夤寐雜談 - 鮫咏之章第二十七回

　　前廳人少的可以，除了辦公講事，鮮少有人會來前廳候著，更何況現在離目的地都不遠了！那就更沒甚麼人會來這廳晃蕩，現下的前廳就連廳外都沒半個人影。

　　廳外的冷清，彷彿感染到了內部，裡面圓桌坐著四人，雖然彼此面對著面，但卻半句話都沒說。

　　柏老剛吃完早膳，雖然胃是飽了，但卻是痛得可以。看著對面三人，他覺得自己這趟商船的旅程真的是遭的可以。雖然說這船是偽裝用來情報蒐集用的船，但卻也是實際在交易買賣的船隻，該有的買賣表面還是要有的。

　　然而現在這趟旅程別說買賣了，之前、之後的事情都是亂的可以……

　　耿菽，一個柏老名義上的下屬船長，事實上卻是他的上屬頭頭。柏老原先以為耿菽這趟航行，只是場單純例行的商船情蒐，想不到卻是多帶了一個麻煩人物偷渡！而聽聞耿菽剛剛的緒論，柏老這才得知此趟目的更非只是情蒐，而是耿菽想要藉由這個麻煩人物，給景家設下一個圈套。

　　裴仲，耿菽偷渡上來的麻煩人物，柏老知道裴仲就是個假名字，他老早就知道這人就是裴家二少，裴束修。做商的誰不知道北嶺裴家武商！然而這二少可是偷跑出來的，他北嶺裴家老早就發了個追緝令，怎知這人忽然就出現在自己船上。

　　葉平，耿菽領養的男童。事實上柏老也知道葉平是打哪來的，不過既然耿菽敢掛保證會管著，也就給他放到船上了。這幾年的確也沒鬧過什麼事，怎知這次一鬧就鬧了個大！與裴束修對打也就算了，昨晚居然在船災時不分敵我的攻擊！

　　柏老嘆了一口氣，朝對面三人道：「我說各位……都老大不小了，可別再折磨我這半入棺材的人了。」

　　三人之中，也就只有葉平低了低頭，頗有自知之明的感到羞恥，自覺自己確實很多事情麻煩到柏老。

　　不過就麻煩程度來說，葉平的事情頂多算是小事，另外兩個不說話的才是真正的大麻煩！而這兩人居然還不覺得自己有甚麼問題。

　　耿菽一手邊添水給眾人邊說著：「柏老，你這才多大，棺材邊都摸不著吧？」

　　「原本摸不著，現在給你們這樣一弄，我看我身子都給躺好在裡面了。」

　　柏老接過茶盞，負氣得一口喝完，啪地一大聲就放回桌上，搖了搖頭。

　　葉平低著頭，不久前他才被耿菽給說了一頓，這裡柏老又提幾句，乃是面有愧色。耿菽送到眼前的茶盞，甚是動也不敢動。

　　耿菽見葉平沒喝也不在意，隨手繼續斟水。耿菽一提一放，快速地又斟了一盞，這次這盞遞給束修。

　　不過比起柏老與葉平，這遞給束修的動作是快地異常，好似怕不小心會被束修給碰著一般。不過這舉動，桌前的幾人都沒有發覺。

　　若幾人有再注意的話，其實耿菽連眼神都不敢往束修那看。

　　深怕自己多看個幾眼又不自覺的想起昨晚的那些荒穢事情。

　　轉過頭，耿菽放回茶壺，坐回椅上，他不理會柏老在那哼哼哈哈的牢騷話。

　　耿菽理了理思緒，開口說道：「總之進港前，把事情先一件件整好來。」

　　柏老在心中估了估時間後說道：「看你要幾時前入港，算航程與辦手的話，估計也要在一辰內整好。」

　　「那也夠了。」耿菽平靜說道。

　　比起在時限內入港，耿菽更在意的是事情的安排。尤其是在景家的地盤，有些事情光是準備充分是不夠的！他們幾人長跑芳樂港尤其顯眼，一入港肯定是會被關注。

　　自己先不提，若有認識裴家的人，束修也會變得相對顯眼。

　　「首先是葉平昨夜的事情。」

　　「聽說是在甲板上打群架呀？」柏老嘴上說著聽說，其實心中卻是肯定。

　　早期葉平獨守夜間甲板時，哪一次不是打群架的？柏老沒看過也聽過不少。然而這次的情況卻是大大不同！

　　在風暴來襲時，柏老第一時間也是在防範整備，當然柏老是不用像一般水兵一樣在收帆，他老則是把各項單據與錠票統整好，以防船沉後一無所有。

　　等到柏老想出廳間上甲板後，這才得知有發生這麼一樁事情。

　　看著葉平低著頭不說一句，耿菽幫他說了幾句：「也就吃錯東西，有些神智不清罷了。」

　　這說法，昨夜束修也聽耿菽說過，但是束修只知道貌似是小葉吃了葷食的關係，實質上好像還不只這些因素的樣子。

　　不過束修看柏老對於這說法，也是只有點點頭接受，顯然是比他還要了解葉平的狀況。當然束修也只是聽聽，沒有打算搭話進入討論，畢竟他也只是在甲板上打打手，在耿菽沒跟他說明前，事實上他根本不清楚小葉食前食後的因果關係。

　　柏老一聽耿菽的說法，馬上就理清問題，言簡意賅地問道：「誤吃了什麼？」

　　耿菽沒有應答，因為他也只是就當下結果去推斷問題，實際上吃了甚麼這個問題，終歸還是要小葉自己回答。

　　「不小心吃到魚肉。」

　　這答案卻是出乎束修意料之外，甚至讓他不小心地大聲蛤了一句。

　　雖然束修有想過可能是那魚肉飯糰有問題，但是想不到問題不是魚肉飯糰加了什麼東西，而是魚肉本身就是問題！但是你說吃個魚肉就這樣？甚麼時候吃素者變得這般特異？

　　束修忍不住的插入話題問道：「等等！你是吃了魚肉就會神智不清的體質嗎？」

　　「關你什麼事呀！誰會有那種體質呀！」

　　「阿、不就昨天的你嗎？」

　　「那又不是我願意的！」

　　看著兩人貌似又要吵起來，耿菽馬上介入制止道：「好了兩人都別鬧了！小葉，注意你的態度，好歹裴仲是你上總。」

　　「哼！」小葉轉頭哼了一聲，不再理會束修。而束修則是聳了聳肩，一副無可奈何、無所謂樣。

　　「裴仲你也是，這的確是小葉的體質問題，別拿人家的這點跟人畫長短。」

　　「所以真是吃魚肉就神智不清的體質？」

　　「你還問……跟魚肉沒有關係！」

　　「他剛剛不是說吃了魚肉的關係嗎？」

　　其實束修猜的沒錯，小葉這個吃素者的確是靠吃葷這點，來加強自己的體質。

　　正常情況下，就是精神亢奮、夜間視力變好、不會疲憊而以。不過這也有風險，就像耿菽之前曾跟束修說的一樣，也會有情況嚴重的時候，會出現敵我不分的狀態，甚至見人就殺。不過已經很久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出現了。

　　小葉自己也清楚，什麼樣的肉不能吃、而葷食量要調多少等細節，這次可以說真的是意料之外。

　　因為魚肉的確是沒問題，每次航程下來小葉，守夜間甲板哨的小葉就是靠吃魚肉來提升能力的。這次也是打算吃葷食來提升能力，殊不知會發生這事情。

　　而唯一的可能，耿菽大概也理清了問題點在哪。

　　「那魚肉不是白肉魚對吧？」

　　紅、白肉，這是最簡單分辨小葉能吃不能吃的點。

　　白肉吃了就是提升能力、而紅肉雖然也會提升能力，但是會過於激化。

　　對於耿菽的猜測，小葉點了點頭同意道：「應該是紅肉魚沒錯。」

　　柏老不是很了解船員的習慣，他朝小葉問道：「那魚肉飯糰是哪來的？灶房沒有白肉嗎？」

　　「我沒進去拿，剛好鱀知有給我，我自個就拿來吃了。」

　　「柏老你不知道，平常灶房會有一些，就算沒有，小葉自個也會有一些魚干備著。」耿菽在一旁補充解釋道。

　　聽著耿菽的說法，柏老其實也不能說什麼。這情況看起來很像是耿菽在幫小葉說話，實不然，是耿菽在跟柏老說明情況，並暗示他什麼事情該處理、什麼他不用管太多。

　　而柏老一聽耿菽在旁解釋，也看出這態度約略就是要他別管的意思。

　　自然柏老是不會在深問下去，也就擺擺態度，依耿菽的要求裝個表面而已。不過在一旁聽著的束修可就不會這樣。

　　束修雖然知道了昨夜事情的來由，但是仍然覺得奇怪。

　　「你吃素這事情，你朋友不知情呀？」

　　「他當然知道！我吃葷食體質會改變的事情，他也知道。」小葉忿忿地朝束修吼道。他對於束修不懂他倆的關係，就胡亂猜測的態度很是不滿。不過一時回過神，卻也覺得自己的確是反應有些偏激了。

　　「這不關鱀知的事，我自己也沒注意。剛站哨，大晚上的也沒仔細看飯糰內是甚麼。」

　　小葉會如此放心的入口，最主要是他信任鱀知，自然自己入口時不會多想什麼。

　　現在想來，的確是自己的問題佔比較多。

　　「我自己好似也沒跟他說過，我不能吃紅肉……」

　　「他都知道你這體質了，怎最重要的這點都沒跟他說呀？」

　　「我哪想這麼多呀！」

　　葉平當然是跟鱀知說過他不能吃肉，而說到不能吃肉，自然會跟他說吃了的後果。

　　不過峋嶼一個海島自然現成的肉類就是海魚類，而多數的海魚自然都是白色居多，誰知道剛好鱀知給小葉準備的魚肉飯糰是紅肉魚。

　　回過頭，突然又有些惱怒的小葉朝束修回嘴道：「你也沒資格說我！」

　　「你、你幹嘛，突然這麼激動……」

　　「我也不可能把所有自身的情況都一五一十地跟鱀知說呀！」

　　「所以？」束修到此還不明白小葉在氣什麼。

　　「你不也一樣？你有把自身所有體礙都跟耿總說過嗎？你夜晚在那洗……」

　　「欸、欸！欸！你別說！這事情不一樣吧！根本不相關呀！」束修一聽小葉那個不妙的開頭詞，忙著出聲蓋過，不過小葉不甘示弱，聲音硬是又大了一層喊了回去。

　　「你說不相關？你不說我都知道，你那量根本就有問題！」

　　「你還說！我哪知道昨晚會那樣，我平常才沒這麼多咧！」

　　「你還說不是，你這樣還不叫異常，我這……」

　　「你們兩個給我閉嘴！」耿菽大聲地吼著，剎那就把兩人的聲音都給蓋了過去，這聲音之大，廳外離的稍微近點的人都聽得到。

　　耿菽原先只是想走走場面話，把話給說開就此打過。他哪知道葉平跟束修兩人昨晚碰過面，當然也不知道他們發生了什麼事情。

　　「耿菽，是他先開始的。」束修先行告狀，不過耿菽不太理會。

　　「你安靜，叫你們來不是來吵嘴的。」

　　「又沒打起來，是要吵什麼……」

　　「葉平！」

　　小葉一聽耿總一喊，立馬低頭，彷彿剛剛沒出聲過。

　　「打架、打架！就知道拳來腿去，叫你獨守不是叫你打群架的。」

　　「我又不是……」

　　「叫你說話了嗎！」

　　耿菽張口就把小葉給壓了回去，凶地如此狠煞的耿菽，束修也是第一次見著。

　　不過束修很清楚，耿菽真凶起來肯定不是這樣兇。

　　就像耿菽對束修每次不高興時，並不會像這樣破口大罵，而是完全相反的冷反應。頂多就是說了一句「裴少爺」這類冷言冷語的開頭，自然熟知束修的就知道他生氣了。

　　回過頭來，束修聽耿菽罵了一陣子，也不知是小葉比較聽耿菽的關係，還是因為被罵慣了？短短一盞茶時間的責罵，小葉甚是沒開口反過一句。

　　不過耿菽倒是看出來小葉根本沒在聽了。或許前面幾句真的有聽進去，但是後面他也只是低著頭空放著耳朵給你念罷了。

　　繼續說下去也沒意義了。

　　「我也不說你了，說了你聽不聽進去，也在於你自己。」

　　「恩。」也只到這時，小葉才應了一聲，不是聽了什麼話有所感觸，而是知道耿總約略是要結束訓話了！

　　果不其然，耿菽下一句話就是叫他回去休息，自個好好想想。

　　耿菽這話才剛開個聲，小葉臀腿早已離開椅子，雙腳就定位準備離開廳堂，一待耿菽聲尾落定，瞬間小葉就沒個蹤影。

　　看著小葉離開廳堂，柏老搖了搖頭跟耿菽道：「你這太寵他了。」別說柏老，就連束修都看的出來。

　　「談不上什麼寵不寵，就是慣了。」

　　耿菽看著葉平成長，知道他的為人，也知道他的經歷。有些人，當下說說不點破，往後等他想起，他會有更深層的領悟。

　　當然柏老是不知道耿菽怎麼想，只當他慣著給葉平胡鬧。直言要耿菽當心：「基慣成疾。」

　　「行了！我回他寢間在跟他說。」

　　「對了！晚上亂鬥這事情你要怎麼解釋，我是沒意見，不過小葉這體質，對其他水兵理當說不出去吧。」

　　「這是當然，不過也不用想太多。那些老水兵知道的早知道了、不知道的也老早不在意。新來的幾個舞象碰到這次差點遇難，理當想留著返航的也沒剩幾個吧。」

　　「要重新在芳樂現地招人嗎？那裏水兵資質很參差不齊呀。」

　　「這事情到時候再說吧。總之表面上我會給小葉安個懲處就是了。」

　　「那接下來是『你倆』的事情了？」柏老看像束修說著。

　　束修心想，果然叫他來不可能就只是為了講昨晚的事情，接下來才是重點嗎！

　　「等等！在那之前，我還有事情要問裴仲。」

　　聽聞耿菽的發言，柏老受不了的道：「你還在裴仲呀！你我三人都知道……」

　　「诶！柏老，隔牆有耳。別說在這船上，等等入了芳樂，這事可提不得呀！」

　　「……那你到是一開始就別帶上船呀……」

　　柏老的小聲抱怨，耿菽當作沒聽到。轉過身來就朝束修問道：「昨晚你跟小葉又發生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

　　「也沒甚麼啦。」那晚上洗禈布的事情，自然是不可能當著耿菽面前說，更何況現在旁邊還有別人呢。

　　聽束修這樣說，耿菽自然不覺得是「沒什麼」的事情。尤其一早上醒來，束修居然沒有躺在床榻上！沒人叫就不怎麼會醒的束修，肯定是昨天夜晚又到哪裡晃蕩。

　　肯定就是這晃蕩碰到了葉平，然後發生了什麼事才對。

　　「你昨晚不在床上跑哪去了？」

　　「就太熱起來在船上走走……」束修有些心虛的說著，雖然這個「太熱」在某方面來說也不是說假的。

　　「在船上走到早上？我都不知道船有這麼大，可以給你晃到我起來了都沒看到你，整個榻毯還疊個這麼整齊，我到看不出來你是臨時起意的。」

　　「你動了毯子？」束修驚覺。那毯子下可是把那片髒汙給擋的好好的，得趁耿菽發現前，先回去弄個藉口把它給弄掉。

　　當然耿菽並不知道那攤髒污，束修這麼想回去把它給清乾淨。他只認為是自己弄髒的，耿菽卻不知道在他整理完入睡之後，束修自個倒是也給泄噴了一回，又髒了回去！

　　耿菽也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都清乾淨了，但一直著墨於毯子的事情肯定不太妙。他轉移焦點的繼續問道：「你都沒睡了我動甚麼？剛小葉還說你量不對什麼的，你昨晚到底晃到哪去了？」

　　「恩……真沒什麼啦！就喝點水，喝的量多了些。」

　　「……」耿菽無言以對。喝水量喝多了會被人罵？這扯話也不多想想內容。

　　「算了！這事情也不是主要找你來的來由，先擱著。」耿菽現下也不想點破，反正等等去找葉平問，一樣可以問出個所以然來。

　　耿菽回過話題道：「等等應當未入芳樂，港口的引水與巡查會來船上。雖然我們貨件沒有很多，但是還是需要有個人跟著他們。」

　　耿菽剛說完，束修馬上就理解他的意思。

　　就是跟著上船來的芳樂港人員，在船上走動盤查。主要內容也如同耿菽說的，分兩個部分，引水與盤查。

　　束修雖然自己也是引水，但是這職其實是出入港的職，像他這樣上船才是奇怪。真正的引水應當是像現下，云丘號入芳樂港，引水上船來，並依照該港的規定，引導云丘的水兵們，把船駛入特定的停泊點。

　　不過在這個引導的過程前，多數的商船都需要經過一個巡查的動作。

　　也就是依照騰出的宗卷，盤點船上的貨物是否相當的動作。一來確定入港的船隻沒有挾帶私貨贓物，另方面可以整管入港商船的買賣物件。

　　要束修跟著，就他的旗總身份也夠格了，但是問題在於，這幾天他根本沒有再作任何一個像樣的旗總工作。

　　他是看過船上的貨物宗卷，不過卻沒有確認過數量。而且峋嶼之後，貨物交換盤整之後，早已不是他先前看的那份宗卷，裡面東西單位早已變了個樣。

　　深怕巡察時漏餡的束修問道：「這船上東西我不熟，我跟著不怕出事？」

　　耿菽從懷中拿出一張冊子道：「就這本後面幾頁，循著日點，沒事可出。」

　　接過冊子的束修還是很擔心。他邊翻著冊子又問道：「若貨少、貨多了怎辦？」

　　「入港前改謄過給他就行了。少的寫愈風暴下了冥，多的寫峋嶼裕收。」

　　其實這些步驟早該在入港前就需謄好，耿菽老早就自個完成了盤點，現在這麼說也只是說個心安。

　　他也不故束修肯不肯，但總點找些事情給他做，省的他又到處亂跑。

　　「別忘了等等下錨後，叫大伙甲板上集合盤人。」

　　耿菽邊說邊走至一旁，隨手從櫃子拿出來一疊已經紮好的空白冊給束修。

　　不等束修詢問，耿菽又道：「邊盤人邊順道問一下，要留船還是下港，順道謄個紀錄一下，筆去找萬幸叔拿。弄好了再找他們引水……」

　　「那我們倆呢？一樣留船返回？」束修突然插嘴問道。

　　「現在問這個做甚麼？」

　　「這不你前幾天問我的嗎？到了芳樂，然後呢？」

　　這話的確是離開峋嶼啟航時，耿菽問過束修的話。那時耿菽問過束修，離開了北嶺，跟著他從東丘來到南州芳樂，之後呢？繼續跟著他嗎？還是就這樣盡了旅程？

　　束修反過來問耿菽也是同樣的道理。難道自己這樣一直跟著耿菽，也是不可行的嗎？

　　耿菽沒有給束修一個明確的答案，他迴避問題直言道：「下了芳樂再談。」

　　耿菽也不給束修繼續問的機會，半推半啦的就把他趕出廳堂，要他自個忙去。

　　隔著門扉，感覺門後的人影漸漸離去，耿菽這才走回廳桌前繼續理事。

　　「其實裴少說得不錯，耿菽我也想問問，到了芳樂然後呢？」柏老靜靜地得坐在桌前這樣問著耿菽。

　　他與耿菽一起共事這麼久了，這一次連柏老也是不知耿菽究竟想做什麼。

　　耿菽藉這柏老的商船，替帝家收集景家的各種資訊。如今幾天前卻是帶個裴少上船，還說要捅了景家這筆破帳。

　　這表面上沒說怎麼做，私底下卻早說了用裴少作餌，柏老哪知道耿菽究竟要做什麼？

　　「沒有然後，就是順其自然。」

　　耿菽轉過身，從一旁的櫃子內拿出了一張地圖，並把地圖攤開在桌上。

　　地圖從材質與墨色來看很是簡陋，內容也如同它的外觀很是粗造。

　　圖的四方沒有格線與方位，且圖內的一些要點都沒有定量的航數理程，只有來反兩處的參考值！

　　柏老連看都沒看直言道：「芳樂港口。」

　　這圖柏老會這般猜也不是沒道理。因為整個地圖這般簡陋，就是最大的提示。

　　其實會這樣的主要原因還是在於這地圖並不是公制，而是私人偷繪，所以才會有如此草率的繪製嶼隨興的標記。

　　畢竟港口這種地標，除了是商業往來的要點之外，也是戰略的所在之處。所以根本不可能會有人明著在現地做繪製，而真正有明確尺標的地圖，也只有景家才有。

　　這幅圖不是耿菽自己畫的，而是他託在芳樂的內線人幫他繪製的，可信度夠高。

　　「你不是不跟我說你在芳樂要做甚麼，現在拿個芳樂地圖是要談什麼？」

　　耿菽緩緩坐下身子，又朝廳內左右觀望，確定旁邊無人後，悄聲得跟柏老道：「談要找的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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鮫咏之章 第二十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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鮫咏之章第二十七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