夤寐雜談 - 鮫咏之章第十九回

　　掀開稀疏的草簾，張亦宿拍了拍一旁地墊上躺著的張凌山胳膀。

　　「哥，時間差不多了，該回船上了。」

　　地墊上除了躺著的張凌山，還有一位峋嶼當地的少年。

　　兩人都沒穿一絲衣物，凌山下端半硬不軟、餘勁未消，少年便身半濕、喘息不止。顯然兩人後了興頭，剛過完事。

　　張凌山聽到自己表弟來催促，起來也不擦身，褻褲外衣的隨身一搭就準備走人，隨手從內袋撥了幾個幣，往地上那少年頭旁丟去。

　　少年勉強撐起上身抓了抓幣，卻抖抖然朝凌山道「少了幾幣。」

　　凌山聽聞此話，頭也不回冷言回道「就你這樣？」隨手又朝袋內撥了幾碎隨手往後一丟，不當回事。凌山也不聞後頭有無聲響，拍了拍手後叫上表弟就準備走人。

　　亦宿臨走前轉頭看了看那陋屋內的少年。少年低頭不語，不敢反抗，卻但兩掌緊握，抓得地土指痕道道，額髮覆視，擋得雙眼沾襟露露。

　　亦宿雖不覺得這人有一絲可憐，只怪這世道弄人，是非無錯，良否不分。

　　此處偏僻卻離港區不遠，過個丘坡拐個彎就到港區，從這走去港區的路上沒見甚麼房舍搭構，僅是蓬板稀土，看就不是甚麼正常地方。

　　張氏兩人走在這徑，那穿著雖非華布繁匹，在此地卻也顯身分不當，一往返路上討錢討物的不少，卻沒人敢上前阻擋兩人。

　　除此之外，張凌山那怒意盛出之樣，也沒幾個人敢上前硬討軟求，討不著東西多少，就怕自個漏髮欠體多了多。

　　「哥！怎麼？多花了幾錢就這般怒氣？不就幾錢外物，連我們半日勞酬都不到。」

　　「你當我在意那多少錢？」凌山唾了口口水在一旁，又道「被那牽頭和小公騙了。」

　　原來張凌山下船卸完貨後，習慣找個地方洩洩火。然而這裡不是甚麼大港，怎沒什麼正大光明的樓欄窯坊，又因凌山卸貨還需多搬阮堯的份，這一來一往間耗的時辰多了些許。等到凌山忙完要尋坑時，不是店滿沒位就是作客沒人。好不容易遇了個牽頭，說是有個舞勺束髮之童，初夜未通，介紹凌山前去當首採。

　　凌山看這牽頭誠意十足，開介價也屬正當不喊不增，就應了此事。怎知這牽頭卻是越走越偏，來到峋嶼貧窟。貧窟雖非不妥，但多為庖魚之肆，絕非佳境。

　　凌山本想直接掉頭走人，不過到了該所，看了這子還有些養物，凌山打算就加減用用。怎知興頭起了剛入穀道，凌山這才查覺，自己前戲未做，但這子通體綿潤，毫無不適，態足妥備，顯然這子絕非初夜。

　　凌山氣的一腳把少年踹走，走往所外，牽頭卻早已走的無影。

　　眼看日頭時間不夠，再找已不及，只好索性回頭繼續蠻幹。

　　亦宿聽完這事，也只好陪罵幾句，且說牽頭不是。心中卻另想，自個惡水澆多了，現在自有惡果吃。

　　兩人回船上，這才發現船根本還沒打算離港，連個脫繩起錨都沒半點動作，顯然是耽擱了什麼。凌山隨意抓個旁人一問，這才知道船長跟旗總貌似有事耽擱，尚未歸來。了是於此，無要事的張氏兩人只好入船等候。怎知一入船內，竟是半個人都沒有！

　　兩人覆出續問旁人，這才得知延遲一事實屬慣例。原來耿菽每次至峋嶼，無論離港時間定的多早多晚，皆是延遲出港居多。久而久之，熟識的老水兵，就算得知離開時間是如何，皆會故意等個兩刻半時的在復船，此時眾人皆在港區週邊的小店歇著，就算耿船長臨時歸來，也可迅速歸船。

　　等在船外也是沒事做，白曬日炎，張凌山只好再次回到船內，好歹有些座椅。

　　原先早因為剛剛騙錢一事而不耐煩的凌山，不等亦宿坐定，早早開口就罵「早知道會延遲，我剛早先多尋幾坊！這耿菽真不是人，真不守時。」

　　「凌山哥，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呢？就當早些上船歇息歇息。」

　　亦宿的安慰是可有可無，權當應付，凌山也知自己弟弟心態，故意不回、哼哼幾句。

　　螃蟹船內就此兩人，無論甲板上還是船艙外，都是靜的可以，就連那海潮水波聲隔著船板都可以聽得一清二楚，遠些還可細聞一些外面港區的叫賣聲。

　　也不知是靜的久了氣消了些，還是躺著心情舒緩多了。亦宿見他哥竟閉起眼來貌似開始打盹了！

　　亦宿閒著沒事，難得有個清靜時刻，索性也不打算叫醒凌山，待上船時刻人多起來，吵鬧之下他自然會醒。亦宿轉身輕輕地靠座在窗緣邊上，一腳踏上窗框，雙臂交叉置胸前，選個自己最輕鬆的姿勢開始休憩。

　　亦宿比凌山還快搬完貨物，之後沒工後就去棄窟找個沒爹沒娘的棄子雛玩，隨處摸了個清廁就帶騙帶哄的在裡面玩了幾次。且不談最後一手還剛好遇到旗總裴仲，被他聽了個遍。亦宿剛躲完旗總出來後，原先還想在貧民窟再找幾個沒人管的雛玩玩，怎知物色到一半，遠方一偏僻處聽聞叫罵聲，悄悄摸去還可以聽聞一些打罵聲，對著破簾一看，居然與凌山對了個眼，這才有被凌山叫去幫他觀外守門一事。

　　凌山這人，亦宿不是很看的透他。理論上凌山是他侄兒，倫理上凌山要叫他一聲叔，不過年齡上凌山卻是比亦宿還大個幾歲，亦宿自個剛滿束髮，凌山卻早已弱冠，私下在外兩人不以叔姪互稱，都是哥弟互謂。

　　亦宿在他同輩中是最小的男輩，自小內向畏事，不管做什麼都難有大風大水，偶在一次家族聚會下，認識了凌山這人，兩人雖年齡相異有距，卻是意外的臭味相投。沒幾天後亦宿就跟著這侄兒在東洲的港區做起了貸貨生意，不敢說做的風生水起，卻是小賺有餘。而亦宿這人也讓人覺得性格劇異，變了許多。人們說他跟著凌山後，人變得不單純，放蕩任氣、好鬥爭鋒。亦宿自可不覺得，儘管自稱性格外放、勇於直奔。

　　亦宿勉強睜著有些疲累的眼皮，看著這個他不怎麼熟悉的侄兒。這侄兒是他長哥的最小一個兒子，如今長哥走了，也沒什麼人管著內事，好在各個兒女早已成年，也沒鬧什麼家醜。

　　現在看來，亦宿覺得這侄兒藏著有些深。亦宿個性變後，世面見多了、眼光也不一樣了。好幾次亦宿想起往事跟現在，總覺得這侄兒哪裡有些古怪，卻又說不上來，也只有現在這樣靜著片刻時，才能深思回味一番。

　　當時凌山家嚴一走，才不及而立的凌山，居然有本金可以做貨貸，且額還不少跟東洲大姓們有得拚！常跑幾個港區還有大商關照，場子餐肆也少不了多少，而這些大宴小酌間，又以樓欄青臺居多、南風小公為甚。想想現在自個這雛童興趣也是被他給帶著入門。

　　凌山真有什麼？亦宿管不著。心中自評「且管過往何事因果，不如今日富埒累貫。」

　　「你想甚麼呢？」

　　凌山突然一聲聲響，把想事情想得走神的亦宿給喚了回來。亦宿回神一看，凌山這眼都未張，也不知是夢話還是現實。

　　凌山翻起身後伸了伸懶腰、打了個大哈欠後，張眼又朝亦宿問了一次同樣的話。

　　這下亦宿才知道凌山可不是在說夢話，而是確確實實的感覺到了亦宿在一旁，雖然他不知道凌山是怎麼知道他在旁邊的，不過他還是老實地回了他一句在想往事。

　　當然那些對於凌山的不解與怪異感覺是說不得的。

　　「過去就是個廢事，別在想那倒胃口的東西。」

　　凌山起身走了過來，啪的一聲！一掌撐在牆上斜靠在亦宿前方。那身軀擋的窗框外的日炎都照不進來，大片的陰影透過凌山遮擋在亦宿面前。

　　「你貌似還有什麼還沒說出口是嗎？」

　　這話說得是直接且冷淡，雖說是問句卻帶著篤定。

　　「沒什麼大不了得事。」亦宿隨口說著。不料這句〝事〞得尾音都還沒結束，凌山突然一手抓來！拇指頂著亦宿得下顎，另外四指或搔或抓得在他耳下滑動。

　　「我倆都這麼親了！我說小叔，就別再說這些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的謊話吧？」

　　也不知是亦宿的錯覺還是實感，他感覺凌山的手勁貌似開始漸漸加強。

　　「我只是不清楚。你這次又接了什麼生意？」這話說的不是亦宿的真意，卻也是事實。「你每次接的生意，哪一次是會跟我說的？」亦宿口氣平淡，對於凌山他不會跟他惡言相向，一方面是為了自己不要兩人鬧僵而賺不到錢，另方面是為了不激怒凌山而日趨惡劣。

　　凌山征了征眉毛，手從亦宿身上離開。凌山難得看亦宿這般提問，剛想說什麼卻又被亦宿一口打斷。

　　「西原的阿藥？東丘的硫丹？這次又是甚麼？你別說你來南洲就只是要找人放卷。」

　　凌山聽完，呵呵笑了幾聲。

　　「放卷？阮堯只是船上順道撿的意外，那點零頭還不夠我去仿間一宵半刻。」

　　語畢，凌山不理亦宿的問題還反問一句「我叫你注意些，你有看到什麼嗎？」

　　「看什麼東西？」亦宿一臉不解，不明白凌山這問的是什麼。

　　凌山也不說甚麼，身子往前靠了靠，壓的亦宿差點想往後退。

　　凌山嘴巴貼近他的耳朵悄悄聲的說著「我說那個新來的裴旗總，他價格人家開的可高，高到我吃不起呢。」凌山最後幾句我吃不起，字字說得是氣意綿綿、涎流唾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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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拖延有段時間的裴耿兩人，總算是急忙趕在閉港的前幾刻回到船上，花費的時間除了辦理手續之外，還包含了耿菽半路上制止差點又開始逛攤的束修。

　　如同來時是搭螃蟹船從岩島來到峋嶼，返時亦同。不過回到外岩島時，眾人不再上岩島，而是把小葉接回後搭回本船云丘號就直接啟程。

　　雖說不用再爬一次岩島，也不用再清點一次人，但是還是要上下卸貨，把峋嶼進的貨運回云丘號上，一行人難免還是要耗些體力，等到東西都上完了，眾人紛紛上船開始吃些夜食，準備啟程。此時周圍早已漆黑地不見日光，岩灘周圍開始點起一盞盞的油火。

　　船外只剩耿菽、束修等兩人還在岩灘上等著小葉從岩島上下來。

　　「耿菽，你要夜駛喔？這樣不會很危險？」

　　雖說多數的夜間航行很平常，都只是開著小帆順著風走，但是這對束修來說可是第一次的夜間航行，難免有些擔心。

　　耿菽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安心地說道「沒有要引水跟著顧，你一樣睡覺。明早沒意外的話，芳樂自然有他們的引水來處理。」言下之意就是沒束修的事情。

　　「我說得是夜間人手問題，同樣一個小葉故甲板？」

　　「他可以的。」

　　「你就不怕遇到什麼魑魅魍魎、疫邪之物？」

　　聽了束修的這番言論，耿菽搖了搖頭，拍了拍他頭「少看點故事書，早點睡。」

　　「無聊。」束修把耿菽手拍掉。

　　耿菽在一旁跟束修解釋道「峋嶼周邊還算安全，連鮫人都不敢在峋嶼亂來了，你還擔心什麼。」

　　其實別說是峋嶼了！基本上在幾個主要航道上都不太會發生這些事情。更何況耿菽這艘商船都是些老船員，不是一般的水手而組成，多數都是半個水兵，可以說是半個武力商船，若說他們是海寇都可以！只差沒打劫其他人罷了。

　　再來要發生甚麼事情，這幾天下來早該發生，不會還等到入港駛離才來。

　　「你別看小葉這樣，我有教過他幾套，其實他拳腳還不錯。」

　　「看的出來。」這點束修還是認同。

　　早上跟鱀知打過一輪，後續得知在前年是由小葉去跟他打的！雖說沒贏打了個平和，但要跟那麻煩的拳法打個平，著實需要點技術。

　　在想想，小葉晚上可以一個人守著甲板口，不讓半個人上去，這可不是說只拚力氣就行的事情。想到這個，束修突然想起那晚其他事情而問了問耿菽。

　　「耿菽，張氏那兩人的事情你知道嗎？」

　　「哪件事情？」

　　「不就是……」

　　耿菽這一反問，束修差點脫口說出，剛開口才發現，堯子那事好像也不能全盤說出，要不、這不就變成他親眼所見？要直口說那晚三人做的荒淫事，束修還是覺得不妥。換了換方向，束修假借他人對於張氏的評論，借意的把張氏的一些陋俗敗事轉述了個前前後後，在慢慢轉題提到阮堯一事。

　　「……大概就這樣，多數我也是聽了其他老船員說的。」

　　其實耿菽也知道張氏的那些破事，只是不想在眾人面前點破罷了。老實說他倆會應徵上船來，耿菽自己都很意外。

　　「暫時的事，臨時湊人罷了。」

　　「你不怕途中發生甚麼問題？」

　　「他們約只到芳樂為止，頂多不續用而已。」耿菽淡淡地說道，彷彿這事甚麼大不了。對他來說，還有其他更多的問題需要他去處理，好比……

　　「況且你該想想你自己。」

　　「我怎麼了？」

　　「芳樂之後呢？回東丘？然後呢？」

　　「……」束修也答不上來。

　　他還真的沒想過要做些甚麼事。家業他管不著也不想做，裴院裡那些兵將官首比他行的處處皆有，不差他一人硬上。然而真要說自己想做甚麼？也真說不出什麼。

　　兩人靜默了片刻，誰也不答話。耿菽其實也不想把氣氛搞的這麼僵，無奈有些事情不當下說明白，可能真會這樣渾渾噩噩過完一輩子。

　　遠方岩灘外有些吵鬧的走來兩人。偷過微微的光線外暈，這才看清是鱀知與小葉兩人。

　　小葉雙臂交叉在胸前，眼神半閉半開略為皺眉，顯然在想些什麼其他的事情，對於一旁搭肩貼身的鱀知也沒多理會多少。

　　鱀知搭著小葉旁邊一直說著沒完，又怕小葉沒聽個明白，邊說一手還邊比著各種動作。就算兩人已經快接近云丘號了，鱀知還是繼續說個沒完。

　　耿菽看著走來的兩人，有些感觸的開口對束修說道：「你不覺得很像嗎？」

　　「什麼？」

　　「我說鱀知與小葉，很像以前在日清冥的我們。」

　　束修看了看遠處的小葉與鱀知，看不出個所以然，索性答了個不覺得。

　　對於束修的回答，耿菽也沒多在意。不等小葉與鱀知走來，耿菽就打算先回船上處理別的事情。臨走時，朝束修道：「自個再多想想吧。別一直這樣下去，你不可能逃一輩子。」

　　這話說的是束修，也或許是自己。有些事的確是不能逃一輩子。

　　這話說的直接，束修不免低著頭開始思索。他的確是不能逃一輩子，但他也沒個目標可往前走。昨日可跟著僕廝連夜跑到日清冥玩學，今日可跟耿菽借船偷渡至東丘南州，那明日呢？又何去何從？

　　不知自個想了多久，束修這才被小葉一句話給叫回現實。「裴總！」

　　「疑、喔！你回來囉。那我們上船吧。」束修心不在焉回道。

　　兩人打過招呼，就開始走回船上，準備起錨開帆離開岩島。

　　也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束修因為剛剛耿菽的那番言論，下意識地步伐變得沉重緩慢，幾乎是拖著靴底，擦著木板回船上，就怕一上船又遇到耿菽，又要被他一番說教。

　　好在上了船，甲板上沒看到耿菽，只剩幾個張羅船錨帆布的幾人。

　　數人聯合收了船板與錨繩，云丘號順利緩緩離開岩島。

　　「裴總、不下去吃個點？」一名水兵在忙完後，在旁禮貌性的招呼束修。

　　「謝謝，我在外面看看在進。」

　　「裴總辛苦。」眾人點點頭後也跟著進去。

　　其實夜晚船上甲板沒甚麼火光，真要說看甚麼？那是什麼景都看不到，看看只是個推託，束修其實不想這麼早下船艙，乾脆就留在甲板吹吹風在走。

　　束修隨處在甲板走走，到處轉轉。忽然看到船外岩灘上還有一人在搖手招呼，遠遠的喊著聽不懂的峋嶼話。那人就算晚上看不太清，但想也知道是小葉的朋友鱀知。

　　一旁遠處的小葉不像鱀知這般激動，僅微微舉起上臂揮幾下示意他看到了。

　　等到船遠的看不清岩島的身影時，岸邊那人好似才打算歸去。

　　看到這送行情況，束修好像有些了解耿菽剛剛想表達什麼了。

　　夜晚的船上的空氣雖冷，卻沒過去那天北嶺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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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早該回去了！別再這樣依依不捨。」門外少年這般說著。

　　大清晨的，周圍暗的可以。日炎不過剛探出頭，滿地雪水卻早已開始悄悄消退，牆櫺屋緣粉白一一退落。裴家大門門衛都冷得躲在門牆牆角等著交班，看著自家小少與朋友辭行。

　　「我……菽、不在多住幾天？」

　　「都住了快一個節分了，你不看其他人早已回去了嗎？」

　　「可是……」可是短時間內自己就再也出不了裴家大門了！

　　這話束修沒說個明白，最後幾句硬是吞回肚子裡。

　　耿菽不知裴家家嚴，只當他不想朋友離開，好心多說了幾句後執意要走。

　　束修沒其他方法留人，只好讓耿菽回去日清冥。

　　耿菽不是甚麼大姓人家，隨從僕役沒半個，行李自然也不多，包袱一個拿了就走。

　　這走一步是一步，後頭束修跟一步是一步，這都跟到快大街上了，耿菽回頭也是數次不止，最後只好在街口停下腳步回頭。

　　束修看耿菽回頭，開頭急著就問「你打算住下來了？」

　　「沒有，我只是想跟你說，送到這就好了。」

　　「恩……」束修點了點頭，看似心情有些低落。

　　一旁跟在後頭的門衛也有些著急，就怕小少跟著跑去大街沒個影。

　　耿菽看了看後頭門衛的著急模樣後，心想這樣也不是辦法。

　　順勢走了回去，雙臂張開的把束修抱了滿懷。不等束修反應，耿菽悄聲在他耳邊說道「等我日清冥忙完就來找你好嗎？」

　　耿菽只聽到束修小小的應了一聲，懷中身子卻是靠得更緊，近的彷彿隔著外衣罩衫，彼此的溫度都可一清二楚。

　　不知隔了多久，直到後方的門衛催促著束修回去上早課後，兩人這才別過。

　　好不容易消停的雪貌似又開始落下，遠方走了幾步的耿菽又下意識地回頭看了回來。沒有大舉大落得揮手道別、沒有喧囂吵鬧得喧喊告知，只有視線不離的眼神與留存懷中的脈動還在。

　　遠遠目視耿菽的束修，默默無聲說出兩字的嘴型，讓遠處的耿菽毅然踏出步伐轉頭離開。漸漸地，隨著光亮裴院外的街景開始顯得清晰，離人的足跡與身影卻開始變的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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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看來過去的自己還挺耐不住寂寞的，有個朋友後就迫不及待的想待一起，好比現在的鱀知一樣。

　　「你在做什麼呢？」

　　束修抬頭，這才發現小葉還站在一旁也沒下船艙。隨口回了句吹吹風，就不在理會小葉。怎知看了海面老半天，小葉居然還站在一旁直盯著他沒離開。

　　那視線刺得讓束修忍不住開口問道，只見小葉緩緩繞了束修一圈後反問

　　「旗總下船時不是穿這套吧？怎換了穿著？」

　　也不能說小葉特別關注，而是整套衣著別說顏色不同，就連款式都不一樣了！也難怪會讓人覺得奇怪。

　　小葉的提問束修也沒多上心，隨口就道「峋嶼挺熱、跟耿菽逛鬧了一圈有些汗襟，著衣不適就換了。」

　　這答語病滿滿，疑點重重。你說要在峋嶼汗到濕滿身，當真十分困難，除去跑跑跳跳好了，就算在外面一早站到下午都不太可能濕滿身，定是有其他事情才會讓人這樣。

　　想了想前夜在耿菽房外聽到的對話，與束修這番言論，小葉心中自有一番不太正經的結論。

　　「你們船上玩不夠，下了船還跑去別處玩呀？」

　　「甚麼意思？」

　　「沒事……當我沒問。」小葉悻悻然地離開，留下滿頭問號的束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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鮫咏之章 第十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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