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京與宗非拺進來庠序後,也不知道是如何分配、座哪都不知道。好在一女子跟他兩打了聲招呼,閒聊之餘才知道幾個人都是來識字的,這才有了個底。
女子個頭長的高,雖比兩人年歲小,身形卻不比兩人差。待兩人坐下後,女子給他兩拿了本書,又拿了幾片寬簡來。
這裡識字不比其他庠序,師子教書管不了這麼多人,都是應材施教,簡單的數理還好教,沒準不到一候就學成不來了。識字可沒這般單純,真要教起來沒個幾旬教不完,更何況每個人程度不一。
最後統整出一個簡單的方法,每日拿本書冊照著寫,寫完統一念個一輪給大家聽,哪個字詞不懂再個別教育即可。這也是該女子一聽衛、宗非兩人是來識字的,就有反應的關係。
女子也沒多說什麼,就往兩人旁座,好心是想帶著兩新人學。一書卷也不是整本抄完,一章或段的寫完即可,多少不定、百來上下。
起初衛京寫得勤快,然而也不是完全不識字,過個半會,就顯得這學無趣,寫沒幾下就開始找旁邊的人說話。宗非拺倒是沉的住,儘管他根本就沒必要學這些他早就知道的東西,他還是順著他人的意,慢慢地寫了個全。
兩人雖不同因,卻都是有些閒暇,自是開始聊了起來。
而這起頭卻是宗非拺,他邊寫邊喃喃自語的覺得奇怪「這書卷選的真是奇怪……」
這書卷不是什麼經典名作、也非什麼典經文論,而是一本故事書。
或許是宗非拺的聲音剛好被聽到,他旁邊的女子也是回應道:「會嗎?我覺得內容挺有趣的。」
「我以為會上些比較……繁雜的書卷。」
宗非拺一開始學的時候,可不是這些簡單的故事書或是什麼軼聞。不過宗非拺這樣說,很顯然地暴露出了一件事情。
「你識字呀?」
「恩……這本的字詞幾乎都會。」
這理由牽強,卻意外的被該女子接受。
「其實這本的字詞我也多數都會。我大概知道你想說甚麼,不過師子選這本書的意思,也是因為馥鎮的地理關係所致。與其選難讀的詩書,不如選些近人的書卷,這樣常用到的字詞反倒是比較多,學童們也比較想學下去。」
水穀堂說是庠序,卻與多數的庠序不太一樣。說是地方的庠序,然而教的東西卻頗為雜項。一般地方庠序教的是書道儀禮、治野方周,大了些或鄉學、或策院。然而水穀堂教的卻是識字數理,而多數大了些的人也不怎麼去上鄉學策院,也很少會有上個一年之久的人。
女子隨意往講堂晃了一眼道:「也就聽說凝塵會在水穀堂待這般久了。」
女子說到這,衛京在旁打岔問到:「凝塵這人你覺得怎麼樣?」
對於衛京的提問,女子道是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只回了句「我哪知道。」
「他都像這樣不說話嗎?」衛京問了問。
現在的凝塵坐在講堂最前面,不同其他人用簡片,凝塵用的是紙捲。遠遠看去,也不知道是在抄什麼東西,一本冊子放在一旁,凝塵不發一語的邊看邊抄寫著。
「什麼說不說話,他昨天根本沒出現。」
「蛤?」衛京一臉震呼。他轉頭看了看宗非拺,宗非拺也是聳了聳肩不知情。
那女子靠了過來,悄聲道:「聽說昨天凝塵在上講堂前跟師子吵了一架,自個關在房裡沒出來。」
「沒人覺得奇怪?」
「奇怪什麼?你別看師子這樣不說話,講到凝塵他可兇的咧。自然是沒人敢上前攀撘。」
聽女子這般道來,耿菽語宗非拺兩人相識不語。別說宗非拺昨日被師子打回門,衛京也是有被師子關切過,兩人自然是知道李師子說起凝塵人就難相處。
對於李師子,衛京悄悄跟宗非拺討論起來。
「我覺得課後要找李師子談好像不太妥當耶?要不我們找凝塵談?」衛京確實是有些怕被人念,現在倒是先開始找法子避著。
「你不是說他都失憶了?要怎麼談?」
「總是有辦法的!」
兩人在這討論許久,卻是沒個準。在課堂間,卻也不敢當著其他人的面直接質問凝塵與李師。而李師與凝塵對於兩人的態度也沒什麼特別,自然在課間是相安無事。
這時間奔走之下,沒多久就過了課堂下了課。
殊不知兩人前先時刻討論多久都沒意義,下了課之後別說李師子與凝塵,整個水穀堂的學子各個都跑了精光,只剩幾個動作慢、不急的還在收東西,也就只有他倆還在那呆坐著。
課間那好心女子正擦好桌子要離開,見兩人還坐著,直言朝兩人提醒道:「你倆還坐著做甚麼?水穀堂不包午膳的!」
兩人其實沒什麼,就是想等人散了好私下找李師與凝塵,怎知兩人散的比學子還快,這下只好等學子走光在找。
宗非拺見衛京沒反應過來,率先接過話。「謝姐善言,我倆昨日告假未至,尚有問題須請教李師。」
「李師下課堂後找不太著的、也沒外出,顯然是在主屋。不過我自己是沒去過,而且我覺得你們也不會想去。」
女子說完朝兩人搭了把手,然後就往廳旁而去。兩人雖不知道甚麼意思,不過還是跟了上去。
水穀堂的講堂一旁就有個出入口,這個出入口並不多學子會走,因為在走過去一些會有個小接廊,接廊過去就是李師的私人住所。為了避嫌,多數學子很少會走這個出入口,而女子帶衛、宗非兩人來的地方就是這個出入口。
女子並沒有走到接廊上,而是停在接廊前。當衛、宗非兩人靠近,不等女子說什麼,兩人也知曉了為何女子剛剛會說「不會想去」這句話。
接廊與主屋隔的不遠,不過三人在接廊這頭,已能聽到主屋那邊傳來不小的爭吵聲。
聽聲音約略可以聽得出來是凝塵在說話,至於談甚麼?幾人這裡就聽不清詳細的詞句了。
「有要請教李師還是早點來問吧!」女子這樣跟兩人說著,後面還打趣地表示,如果李師跟凝塵沒有從早開始吵的話。
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TOMox9pzu
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EZnCWvnJu
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2JsUqPhVQq
午時片刻,衛京與宗非拺兩人離開水穀堂後,隨意地在街上找個地方午膳,不過宗非拺吃的不多,並非東西難吃不入口,而是有事在身,無心進食罷了!宗非拺用筷箸隨意的翻弄著自個碗裡的穀粒,心中想著若李師與凝塵這兩人吵個沒完,自己這聘李師之事不知道還要拖多久,若真的拖過了年後,那對衛家也太不好意思了。原先見李師不好談,想透過衛京所說的凝塵關係去打通李師,怎知變成凝塵失憶……
宗非拺嘆了一口氣後,終於是把碗內的東西給吃個乾淨。抬起頭看向對桌的衛京,楞是發現衛京竟然也是一副疲態,東西也沒吃完的在發呆,宗非拺楞是叫了許久才回神。
「怎麼了,難得看你吃東西的時候發呆,庠序識字還好吧?」
「不是這事情啦……」衛京放下碗筷看了看屋外,一副心不在焉。
「凝塵的事情嗎?」宗非拺猜道。
「這事、唉,也不是這事情啦!」衛京欲言又止,最後甚是飯也不吃的拉著宗非拺就去結帳。
結完帳的衛京什麼也沒說,一路上默默走著。宗非拺見衛京心情不好不想說,也就默默跟著他。見宗非拺跟著,衛京也沒說什麼,就是這樣靜靜地走著。
不過宗非拺走著走著卻發現,兩人不是回衛家,而是往北冬街尾的那個市場走。
原先宗非拺想說衛京是否要買東西,然而走沒幾步,衛京轉了個巷口,又離開了市場,一直到了市場另一邊。這一區雖然在市場旁,卻比市場安靜許多,走在這街上還可以聽到一旁市場的各種叫賣聲,顯得這區格外靜謐。
地上鋪曬著各種藥草花木,牆垣上吊掛著各束果實苗穗,屋外空曠處不是在忙著打磨工作的人,就是忙著分類籠中剛採到的東西,若往屋內看去,還可以看到成排至頂的方格櫃。見到這景色,宗非拺這才想起衛京打算去哪。
「你這是要來買鬧肚子的藥嗎?」
對於宗非拺的問話,衛京沒多說什麼,只是恩了幾聲應付。
衛京走到了一間藥鋪後,跟櫃台人說了幾聲就往內走去,顯然是沒打算直接抓現成的藥包回去。
藥鋪內隔著一間布簾就是診房,一旁坐著一位大伯,顯然就是醫太。
宗非拺朝醫太看去,那醫太貌似比衛伯伯還年輕,不知道是不是他那一頭黑髮帶給自己的錯覺。
而醫太彷彿也是認識衛京,見衛京進來沒有半分訝異,很自然地就搭起手來問道「今日是哪兒跌打要推藥的?」
「涂醫,我今日不是來推藥的,我是想來拿藥。」
「你的身散不是已經送去府上?難道這旬的份給忘了?」
「也不是這樣,就是……個人昨日有點病痛……欸、想來找涂醫給拿個藥吃。」衛京說的是吞吞吐吐,眼神還時不時的往宗非拺這看過來。
這下不用明說,宗非拺自己也知道怎麼回事,想必是衛京見他在旁邊,不好意思說出口,這才話語顯得聶囁嚅嚅,眼神又飄忽不定。這情況涂醫太也看出來了,不過不等他提醒,宗非拺隨意說了個口,就往布簾外走去。
衛京與涂醫感覺談的並不久,宗非拺還沒將櫃台前的幾個東西看完,衛京就走了出來。
走出來的衛京雖然還是一臉擔憂,但是比起剛才顯然是好上不少。他走到一旁,等著涂醫拿好單、抓好藥給他。
「這醫太你很是信任呀。」
「也是衛隊裡認識久的醫太了,習慣性就找他抓藥。」
宗非拺看涂醫還在寫著單兩,走上前去問道「不知涂醫能否當在下給看看身子?」
涂醫抬頭看了看宗非拺,見是不認識的人卻又跟著衛少來,還說要看看身子,自然覺得奇怪。
涂醫眼神往衛京那示意一番,衛京這才意會過來。
「他是我堂哥,這幾日在我這住著。」衛京說完,走上前去拉著宗非拺道「你又沒生病,看啥醫太呀?」
「給醫太抓擺一下,吃個健康行不?」
衛京其實也沒什麼好拒絕的,隨口回了句隨便你之後,就不再理會。不過見醫太領著宗非拺進去時,衛京卻又想跟著上去,不料被宗非拺給堵著不給跟。
他悄聲的在衛京耳中道:「我其實有些私人問題想問醫太,就不方便讓你煩心了。」
這語意說是不想讓他擔心,換個方向說,就是不想讓他知道個人身體私事。
剛剛衛京自個也是這樣,現在自然不好說宗非拺排擠,只好自個在一旁玩去。
涂醫領著宗非拺進入診間,不知道是習慣還是興趣,涂醫一進來不急著看病,卻是開始話家常。
涂醫看了看宗非拺,給他沏了杯茶道:「衛少的堂哥?怎麼稱呼?」
「宗非。」宗非拺接過茶水,意思的抿了幾口。
不過這樣答來,涂醫顯然是沒聽過,又或是不在意,涂醫隨口又問:「西原人?」
「北嶺人。」
這下涂醫較為震驚:「你這樣貌,看不出來呀!你父母都沒有西原人?」
宗非拺自然是知道涂醫的意思,後道「都是北嶺人,我這膚色是後天的,頭髮是隨意剪的。」
涂醫點了點頭不在多問什麼,直言道:「北嶺人體寒怕,是不能開太烈的藥給您。把手給我,幫你搭一下看看。」
宗非拺沒把手給出,而是朝涂醫坦率直言道:「醫太,其實我進來不是要看病,而是另有要事所問。」
宗非拺見涂醫雖一臉不解,卻仍然是朝他看來,宗非拺也就續道:「我想問,衛少進來探病抓藥,可為何病?」
宗非拺這一問,卻是讓涂醫皺了皺眉頭。個人體態病況,就算是家人都不怎麼告知,且衛少還特意交代不要告知他家人,更何況是個堂兄弟?
正當涂醫想要拒絕時,宗非拺卻是續道:「涂醫不想告知我也可以理解。不過我會這般問起,實數禮貌告知罷了!涂醫不說,我也略知衛少所問一二。」
涂醫當然是不信。「小弟有何見解,不妨直言。」
宗非拺喝了口茶後,又跟涂醫道:「衛少是否來探自身泄遺之事?」
不等涂醫回答,宗非拺透過涂醫的表情就知道他說對了。
其實這結果不難推論,宗非拺是從一早衛京跟衛嬸嬸要看醫費察覺。其實從昨晚到今早的對話情況來看,其實衛京的身體狀況已經好很多了,根本不需要在看什麼醫太,然而衛京還是跟他母親要了這筆錢。再加上衛京一路上這不尋常的感覺,與看醫時避著人的態度來看,著實是不對勁。
而最後讓衛京確定的點是,剛剛宗非拺窺看醫太開出來的藥單上,有幾味是清毒利尿的藥引。
宗非拺進來藉故看病的舉動,自然是想要跟醫太說明衛京的昨夜情況。
會有這結果也不能怪醫太,只能說他沒想這麼多。平常衛京會來看醫的時候,基本上就是皮肉傷。而這次來看醫雖然不是皮肉傷,是內患的情況,但在衛京活靈活現的敘述下,什麼昨日過度飲食、茶飲過多等情況都說得像是病因之下,涂醫自然是往這方面開藥引去。殊不知,涂醫卻沒想到衛京早已是發育階段,開始有性徵!那些什麼白遺多尿的情況根本就不是化傷脬病,而是通精排遺罷了。
至於衛京在自個床上與背後噴的都是的事情,宗非拺就沒有告知,僅是隨意地用衛京一早洗褥絝與被單味道做代過。
「涂某也是有些糊塗,判斷過早了。」
比起衛京那些不明所以的說詞與病人自判,涂某還是比較相信觀察病患的身邊人,往往有些病癥,病患自個不會發現,反倒是需要旁人提起,而眼前這個堂哥說的堪比衛京好少許多。
「涂某這就改一下藥單。」說完,涂醫就打算出去把那張未寫完的藥單給拿回。
宗非拺見狀卻是擋在門前道:「這事暫且先不要跟衛京說,要不這來由卻是解釋不完。」宗非拺言下之意是希望別讓衛京丟面子,要不然自己早上察覺一事且不暴露!
涂醫沒想這般多,且當宗非拺懶得跟衛京講說男生成長發育之事,暫且答應。
這原先的清毒利尿之引卻是用不著,且開些轉身子退火的藥。
然而,涂醫寫藥單之時,卻是越寫越覺得不太對,他開口朝宗非拺問。
「我開這藥單,你且如何跟衛少說明?」
宗非拺想都不想道:「且當涂醫錯單,另開一確方。」
「宗非誤會涂某意思。」藥單雖未寫完,但涂醫還是放下筆來,打算跟宗非拺好好談一談。
「這單不是點。現今我們可以裝是錯單,給他這單的藥。然而這藥只是吃轉身子、退火之用,真要說不是藥,是冶身。然而這藥引可治不了遺泄!遺泄不是病,治不得,這假單可假不久,總不能三不五時來我這拿單吧?」
涂醫說的也是明白,現在可以假裝是脬病開藥單治,然而遺泄自然是治不了。若衛京過個幾天又遺泄,又來找涂醫拿藥單,這何時是個尾?這散了人家錢財不說,久病治不起卻是壞了自個名聲。
「這藥單可以開給你,但是你回去後,仍然須給衛少給說個明白。」
不等宗非拺答應,涂醫推著他就往外走,拿著藥單就讓櫃檯給重抓一份。
衛京見櫃檯在拿藥,還以為宗非拺有什麼病狀也要吃藥,怎知全部都弄完了,才給了一個藥包。
看著一臉疑問的衛京,涂醫上前解釋道「這包是給衛少你的,剛剛寫的藥單想著有些烈,這不給改了改藥引緩著些。」
「宗非的呢?」
「他問題不大,我剛在裡面跟他講了幾個生活上的要點後,注意些就好。」
回過頭,涂醫又說到:「對了!衛少,你這藥且吃完就好,可不重覆再來拿。」
這話衛京不解:「那我這包吃完,病沒好怎辦?」
涂醫笑道:「這病不難治,我可保證今晚明晨之時,衛少定不會有病況。」
涂醫說得輕鬆,因為他知道昨夜才遺泄過的衛少,肯定不會這麼快的又發生遺泄。
不過過幾天這就很難說了。涂醫以防幾天後又發生的情況跟衛京說道:「若過幾日又發生這情況,且不用過來拿藥,直接詢問……恩!你堂哥就好,他知道問題所在。」涂醫原先是想叫衛京去問他父親,後來想到衛老爺老早就跑去西原了,只好轉問他堂哥了。
涂醫這樣說,衛京自然是不解。這又跟宗非拺有什麼關係呀?難到宗非拺剛剛進去是問跟他一樣的問題,但他沒拿藥包呀?且涂醫說的好像一定會發生一樣,這讓衛京感到更奇怪。
「這什麼情況?」衛京看相宗非拺問道。不過宗非拺卻不回答,且還有些尷尬的看著他。
宗非拺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而涂醫又很乾脆地把問題丟給他,這事情說起來尷尬,但真的發生了又不得不說。宗非拺且歹對著衛京尷尬不語、快步離去,把問題丟給未來的自己去解決,等真的發生了再說吧。
然而,現在的宗非拺沒想到,這個問題比想像中來的還快,不用等到幾天後,而是今晚就會再次碰到!
兩人離開藥舖後,回家路上是一路沉默,直到入了家裡內庭這才到了句別,分開回房。衛京回家自然是被自個母親給喚去,宗非拺連在房內都聽得到衛嬸嬸的連番詢問。而宗非拺回到房後,卻是沒多想剛剛的事情,開始整理起書卷,看到有興趣的書目還會翻閱一下。
宗非拺這邊整邊看的情況,不知不覺得一個下午就過去了。直到被峻子給叫了晚膳之後,這才發現時間已近夕食。
宗非拺入了廳堂,卻只見衛嬸嬸在桌前,不見衛京。不等宗非拺問起,衛嬸嬸卻是先朝宗非拺提:「姪兒,今晚委屈點,吃得清淡些,免的衛弟又鬧肚子。」
宗非拺一看桌面,的確是非白及綠,清粥素葉。宗非拺嘴上跟衛母說個無妨,不過心中卻想,衛母說得今晚卻是無差別,就宗非拺聽衛京所述,不知哪天是不清淡的。
果不其然,等衛京入內後,看著一桌菜色雖沒說什麼,但臉色變化卻甚是明顯厭惡。
衛母見此沒多說什麼,顯然是勸慣了,現在多說什麼也改不來衛京,頂多今日勸著他別再外出吃夜點。
不過衛母看著衛京穿著練服,身子也沒擦就跑來吃飯,還是頗有怨言。藉著今日看病,拐著彎又朝衛京念道:「怎肚子疼又跑去操課?」
「又不是疼一輩子,醫太看完沒大礙,沒事就練練。」回過頭,衛京又朝宗非拺說道:「別等我了。下次到就先跟我母親吃吧。」語畢,隨手拿了個碗就入位吃了起來。
衛母看自家兒子這樣,無奈說了句「跟你爹一個樣。」也不知說的是吃飯話語還是操練習慣。
這飯沒吃得多久,衛京吃的不甚喜愛,桌上唯二的幾道豆肉醬菜食過後,沒幾口的就道吃完打算離桌。
看著衛京打算離開,衛母左一句「記得吃藥」、右一句「別跑出去吃夜點」,逼得是讓衛京離得飛快!
這衛京一走,衛母話語對象自然是轉到了宗非拺身上。衛母雖一開始還在宗非拺身上打轉,問問身邊近況、還習慣與否,後面卻是開始探起衛京情況了!
問著水穀堂上些什麼,後面問起衛京上得如何;問著涂醫過得如何,後面探著衛京身子如何。這話題,宗非拺是實答也不是,這問題說不清、繞著答也不是,答不好還會被續問,最後宗非拺也草草完食,別過了桌,道回房休憩。
說是休息,宗非拺當然不可能真得休息去,那也只是場面話,宗非拺是又回了房間開始整了整書堆。
片刻,眼見時間差不多了,洗了晚盥、換了榻衣,宗非拺非但沒就寢,他房間還有幾盞燈火亮著半桌。
這無非是宗非拺想看些書冊,捨不得早早就寢,他拿了一本書在案几前看了起來。
宗非拺看著書冊沒幾行,門外卻是響了幾個門聲。只聞衛京在外小聲喊道:「恆叱!你睡否?」
宗非拺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對門外的衛京招呼了一聲。衛京一聽人沒睡,很自然地就開門進入。
宗非拺只見衛京一身練服已換,穿著褻衣褥絝而來,手上晃了一本書冊說道:「你是不是忘記什麼了呀?」
宗非拺一見那冊子封面,這才想起自己那本尋地搜靈誌還放在衛京那!
「怎不叫峻子拿來給我就好?讓你晚上多跑一趟!」
「你這本書冊這麼貴,我還真不敢托峻子拿給你。」
不過衛京說是這麼說,其實也是別有目的,峻子也不是笨蛋,短短的幾個房間路而已,衛京又有何擔心。他把書冊放在宗非拺的案几上後,自個又從旁邊端了把椅子過來座,順手還倒了杯水給宗非拺。
宗非拺也不是笨蛋,看到衛京一連串舉動,自然是猜到他想做甚麼。
「怎麼?這麼晚了你還想要讀書?」
「你這也不是沒睡?」
兩人頗有默契,相視而笑。宗非拺把原先看的書冊收了起來,拿起忘在衛京房裡的那本書誌,準備開始翻閱。
宗非拺摸了摸有些起皺的書皮,仔細觀察著。衛京倒是有些不耐,在旁催促著宗非拺別在那瞎捉磨。
「你這般有興致,怎不自己先看幾頁?」
聽著宗非拺的問話,衛京鈍了鈍口舌道:「我是看了幾頁,但幾乎全都是字,前面幾頁都是不識的字,裡面幾頁圖案也都是地圖,我一個人看是真心看不懂。」
衛京這樣的說詞,宗非拺也不意外。這感覺就像小朋友想聽故事書,但自個翻故事書卻又都看不懂,只好吵著人念給他聽。
宗非拺摸了摸書皮道:「你也別報多大期望,這書的內容或許沒什麼。」
「你那時講的什麼尋地布陣不是多了不起,怎現在說這般話。」
宗非拺示意衛京往他這邊多座一些,把書端到兩人眼前解釋道:「你看它這書皮皺得可以,或許這書冊沒被主人多加重視。」
「那你怎麼還花這麼多錠票去買?」
「兵書少得可以,很少會擺在外面賣得。要嘛賣家不識貨、要嘛這東西真沒什麼,算是賭一賭了。」
更細的分析宗非拺就沒跟衛京說了,要不然他也不會輕易賭個幾錠買下此書。這書皮皺是皺,但皺的方式特殊,是直豎一條壓紋,這顯然是長期手掐著此書壓折而成,要不是看書人看久長期所至、要不是此書讀著時要端著長時壓著,要不然是不會有此痕跡。而讓宗非拺先告知衛京不要太期待的原因,又在於此書除了直壓紋,還有不少頁的浮皮。會造成浮皮的原因無他,就是書紙沾了水又乾掉,紙縮而不開、捲而不直,或許這書沒被主人重視過,又或是不再這般重要。
在一旁衛京的催促下,宗非拺這才不得不停止自己心中的猜測,開始翻起第一頁觀看起來。
這第一頁很是平常,一個大字──序就頂在前頭,旁邊一字開頭就是言述自己是誰,顯然地就是作者的自介。
不過宗非拺還沒看完幾個字,一旁衛京又吵道「恆叱、你別自個看起來呀!我看不懂耶!念出來給我聽呀。」
宗非拺臉上笑了笑,卻是沒拒絕衛京的要求,開始邊讀邊念了出來。
「余宇內一尋間魂者,齠齡即自所好,年來行於天地、閱於山河,久結少場、居於刀門……」
宗非拺邊念邊悄悄看著旁邊衛京聽得如何?怎知一看過去,衛京卻是一臉皺眉噘嘴,滿臉苦相,驚的是讓宗非拺不得不停止念書,朝招呼道。
「衛弟、你這是怎麼了?」
「……你那幾句我有幾處都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宗非拺一臉無奈,不過人家也想要看書,且逮問到衛京何處不懂。
「間魂者是什麼?然後那個少場、刀門是什麼?聽起來挺棒的。」
宗非拺想了想後,卻也不知道該怎麼跟衛京說明複雜的東西,只好從簡從凡的跟他解釋。
「間魂簡單來說,就是神話故事中出現的造世魂之一,最後化為水火等物,這裡是寫書的人借喻自己是在世間尋找水火之人。」
「尋找水火?是鬥爭的意思嗎?所以作者很喜歡跟人比試?」
「或許吧?」
宗非拺也不確定,畢竟很少有筆者會一開始表明自己愛打架,或許就一本兵書來看,這樣的自述並不奇怪。
「所以這筆者一開始是說,他喜歡跟人比試,自小就知道這興趣,然後再各處旅行這樣?」
「恩,雖然你這樣說有些奇怪,但意思差不多。」宗非拺放棄詳細的註釋,直接接受了衛京的譯文。
「那少場與刀門就是比試場的意思囉?」
「……差不多吧。」
這兩詞解釋的意思很多,但是宗非拺懶得跟衛京解釋其他。不過若讀本書冊的短短幾句就要這樣一直短譯下去,宗非拺這可受不了。
宗非拺突然朝衛京正經道:「我說衛弟,要不這樣吧?我先讀個一段落,然後再念給你聽這樣,若是哪裡不懂,我在解釋給你聽,如何?」
聽宗非拺這樣說起,衛京也自覺剛剛的態度不是很好,這樣一直打斷他人閱讀,屬實有些過頭,衛京也就點了點頭同意了宗非拺的做法。
衛京看宗非拺回過頭去繼續讀著那書的筆者自序,靜靜的等待著宗非拺讀完,然後念給他聽。
這一頁自序衛京看去也不過百字左右來著,宗非拺也早該讀完,然而宗非拺卻是沒給衛京翻譯,反倒是有些奇怪的呆滯在那。
衛京一開始以為宗非拺有看不懂的地方,所以在旁問:「恆叱,你怎麼了?這字詞有這般難嗎?」然而事情好像並非如此。
宗非拺眼神沒有離開那頁,而是緩緩跟衛京說道:「這書卷……好像不是我想的那樣。」
「那樣是哪樣?」
「這本肯定不是尋地搜靈書。」
「蛤?」衛京不明白宗非拺在說什麼,這書封不寫了尋地搜靈?怎又不是尋地搜靈書了?
「我們還是別讀這本了。」宗非拺說完,就把那書給蓋了起來。不料衛京卻是一手抓來喊道「哪有你這樣的?要不你都看完第一頁了,好歹也把第一頁念給我聽不?」
「這……」宗非拺一臉難堪,不知道念是不念。宗非拺讀完了整篇作者自述,已經很明白這本書卷是什麼。這自述不僅是作者的自介,後段還寫了謄寫此書的來由。而這來由……挺不正經,就連剛剛解釋給衛京聽的間魂、少場、刀門,也全是錯譯,那些詞根本是這作者別由來意的借詞。也就這些點讓宗非拺不知道該不該轉述給衛京聽。
看著一臉期待到有些怒意的衛京,宗非拺也些無奈,拿回書冊,開始唸起了第一頁作者的序。
ns 15.158.61.17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