夤寐雜談 - 鮫咏之章第八回

鮫咏<八>

　　在海面的絲絲霧氣還未散盡之時，束修卻早已有些清醒。周圍還有些昏暗，束修自己推估了一下身體精神狀況，心想或許現在看看窗外的話還可以等個日出？

　　轉頭看了看繩網上頭，耿菽還在熟睡。

　　束修悄悄的從床榻上下來，嘴中感到有些口乾，想找點喝得來潤潤喉，這才發現耿菽這室居然連半杯水都沒有！有的只是那些放在櫃裡的酒甕與瓶子。

　　真要說水的話，一旁櫃上有放著梳洗用的水盆，雖然未使用過，還是清水的狀態，但是一想到它是用來梳洗的用水，不免就感到有些衛生問題。

　　再三考慮後，束修當然沒有真的去喝那些水，頂多就是含了些水在嘴中潤潤後吐掉。

　　整整薄被、在整裝自身的衣物後，束修悄悄的打開房門往船艙上層走去。

　　一早的甲板跟海面一樣，散布著薄薄一層的霧氣，出了梯道，不遠處就看到一人正在蹲上蹲下的動著，束修觀望了一下才知道那是某種做早課般的動作，有規律與速度的在運動著。

　　不過看這身高與體態，應該不是小葉。

　　不待束修猜測，這人遠遠看到他反倒是先打起招呼了！

　　「難得看到有人早起，原來是裴總呀！」萬幸叔打著招呼過來。

　　束修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這個時間點雖沒到過交班的時間，不過只要是萬幸叔站這班，都會提早過來交班。

　　一方面是他比較照顧小葉，另方面是他跑船前是漁夫，早已習慣這時段前就起床了！

　　「昨晚辛苦了！我剛聽小葉說，這次想上去的人數比以往還多呢！」

　　聽到這話，束修也只好打哈哈的應對過去。

　　他可不會說他其實也是想上去的一員，只是因為種種原因被推拖回去了。

　　束修與萬叔兩人在甲板上聊了一會，待大家都起來的差不多了，也就跟昨日晚膳一樣，前往廳間前點整吃飯。

　　廳間點整，原先是耿菽的作業，但是一般都比較晚起的他，這晨間點整都給其他主幹代之。不過現在有了個副總，那這點整工作就丟給束修來做。也好在是在船上，束修雖說不是全然都認識，但是對著名冊點、人數沒錯就不會出錯！扣除這時段站哨的萬叔幾人、以及還在睡覺的小葉與耿菽，基本上人數並無落差。

　　由於早膳的時候沒有刻意分桌，導致束修做的那桌幾乎都不太熟識，也就昨晚那幾個有說到話的人比較有話聊。

　　束修也怕說溜嘴什麼，早早吃完就回寢室找耿菽去了。

　　怎知耿菽早就起來，只是沒上去罷了！

　　桌前還有幾個空盤空碗，顯然早就吃完早膳！甚至旁邊還有泡好的熱茶在那擱著。

　　耿菽看到束修回來，沒多說什麼，依然繼續他的文書作業，束修沒事做在一旁看著。

　　紙上多為這次貨物的交易資料，像是數量、種類什麼的，老實說沒什麼好看。

　　好在無聊的時間沒有經過多久，不會兒就有人敲了房門進來。

　　「裴仲，等等你跟這人去舵區啟航，航圖就找萬叔拿，你應該也看過，午前行至峋嶼。沒別的事就下去吧。」

　　既然耿菽都趕人了，束修只好跟著那人去寢區找人啟航了！

　　這人束修見過，昨夜晚膳上同桌過，顯然也是個老管，束修人不熟，點人找人就交給他負責了，自個就上甲板找萬叔拿海圖準備啟航。

　　這「峋嶼」束修也知曉，那是皇國境內最靠外海的一座島嶼。

　　島嶼如同它的名字一樣是一座有著險峭高山的島嶼。整座島的外圍沒什麼利石暗礁，本島皆是淺灘沙礫，離島遠一些則有一柱柱巨大直立的高岩，若說是小山也不為過，不過這些小山卻不同峋嶼本島一樣，這裡沒有半個平地，要登上這些高岩，就算搭船也要丟個攀繩才能上去。相較於這些島外的高岩，峋嶼本島的地形卻是平坦一片抽高起，中央突然拔起的峨峨高山！山間林林細木，層層相織，入深探之，皆暗不視。

　　原先這裡只是駐島的原民們在生活著，但在偶然被航行的商船發現後，這島就被各航者們作為中繼補給之地，現今則是由黃國水軍管轄，水軍維繫島中安全與糾紛排解，而島民則年繳稅賦給黃國。而在島內沒有金錢觀念，皆是以物易物為主，而這些物的價值多半是以淡水衡量為主。如今峋嶼不像過往只有少數的商船經過，現在島嶼甚至拓了一區變成港口專用，成為許多各國商船往來的小憩之處。

　　「……峋嶼約略講起來就是這樣的地方。」束修把在日清冥學到的那套說了一遍

　　眼前專注聽著這些的人們都是對於峋嶼完全沒概念的人。而來過或是對於峋嶼有概念的人也都是約略聽聽，看看這旗總對於峋嶼有些什麼特殊經歷。

　　不過束修這可能要讓後面這些人失望了，畢竟他也只是課堂上聽過，這來峋嶼還是第一次！他這樣的介紹方式，好聽點是規規矩矩、照本宣科，難聽點就是老套無新意。覺得無聊的人就繼續滑舵，還有點興趣的就開始聊起來了！

　　「裴總來過峋嶼嗎？」

　　「經驗上來說沒來過吧！」束修還是老實回答，畢竟等等到了峋嶼下了船，這不知那不知的也太可疑。

　　其實就算束修說沒來過也不是甚麼大事，峋嶼的地利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有些處於尷尬的位置。峋嶼基本上沒有多少海航人會特意經過，要去更遠一點的他國，則沒必要經過峋嶼，因為它比較偏近國內海域內、要去國內近程航行卻又沒必要這麼快補給。

　　所以很多新手水兵或是船員都沒來過這地方，就連最近跟著耿菽常跑海線的老手們都沒來過個幾次。

　　整個舵區的人們加加起來，也就這麼個三四位來過。對於那些有餘力或無聊的人而言，開始話家常、八卦是在正常不過的了！尤其現在的監導又是裴總，眾人也就開始放鬆起來。

　　「聽裴總這樣說，我也聽說過這地方沒貨幣，以物易物是常態！你拿島外的東西換，要嘛換點東西來用用、要嘛通常就是換水。」

　　「換水能做啥？」

　　「你在船上是有淡水喝是吧？」

　　「我的意思是說船上目前不缺水，就算直接開到芳越都還夠用吧？」

　　「誰知道？反正不缺這一天，搬完水我還想去逛逛呢。裴總下午一起來逛峋嶼怎樣？」

　　「謝了！不過下午，我還有事情要跟耿菽討論。」

　　束修也不是不想去玩玩，在船上幾天了，船在大也就這麼點，好不容易下船了當然想好好踏實踏實陸地。不過細想一下，耿菽肯定不會這麼放任他到處走，肯定會跟在他旁邊。旁人到沒想這麼多，只道兩個領頭有要事要商量，也就沒想這麼多，另一人轉頭又問

　　「話說裴總跟耿總這麼熟呀？都直呼名字了！」

　　「你昨晚吃飯吃很快喔，人家倆同個校院讀書出來的，能不熟嗎？」

　　「我哪知道，同個院出的也不一定熟呀！你看這不兩人沒做同行嗎？」

　　「兩人現在都同個間住呢！你說不熟？怎不打起來！」

　　「你看我跟你熟嗎？我們不也同間？」

　　「那我們是不是該打起來？」

　　「那你先把昨晚輸我的雀牌臺錢還我。」

　　「……等到芳越發薪再給你。」

　　不管兩人的爭吵與疑問，另一任人直問束修「裴總，你跟耿總出院後就分道了嗎？」

　　「恩……出院後，我回老家了，也就跟耿菽淡了聯繫。」

　　實際上束修也沒說謊，他沒說自己根本沒讀，只是旁聽，當然也沒畢業。

　　回老家是事實，回裴家大院後他就出不來了，只有他的狐群狗黨自個回日清冥院內。

　　淡了聯繫也是半個事實，就連耿菽肄業也是最近的書信間才知道。

　　「最近想說回頭做看看跑船，就跟耿菽聯繫了一下。」

　　「裴家喔，老實說我沒啥去過北嶺呢，裴總，那裏好玩嘛？」

　　「老實說，沒啥有趣的。」

　　這話束修可是說的真心不過。對他來說北嶺就是那樣，說要娛樂？好像沒那個閒情逸致，過生活較實在，也就他是裴家少兒罷了，比較有餘裕去讀書習武。

　　「小夥，一聽就知道你連北嶺是啥都不知道，問這問題？北嶺冰天雪地的就是個軍營。」一人帶點地方口音說著。他指責著那個發問的少夥，不懂時勢。好比問個貧民窟出身的人，你家那裏好玩嘛？是一樣的。雖然北嶺裴家是相反就是了，錢多的很。

　　「大伯，話不能這麼說。總該有個生活休憩吧？玩得也好、吃得也罷，總不可能甚麼都沒有吧？」

　　「我哪知道，我也沒去過北嶺，多方聽說來就是那樣，就是個難過日子的地方。欸！小夥、你舵手別停呀！」

　　聊到忘了動手的小夥只好趕緊跟上動作，邊擼邊搖的同時，不忘還問了問一旁監督的裴總「裴總，你畢業後回北嶺在做替身嗎？替身平時都在做啥呀？」

　　束修當然不會知道替身平時在做啥，那只是耿菽邊的藉口只好約略回回，他在裴家大院內看過的一些訓練、隨日教教裴家少爺們念念書甚麼的。

　　「北嶺真沒什麼娛樂的地方？」

　　「其實在裴家大院附近都還好，跟一般其他地方差不多，有館子、有書肆。北嶺只是冬季長了些、雪下的厚重些罷了。」

　　「聽大伯說我還以為是甚麼荒野紮營的地方咧。」

　　束修也知道這是多數人對於北嶺的錯誤觀念。總以為這黃國之內、山脈之北是個荒野之處，其實在城鎮之處也是跟尋常地方差不多的。

　　「話說，北嶺人都長像裴總一樣嗎？我看過的北嶺人，不管男女都像這樣長的白白淨淨……阿！我沒有甚麼歧視的意思。」

　　「我是不介意啦，很多人都這麼說，北嶺人的確是比較曬不黑。」

　　束修想了想自己在日清冥待的幾個月，也沒變黑多少，或許某方面跟他穿得比較多厚也有關係。不過他真的沒在北嶺見過幾個深膚色的人。

　　「小夥，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問這些是想幹什麼。」

　　「怎麼？我只是關心同儕、聊聊罷了！礙著你了嗎？大伯。」

　　「我記得芳越的某偏堂欄院……」

　　「……你在說什麼我不清楚。」

　　「……有個膚色偏白的女子」

　　「！……那好像跟這沒什麼關係。」

　　兩人也顧不上束修在一旁，就開始鬥起嘴來了！

　　束修聽了一會兩人的對談這才知道，剛發問的小夥，最近迷上了某個在芳越的藝女，這藝女跟束修一樣膚色偏白，故這小夥才猜她來自北嶺，所以才會問束修關於北嶺的事物，這才好跟該女有話題聊。

　　這話題一轉，與大伯鬧嘴的小夥也知道這事瞞不住，也不繼續偏題碰意，正大光明的轉頭就問束修

　　「裴總，我老實問了！北嶺女子喜歡什麼！平常北嶺青樓欄院都做些什麼消遣？」

　　「……」束修無言

　　這他哪知道呀！先不說裴家大院附近根本沒個青樓欄院，離遠點的地方就算有，他自己也沒去過呀！更別說裴家大院裡根本沒幾個女眷，要問他北嶺女子喜歡什麼？他是真的不清楚也不知道呀！

　　「話說這問題，你怎不去問那幾個姓張？」大伯一旁冷聲諷刺道

　　聽到大伯這樣講，束修這才想起來舵區這裡貌似是沒看到他們。這也代表了，照分工條件來看，等等到峋嶼的時候負責搬水就會是他們！要嘛現在滑舵、要嘛等會搬水。

　　「那兩位還是算了吧，能不欠他錢就不錯了，更何況他們也不是北嶺人呀！」

　　「我聽人家說，他們昨晚又開始了」

　　「現在還有在欠他們錢的也只剩堯子了吧？難怪今早沒看到他人出現……」

　　「不知道這事耿總管不管？」

　　「你上次沒跑這線吧？張凌山上次被抓去關的那次，聽說就是耿總在幕後報的案。」

　　「這不官府又放出了？我看耿總想管也管不了吧？」

　　束修本來昨天也是想跟耿菽講這事的，不過後來想想，自己這一說不就暴露自己昨晚亂跑出去了嗎？另方面，報官都可以放出來了，跟耿菽講應該沒什麼用。或許換個角度想，官方也是覺得這事某方面來說有憑無據吧？

　　張凌山這放債人的事大家也沒多想聊太深入，無非是怕惹禍上身，咕咑個幾句、話題一轉，大家又偏題跑到別的地方去了。

　　大家也就邊聊邊划舵槳的直到巳時左右，甲板上方這才有人跑來請束修去引水。

　　根據觀測台上的人回報得知，遠方的海平線上已可見到幾座高立岩島，左右兩邊也開始漸漸有其他的船隻出現。束修站在甲板前端看著遠方嘆了口氣。

　　其實就束修的角度來看，現在就叫他來引船實在是沒這個必要，不知是這個觀測手沒經驗、還是說沒有聽過峋嶼的規矩。峋嶼周邊範圍都有這種高立岩石，整個地形就像乚字繞一圈一樣，這些高立岩石可不是生長在那擺好看得，通常這些岩石都有人居住，他們除了在這些岩石上生存之外，其中一項目的就是峋嶼守衛！除了一般守護本島不受外物的侵擾之外，其中也包含了引水這類一般外商功能。

　　當他們快要到達這些巨岩時，遠遠的巨岩底層就開來了幾艘小型的螃蟹船(班卡)，束修一看到這情況，也急忙吩咐旁人去舵區停舵、軌桿收帆。在這幾艘小船快要接近時，束修的船也差不多停在海面上。

　　螃蟹船船體輕小便利，在束修他們搭乘的福船一旁就顯得像是避難船一般，如同象虎貓犬之比，差距甚大！船上人若不從甲板外緣繞過去看，根本就看不到停在福船體下的螃蟹船。

　　螃蟹船上皆有幾名膚色黝黑的男子，男子們老少皆有，壯瘦皆具，唯一相同點就是男子們都是長髮及束，短袴無袖外衣的穿在身上，各個差在短掛顏色與束髮長短不同而已。這些人之中，有個人朝在甲板外緣看的束修招了招手後，一直喊了許多句話，一開始的句子束修都聽不太明白，偶後其中幾句束修終於聽懂。

　　「兄弟‧別害怕、登島、我們‧引渡、我們‧上船！」黝黑的少年邊說雙手邊比各種動作

　　束修也知曉這是島上對外的引水，也就頷首揮了揮手臂同意他登船。而那少年一看束修同意，也就急忙朝著後面的人示意完成，外表微笑快樂的樣子，連束修船上拋下去的繩梯都忘了接。

　　看來這人也是第一次呀……把這情景從頭看到尾的束修默默在心中評論著，不過那天真自然的笑顏，著時也讓束修心裡快樂了幾分。

　　在停船的期間內其他人也沒閒著，集合的集合、清點的清點，雖甲板上人們來來往往的開始忙起來，但顯得亂中有序，無一出錯。

　　束修左右看了看人群，遠遠看到耿菽在後廳間與柏老談話。耿菽拿著書卷遞往柏老身前，柏老一手拿著硃墨毛筆在其揮畫。耿菽也注意到束修在遠方看著他，回過頭看了回去，兩人相視沒多久，一個人影在前閃過，耿菽卻又轉回頭與柏老談話去了。

　　看來也沒啥大事。

　　束修在心中推測著。既然耿菽沒理他，那約略是沒啥事可做了。

　　束修隨便靠在一根軌桿上，眼望著船緣放下去的繩梯，等著那些峋嶼人登船。

　　峋嶼人沒等到上來，束修眼角卻是注意到，有個人也跟他一樣靠著船體在發閒。

　　轉頭一看，竟是小葉！不過現在的小葉，給人的印象卻是跟昨晚大相逕庭。不知道是否剛睡醒的關係，小葉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髮，身上的短領外衣也是鬆垮垮，前襟交領處，開露的連褻衣都看的到。

　　這小子看似一本正經，想不到也會有這麼隨便的一刻。

　　束修邊想邊覺得神奇，盯著小葉好一會兒。平時敏銳的小葉不知是否沒精神，一時半刻的居然也沒發現，直到有些回過神來了，這才發現一旁的束修直盯著他看。

　　「怎麼？有事嗎？」

　　「……」束修沒回答，默默地把頭轉了回去，假裝在觀望其他情況。不過束修這樣做反倒尷尬了些，明明都對到眼被問話了，這才把頭轉回去。

　　自己也感覺有些奇怪的束修，把頭轉了回去打算說點甚麼。這一轉頭就發現小葉朝自己這走了過來。

　　「有事你就說，別悶在心裡打啞謎。」

　　看著小葉好似有些脾氣的樣子，束修也不忽悠他，隨口回了一句

　　「就看你衣服沒穿好而已，沒啥好在意的。」

　　小葉看了看自己胸前，隨手將交領左右拉了拉，不過卻沒注意到他根本沒綁緊，隨著他的動作，隔沒多就這外衣領口又開始鬆落。

　　「那你自己呢？就靠在這不做事？」

　　就小葉的角度來看，束修的確是沒做甚麼事情，相較於甲板上來來去去的人們，束修所在的軌桿的確是很安靜。

　　「嚴格上來說的確是沒事做，你看耿菽也沒叫我做事不是？」

　　「你不是引水嗎？」

　　「你是不是對引水有什麼誤會？」

　　引水可是幫助引領船隻入港的職業，先不說束修是否真的是引水，在這峋嶼要叫引水做事，也該叫個峋嶼人做，而不是叫他。

　　小葉也不傻，其實真要說的話引水本來就不太會上船跟著一起走，所以也知道束修說的誤會是甚麼，當下直接反駁頂了回去。

　　「峋嶼人的引水也是要你來接洽呀！你也算旗總吧？峋嶼的人呢？」

　　「你也看到了，還在下面呢！」束修說完，伸頭往船外緣看了看，繩梯下、螃蟹船上的附近，依然沒人要攀上來。隔著船頂也看不到螃蟹船內發生什麼事。

　　「誰知道他們在幹嘛。」

　　照理說應該會有幾名峋嶼方的引水上來，不過現在卻是沒見到半個人。束修又觀望了一下，從這裡船緣的上方是聽得見從螃蟹船傳來的說話談論聲，這證明並不是沒有人。但是從招手要登船到現在依然是沒半個人要上來，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看了看遠方其他處的船隻，雖然看不清那些人事物，但貌似都準備完畢，有些螃蟹船甚至已經開離了那些大船。

　　就算慢人一步束修也沒多太在意，畢竟聽耿菽說的，來這只是做補給，既然是做補給又不是來做生意，快慢與否沒有太大的差異，頂多就是己方再出航的時間拖晚罷了。

　　唉……真不知道會搞多久？束修雙手撐著船緣邊，又開始準備偷閒起來。不過當他剛喬好身子，就看到小葉還是再看著他。

　　「說到在下面不上來……」

　　「嗯？」

　　「昨天晚上，那個在甲板梯道下面的是你對吧？」

　　昨晚梯道口雖然有燈油光亮再照著，但小葉也只看到個半身半面，雖不確定是何人，但他有種預感，昨晚在梯道下的那人應該是這個新來的旗總。

　　「你在說什麼我不是很清楚……」

　　「你以為光源沒照到你我就認不出來嗎？」

　　「我昨晚都在耿菽房裡看書卷……」

　　「要不我問幾個被我打趴的人，昨晚是誰站在梯道口的？」

　　眼看怎麼說都瞞不過小葉，束修只好老實說了「是又怎樣了？我就是接人回寢間的罷了！」理由正當、毫無破綻，束修自嘆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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鮫咏之章 第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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鮫咏之章第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