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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舊深暗的空間裡,微微透過左右幾個格柵花窗,灑進幾絲陽光,照亮那攤在桌上的破舊航海圖上,周圍壁面沒什麼特別的裝飾,偶有幾個祈福木牌與招財古幣掛在那柱面間。隨著空間緩步的忽高忽低,左右佈的幾張桌椅也沒因此而飄移,更別提坐在那航海圖旁的三人了!著時不為那點風波而畏懼!不過坐在那近乎知命之年的伯叔卻懼於眼前的這位少年,他怕的不是這個人,而是他後面所代表的士族。
「裴少,別說我沒勸過你呀!你這登船外出一事,我可從沒聽說呀!萬一航行間出事,我這老船主可跳脫不出關係呀!耿菽!船員是你找來的?怎多了個裴少在內?」
老船主說的裴少,當然是指束修了!本次航海貨貿原本載些山珍乾貨與木材,要運往南洲偏原鄉城一處。怎知啟航前幾天,貨物船員都備好,就個引水人突然身疾發作,四肢癱軟、關節疼痛,皮膚還不時冒出幾個藍斑,嚇的老船主不敢強求他上船。
但是缺了個引水人,等於缺了個重要內管。引水人當地可是稀少,除了要輔助船長引領船隻進出港口外,還要知曉部分天文地理,算計出港風向與入港時節,本身就是個專業人員!看似文職卻又需要體力活,這入港時,引水人先行下船至港口,洽談好入港時間與雜事,後攀爬回船上引領船長入港,這上船下船可也不是爭分奪秒,缺時不可。
看那老船主急成這樣,束修剛隨耿船長一進門時,差點沒把他嚇到從椅子上跌下去。自知理虧,也有事相求之下,束修身體微微一禮,雙手做揖道
「嘿!船主別責怪耿船長了!也別擔心,自身有事自身扛,絕不耽誤船主、耿船長或貴船任何要事。只是在下有一事相求,還忘船主成全。」
「柏老,且不說裴少上船一事,船以出港,折返緩還已是不可,不如聽聽裴少何事相求?」
在旁站個一位褐髮的青年淡淡的朝柏船主說了一聲,他就是柏老口中所稱的耿菽,也是柏老請來的主要水手一員。
耿菽看似年輕,卻從事水手已久,從那其他船員對他的恭敬與那乾枯束髮、黝褐壯碩的身形,不免看出一二。
柏老聽了耿菽這句非但沒有相信他,反倒覺得他被坑了!雖說兩人以合作長有數年,也是看著耿菽從一介水兵做到現在這個百總,無一不是信服,不過這次鬧個大事卻是把裴少給搭進來了!帝家皇國四大商家其一的裴家裴少爺!全船除了他自己與幾個點貨、算帳的人之外,全都是你找的!若要說全船剩餘的三、四十水兵沒人認得裴少,你這日清冥肄業而出的耿菽肯定知道,更別說還在這商場打滾幾年了,沒聽過裴商一家,我倒還不信。
柏老一開始還聽耿菽要介紹個新引水人來著,打算好好認識認識,不免找個替代的引水人,怎知隨著耿菽入廳的卻是這個裴家少爺。不說還以為是耿菽捉來的,一說還真是這次的引水人,嚇的他老身體跌的似乎船有大浪推波一般。
柏老:「耿菽你別盡說些場面話,裴少會進來,你肯定有一腿……」
先怨了身邊的耿船長一聲,轉個語氣後,冷聲的朝裴少問了一聲
「敢問裴少有何要求?」
「引水本因船安全離港後,下船回港覆命。然而此次離港還請柏老同意,敝引水,就隨船出港,不另行回港了!」
「不可!萬萬不可!」柏老想都沒想,就立馬否決。
原本打算到下個港鎮後就丟人下船的,且聽裴少一說不回港,那就萬萬不可!
「柏老,這事……」
「你閉嘴!」柏老激動的揮了一臂到後方,好在耿菽下意識的閃了一閃,並無打到。柏老竟從懼怕轉為憤然,人都在船上了,真有人查起來會查不到?光下一個港口就有問題,想要不下船?沒門!
「裴少!你可知為何我不讓你上船陪航?」
「柏老且道,敝人不知。」束修依舊維持他那微彎做揖的姿勢,恭敬的說著,雖言行不知,但心中早有一二。
相較柏老的暗怒,束修的冷言倒顯有理,給足台階。
不過柏老深知裴家本商,以武入商!不講情,只憑法、不講理,只憑身;若講情,必無法有詐、若講理,必無身有術。裴少這表低態必有詐!若真讓他呼悠了,後患無窮!柏老心中暗轉一會準備開口,怎知旁邊的耿菽開口又一句
「柏老……」
搞得柏老情緒不耐,突拍桌子一聲叫耿菽迴避。耿菽翻了翻白眼、搖搖頭,沒再多說甚麼就離開船上的廳間,剩下裴少與柏老兩人在內。
一等耿菽關門後,柏老迅速開問!
「裴少,你就老實說吧!你這次是要去哪?又要待多久?」
「柏老善知,敝人不喜深居不出,且是越遠越好!」
「這是不可能的。」
柏老說完後,默默的從桌旁的抽屜裡抽出張紙。
「你可知此事?」柏老把紙拍在桌面、蓋住航圖,問向裴少。
束修心想奇怪,好端端講到搭船出港,怎拿出張紙來給我看?
不過當束修往紙面看去時,卻皺了一下眉頭。不說紙面寫些甚麼,光紙角一端印著紅通通的〝武商裴印〞四字,就知道這紙是一張他家裡發出來的通文。
束修看了看內文,心中一驚,想不到卻是家中大老爺發出來的,內容還是在說他!
簡單的說明自己家裡有個會亂跑的兒子,無論帝家皇國境內任一處商店,都不該幫助於該人,否則裴家會盡一切能力斷絕與其之交易往來。在更淺顯易懂的說法就是,誰幫我兒子跑路,我就不跟他好了!
「此紙內容……當真?」
柏老點了點頭,就算他想造假也沒辦法,這上面可是有武商裴印壓著的呢!若有造假者可說是唯一死刑呢!
「不就跑出來玩個一會,至於嗎?」還特地發通函,通函內容也太兒戲了。
「這一會還真是數月之久呀……」
柏老想了想之前裴家的傳聞,這裴少也真是折騰家裡了!最開始的消失是裴少年少時跑去外地說要去看冥域,一去就消失兩個禮拜毫無音訊,後在日清冥抓到時還已過三關斬六將的剩筆試;又一次是說是要跑去買書,一去就消失半年,搞得當時皇國內的書肆人人惶恐,還以為人被綁架了!皇國境內所有書肆都被搜查個底朝天!怎知過了半年時日卻自行回來,身後還對著一群朋友,說國學院放假沒事做,只好回來了,順便帶著幾個飯票。
數月時日柏老早已聽說裴家少爺又搞消失,這次聽說是月頂時分要出外打點夜食,怎知裴家次日早上到處都不見裴少人影。看來大老爺也是心中有數,不需數日,這張通函早已傳遍各大餐館、驛站、營宿等地,剛拿出來的這張也還是柏老從乾貨集貨市場裡拿的,公告處甚至還貼有素描像。怎知這次的裴家軼聞,自個倒是成內容了!
柏老抬眼望了望束修,還待等他個解釋。不料束修的表情從一開始的皺眉深思,漸漸變成暢眉清明,甚至略帶笑意!不等片刻,眼前的裴少就語帶笑意的開口說道
「柏老太看得起我了,此紙內容又如何?」
「……」
又如何?若到下個港口查船被發現,這人在船上、船從皇國開來,這要解釋清楚這人是自己突然出現在船上來的?恐怕是沒人相信。柏老人老可卻還想繼續做生意呀!
「下段入港處也還是皇國境內,且是要清船駐港二候之久,想必裴少是不習慣待在此船內之久吧?」
「恩。」
柏老看束修沒有要說什麼,且就繼續分析道
「二來此紙也寫明,與子通貫者、必傾非商之。若被得知我載裴少出走,被當是協助者,我這生意可還做不做的成呀!」
「哦。」
「唉……」
看著眼前裴少根本無心對談,柏老低頭扶額嘆了嘆氣。雖說言盡於此,裴少還是無所謂的話,柏老打算開始策想下段入港時日之前,用何種方法請這裴少離開船上。
低頭想著、想著,這頭前方的裴少倒是開口說話了!
「柏老,關於敝人上船一事,柏老也是在船上才知曉的,對吧?」
「那又如何?」
「那此紙內容所述的『皇國境內』可就無效了!船駛出港外,據帝家水兵一述,除皇國海領之外皆為外地,諸多雜事不混一談。柏老此船前往它港時,多繞去海領之外一尺,皆算外地,敝人從外地而上,則此舉無疑無慮。」
「不可!先不說此舉適行與否,光繞去海領之外,皆會耽誤……」
不等柏老說完,束修卻接著開口繼續順答到,使的柏老不得不停口
「另方面清船駐港二候之時,敝人也無非不可!」
「你可知船員一般都是駐營何地?你一裴家少爺可消受的起?」
柏老想了想,除了雇主之外的雇傭,一般來說住的地方通常都不會太好,畢竟船員這住宿錢省的越多,則相對賺得越多。直接睡酒館的、街邊搭棚的,也不是沒見過。
不過前頭這人倒毫不猶豫的鞠了一躬、雙手做揖回答
「敝人知曉。」
柏老又嘆了一口氣繼續道:「引水一職,本以他港之人,上船引入港。裴少若此趟不下船歸港,怕是下一港並無你的位置呀!」
柏老意指就算你不怕這二候之時的營宿一事,那這連個人員位置都沒有,甚至不算在船上的人員名單內,怕是連入港都辦不到了!
「柏老言重了!敝人上船有名有實,除引水一職,尚有它務,還請柏老後意耿百總亦可得知。」
柏老倒是真忘了耿菽這人,或許該找人來對質一番、談談清楚!不過尚未等到柏老叫耿菽來時,這裴少又開言說道
「另外一事……」
「恩?」
束修這時抬頭鬼笑道:「柏老可否誤會一事?敝人並非裴家,裴束修。」
「你這……!此事不可狡辯!你這容貌,除裴家通函畫錯,要不我不可能認錯!」
「敝人性裴,但非裴本家束修,乃裴家遠親,名單一字,仲。」
「你……耿菽!你在哪?給我滾出來!」
不等剎那,耿菽彷彿就是在等這個傳喚,很迅速的就出現了!甚至手上還拿著一本船員清冊的書卷上來。
而不等耿菽遞上書冊,柏老自個就搶來翻閱找尋了!過目幾眼,在船員名單上的確是有裴仲這麼個名字,不過職位卻是船員一名。
目過於此,柏老大概也知道發生了甚麼事,這連身分都偽造出來,現在再多說甚麼到餘事無補了……
這是個裝死到底的打算呀!
柏老閉目嘆了口氣後,扶著額頭道
「裴少……或是該稱你裴仲?你先出去忙你的吧……耿菽你給我留下。」
待裴少出去後,柏老語氣有些無奈的繼續問道
「裴仲真是引水?」
「千真外確。」
「除引水一職,裴仲還有哪些事要做?」
「除夜哨、槳舵班之外的皆有,比照一般旗總待遇。」
柏老一聽就得知,基本上就是除累活之外的事都做就是了。而這旗總之位基本上只比耿菽的百總小一階,水兵中一位旗總可管理三十多人,每三旗設一位百總管理,共約百人。然船上並無這麼多人,故加減也只有百總一位、旗總一位、三隊水兵,約五十不到。
換句話說,除去雇主柏老自己及他帶來的人之外,裴仲可以說是這艘船的副船長。
「罷了、罷了!」
柏老又閉目扶了下額頭,不會兒就揮揮手示意耿菽出去。不過待耿菽要走時,柏老又問了這麼個幾句。
「裴仲真不是裴束修?」
「裴仲就是裴仲。」耿菽笑了笑說著
柏老看耿菽並沒有反對他說的話,合作這麼多年,也早看透他的路子,看來耿菽是真打算一路「裴仲」下去了。真是罷了,且怕這趟旅程不要有太大波爛就好。
柏老只好先去打點下自己人,倒還真不想再下一個港口被自己人誤事戳破。他揮揮手不再理會耿菽,而把專注力投注於眼前的航圖上。
且不談柏老之後思考如何。耿菽一出廳間就被躲在門外一旁蹲著的束修嚇了一跳。
「哇靠!你還躲在門外偷聽呀!」
「沒事、沒事。就只是想確認一下進度如何。」
束修站起身來拍了拍袍子。他雖然不怕這事失敗,就怕柏老想魚死網破的丟人下船。不過若事情真往那發展,他也還有對策就是了。
「交給我準沒錯,你我交情這麼久了,還怕這點小事?」
「哈哈!這不許久沒見,你還是一樣喜歡鑽規定漏洞。」
耿菽沒有理他,而逕自的往前方甲板走,看似是要下甲板回房間了。束脩也只好跟在耿菽旁邊一起走。
「對了!對了!當初見到你,我還怕認錯人呢!還以為耿菽真的變耿叔了!」
束修從「書肆失蹤」後帶回來的夥伴之一,就有耿菽這人,當初那些狐群狗黨可是在裴家玩了好一陣子,後來待日清冥重新開課後,與那些往日的日清冥夥伴散夥時,只留下幾個簡易的聯繫方法與書信往來。
而「耿叔」這稱呼則是夥伴間最常來說笑他的詞,人未老、名亦老,一當耿菽突然守規矩、變古板了,大家則說「糟了!糟了!耿菽老了!變耿直叔啦!」不過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或許他又在計策著甚麼。
這次失蹤計畫從一開始的失蹤設定到上船,與耿菽的聯繫就從沒斷過。從字裡行間束修知道這位友人與少時相比並沒有變太多,還是一樣喜歡新奇有趣的挑戰、絕不墨守成規的行動。不過等到實際上兩人又見到面後,束修又覺得這友人變化太大了!
或許是因為長久的海洋日光,原本少時在日清冥幾乎曬不怎麼黑的耿菽,現在看來肌膚就有些褐黑,隨著長久的不見,耿菽的身高也變的比束修還要高個那麼一個頭。從後面看著耿菽那因為捲起臂袖而露出的前臂肌肉,都變得比以前在學時還結實了!
耿菽沒有聽出言外之意,隨口答道:「這幾年我也是有很多事情要忙的。」
「話說這幾年,大夥都上哪去啦?說好的國學院畢業後,來我家找我的?就剩你一個還比較有跟我書信往來。」
「院試成績比較好的幾個,不是被帝家抓去當軍官,就是被外派了!哪剩下什麼給你挑。」
「那成績不好的呢?」
「返鄉照顧親鄰了吧?誰叫你裴家住這麼偏僻,真要過去還要翻山越嶺。」
聽耿菽這麼講,束修也知道大家都沒當這麼回事。就算是裴家,一個少年說的承諾還能代表著什麼?或許大家長大了都當那時是童言童語,就他自己一個人還在那當真。
束修突然想到「那你呢?都跟我有書信往來了,又沒被帝家聘去,怎不來找我?跑去港口當水兵,當個百總有我家好嗎?」
「你把你前面幾句話再說一次?」
「恩?書信往來?」
「最前面。」耿菽翻了翻白眼
「來我家找我?」
「你是說國學院畢業後!記得嗎?畢業後!來跟著我說一次。」
束修當然沒有跟著耿菽說一次,他知道耿菽想表達什麼。因為耿菽並沒有從日清冥的國學院畢業,而是肄業。不過這事情,也是耿菽後來無意間從書信裡給束修知道的,不過束修沒把它放心上,也就沒有繼續追問肄業細節了。
不過挑這語病而不來裴家找他,要真該是有甚麼不方便說的事,要不依他那奇怪的思路理應跑來找他才對。
兩人說著說著,走下甲板,進到船艙內部。這船下一層皆是諸多隔間,這些隔間都是船員們在船上的寢室,從船頭及船尾分了數十間不等,船中身則不是隔間房,而是比較大的船內廳間,給予船員活動與集合之用,這裡沒什麼裝飾,頂多就數張零散的椅子,跟一個較高凸起的平台,顯得較為單調。相較於甲板上的吃飯、辦公廳間,這裡的船內廳間更顯得較為無序與陰暗。
不過這時間沒有任何船員在寢室,多數都跑到在下一層的划舵區。剛出港的船艦,多數都會先划槳航行到有季風的航線上,這樣往後的行程會較為輕鬆與省力,無須在人力划槳只要讓船帆打開順行而下即可。
「話說,這還真沒我的事情。耿百總不知有何吩咐呢?」
束修邊說一手還邊搭上耿菽的肩膀,頭歪靠在耿菽的耳朵旁邊說著
耿菽也習以為常他這樣動手動腳的行為,從日清冥養成的習慣到現在都沒改。肩頭微微一晃一抖就把束修的下巴給頂了回去,引的束修嘖了一聲。
「等划舵的船員都回來了,還要跟他們互相介紹一下你,可別忘了身分!裴仲」
耿菽最後兩字還特意加強音量,提醒他一下現在的身分,可別在人多的場合下穿幫了。
束修當然明白,反正現在不看也沒人?不過想歸想,他還是改了改態度,一副正經八百的樣子跟在耿菽身後。
穿過幾間寢室、又穿過中船身的廳間、再穿過幾間寢室,就到達耿菽自己百總船長的獨立房。
裡面空間比其他寢間大了一半,多了個書架與桌子,轉過一旁還有個隔間,主要是放雜物與當通道用的,不過耿菽把它當作放衣物與土產用了。通道的尾端有個木製門扇,打開後會銜接樓梯,直達上方的廳間,不過多數時間會鎖上。
「那麼裴仲,你看一下這幾本貨倉內容與下次要到芳越港的資料吧。」
耿菽隨手把書架上的幾本本子丟到辦公桌上,不待束修回答自個就跑到隔間去換衣物了!從早到午,除了出港的忙碌之外,還要處處掩護束修上船、打點其他人,意深的衣物早已被汗水侵濕,脫下衣物擰一擰搞不好還可出個一杯水。
束修不知,原本還打算問個耿菽幾個問題,哪知耿菽一進隔間就幾乎脫了個精光,束修一轉過去隔間就看到耿菽彎著半隻腳,赤身裸露的準備脫完褌布,半個沒曬黑的白臀與兩腿間的彈丸都露了出來,惹的束修不好意思只好又縮回房間的桌前自行參閱書籍。
束修自小在北方裴家長大,地冷天寒的少不了衣物的包覆,卻也造成他鮮少看過其他人的赤身裸體。當初剛至東方日清冥的武考場,看到不少人赤著上身上場,一面覺得這些人真是野蠻不知羞恥、另方面又覺得這畫面奇特有趣!後來自己跑去日清冥偷學時,少不了一些穿脫衣的場面,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一些,但是對於太深入的暴露,他還是會有所抗拒。
束修背對隔間,左邊是無門矮櫃,櫃臺面上擺了許多雜物,有紙張、乾燥的植物、不知道裝甚麼的玻璃瓶……等,櫃內則是擺了許多瓶子。束修拿了一瓶看看,順手還開了一瓶聞聞,那淡淡的果香與發酵味傳來,讓束修皺了眉頭後,把他封死放了回去。他不喜歡酒,並不是因為覺得味道不好喝,而是他自知他酒品不好,久而久之就對這類飲品敬而遠之了。
回過頭,右邊是床鋪與辦公桌。床舖沒啥稀奇的,一般常見的硬木床鋪草褥被蓋,旁邊放了個折都沒折的輕薄被單,束修不免想到不知道是不是每個船員的床都是如此?希望這裡的床不會令他身體發癢。過往在日清冥偷跟去營宿的束修,就曾睡過他們隨意抓來的草團上過,半夜被草團的蟲叮的癢了醒來,後來睡草褥床,束修都要自個兒檢察草團,一年被蟲咬,十年怕草團。
心思離開床鋪後,束修很自然的在辦公桌前座了下來,隨手開始翻起耿菽放在桌上的這幾本冊子。束修把貨物那本帳本隨手翻了幾下,看了看這次上船的貨物清單,也就這麼個約略熟悉一下,以防有人問起。航行路線與下個港口的資料比較重要,事關這次的失蹤行程(旅遊行程),倒是要看的稍微仔細多了。
帝家皇國地大人繁,西北面到北面銜接大陸,北面長年寒冷,西面長年乾燥,除帝家之外的領土多為原住民與外人,時不時會有糾紛爭突,這也是裴家商家在管理的土地,故裴家多是做武器與物資的買賣,這也是外人多說裴家以武入商的由來。而皇國內的唯一一條山脈也切開了北面與其他地方的土地,山脈頭端在他國領土,尾端至皇國東面止,也是這次束修出港的地方,因靠山而建居築城,故東港多礦物與山產產於東面。除北面領土之外,其他三面或多或少皆有靠海洋,此次航行從東面出發行徑過南面後,繼續南行往南邊國外諸島。束修想了想,南面的話基本上不太會碰到裴家的人,至於其他三家商人就很難說了!不知道柏老那個通函有沒有傳遍全國?南方芳樂港的話,應該是南方景商在管理。
南方景家,關係一直與帝家不好。景商專做非門面上的買賣,諸此贓貨、非實質交易、奴役等物件,帝家表明上要打壓景家,卻等到現在要開始時,卻為時已晚。景家已成為皇國境內富可敵國的四大商家之一,若帝家堅持草草除去,恐殃及國本與百姓。
人們說景家,百物無一不取、一物無百不取。表明正、理暗非,心正誠、身非謊。
景家甚麼都賣,從人到物、從實體到無體,沒有東西賣不了,然而只要東西沒有任何獲利價值則碰都不碰。表面上迎合帝家各項措施,私底下無人不知道他們的地下賣場在做啥勾當,身體力行的做著各樣的買賣,卻絕不違背商人本誠信的道義。
跟其他四商家做買賣還可能會被坑、被騙、被取巧,然而跟景家做生意,絕不吃虧,絕不受騙,景家任何一人只要有偷拐搶騙之類的商行,必被景家人追殺到天涯海角。
而實質上,裴家與景家也有些利益往來。裴家在外征討禦城,偶有外俘,自個處置不來,又無敵方可召回換錢,多多少少賣去景家換點物資,至於景家要如何處置這些外俘,裴家倒也不多做在意,當然這些都是檯面下的事,裴家不會表明說在販賣人口,景家也不會說這些人來自北方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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