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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束修落海之後的隔天早上,整艘船都找不著人的耿菽,心情是如同浪潮大起大落了一番。
一開始找不到人的耿菽是脾氣暴躁了一頓,逢人就問裴總在哪,且是一路嘮叨沒完,然後到了現在則是確定束修真的不在船上後,耿菽是一整個心情盪到了谷底。
船早已入了港,耿菽也不可能無緣故扣著大半的乘客不放船,最後只得把昨晚幾個見過束修的人給問了一輪後,就把乘客給放了下船。
這幾人的詢問多半沒有甚麼重點,甚至更為確認了束修是還在船上的時候消失,根本就沒打算瞞著他悄悄下船。
耿菽甚至是親自在船上尋了一輪之後,這才默默的接受了這個事實。
看似平安歡樂的歸港,在云丘號的老手們看來卻是在也快樂不起來。昏黃再過不久就要從地平面爬起,非關船上的乘客也都走的走、散的散,僅剩下包含耿菽的幾名老船員還待在船上。
耿菽坐在甲板上的一個箱子上稍作休息,旁邊幾位老船員們也是陪著他在這待著。早些時刻幾人就在船上找了一整個時辰,依然沒是發現裴總半個身影。
到處奔走的幾人看上去都有些狼狽,那幾個外衣都因為到處奔走而顯得脫落,身上的汗珠更是沒有停過。
「能搜的都搜過了,真的不在船上。難道你要我們把船拆了不成?」耿菽當然知道不可能。只是每一次搜索的命令下下去,他總希望是漏了什麼地方疏忽沒找著,也總希望會在某個地方束修會突然跳出來嚇他。然而這些都沒有發生。
船員的詢問耿菽是理都沒理,依然低著頭看著地面,彷若剛剛根本沒人發問一樣。
旁邊幾個船員是問也不是、不問也不是,難道真的要拖到入夜不成?
其實幾人在船上找不著,心理都有個底,只是這個底,包含耿菽自己都沒敢明著說出口。
要在船上消失只有幾種可能,要嘛被藏在了船上哪個空間,要嘛就是落了水或飛了天。前一種說法對於船況熟悉的船主耿菽來說不該會發生,而飛天這個想法那就更不可能,想來想去也就只有落水這一可能了。
這做船員這行的,落水事故也不是沒有發生過,但是這些落水意外的人多半是新人這種生疏者才會發生,少有老手與總階的人落水失蹤過。
雖然說引水這職階,落水更是常見,可說是總有這麼個一次。但是像這樣一落水就落了個人間蒸發,那是真沒碰過。這還不提這落水的人是耿菽心裡這麼重要的人。
過了不知多久,一群人依然在甲板上待著你看我、我看你,最後看著耿總低著頭看地面,饒是沒人敢多說什麼。
「耿總,我看……咱們先下船吧?」
這好不容易有個人鼓起勇氣發話,這話卻是說的讓現場氣氛凝重到不行,甚是有幾個人還拍了那人腦勺,要他別亂說。
這下船一說甚麼意思?簡單來說就是,這人找不著了,就當他死了吧的意思。當然這怎麼個找不著?落水一死的隱語也包含在內。這也難怪有幾個人會動手打說那話的人,怕就怕刺激到了耿菽,讓情況更為複雜。
幾人就見耿菽貌似肩膀抖動了一下,聽不清楚地喃喃自語了幾句。正當大家不知如何是好時,剎那又見耿菽突然站起了身子,什麼話也不說、人也不顧不理的往下船口走去。
幾人見狀也不好攔阻,就當耿菽答應了下船這事跟上。
哪知這下了船之後,船證鎖匙什麼的,耿菽居然就丟給了在一旁的小葉!人一個轉身卻是往一旁的停船道走去。
幾名老船員是萬分不明。這把船隻證明管理的丟給小葉,這還好說。硬要解釋的話,幾名老船員是知道小葉跟耿總住在一起,這把東西丟給人拿,合情合理。
但是,這東西給了人卻往停船道走去?在往那走過去也只是個船隻的臨時停靠棧而已,在往前走可是沒半個路可以上東丘陸地。
船員們深怕耿菽這走著走著就想不開往水裡跳,幾人是連忙跟上耿菽,就怕想的事情當真發生。
耿菽走的飛快,就像是要跑起來一樣,幾人差點是跟不上。好在耿菽也不是急著要去自殺,跟的上的幾人就看到耿菽轉個一圈,卻是去了東丘的船港務,管事處。
看著耿菽進到房裡,沒真的往水裡跳。幾人是慢下步伐緩慢跟上,稍作休息。
「耿總跑到東丘船務做什麼?這云丘號老早就停完沒事了不是?」
「不是聽說耿總不做管了?卸職?」
「那也不是耿總去辦,總歸船主柏老吧?」
幾人談的是沒個結果,只好一同進去東丘的船務處,看看耿總究竟來這裡做甚麼。
幾人這才跟上腳步剛要進到裡面,卻見耿菽倒是走了出來,手上多了個牌與幾張紙。
「耿總,你這是要做甚麼?」
這牌,做跑船的雖不常見,但很熟悉。是有能力承辦獨自一人跑船的傢伙,才會來辦的船隻租牌。至於那紙?幾人是看不清寫些甚麼。不過現在也管不了這般多了!這剛下船就要租船,這該不會……
耿菽是沒跟船員們解釋,隨說了幾句推催他們自個回家之後,又繞回了泊船的船道走去。
熟識租牌的幾人雖然猜測著卻是不敢確定,等到耿菽真的走到一艘小帆葉船跳上、解泊繩之後,眾人這才不敢置信地確認到他們的想法。
耿菽這是要自個滑小船出港找人!
這想法豈不瘋了!雖然這想法比跳水自殺好多了,不過也相差沒多少。
這小船還沒離開,幾人是衝了過來!一面忙著拉泊繩一面勸著耿菽別這樣。
「耿總!你這是要回哪找人呀!」
幾人在泊船道上拔著繩子互相拖拉,單一人的耿菽當然是拉不住一群人的力量。且是心情激動的止不住,跟他們回起嘴來!
「云丘號開過哪,我就找到哪,那怕要一路找到芳樂!」
幾人一聽,那繩子更是不敢放,又是拉了一拉。
「耿總,這昏黃都要入夜了!明早在找吧?」
「那怕人在水上飄了多久,哪管白天黑夜!搞不好就差我這一時去接他,你們還不快點給我怕繩子給放了!」
那是當然放不得,別說放了,眾人甚至開始往船墩上綁了起來。
這邊綁還邊道:「耿總,你這是要找到何時呀?先上來從長計議吧。」、「耿總,裴總也不會希望你這樣的!」、「這要入夜了,明早在出發吧!」
幾人勸話是一字一句說個不停,就是死也不讓耿菽出港。人掉水裡死了就死了,沒必要再多脫一個好端端的人去送死。
儘管繩子綁好船開不出港。但是耿菽就是死都不肯下船,甚至是揚起帆布準備出發。幾人是在岸邊相互吵鬧了一番。
這吵歸吵,耿菽除了堅持要出港之外是沒再多說半句,對於其他人的話是沒多做回嘴解釋。
幾人吵了一輪,卻是不見耿菽想下船,甚是有幾個人打算上船把耿菽給架出來了!
然而當眾人還在討論要多少人動手才壓得過耿菽時,哪知耿菽不知哪找來的刀子,刷的一聲就把繩子一割,船帆順著微弱的風往港外飄去。
幾人驚訝的是反應不過來,想拉都拉不住,只得看著船往港外飄走。遠遠的還看到耿菽拿起了櫓槳加速滑了起來。
「我們找看看有沒有要夜巡的船好了?一起搭著出港找也行。」
「人家那是做生意,你搭著人家混做什麼?你想人家還不願意呢。」
這船尋著晚上走,不是趕路趕貨去某處,就是定點夜補,誰給你開來開去找人呢。
「這樣不是辦法!我們也租一艘船追出去吧!」
「別傻了,你有這錢租?你有錢也沒身份租。」這想歸想,現實往往卻是最打臉的那個。人家有錢有身份,尋常跑船的哪有這能力,可以快速借的到船?
幾人只能望著出了海港的那艘小船,心中想著或許幾尋後會在聽到耿總的消息,也不知到這消息是好是壞,人是死是活。
「我先去船務那通報一下,要人多注意注意這條航線找不找的到耿總的船好了。」
「行!你先去船務通報,我去找柏老跟幾人問問船的辦法,你去……你手上拿著這甚麼?」
一個老練的忙著指揮眾人各辦各事分配著工作,分著分著卻是見到了一人手上拿著眼熟的東西。
老舊黃鏽的鎖匙、眼熟的舵把,以及木體黑字寫明「云丘」兩字的船牌。
「云丘號的船證怎在你手上?這不是耿總給小葉的嗎!」
「這個是……」看著眾人看了過來,那人才緩緩出聲解釋。
原來剛剛耿菽把船繩一切的時候,小葉很快地就反應過來,把這些東西丟給他之後就往出港口跑去。
「他往出港口跑去做甚麼?他一個人也攔不下船呀」
「我想他應該不是要攔耿菽的船。要不然他也不會把這些東西丟給我們了。」
出港口也就那個樣,你要憑個人之力把船攔下是不可能,更別說還有其他船要通過就是。
「我們還是先把我們能做的事情先做再說,至於這些東西先拿給柏老保管吧。」
小葉要做什麼?幾人在這討論也不會有結果,只能等著事情發生。與其這樣等著,不如把剛剛分配好的事項先給做到再說。
幾人忙著分頭做事,東丘港口這一時的混亂吵雜頓時又安靜了下來。
這樣做其實有些冒險,不過小葉也管不了這般多。很信運的,這日黃昏時的港口現在人手較少,小葉趁著幾人沒注意的時候,躲在堤防下,等到耿菽的船來到就往上跳去。
這港口堤防與船的高度差,可不是一兩樓這般可言,這一跳加上翻滾的讓小葉差點撞昏了腦袋。而那點碰撞的動靜,小船哪還藏的住。果不其然,馬上就吸引了耿菽前來查看。
「……。」耿菽一來到船尾,看到的就是跌坐在地,眼神恍惚的小葉。
耿菽在船上聽大家都在反對他,就算沒有明著講,隱約還是聽得出來勸他不要再找。既然沒人認同,那這條路就他自己走下去。既然敢做!那耿菽一開始就沒打算帶上任何人。
耿菽才不管小葉現在什麼狀態,冷冷地就道:「這離港口還很近,你自個跳下船游回去。」
這話說的冷漠,小葉卻是毫無反應。耿菽可沒甚麼耐心,兩手一往小葉外衣抓去,打算把他整個人給丟下船。
這手才剛往小葉身上一抓,小葉卻是反抱了過來!小葉兩手繞過耿菽身軀,兩手在他腰際後方扣了起來。
「你做什麼!」耿菽放開抓抱的手,伸手要去解小葉的手。然而這手怎麼從縫隙抓,小葉就是沒有鬆手的打算。
「放手!」耿菽沒在繼續做掙脫,又是一聲冷冷地喊著。當然小葉沒有放手。
「我‧叫‧你‧放‧手。」耿菽這一字一個拳頭,拳拳打在小葉的胸腹正面,卻依然沒有讓小葉鬆開手臂,反倒是更緊了一些。
「放手!你聽到沒有!」耿菽雙手往小葉肩膀捏切下去,這時小葉才起了反應。
小葉抬著頭仰望著耿菽,那第一句不是什麼我不放,也不是什麼留下來。
「這是我自己的決定!不關誰的事情!」這話小葉說的既是自己也是耿菽。
「耿菽你要找裴仲是你的事情,我要跟著你、幫你也是我的事情。讓不是誰來做決定,而是我的意志想這麼做。下不下船、是死是生也不是你說了算。」
耿菽聽著這話心中默默起了些想法,漸漸的停下想要掙脫的雙手。
的確自己這樣一意孤行的做法欠缺考慮,自己其實也知道裴束修若是真的落水了,那是凶多吉少。自己這樣亂來的情況,不外乎是他自己做的決定?
裴束修死不死的不是其他人說得算,找不找的著也不是其他人決定!這些事情都給我等到自己能做的都做過了之後都還來得及。
小葉這舉動不也跟我一樣?要不要幫我也是他自己的決定。
雖然耿菽的確可以拒絕小葉的幫忙。但是耿菽現在終於冷靜的頭腦卻是一想,他自覺不需要人幫的原因,終究是因為其他人都覺得裴束修沒救了!而他自己一反他人的情況下,這才拒絕所有人的勸說與幫助。
反過來看,小葉呢?小葉並沒有因為這件事多說什麼,就只是默默地跟了上來。既沒有反對耿菽的想法,更沒有阻止他。更甚的說,他也是目前為止唯一一個口頭上說要幫幫他的人。
「我知道了。你還是先放手在說。」
「我不放!萬一我一放你就把我丟下水,又要我游回去怎辦?」小葉這手是在耿菽腰間縮得又緊了些。
耿菽嘆了口氣,要小葉看看船外周圍,在跟他保證他不會這麼做。
「離港口這麼遠了,我也不好丟你船吧。」
小葉這可沒鬆懈,頭是往外看了看,那手可是鬆都沒鬆半下。
「真的不會丟?」
「不會。」
小葉又再三確認之後,這才把扣著耿菽腰際的手給解開。
「我先說好,既然你知道我是要去找束修,那等等入夜就不要有入睡的打算。」
「這我當然知道,夜哨可是我的專……束修?我們不是要找裴總嗎?」
小葉的問話,耿菽默默地沒有回應,只是靜靜地轉過身子操起舵來。
小葉見耿菽沒說,那也不好意思強問。這態度小葉也不是第一次見過,那總是耿菽情緒上有些激烈時會有的反應,不做解釋、又默默的做事。
小葉見狀,當下也沒什麼事情好做,只好在這小小的船上來回確認著船上的各個事物,全然當了解現況跟打發時間。
這過沒多久,彷彿船才開了不過數浬之時,耿菽卻是突然開口說起話來。
這話說的莫名,彷彿耿菽在說給空氣聽。但是小葉知道,耿菽這是在說給自己聽。
「束修……或者開稱他裴仲。我跟他的感情不是一般船上那種兄弟的感情,更不是什麼樓蘭的契兄弟關係。」
這個小葉早就知道了,從裴仲剛登船,他就知道了。小葉沒開口打破耿菽的話,而是繼續裝作弄著事物靜靜地聽了下去。
耿菽說了許多關於裴仲,或者現在該說是裴束修這個人的很多事情。而超出小葉知道的是,不止兩人從日清冥時就認識,而直到最近都還有在書信往來。這一講從上船到芳樂,又從芳樂到現在,甚至就連最近兩人有了更進一步的關係也給約略提了提。
聽到這,小葉不禁打斷耿菽「不是、耿菽!你跟我說這些做甚麼?我只是想知道裴總到底是誰而已?我沒有想知道你們的,恩、肉體關係。」
「肉體關係是附帶多說的,我只是想讓你知道……」
一句突然的停頓,讓小葉停下手上的事物,抬頭看像耿菽。耿菽正穩著舵把,看著什麼都沒有的漆黑水面。儘管遙遙水面看似甚麼都沒有,耿菽看向這汪洋水面的眼神卻不似尋常,那是是堅毅、是忠貞、是僅此的肯定。
「……裴束修對我而言很重要。」耿菽閉上雙眼靜靜地說著。
小船航行了許久,終於是到了早些時刻云丘號曾經停留的地點。然而水是不可能停止不動,停止處當作是落水點,那隨著水流,束修可能會飄散的地點可說是廣的難以想像,這也是多數人覺得沒必要回頭找的原因之一。
小葉自然也是這樣想,現在船停在這裡,他也想看看耿菽會怎麼做。
一到定點,耿菽把舵交給小葉並說到「海圖還記得怎麼看吧?」
小葉看著耿菽從懷中拿出一張海圖,伸手接過點點頭。然而拿著燈火朝海圖看去,那海圖卻是幾乎一片空白,有的只是兩三條定位線劃過而已。
小葉有些不確定的朝耿菽問到:「你是要我當舵手嗎?」
耿菽點了點頭,往船頭走去。「照著海圖從中央往水流的方向尋找,清晨水流換向後接著尋回來。你掌舵,我找人。」
「……」
耿菽沒聽到小葉肯定的回答,回過頭看去,只見小葉貌似有些為難。
「小船而已,不是云丘號,這裡也沒礁石,不會觸沉的。」
「不是這個問題。這海圖根本什麼都沒有,你要我航行?」小葉拿著剛剛耿菽給的海圖非常不解地說著。
這海圖就好比地圖一樣。然而這張地圖好比是片沙漠的地圖,既沒事物地標、也沒有什麼明顯標的,有的只是幾條往返何處的線條約略劃過而已。
更別說好歹人家沙漠幾乎是砂石固定不動,這水面可不是什麼埤塘湖泊會等在那給你定位定點。
「我掌舵,你找人?」耿菽一臉不似很信任的臉望過來。
這話小葉可不敢接。這找不找的著先不談,若真的找不著耿菽有沒有可能怪罪自己看的不夠心細?無的也有可能說成有的,真的也給你說成假的。總歸這樣還是給耿菽自己親眼去確認會好很多。
小葉的想法自然跟耿菽相去不遠。耿菽寧可自己錯找也不要借他人之手錯失,所以他才要親自在船頭找人,而不是要小葉去找。
看著小葉為難遲遲不答應的樣子,耿菽可不想浪費太多時間。
他伸手搶回小葉手上的海圖,看了看幾眼,自覺不是很困難。
「你抬頭看天空那黃星,最明顯那個。好,再往上幾個的那個白點,記得了嗎?」
看著小葉確定也沒意會錯之後,耿菽繼續說著「以這個白點星在你左後上方為桿,左舵緩轉,一直順著船讓這點維持在你現在的視線上。」
耿菽教給小葉的方法是夜間航行的方法,這方法在黃國其實鮮少有人會用。主要是會在夜間遠航的人並不多,近的有港口燈可以尋,遠的自然有陸路岸景可尋。會像現在這樣大黑夜的在冥面上航行的船隻?基本可以說沒有。
撇除星像定位的航行技術,耿菽跟小葉姑且是開始了在水面上尋找束修的行動,而耿菽也只能在自己估算的大概率範圍內尋找,再多的那就不是什麼小船一兩天內能航行的範圍了。
這邊繞著定位星邊在水面上航行,能找的範圍其實很有限,更別說晚上視線能見的清晰度能有多準。好幾次耿菽妄想從水面上撈上來的是具名的屍體,然而往往就是些參了水草的流木與碎料垃圾,在水面上連個完整的人形都沒有見過。
也不知過了多久,兩一直重複著一樣的動作,航行、觀察、撈起。一直重複到遠處水面漸漸亮起日白,兩人這才回過神來的發現,這一夜晚是過得比自己想的還要快。
轟然一聲,耿菽突然是跌躺到船板上,震的聲響是把疲憊的小葉都給嚇了回神。
「耿菽!」小葉往船頭版那奔去,只見耿菽那泛滿血絲的雙眼與暗沉的面孔,嘴上仍是喃喃自語著「還得找」。
耿菽那模樣小葉是再也不想隱忍下去。他是往地上的耿菽賞了一巴掌!直喊著「你其實也知道吧,找不到的可能還比較大!在大冥之下落水落了一晚的人,哪還聽過有人能活著的?」
小葉不是不想幫耿菽。他可以幫耿菽協助、可以幫耿菽分工、可以幫耿菽找人,一切可能中的可能小葉都可以去幫,幫助這個帶著自己離開樓欄,又帶著自己成長的人。不是幫著這個失去理智,明知不可行卻還是硬闖的耿菽。
「你想做什麼,就算是錯的,我想大家都不會反對。但是請你想清楚,這麼做對裴總來說,你覺得他希望看到嗎?」小葉這話說完,見耿菽仍沒有放棄,一副還想要站起來的眼神。
小葉那巴掌是化為拳頭,彷彿是要報復他偷跳上船的那次一樣,往耿菽肚子打去。
「你別找了!水面上沒找著,不是死著飄上岸就是死著透下水了,還在這浪費什麼。」
這一拳打下去,力道輕重不好說,但是確實是讓耿菽安靜下來。
小葉動完痛手說完氣話,雙手在胸前一叉,閉上雙眼就坐回舵前。
老實說折騰一晚沒甚麼收獲也在意料之內。但耿菽若硬要繼續鬧下去,別說耿菽自個弄壞身子,小葉也沒體力奉陪下去。這一拳打下去說些重話,耿菽好歹也會安靜一會吧?
小葉人就坐擋在舵前閉著眼小歇著,他是打算擋著船隻的操作讓耿菽無法在亂著來,就算耿菽想偷搶著舵來也會被他發現。
剛被打完一拳的耿菽你說他真的安靜下來?那也只是表面。
耿菽內心卻是因為剛剛小葉說的一番話而清醒不少。不是前面那句什麼想清楚要做什麼,而是後面那句死著透下水的詞。
束修找不到的可能性較大,其實耿菽自己也清楚。從他自己下意識一直在水面上拼命撈的這個動作來看,就隱約知道自己心裡一直有這種「他已經死了,你只是在等著找一具屍體」的想法。
人死是死了!但是是他帶著束修出來這趟的。他也答應過束修要帶他回北嶺,要跟他一起回北嶺生活過日子!就算束修死了,這個承諾對耿菽來說也不會改變。
就算是屍體、就算是只剩下一片衣物,耿菽也會妥著好好地把他帶回北嶺。
耿菽突然一個挺身站起,人慢慢的朝舵把那走去。
小葉察覺到氣息,睜開眼睛動也不動,嘴上又是勸到:「別再繼續找了,裴仲怎麼了,別多想就當他死了為是。若是真運氣好活著,日後自然有他的消息。」
耿菽沒跟小葉多解釋自己有甚麼想法,只是跟他說著「往東南駛。」
小葉一開始還以為耿菽會爭著跟他繼續搜下去,這句往東南駛小葉還以為他自己聽錯。
直到耿菽又是同樣一句說來催促著,小葉這才知道自己根本沒聽錯。
不熟悉位置的小葉拿了海圖看了半天依然是不確定耿菽開去東南方作甚麼。肯定的是絕對不是往黃國東岸的岸邊開就是。
小葉不敢讓過身子給耿菽掌舵,怕他又往死處去。
「先說清楚,不回岸上要做什麼。」
「找裴束修。」
「我不是說了……」
「我沒說不回岸上」耿菽打斷小葉的抱怨。不等小葉回問什麼,自己就給了答案。
「往東南駛,我們去峋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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