始齔的帝家女童所述。現在算來這女童大概也長大的……如同䇂工娘同大了吧？」

　　彩泥的意思不難猜，所有的點都系於䇂工娘。而這些點都歸於那件衣服，而那件衣服現在在羅老闆身上。「你的意思是，司長在找的人……搞不好羅老闆知情？」

　　「我估計他不會想說，又或者他說不出口。不過我們可以跟著他，查訪它是從哪裡得到那件衣物的。這至少會比在那冥域之中找個不知會飄到哪的屍體好。」

　　彩泥對於那個在找的人也是保持著死大於活的狀態，他甚至覺得羅老闆身上那件衣物搞不好就是從飄屍身上扒下來的。儘管東西在髒，只要那價值夠份量，那是不妨礙繼續使用它。

　　「那讓羅老闆批貨的原因也是因為這個嗎？」想通追查羅老闆的原因之後，黃侯問到最開始的問題。

　　「說你單純還真呆蠢。诶、捏一下，多禁一候。」彩泥看著黃侯那掌又舉起，事先警告著。哪知被罵著不爽的黃侯根本就無所謂，聽聞彩泥的話後，毫不猶豫的就在那腿上掐了上去。

　　爽了一把的黃侯收回手掌，補充道：「兩候湊一節，行！你可以說了。」

　　「……」

　　「別光瞪我不說話，你要我忙什麼總該要說吧？」

　　「我這腿總有天會被你到掐紅死……我前面不就說到了？」

　　看著沒印象的黃侯，彩泥簡短的又說了一次「藏匿行蹤、尋找救人、打打殺殺。」

　　「哦、你說那些喔。我還以為你只是說好玩的。」

　　「我也只是說可能會遇到的情況。」

　　彩泥的預想實際上很簡單，就是跟著羅老闆一段時間，看著他的動向而已。而這個藏匿行蹤，是最主要的行為。尋找就是指幫司長它朋友找那個人的下落。至於打打殺殺？就是可能會遇到的情況。

　　黃侯想了想整個流程，卻是直接道：「怎不剛剛扯著他問衣物來源不就好了？」

　　黃侯的想法很是直接。哪有問題往哪去，羅老闆不說？那可以見見他的手掌或許就會想說了。

　　彩泥的眼珠子轉了幾圈後道：「我不是說他肯定不會說嗎？況且我覺得羅老闆這店很不單純，跟著他或許會有更多收穫。」

　　聽聞彩泥的說法，黃侯伸手搓了搓彩泥的那頭長鬚髮問：「你的直覺？」

　　意外的是，對於黃侯的這個觸碰彩泥並不討厭，只是點了點頭並說明著他的想法。

　　「羅老闆的進貨來源一直都很奇怪。雖然說都是些峋嶼本該就會有的東西，但他的貨量應是可以比其他人還要多超出一倍以上。」

　　「人家做貨辦買賣不都這樣？司長不也這樣？」

　　彩泥搖了搖頭。「我早在前幾次收購時就打聽過這人了。羅老闆不離開峋嶼本島，會搭船但最遠不出峋嶼岩島之外。你說這貨批得來源有些異常了吧？」

　　就好比明知這漁場就幾條魚，人家硬是在你面前從這漁場撈出兩倍以上的量賣你，你就不覺得奇怪？

　　還偏偏這些東西都是真貨不假，礙於需求，彩泥那也是沒多說什麼。現在有個名目可以仔細查下去了，彩泥這不還真的查看下去。除此之外，羅老闆的問題在彩泥面前還不止這些。

　　「收舊貨這舉動也很奇怪。」

　　「你說旁邊那個喔？陸地人不都這樣。南州跟東丘都有呀。」

　　彩泥深知黃侯眼粗，這是補充道：「那可不是次品，是殘品。正常人都不會要的東西。」

　　「恩……沒錢的人會要？在怎麼難吃的東西，餓到發慌的人不都會吃？」黃侯是沒見過陸上飢荒後的景色，但是這不妨礙他的聽聞與想像。

　　彩泥的想法一開始也是如同黃侯一樣。然而當他在查羅老闆的進貨來源這條線時，這才發現好似不是這麼回事。

　　「你想想我剛剛說的。他從不出峋嶼耶！你在怎麼批爛貨轉賣，你不出原本的交易圈，你要怎麼轉賣？賣給同圈子知情的人？」在峋嶼明面的收購各種島外來的爛貨，然後不出峋嶼轉賣，峋嶼也沒人收購。

　　「他不是有那些下屬僕從？給他們出島賣？」

　　彩泥對此不評論，畢竟真一個個下屬查下去也是沒完沒了，他那時候也沒這麼多心力與人力。或許黃侯說的對，不過他的直覺可不這麼認同。

　　「情況等我們查出那個衣服來源再說吧。我們先排個靠近羅老闆的地方監視著他。」

　　「這也是你的直覺？」黃侯笑了笑又想把玩彩泥的髮鬚。不過這次彩泥頭一紐，是把頭髮往後一甩，拒絕了黃侯的觸碰。

　　黃侯沒摸著也不深究，挺了挺眉毛：「你會化形之後，就直覺這點最讓人信服。」

　　彩泥哼了一聲，笑道：「不像你，只有酒量變好了。」

　　「好了、好了！我們先談談要怎樣跟著羅老闆吧。」

　　「等等跟司長報備完我會先繞回去。然後……」

　　黃侯蝦了一大聲！不敢置信。「今天晚上就要開始？」

　　「那當然，還有……」

　　兩人是在往䇂工娘的那院走去，一直到湖中亭前，都還在討論著如何跟蹤羅老闆的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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鮫咏之章 第六十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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