夤寐雜談 - 脈望之章第六回

　　這事情別說是衛京了，就連其他學子都覺得奇怪。畢竟昨日才見過李師子本人，且堂廳內也是談笑如常、育濟學眾，看不出來過個一天不到就病在榻上了？

　　真要說有甚麼異常，衛京能想到的，就是李師子與凝塵貌似有些鬧口角這事。或許李師一個鬧心傷脾肺腎甚麼的也說不過。

　　兩人見這水穀堂未開也不能如何，離日昏還早，衛京且歹與宗非拺在馥鎮逛逛認識。

　　然而馥鎮以東南處多為務農地區，兩人走來晃去，不是農田就是住家，鮮少有什麼商家驛館，最後兩人隨意找了個茶館座座休憩。

　　說是茶館，這館卻不大，頂多是幾個桌椅散漫的排在周圍，自成一格的圍成一個空間，或該說它是個茶亭才比較合適。

　　一臺兩三爐，四茶五六桌。翏水舞賜杯，參點倆依人。

　　宗非拺與衛京到茶水上來後，開始食聊，話題自然是剛剛沒去成的水穀堂一事。

　　「宗非聽聞李師應當不惑強仕，怎這……身子不太好呀？」

　　也不怪宗非拺對李師印象如此。宗非拺聽聞家嚴之令尋師，這尋師之令不免讓宗非拺有些遐想，能讓他爹大動神態的尋師，這師肯定有過人之識，而通常這類文人雅士，有為者多半年過半百。然李師尚未半百卻體弱多病，難免讓宗非拺覺得其身子差。

　　不過衛京下一句話卻讓宗非拺大感驚訝。

　　「我昨日在堂廳內見過李師，別說不惑強仕，搞不好狀室未滿。李師兒子站在一旁，跟他稱兄弟都不為過！」

　　「這……李師連兒子都有了！還壯仕未滿！」

　　「也不怕恆叱訝異如此。衛弟雖不知北嶺風氣如何，但兩人年歲算來，李師也不過及冠而娶，此番對態，尚屬理當。況且算來，不過養子，非李親生。」

　　「衛弟誤會宗非之意，宗非家非視輕歲之人。我怕這招師之難，家眷越多、人心難移。」

　　衛京想了想昨日的狀況，覺得李師關心凝塵這般親暱，搞不好真如恆叱推測，李師為了凝塵不想前往北嶺，也不無可能。

　　「我覺得召師不如召心。說服凝塵，事為成半。」

　　宗非拺昨日可沒進過廳堂，自然不知衛京所言，不等衛京說明來由，插問道「凝塵？昨日古氏說的那個蠹凝塵？召心怎跟他有關？」

　　「忘了跟你妥言，這凝塵就是我剛剛說的李師養子。順道一題，這人真得姓杜，木土杜。」

　　「說服一個養子？成效不益。」

　　「恆叱，你不知！」

　　衛京把昨日在庠序廳堂所聞給宗非拺給說了一說。宗非拺一聽，這才知衛京所說的先說服凝塵這事的來由。

　　「不過這般聽來，凝塵這人是否太過被寵，怕是不好說話。」

　　「我倒覺得沒這般為過。這人該說不愧李師門下學子，儀理足、記憶好，待人處事無可挑替。不是凝塵過寵，是李師太寵。」

　　「你兩對談過？」

　　「原先庠序人散後，我跟凝塵到門口想說等你歸來，怎知你跑掉了？那時就跟他在門口閒談了一番。凝塵這人感覺很不一般，地史書禮，無一不談！」

　　宗非聽聞衛京這般說詞，倒是覺得奇怪，理由無它，正是因為水穀三怪之事。

　　「聽你這樣一說，那這水穀三怪的為凝不成，這不成不是很奇怪？」

　　「那話也只說不成，卻沒說哪裡不成，何謂不成？」

　　宗非拺聽衛京這樣揣言，心想那句為凝不成的確是沒說哪裡不成。況且現場聽古氏的說法與態度，能知道的，就是這為凝不成的凝字肯定是針對凝塵這人。

　　「聽衛弟這麼一說，這『不成』理當不是指為人學子的成就不成。」

　　就外觀來看，宗非拺在庠序外也是見過，看上去也是眉清目秀，頗為正常；就內在來看，衛京也在庠序內證實過，行為上也是服舉合止。兩人在怎麼分析，卻也是個不知索然。

　　「搞不好……是謠言？」衛京最後也只能這樣猜測。

　　「如果真是那樣就再好不過。」

　　宗非拺嘴上這麼說，但心想這絕對不可能。如果這幾句話真是謠言，那還會在學子之間傳這麼久？不可能就這樣空穴來風。

　　宗非拺給自己的杯盞添了幾許，看著清透的茶水心想，無論如何總得自己先進的了庠序，見到李師與凝塵兩人才能知道詳情。

　　兩人對談沒結果，話題也告個斷，兩人且把茶水喝盡，準備走人。

　　不料一旁的茶館泡茶嬸過來問道「兩少可有要在續水？添水舊葉、不加價。」

　　不等茶人言之，衛京斷「不用，且此為止。」

　　茶人聽聞衛京此言，續道價鈑，在旁等著兩人茶盡。也不知茶嬸太閒還是刻意，這旁桌且是沒人空蕩，這茶嬸還是在那忙著擦桌。

　　這擦桌不打緊，邊擦還邊看著衛、宗非兩人道「兩少剛剛是在談水穀堂的李師？」

　　不等兩人抱著警惕與懷疑的眼神，茶嬸先是開口堵道「唉、不是我偷聽，這時間沒啥人客，就你兩人，想不聽都難！」

　　這話兩人也是無話可說，的確這時間少有人上茶亭館，農工的未憩、士商的未休，現場除了他們之外，也只有幾位閒暇老耄罷了。

　　「別看我這樣，這四周茶水處，就我這最佳，眾客閒談、逸聞趣事，我可知不少。」

　　衛京與宗非拺兩人面面相覷，兩人皆對這水穀堂不熟，茶嬸卻是有話可敘，然這李師之題，確之不確，且不知聽是不聽？

　　最後兩人看也沒啥急事，且就緩程，聽聞片刻。

　　茶嬸見兩人動了意，卻是不急著說題，邊提著茶水擦桌，邊自言自語道「這茶事繁多，大姐動作慢，收拾肯定是會慢了些，兩少莫急、等等片刻。」

　　這話衛京人單純，沒聽出意思，還真想等茶嬸收桌說題，好在宗非拺人精明，不等茶嬸收壺，從懷中掏出幾鈑道「續壺新葉，不梗末。」

　　茶嬸數了數宗非拺給的鈑錢、諾了。反爐口，燒薪水，這動作之快，絲毫看不出有哪點動作慢。

　　看著茶嬸離開這迅速，衛京才知道剛剛那嬸的話中意思。

　　「這人真是……」

　　「衛弟不知，這人世如此，討點活罷了。」

　　衛京也是沒見過這種，營中向來是直來直往，令一下、且就事，何來推託遷去？然非營中無歹事，且是衛家內人沒讓衛京見著罷了。

　　不等片刻，茶嬸一手妥著燙壺而來，幫兩位各添一盞，開口就道「這水穀堂之事，兩位可能未有所聞，這水穀堂看上去是尋常庠序，但卻是有三怪……」

　　衛京一聞關鍵兩字立馬喊道「等等！這水穀三怪，我且聽聞，說點別的。」

　　茶嬸聳了聳肩，緩了緩口又續「這水穀之堂，來由其深，這廳堂之高，且乃過往……」

　　「等等！這水穀廳堂由來我也知曉，說些別的事情吧？」

　　「這我沒聽過呀！」宗非拺在旁反道

　　「回去我說給你聽！」衛京轉過頭，朝那茶嬸說道「別盡說水穀，說點人吧！李師也好，他那養子也好，說點人吧？」

　　「這……你這連是養子之事都知曉，大姊怕不如你知曉，且這道人三四，怕是壞人名聲呀！慎思、慎思。」

　　這茶嬸倒是不說什麼，又開始默默擦起桌子，口中唸唸有詞的說些這樣、那樣。

　　衛京見他這樣，甚是動怒，腳一踱，就是站起身來準備罵人！好在宗非拺在旁把他按下，緩緩衛京怒氣。

　　宗非拺不像衛京這般直接，安撫好衛京後，轉身跟那茶嬸道「這題是難說、話難破口，要不上點乾盤，不礙即可？」

　　宗非拺邊說，手上也不慢，誠懇的兩手互握，交覆在茶嬸的一掌中。

　　茶嬸一聽也應道，邊說著不難不難，離開這處，跑去櫃間，忙著揣點放盤。

　　衛京為人直接到也不傻，看著宗非拺的動作，約略也知道是發生什麼事。

　　不等宗非拺回來坐定，忙著道「恆叱讓你破費了！要不這點算我的吧！」

　　衛京語畢，忙著是從懷中準備掏錢，不過還未碰到鈑纏，就被宗非拺推妥掉了。

　　「不差點、這尋師一事且是我自個事，不須衛弟破財。」

　　「這不成！馥鎮乃我長地，這處我不做東？說不過去。」

　　宗非拺看衛京且沒打算退讓、硬說也說不過去，只好想個折衷的辦法。

　　「要不這樣，等等逛馥鎮時，看有什麼我要破費的地方，再請衛弟破財，這樣可好？」這話衛京尚可接受，也就不在這麼急著掏錢付這筆茶點錢。

　　等那茶嬸回來，桌上多了兩盤糖點，也就是些尋常可見的糖黏穀罷了，雖然衛京沒看到恆叱拿了多少給人家，但這兩盤肯定抵不上多少。

　　這茶嬸也不管在旁邊盤算計較的衛京，回來放下茶點後，一副自然熟捻的在桌邊坐了下來。看著兩人道：「這事情可說是許久之前……兩位是馥鎮人？」

　　宗非拺沒回話默認，衛京則是應答「我是。」

　　「黃國北嶺之戰，可曾聽過？」

　　「聽家族長輩說過，但我還沒出生呢！」

　　「哦、戰事沒聽過不重要！我是要說，那時戰後黃國境內，越是往北嶺地區就越是混亂，李師就是那時候來到馥鎮的。」

　　「就他一人？」宗非拺問道。

　　「他那養子也是。」茶嬸自個拿了杯水繼續說道「聽說是戰亂時就受人所託的，至於委託來歷？沒人知道。」

　　「沒人知道？」

　　「不是李師的朋友、也不是戰時遇到的人。」聽茶嬸這樣說，衛京與宗非拺兩人對望不解。在水穀堂時聽人說過，是戰時的友人，怎這聽到的版本又不同？

　　衛京反問一句「那凝塵他自己知道自家人嗎？」

　　「都多久的事了？小孩子哪知道是誰。」

　　想來也是，就算是衛京自己，也對兒時的記憶記沒多少了。

　　「不過這很奇怪吧？陌生人托你養孩子，居然就答應了？」

　　「誰知道呢？或許是看孩子小，可憐他吧。」

　　衛京覺得沒茶嬸說的這麼簡單。他在水穀堂看到的，可不是甚麼可憐憐憫的態度，反倒是像在養他的親兒子一般，寵得很。

　　宗非拺沒見過李杜兩人互動，也就沒怎麼在意茶嬸說的話，反倒是問起其他在意的事情。

　　「話說回來，大姊你也知道水穀三怪，這其中一句的為凝不成，是何解？」

　　「你們知道三怪，那應該也知道這凝不成，自然是指凝塵這人。那不成自然是指凝塵這人。」

　　茶嬸喝了口水道：「凝塵這人記性差，常教的事情，往往久時不提個一次就給忘了。」

　　「這不可能！」衛京插嘴喊著。「我見過他人，他不可能記性差的！」

　　「我也就聽來的說說而已，你不信？」茶嬸不理衛京抗議，平淡的說著。後還補一句「你當真以為這話只是傳聞？你去問問其他人。」

　　「亂說一通！」衛京氣得拍了下桌子，起身拉著宗非拺就離開。

　　這宗非拺忽然被拉著離開位子，硬留著也不是，只好隨衛京給拖著走。

　　離走前不忘又問了那茶嬸一句「大姊，這話你打哪聽來的？」

　　遠遠只聽到那茶嬸回道「在水穀堂上過課的幾人。」

　　衛京拉著宗非拺好一段距離，一直到了大街才鬆了手、緩了步。

　　看著一旁雙手疊在胸前，還在氣頭上的衛京，宗非拺過去拍了拍「何必這麼氣呢！就幾句話而已。」

　　「我氣？我真氣的話早把他們桌給翻了！」

　　「那這是怎麼了？」

　　「我就看不過她在那亂說話。」

　　「不就是個傳聞？多少聽聽就好。」

　　「要不是我爹明早要離開馥鎮，真該叫人把那茶館給拆了！」

　　宗非拺聳了聳肩顯示無奈，就是幾句話而已。

　　「凝塵真沒像他們所說的那般……恩、健忘？」

　　「根本跟他們說的是不同人，他就連那天幾位學生進去的名字都記得，你覺得這樣算記性差？搞不好，他自個出來開個庠序都可以了！」

　　「真差這麼多呀。」

　　「就差這麼多！」

　　衛京仍是忿忿不平，他最討厭這種在背後亂說話的人了。

　　「就當里談巷議好了。現在呢？在走走？晚飯也在外面吃？」

　　衛京看著日炎，過山頭、影半長，真要回去也差不多。

　　「這尋、日墮快，回去吃吧！免得天晚風颳大，會變冷許多。」

　　「對了！」宗非拺突然大呼一聲，嚇得衛京差點撞到旁人。

　　「怎麼了？」

　　「你說到這個晚上天冷，讓我想起一件差點忘記的事情。」

　　宗非拺這時跟衛京說起昨晚自己睡不著的事情，原因無他，就是太熱。

　　兩人停下身子，站在路旁談論。

　　「太熱？你沒搞錯，在過幾節可就到冬尋了耶！」

　　宗非拺淡然道：「那又如何？衛弟我問你一事。」

　　「怎麼？」

　　「你生在馥鎮可曾出去過？」

　　「去過幾趟西原而已。」

　　「可曾見過雪？」

　　「你說的是那種白飄飄的玩意吧？聽過沒見過。」

　　「你知道那玩意是怎麼形成的嗎？」

　　「我怎知道。自然生的……恩，天上降下來的？」

　　宗非拺用手在空中虛握一處道「擬我手有一杯水，若我這樣……」宗非拺一手往外畫了個大圈「……會如何？」

　　「不懂？撒出去？」

　　「那些水就成雪霜了。」

　　「？」衛京不解，這恆叱到底在說甚麼？

　　「……真不知道該如何跟你說起。」宗非拺拍拍額頭煩惱道。這要跟一個完全沒經歷過極寒冬天的人，說明真正的冷有多冷，實在是找不到一個比較好的措辭解釋。

　　最終，宗非拺還是放棄說明。

　　「總之你這冬日沒有北嶺的冬日冷，把你這冬日差比整尋皆是冬尋，就是北嶺了！」

　　不過宗非拺這比喻還是差了些許，馥鎮的冬日在冷，別說雪了，霜華都沒見過，就算把整個馥鎮的冬天都給比了進去，還比不上人家北嶺潑水成冰。

　　「言而總之，昨日聽聞衛伯的話，添了幾件長著，怎知這晚上穿了卻是熱的像蒸糕、睡不著。」

　　「那就脫掉呀？」衛京沒想這麼多，有甚麼問題來源、就是甚麼解決方式。

　　「我已經沒穿單衣、長著了！」

　　「你是傻了嗎？就在脫呀！」

　　「我只剩褻衣辱绔了！你要我一絲不掛嗎？」

　　「你怕甚麼？衛家只有我娘跟她的僕從是女眷，也從不進側東房。」

　　「那萬一真是你娘來了怎辦？」

　　「誰晚上還要亂跑房間呀？話說回來，我家哪位僕廝給你做下手呀？」

　　「你說早上那位嗎？好像叫俊的樣子。」

　　「峻子喔……」

　　衛京想了想峻子這僕從，人是勤沒錯，但就是喜歡偷拐路。話說回來，今早這挾書一事還沒跟他攤明著說。真不知他說的沒見書中內容是真是假，是真的那到還沒事，若是假的，那萬一這峻子對闖陽尋道有興致，自己是衛家長子還真不怕峻子會亂什麼，就怕峻子不識場面，亂了恆叱這堂兄。

　　衛京不禁想起了那場面……一早恆叱因為昨晚太熱而赤身袒體的睡在榻上，而一早進來叫榻的峻子，看到的卻是頂朝天的柱體……

　　「……我突然覺得，幫你找幾件短著是有點這麼、必需的！」

　　宗非策不知衛京這想到哪邊齷齪，還以為衛京終於想通兩地氣候之差，邊嚷道就是、就是，邊搭著衛京肩膀，兩人各錯別意的往大街而去。

　　兩人這去的不是別處，其實就是返回北冬街而已，不過不是衛家大院所在的北門街頭，而是靠近鎮心的街尾。說是街尾，卻不比街頭差，最主要原因在於這裡是鎮心所在，這裡不敢說是四通八達，但是馥鎮聯外的主要北門與聯內糧食的交界處就在這，這裡也是僅次於北門商集的第二大市集。

　　雖然宗非拺昨日為了生活用品，早已隨衛伯來過一趟。不過那時時近日晦，根本沒幾家商家還開著，如今跟衛京黃昏時刻前來，市集通道可說是擠著可以，採辦晚膳、日尾折售、開鋪賣點、收攤打烊的全都擠在這時發生，一時間可謂亂的無序。

　　然而在馥鎮地方人的衛京眼中可不這麼認為。

　　不等宗非拺在那像旅人一般慢慢觀看，衛京直拉著宗非拺就往各商家入。

　　「別看市場口那幾家，都是些不入流的貨。」

　　「你看這家，老字號了，這物料最好了！東丘來的最新布匹。」

　　「短著賣完了？現在沒貨？換家、換家。」

　　「呦！這家還真早關呀？下家！」

　　然而說也奇怪，不管衛京與宗非拺跑了哪幾家店面，就是沒半家有衛京想買的短著。

　　「就這件？老闆你家真開服店呀？」

　　也不怪衛京又開始有些脾氣，這是北冬市集的最後一家布料店了！也是衛京的熟店之一，最後的打算了。不過現成的短著衣物，居然只剩這庫品一件！

　　老闆實也無辜，馥鎮整個快入冬了！雖說不下雪，但颳冷風還是有個幾節，現在商家成品哪還有人在賣短著？早都收不知哪倉庫去了。

　　「衛少，不是我要說呀！我這短著雖說是前年的品，但沒人穿過就收著，跟新的一樣。」

　　「別！吳老闆、你都說是前年的貨了，這不、放著都有味了！你好意思拿出來賣？」

　　「衛少就這件了！要不你要短著，你現場挑幾匹，我叫幾個裁縫明日給你做一套。」

　　「不是我要！我這堂兄要」衛少比了比旁邊的宗非拺，後又問道：「恆叱、你看做個三套含辱绔，這樣夠嗎？」「老闆這量要幾日？」

　　吳老闆看了看宗非拺，隨即覺得眼熟，不答衛京問題卻是反問「這位少爺，昨晚不是衛部總帶著來買過？原來您是衛少的堂哥呀！」

　　「恩……恆某確實昨晚與衛伯伯來過。」

　　「你這不早說！」衛京訝然，早知如此直奔吳老闆這家店就好了。

　　「我看你在意頭上，就不岔亂了。我看這樣吧！衛弟，先買這套短著湊著用，其他再說。」

　　儘管衛京看了看吳老闆手上的那件，無論是款式還是顏色都不甚滿意，款式單調、色料淺淡，但是也只好暫且照宗非拺的說法做了。

　　「我看今日還是穿不得，買回去我先叫人來洗洗先。吳老闆，就剩這件了嗎？」

　　「就剩這件了！若依照剛剛說的，做三套量、含絝，兩三日內定可完成。」

　　「就這樣吧。吳老闆，你先給恆叱套個身子，我離開一下，等等回來接他。」

　　「你要去哪？」宗非拺不解道。

　　「就買個東西，很快。」

　　衛京也不等宗非拺反應，唰的一步就往門外奔去！留下宗非拺一人在店內楞著。

　　吳老闆貌似也是習慣，竟是默默開始做事，也不怕衛京擱帳不回。

　　不過吳老闆並沒有幫宗非拺丈量身子，反朝宗非拺問道「不知恆某，昨日買的衣物可有不妥？為何再置？」

　　宗非拺也無隱瞞，妥實跟吳老闆說明問題點，並非衣物有問題，而是自個習慣問題。

　　「原來你是北嶺人呀！這也難怪，馥鎮的天氣對你來說確實是熱了些。」

　　「吳老闆去過北嶺？」

　　「年輕時當過幾次走商，現在年紀大了，跑不動囉。」

　　吳老闆拍了拍自己的腿腳，來回踱步。宗非拺一眼就看出，這可不是甚麼衰老的腿僵，這很明顯的是有傷的腿瘸，看來這走商也不是平白無故地說不當就不當。

　　當然宗非拺也沒直白的破吳老闆的話，順著走商轉輾到商品話題上。

　　兩人也聊不長，就是衣物的話走走場罷了。大小倒是改不了多少，順著衛伯買的長著改短就是。而材質什麼的比起禦寒的景洲毛綿、西原羔毛，東丘虫絲與木麻會更好些。

　　「不過這些料我也剩沒多少，真要做三套，著實有些困難。」吳老闆估算著櫃上的布匹、丈了丈後覺得數量上有些不妥。

　　「吳老闆之前去過北嶺，有見著過北領衛兵嗎？」

　　「有是有，但都許久的事情了，也沒記著多少。」

　　「吳老闆，你那短著借我一手。」

　　宗非拺把吳老闆遞過來的短著在手上折了幾手，邊折邊給吳老闆解說道「袖子這就給去掉，不需做這擺。」反過衣服又用手在背後虛畫幾筆「這沿著翼胛兩邊去掉，這樣應當可省去大筆布料！」

　　吳老闆在腦中想了想後，覺得似乎可行，不過這衣物這樣一改……

　　「恆少，這款……真要這樣穿？這手口後背可謂擋不了風呀？」

　　「行！北嶺衛兵的公配內著都是這樣的，擋不擋風不是重點，方便活動。」宗非拺邊說還邊繞著自己兩手大臂互轉，直表自己需求。

　　「既然恆少無訪，那吳某就照此作業。」

　　這沒過多久，剛好告的斷，衛京也就回來，說是去買點東西，手上卻沒拿半點物。

　　問起，衛京直答妥人送回家中，也不說是何物，直言晚些時候就知道。宗非拺無趣，也不想多猜，衣物一事談妥迄此。

　　最終兩人邊談著馥北兩處之差，邊順著北冬街回到衛府落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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脈望之章 第六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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