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菽坐在港務處等著回信,半個時辰過去,功三與受二來接他回去的口信一到,耿菽急著不等兩隨從就往三娘那住處跑去,連小葉在旁跟著都給忘了。直到在三娘那門口,被人給攔了這才想起小葉還跟著。
雖說小葉也不是不能進,不過耿菽留口信卻是沒說到有人跟著,這才讓三娘這門口的人給攔了一下。片刻,那是一個招呼流程走過,小葉那才跟著耿菽一同入內,其中又耽擱了不少時間。
入內耿菽一聽熟識的僕從道浚鬚恰好也在,耿菽迅速把小葉安置好在大廳,自個就急著往那湖亭位置走去。
耿菽循著功三引船前往湖亭,遠遠望著亭中橫椅果不其然的浚鬚正在那座著,一旁嬌小的身影想必就是三娘。
耿菽人一下船,半個身影剛入亭中雙腿突然一跪,就朝浚鬚給拜求起來!一旁三娘連招呼都還未打上,那是先被耿菽給嚇了一跳。別說一旁三娘嚇一跳,就連被跪的浚鬚本人也同樣驚訝。
「耿菽!你這在做甚麼呀!這一見面就跪人什麼的。」
「耿師何當如此!」
冥族可沒什麼跪禮可說,畢竟也沒腳。但是浚鬚還是知道陸人的一些禮節。這見耿菽一跪,那也知道這禮節過重,且是有些失當。
兩人勸言那是沒讓耿菽起身,低著頭的耿菽依然跪著身子,頭也沒抬開始朝浚鬚求道:「耿某今此就求浚鬚公一次,無論代價如何,幫耿某尋落冥一人,軀屍無妨,定要見人!」
耿菽這話說的唐突又莫名,就算浚鬚聽得懂,那也是不知耿菽用意為何。
這要找落水的人,的確找浚鬚會有用沒錯。但什麼人要耿菽這般屈身得死活都要見著人?那是讓浚鬚與三娘不解。
浚鬚與三娘好說歹說幾句,就耿菽這都不肯起身。浚鬚只好暫且應了此事,要幫耿菽在冥中找找此人。
聽聞浚鬚答應,耿菽這才抬頭面了兩人,跪坐在地的耿菽這才把束修落水消失的事情給妥實而出。
聽聞整個事情經過的浚鬚甚是還未說出半句可能,三娘那是先上前給耿菽打了一拳!
耿菽那是一個不閃不避,三娘那敲下去可謂不差絲毫。別見三娘小,個頭比耿菽還低。三娘那是一個全力揮出,打的不是臉面頰肉什麼的,而是朝額顱眶眼而去,敲下去那個疼痛可不比斷鼻落齒差已。
「你明知裴仲身分為何,為何還讓這事情發生!」
「……」三娘的話耿菽沒有接,僅是低下頭沉默。
見耿菽這個樣,三娘又是幾個亂拳朝耿菽身上招呼而去。一旁浚鬚那是忙著過來制止三娘,免得事情沒個解,事主到是先被打死了!
裴仲是誰耿菽知,三娘肯定也知。既然三娘都知裴仲實際上就是裴家的二少爺,裴束修。裴束修別說是裴家二少,更是三娘的外甥。三娘親姊姊的長甥失蹤也就算了,現在唯一的外甥也給人搞到落水下落不明,造成這樣結果的人還是自個的前下屬!
就算耿菽現在不是自個下屬,算是是自個在外的知心好友。但是這樣的作為與失當,明顯間接害死了自己姐姐唯一留在世上的孩子,你要三娘如何不憤怒?
當然這些事情浚鬚根本就不曉得,他甚至連三娘曾經是帝家的千金都一知半解,又怎會知道這類黃國境內的家族問題。
片刻過去,浚鬚好不不容易安撫好了三娘,這才有空朝耿菽問到整個人物的來由,這才明白三娘這所怒為何。耿菽會這樣任由三娘在自個身上拳打腳踢,多半也是因為沒臉、愧對這位算是之後的丈母娘。
「三娘,然事已生,現在再多言論也無助事態發展。」
「哼、那也不妨礙我在這打他呀!」三娘坐在一旁,雙手插在胸前臉撇向一邊說著,那語氣與態度顯然是怒氣未消多少。
浚鬚態度冷靜看得很開,是因為在冥族生死問題且是一般。好比浚鬚自己冥鰍一族,一代不過數隻不好說,聽聞其他冥族更甚是數百上下,能長到浚鬚這般年紀的不過數十,於剩一二。
對於三娘的脾氣,浚鬚且是搖了搖頭。回過身,朝一旁的耿菽道:「耿師,你先道個落水點,我先回冥域找幾位友人幫你注意看看。」
浚鬚這點耿菽早已料到,且是忙中有序地把那落水點與幾個流向給妥實,就差沒把圖紙攤出畫盡罷了。
這區域對陸人只能搭船划水且是甚大。不過對於冥族來說,也不過一小片。
怕就怕流到見不著的暗處,或是被其他冥族給拆了個盡。
浚鬚想了一會,這後話被拆了個盡還是別說較好。回過頭又想到其他問題,用了比較隱喻的方法又問道:「這裴小弟當時落水可有穿什麼好辨識的衣物?這落水事物在冥族可不少,就怕拉出一堆人來給你認。」
「三娘的那見紗衣,外衣同一般水兵所穿,不過定是長袖。」耿菽冷靜的在腦中回想著那晚耿菽在甲板上跟他說話時的樣貌。不知怎地那畫面卻是異常的清晰,又異常的彷彿畫布一般定在腦海之中。
「哼,那給我外甥的襯物,倒是給你作壽衣去了。」
「三娘。浚某也算跟裴小弟有過一面之交,無關於你親戚之間,此事我定會給耿某與您交代。」浚鬚言下之意且是要三娘給點顏面,別再逞口舌之爭。
浚鬚所言三娘聽進大半,只是哼哈幾句,且當回應。
「耿師定是昨晚在那冥域搜了許久,現在且是先在三娘這假寐片刻,我去去就回。」
浚鬚這話說就打算跳入湖中游出峋嶼,卻是被三娘出聲給停了一下。
「等等!你走了,你家內人不管啦!你家那些隨官呢?」
「大不了讓我家內人在門外等,隨著巡官一起進來且是。」
三娘一聽,這方法很是無禮,感覺就是讓人吃閉門羹。別的人還不好說,且是等著就是。但是這人可是浚鬚老婆耶!那三娘是說什麼都不想給對方太差的印象。
「要不這樣吧?就照剛剛說的。你家隨官回不回來無所謂,反正還是會從我這湖景離開。至於你家內人,我暫且給他排個地方睡,其他的事情等你回來再談。」
浚鬚點了點頭,覺得這方法沒甚麼不妥,同意三娘這般處理。說了一句「他有問題,等我回來再說就是。」隨後,浚鬚就又沒入湖中離開。
整個湖亭頓時只剩下三娘與耿菽。雖然湖中水聲不斷、遠林鳥鳴陣陣,但是在這湖亭之中,卻是彷彿與世隔絕一般地安靜。
耿菽低著頭坐在橫椅上見不著臉面,或許是一件事情有了交代、又或是告了個段,
整個人看上去有些縮軀弓背,甚是無神。
三娘妥了小僕去準備兩間客房,等著準備的期間且是跟耿菽聊上幾句。
「我說你呀!這才隔個月不到,你們兩人一個帶老婆來、一個把老婆搞丟,都到我這來都是甚麼事呀。」
「.......」
「你低著頭不說話,我可不知道你甚麼意思。就你這態度,也難怪束修會跑掉。」
「你又懂甚麼。」三娘那話說完,甚見耿菽是突然抬頭說了這句。
三娘就見耿菽那泛紅的眼角與有些厚實份亂的頭髮,一臉邋遢無整理的樣貌,卻是蓋不住那深邃的眼瞳。
意念堅定的眼神與那與他人無關的態度,讓三娘不經覺得有些好笑。
「我是不懂什麼?」三娘眼神同樣銳利的瞪了回去。「你對他的感情?還是對他的態度?不管你是說哪個,至少在我眼中看來,那些東西在束修幾乎無救的現況來看,那怕都不重要了。」
三娘或許說的沒錯。無論曾經如何,現在人死的屍骨無存,那是甚麼都沒留下。
耿菽神色有些黯淡,眼神是低視著桌面。不過這不是代表他認同三娘所說,而是開始回想他與束修的種種過往。
耿菽沉寂了片刻,三娘也只當耿菽懟不上不吵他。罵也罵過、說也說過,三娘那話有部分也是在說自己,哪怕自己罵打耿菽罵打得再多,那怕都不重要了。
正當三娘嘆了口氣,坐回椅上稍微冷靜片刻之時,耿菽卻是突然淡淡道:「我在芳樂表明了我對他的……看法。」
三娘翻了翻白眼「……是『感情』吧。你當我聽不出來?」
「……」
「我外甥怎麼說。」儘管現況如此,三娘還是不忘關切耿菽的感情線,那怕這條線現在是個壞結局。
「我會跟他一起回北嶺。」耿菽這話說得如此,尋常人大概聽不明白,三娘卻也聽得懂什麼。簡單說不是功帶回家、就是功跟回家罷了!那顯然自個外甥是同意了。
「現在人都沒了,你要跟誰回北嶺……」
「我們說好會一起回北嶺,那我就一定會辦到。」耿菽不怕人家不知道,就是沒有打算解釋太多。不過三娘憑藉著他那群閱書海的眼光來看,卻也看得出這個癡情竹馬功是什麼打算。
「人還活著那是一回事。那浚鬚真的、我是說如果,浚鬚真的帶回一具屍體,你也要帶著回北嶺?」
耿菽對於三娘的話沒多說什麼,僅是點了點頭。
「你真認為這樣帶回去會沒問題?我看你會死在裴家那大院裡。」三娘雖然許久沒去裴家聊過。不過依照那些仕紳世家的情況來看,這獨子失蹤回來剩具屍體,這情況那怕誰都不會好過吧。
耿菽肯定是知道這情況,卻也不怕這麼做有什麼後果「那也算瞭了我跟束修的心願。」
「你想多了,我是裴老爺的話,自家兒子厚葬是不用說,你這打哪來的人?隨便丟個亂葬坑還算好了。」
三娘說的現實,與其說耿菽無言可對,倒不如說他真沒想這麼多後續,他只想靜靜地帶著束修回去,回去那個曾經等著他的地方。
「我是不知道你跟我外甥那個回北嶺的什麼約定啦!你悄悄帶著他藏在某個地方過活不好嗎?裴家就別回了吧?」三娘甚是還補充,更極端點可以離開黃國那也不是沒有辦法。
「那是他的家,既然他還想回去承擔裴家的一切,哪怕回去是煉獄,我也會陪著他。」束修既然答應耿菽會回去裴家等著他來陪,那他就一定會去。
「裴少這話要是裴老爺聽到那是不知道有多高興。可惜……」三娘望著湖水陣陣波爛,清澈的湖水也是漸漸染上暗黃墨橘。
「……有些東西不會隨著束修死掉而消失。對我來說,那些至少曾經存在過。」
那些意念論的東西,可是想想而已,三娘可是不當真。
看著近晚的天空,三娘猜測著浚鬚還會打算找上多久。嘴上是不經意的朝耿菽隨口問道:「話說,你一開始就知道浚鬚會來我這嗎?」
「當然不可能。」
「你就不怕來這找不到浚鬚?」
耿菽對三娘搖了搖頭「那我會再想其他辦法找浚鬚。不過通常來這不怕找不到他。或者說,他總是有事要找我。」
三娘聽著耿菽這話,那是不太懂這明明有事要找人,卻是被找的說法。
「我猜這次浚鬚留宿這裡時,也有暗示說有事要找我吧。」
三娘不否認,點了點頭:「的確有類似的說法。」
在耿菽來之前,浚鬚的確除了有事要借宿三娘這裡之外,三娘的確有印象浚鬚也有事情要找耿菽。只不過依照浚鬚那個說法來看,貌似他根本沒有跟耿菽說過就是。
現在看來,應該也是沒必要說,耿菽如同上次一樣,自個倒是跑來找他了,顯然這種情況耿菽也不意外就是。
三娘對這類奇怪事情是見怪不怪,既不驚訝、也不懼怕。自個都是穿越來的,現在多了個預知相會的情況,好似也沒什麼好奇怪的,況且。
「浚鬚會占卜不是?有這樣的情況應該也不意外。等等……」三娘突然察覺一件事情。那是突然高聲道:「幹嘛叫浚鬚去整個區域找呀?直接叫他用那甚麼占卜找人不就好了。」三娘的說法,她自個聽來都很有力。直接占卜找人在哪不就得了?何必在茫茫大海裡找人?就算水流漂來漂去,那也不會差太多吧?然而耿菽下一句話就把三娘這想法給堵了大半回去。
「冥輿占說是占卜,一開始的用途也不是占卜用,找人那就更不用說。雖然說可以試試,但應該不會這麼順利。幫他找那個親戚活人都找得這般模糊……」死人就不知道能有多清楚?三娘在心中幫耿菽補充道。
三娘的確有印象,聽聞過耿、浚兩人說過在找那個半人半冥族的混血。這找個人都幾載過去,還找不著,那束修這情況的確是不該對占卜抱多大把握。
「還有甚麼辦法,等浚鬚回來再說。」三娘看著湖岸邊有人划著小舟而來,想來是剛剛託辦整理的事情完成了,這不趕緊催促耿菽離開。
耿菽沉默了片刻,最後緩緩地站起身來。這突然的一站,還有些踉蹌的半跌了一腳。
三娘見耿菽那動作,不免擔心的問道:「你上次睡覺是甚麼時候了?」
「……前天吧?」
「兩天前!你別跟我說你連飯都沒吃。」
「……」
「行了!行了!浚鬚回來有什麼結果我在叫你。你先去睡一覺吧。」
三娘妥完耿菽,待著人來湖亭接她倆回去。
「真不是錯覺。」束修很確定的在心中這般想到。
在追了長髮人幾天討問山壁建物無果,束修除了陪長髮人到處採集之外,束修就是坐在這山壁建物的入口前發著呆、想事情。
長髮人不給自己靠近快三天了!本來就沒怎麼對話方式的長髮人,現在不靠近束修之後,兩人更是沒有什麼交談餘地。
這要束修問出山壁建物內的那些東西出處,更是難上加難。
而有些時刻,長髮人也會像現在這樣,突然離開束修的視線好一段時間,偶後突然出現。而出現的同時多半也會帶著那些黃國的東西出現。至於這些東西哪來的?束修現階段是沒法問個清楚。自個又不敢跟蹤長髮人,就怕又觸碰到長髮人的甚麼逆鱗,惹得他不高興。萬一自己真惹得長髮人生氣離開,或是自己被他趕走,獨自被留在這奇怪的地方就太不安全了!
而現在更讓束修覺得不妙的是,這裡根本就沒有白天!
一開始束修還以為是自個溺水,病況身體差,睡了太久過了日。哪知兩天下來,無論自個撐著不睡,或是想辦法早起出來。無論哪種情況,束修都不曾在這看過太陽升起過。就好像自己的眼中光彩被奪去,世界只有黑白一樣。
雖然這景色也不是真失了光彩,還是會帶有一點微色,只是會隨著時間而有所變弱。一開始束修甚至也懷疑過是不是自己眼睛怎麼了。
但是直到現在,過了將近半天半的時間,束修都不曾目睹過天上有任何日炎、月影略過。若只是眼睛出問題,那還不至於連個太陽都見不著。更甚能證明不是自己眼睛有問題的點,還有自個身邊的溫度都不曾有所變化。
無論是剛睡醒起來、陪著長髮人到處撿東西、累了回山壁建物內睡覺。無論何時,束修體感上都不曾有感覺過明顯的變化。什麼午間燥熱、夕日清爽,束修在這都不曾感受過,有的只有不時山風吹來那一絲帶著水氣的幽冷。
束修嘆了一聲,走回山壁建物內拿了件布匹當衣物掛在身上。
這布匹是束修昨日在裡面眾多物品中尋到的。看上去雖然頗為精緻,然而卻是有些脫線的不良品,真把那幾條線抽起,那怕會把整條布料都給散了架。
除了拿東西使用之外,束修也開始在這裡面找些食物來吃。不過有的並不多,多半不是剩個空殼,就是外觀看上去過時許久、等腐待敗。唯一能吃的幾樣都是些不受時間影響的乾貨與漬物。在怎麼挑食的束修,現在也只能將就、將就。
使用這些東西,束修當然也詢問過長髮人的意見。意外的是,長髮人居然完全沒有任何意見!而之所以會沒意見,大半是因為長髮人根本就不怎麼會用那些被堆放起來的東西。至於原因?束修昨日那活猜整下來,長髮人基本上都不知道這些東西是甚麼。
……昨日束修好不容易找到可以吃的東西,想不到竟然是漬乾。單純吃那肯定是硬得要死,肯定是還要處理。
而這處理方法最簡單的東西那就是水,雖然出了這山壁建物外面就有取之不盡的水可用,不過自然是不可能用那鹹水泡開漬乾。束修拿著那塊石頭肉條,在建物內找起尋常的飲用水。這走了半天沒找到,卻是引起長髮人的關注。
「坐坐、休息、吃東西。」長髮人說完遠遠朝束修丟了幾個水果來。
水果當然也有水,過想當然的那點水量要拿來泡開乾物,那肯定是不可能。
束修只得問問那長髮人,知不知道哪裡有水可用。束修不敢靠得太近,怕又刺激到長髮人。束修遠遠站在區域外朝長髮人問:「吃東西、喝水。」束修說完,又坐了幾個動作,強調最後那幾個喝水的意思。
長髮人聽完,只又丟了幾個水果來。那些水果比起前面丟的兩個,的確是更多水份。顯然長髮人聽懂了意思,卻是沒了解意義。
「水,很多!」束修邊說邊拿那乾物做了幾個動作,又做了個舔舌吞嚥的動作。
「香香石頭!不能吃!」長髮人搖了搖頭說著。
束修這聽下來,顯然是長髮人把乾物真當石頭,一種可以聞著香的石頭。
束修添了幾個詞,又道:「香香石頭,可以吃,很多、喝水。」這是期望長髮人能聽懂他的意思,要不然他真的得滿建物裡找能喝的水了。
好在幾句溝通下來,束修成功傳達了他的意思給長髮人聽。束修看到長髮人起身往某處走去,並朝了招手要自己跟著。
跟著長髮人走過了幾棟重複的房間後,束修居然在這建物內看到了一口井!整著房間堆滿了許多大小不一的罐子,除此之外就什麼都沒有了。
長髮人指了指那些罐子,朝束修喊道:「喝的水。」
束修看了看那罐子上的灰塵,不知那罐水是放了多久。
束修看井口旁邊也有繩桶,心想不如自個打水上來用。哪知他那動作剛做起,長髮人是在一旁吼叫起來。
「今天的,不能喝!不能喝!」這邊叫還邊比劃著手腳,動作挺嚇人的。弄得束修只好不再動那口井的念頭。
「這井水來分日子喝的?」束修說嘲著。束修說的複雜些,那長髮人當然聽不懂,只知喝、水兩字,且是又朝一旁水罐比了比。
既然井水動不得,束修故著吃,那也是放棄爭辯著什麼。至於水乾不乾淨,束修看著自己這幾天下來只用冥水盥洗,那粗糙地也是沒乾淨多少了。吃的部分乾不乾淨?顯然也只有妥協的份。
這束修找了大小差不多的水罐,看了看又舔了舔確定水沒問題後,這才把那乾物給放到水罐中等著它泡開。
束修這一連串的動作,長髮人當然是在旁邊給完整看了下來。或許是好奇,長髮人儘管對束修還是有些畏懼,但還是在旁邊安靜地看著束修的行為。
這等著也是時間,在這只有井的房間內乾坐,旁邊還有個人盯著,束修自己是有些靜的尷尬。只好自己開口找些話題跟長髮人聊起話來。
基於唯一在這裡的兩個活人,束修那話題自然是朝幾日前自己誤抓傷長髮人的事情那說去。
束修朝長髮人招了招手,確定他有注意到之後這才跟他道起歉。要說道歉只說一句對不起,那是沒甚麼誠意。但要長篇大論一番,那長髮人肯定是聽不懂。束修這考量許多,卻也沒想出什麼方法,只好挑了後者,長篇大論一番,最後再加了句對不起。
聽完束修那些言論之後,長髮人卻是沒多說什麼,轉過頭又繼續看著束修剛剛那泡乾物的水罐。
正當束修以為長髮人沒聽懂,自個想要再多說幾句的時候,長髮人倒是默默地說起話來。
「恢復、沒關係、不喜歡」說完又舉了舉前幾日被束修抓傷的那隻手。那被束修傷到的腕部早已消退許多,只剩下略為不同於膚色的區塊在原處。
聽下來或許對方已不在意,束修也不敢隨意預想太多,只當長髮人不追究罷了。
這話是說開,卻也沒了話,沉靜的空間又是尷尬起來。好在束修不說話,長髮人也是有話想說。
長髮人突然是朝束修看了過來,比了比那泡物水罐問到「香香石頭?」
束修不理解長髮人甚麼意思。只得恩了一聲點點頭。
「香香石頭,吃?」長髮人作勢要動那水罐,這時束修這才知道長髮人大概也是想吃那乾物。
然而泡個乾物還是山貨,那是沒這麼快。束修只好緩言:「要吃,等等。」
長髮人雖然如束修所願,安分了一些。不過過了一盞茶的時間,這又是想動起手來。
束修這怕長髮人沒耐心,到時候又鬧甚麼事,只好提前把乾物給拿出來。
束修把那灌水給到了到,把裡面泡得略微腫脹的肉條給取出。
束修自己撕了一點嘗著,雖然因為冷泡還有些硬,且鹹調是完全沒泡散。但那味道相比這幾天單吃採集物的單純自然味來說,還是美味的可以。
束修隨手撕了一點給長髮人,要他也嘗嘗。
束修手遞了一塊過去道:「香香石頭,可以吃。」
長髮人吃是絕對想吃,但是看著束修的那隻手卻很是猶豫。長髮人來回張望了幾眼後,猶豫片刻這才接過束修遞過來的那塊肉。
長髮人邊接下肉塊邊朝束修說著「你,手手,痛痛,不能碰。」
聽著長髮人的話,束修還不是很理解甚麼意思。是傷口會痛不要碰?但是剛剛看上去貌似癒合很多,且長髮人自己也說恢復才是。怎麼現在卻說痛痛?
束修看著長髮人小嘗一口之後表情一變,立馬把那一整塊吞了下去,又朝束修伸手討起肉來。
束修心中雖然不解長髮人那話的意思,卻還是繼續撕起肉塊給長髮人。
長髮人很是迅速地接下了束修的肉塊,又開始狼吞虎嚥起來。那條肉也沒多大,沒多久就被嘗法人給吃個精光!整條份,束修也吃不到半半份不到。
眼見束修手上肉塊被分完,長髮人一個起身迅速就跑了個沒影。
當束修以為長髮人吃完就跑走,正開始想起這些東西的來歷之時。長髮人卻是抱了一堆東西回來!
「香香石頭!酸酸乾葉!乾乾菜根……」
長髮人這邊說邊把東西堆到束修面前。這是要束修做什麼,顯然不言而喻。
這些東西多且雜,不說是否能用泡水法調理,有些甚至明眼一看就知道早已敗壞許久、不得食用。
束修笑著嘆了口氣,只好一一跟長髮人解釋起來。
「老老臭臭、不能吃。」、「不能、水罐,火燒、能吃」、「看看,不能吃」
束修這邊說邊分類,自然是開始在長髮人身邊動手動腳起來。不料,這動作一大,長髮人像是怕了甚麼一樣,東西趴地一聲散落在地上,人是躲到一旁看著。
束修一開始還不明白,還以為說錯了甚麼單詞。
一直到長髮人遠遠在旁邊說著「身體、不要碰、痛痛。」束修這才明白長髮人從最一開始到現在,一直想跟自己表達地是什麼──不要跟他有肢體上的碰觸。
長髮人那舉動很顯然是不想要束修碰觸到他一樣。現在想來,從一開始道碰面,的確自己從來沒有直接跟長髮人碰觸過。而唯一的一次也就是讓他受傷的那次。
束修遠遠朝長髮人問道:「我、摸摸,你、受傷?」長髮人點了點頭。
束修這才確信了誤傷事件的始末。其實自己在怎麼慌張也不可能這般用力,一切的原因只是在於他兩根本不能有接觸而已。至於原因是什麼?束修當然不明白,也不可能找長髮人在受傷測試一遍。
「我,承諾,不碰你。可以?」束修邊說,邊把一個不能吃的爛布套在手上,表達了自己不會跟他直接碰觸的意思。
束修明確的動作加話語嘗試得與長髮人溝通數便,須臾,終讓長髮人是放下戒備,稍微的往束修這近了一些。
束修與長髮人之間的誤會解開之後,兩人終於是相對平和一些。現在在這些物品分類上也開始明顯有互動許多,直到今日……
回想昨日在房間內找乾漬肉條吃至今,束修不免還是慶信自己跟長髮人的隔閡有所解開,而不是一直逃得遠遠的不理人。
至於這些東西是哪裡來的,束修也在今天有了解答。
束修不知自己發呆想事情想了多久,以至於長髮人出現在自己視線內都沒發現。
長髮人今日消失前,手上是拿了許多採集來的物件。一開始束修以為長髮人是要整理與加工物品,也就沒多管他什麼。而等到時間一久,束修再次想找尋長髮人的身影時,長髮人已如同前日一般,在某個時間點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如今長髮人突然出現時,早上手邊的那些大量物件早就無一剩下。取而代之的是那些黃國各處的商品!這樣的情況束修當下的想法很簡單。
直覺上,就是長髮人拿那些採集來的東西拿去換了這些商品。
至於是跟誰換的?又是在甚麼地方換的?更甚是為何有能力換東西卻不打算離開這?
解決這些問題是束修目前想辦法尋路回東丘、回北嶺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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