夤寐雜談 - 鮫咏之章第六十三回

　　老闆那眼睛是不偏不倚定格在束修那有些破爛的衣物身上，讓束修連懷疑聽錯的空間都沒有。

　　「……你才是色鬼吧？好意思說我？」束修想了老半天這才免強擠出了這麼一句。

　　束修這話還帶著冷眼看去，那模樣像極了約女伴出去，最後卻帶她到廂房要過夜一樣。大叔那是跳腳到：「什麼色鬼？這是正當交易！就個上衣而已，又不是要你褻衣褥絝！」

　　「我就這一件衣服，脫了不就赤著上身？你這還不色？」要不是這裡根本見不到陽光，也沒北嶺冷，束修還真想再找一件外衣穿呢。

　　「你當我甚麼人？我稀罕你那鬼肉體？」

　　「我身子有人都饞著還不敢明說呢，就你這樣開口要我衣服。」

　　「誰管你饞不饞，就你一件衣物換個消息到黃國，大不了下次再多幫你帶別件衣物來。」

　　這提案讓束修著實猶豫了一下。換件破爛沒洗的上衣，再搭個消息交換。先不提消息有沒有用，光衣物的交換好像還挺划算的。

　　不過真要束修赤著上身生活做事，他還真沒那個羞恥心。少時在日清冥，在人家面前光著上身換衣物他都有困難了，現在要他赤著上身一整天？真要這樣做，束修也只看過北嶺的重囚才這樣生活過。

　　「你現在沒別件衣物可以換呀？」

　　「你都知道我是怎樣的人了？你覺得我會帶這些東西？」

　　束修翻了翻白眼，心中暗罵了句倒扣奸商。

　　「連個布匹或是類似的東西都沒有喔？」

　　大叔雙手一攤：「沒有。」

　　束修那是一個惱怒，你一個商人要什麼沒什麼，搞什麼東西！

　　「你一個大叔要男生的衣服幹嘛啦！」

　　「就看你是男生我才要！」

　　「什麼！」

　　大叔看束修那臉，立馬知道他誤會了。連忙解釋道：「你別誤會。我的意思是，若你是女鬼，那我還當真沒甚麼臉面開口，就是看你是男生我才開口要的。」

　　「不是呀……你要一個鬼的衣服作甚麼？」

　　束修這一問，大叔那是一臉高人樣貌，一副你有所不知地說道：「這鬼衣聚陰，非魂物，遇陽不散。蔽常人身，自涼不炎。」

　　這理由聽起來頗不正經，卻又這麼有點道理。束修又沒試過那是自然不知真假，那是不知道該評論什麼，

　　「這寒絲或是什麼玉石不是更好？偏要走這邪門玩意。」

　　「阿就沒錢呀！我有錢還還來這裡跟你倒賣？」

　　「……」

　　「你別一臉不信，我不光看你是男的才開口。你這剛死沒多久，邪門不了什麼，我也才跟你說的。要不這什麼煞險之物，我也是不敢穿上身。」

　　大叔這般說，是說得樣樣有理。但這是商人嘴呀！束修也知道不可信。然而現在自己本不夠，那是沒甚麼底可以跟大叔交換。在怎麼知道有詐，那他好似也不得不吞。

　　束修這想這想那，那是衡量了許久打不定主意。那山壁石居裡也沒甚麼像樣的布匹可用，真要說上來，像衣物的東西也就他身上這件與被長髮人拿去披在身上的那件了。

　　原先這外衣都還沒要回來，這都給忘了，現在還要再丟一件。看著歪著頭不解的長髮人，束修那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說明。

　　或許是束修的眼神太過明確，大叔看了那是這樣道「那衣服是你的對吧？」

　　大叔這一說，束修那是一臉驚訝「你怎麼知道！」

　　「商人的眼光。」

　　「……」

　　「好啦！我知道你不信。這人我前幾次來都還沒穿衣服的，最近這才搭了這一件，想必是你給他的吧？」

　　「搞不好是他自己做的咧。」

　　「你別想套我話，這小子我都看幾年了，就這幾節有穿衣，你又剛好出現也穿衣，你要我怎信他自個做？信也信是你教他的。」

　　眼看那話套不成，束修那是直白說道：「那你說這長髮人之前是怎樣？都不穿衣服喔？」

　　「你說對了！第一次碰到他，他還當真沒穿衣服！那時洞穴之黑可不比現在亮，突然出現一個人形裸怪，我還不嚇死！你知……」

　　「我不想聽故事。」誰知道這商人是不是又瞎說什麼。「那他外絝怎來的？」

　　「我給的。」

　　束修伸出手，那意思在明顯不過。

　　大叔是揮了揮手，趕人道：「你以為我想給呀，光身子交易那多難看，當我眼睛幾百雙？我每次來看他，若那衣物快破了我下次才會帶一套給他，這也不是次次平白給。」

　　這話卻是說了個漏，束修那是察覺道：「長髮人不穿上衣？」

　　「我給過了，那是每次都不見，我尋思了一下，那也是不帶了。反正不是露個下半身就好，上半身就隨他去吧。他現在這樣穿衣服，我還覺得詭怪呢。」

　　「弄丟？」大叔這話，束修反倒不理解。自己這都待幾天了？從昏迷醒來之後到現在，他從來沒看長髮人把那外衣弄丟過。如果長髮人真丟了，束修那還想撿回來呢！

　　大叔看束修不說話，還以為他猶豫起來。那是一句催道：「你不脫沒關係，要不你叫那小子脫，大不了我下次再帶一件來。」

　　大叔這話想來想去，束修也是為難。先不談這衣物本來就自己的，但要別人脫下來替自己換東西，那怎麼想是怎麼尷尬。

　　「一定要衣物？沒別的條件？」束修試著問問看。

　　「你要脫絝我也無所謂，內著我可不要喔。」大叔一臉你看著辦。

　　束修試著又辯了幾句，無奈那條件是變不了。大叔硬是要一件鬼的隨身物品，太小的配件他不要，這貼身的他也不敢拿，這看來看去就是外衣或是外絝。

　　無論哪一件，束修那是都不太想給。赤膊上身束修都不肯了，光著雙腿只穿褥絝那是更不可能。

　　束修那這不肯、那不肯，大叔也是看不下去。

　　「唉……我看我跟那小子拿衣服，至於之後你跟他之間如何，你自己看著辦。」

　　「但是……」束修這話都還沒說完半句，大叔起身行動起來！

　　只見大叔往長髮人那靠去，手上拿了幾個剛剛跟束修談不來的破爛東西。那舉動束修那是一眼又知道他要做甚麼，無非就是要以物易物，拿剛剛被他退掉不買的東西去換。

　　先不論那些東西的好壞，束修起先覺得長髮人應該不會想換才是。畢竟，長髮人這都穿幾天了，那是根本就沒有弄丟過，理當對這衣物有些愛好才是。

　　然而這想法不過片刻，長髮人那行為是讓束修徹底改觀。

　　那是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大叔很順利的就用手上那幾個對束修來說破爛的玩意，換到了長髮人一直穿在身上，原先是束修的衣物。

　　一方是長髮人快樂的笑容，把玩著剛剛那些東西，另一方是大叔一臉滿意的點著頭，把那衣物給收了起來。

　　「欸！不是這樣吧？」整個過程束修完全不知道怎麼回事？大叔跟長髮人也沒多少複雜的溝通，甚至連比手畫腳都沒個幾下，輕鬆地就完成了交換。

　　「怎麼？你還想說什麼喔？」

　　「你……這……我」束修那是不知該從哪說起。你該說大叔很會商談？還是長髮人很善變？又或者他倆怎這麼溝通無礙？

　　「反正你我的目的都達到了，該當沒甚麼怨言了吧？」

　　束修也明白，大叔其實說的也沒錯。最前頭是他跟大叔「叫貨」，其次才是交換易物。只不過這個易物他不肯換就是了。現在「叫貨」交換的易物解決了，束修叫貨有叫道，要付出的衣物代價也由長髮人的衣物頂去，束修該當感到滿意才是。

　　然而束修總覺得哪裡怪怪，卻是想不出個所以然。

　　束修最後只得問了個無關緊要的問題：「你怎麼跟他溝通的？」

　　大叔那邊收拾著東西頭也不抬的道：「你別想太複雜，人家就是個小朋友，你說在多有甚麼意易呢？」

　　「還小朋友咧，多大了……」

　　「說你剛死你還不信，鬼是沒看外表的，下次多學著點。」

　　「到底你是鬼還我是鬼？」

　　大叔才不管束修這話，整完東西就準備離開「總之紙筆下次我給你帶來，你自個寫帖我在給你送去那北嶺。」

　　「……你別忘了衣物一套。」

　　大叔點了點頭，卻沒說答應不答應，著實讓束修擔心不已。不管怎說，大叔也是原路離去，束修那也沒面子去追著問什麼，只希望幾天後那該來的東西有來就好。

　　轉過頭，束修看著長髮人那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長髮人這脫去那件外衣，貌似也沒多少害臊樣，貌似這樣赤著上身是正常不過。束修這自己脫不得，人家拖著那也是不得。束修從剛換來的垃圾堆中找了個缺齒的梳子幫長髮人撥了些頭髮。

　　束修這梳頭髮還是第一次自個來，那是不知要點，加上長髮人的頭髮不柔順，堅硬先不說，髮尾那是還有些捲，梳了好些都沒整出他想要的方向。弄得是長髮人以為束修在跟他玩，長髮人那頭是在梳子底下動個不停，扯著頭髮跟束修手上的梳子往返不停。

　　「你別動了！幫你疏點頭到前面來。」

　　最後束修也是放棄做什麼型或綁，單純就把鬢上後的頭髮給往前疏了疏而已。這樣的目的不為其他，就是要用頭髮遮遮身子而已。

　　雖然長髮人上半身看上去不再赤裸，但這樣貌……一團頭髮中露出個臉孔與雙手，這是怎麼看怎麼奇怪。

　　束修仍然是不太滿意的在長髮人身邊轉著圈。「……我看改天找個藤繩幫你綁一綁好了。」

　　束修轉著圈，長髮人是坐在地上，上半身跟著束修轉起圈來。

　　「你別繞身子了！剛整好的都要給你弄亂了！」

　　看著長髮人轉身子，那前撥後梳的頭髮轉眼間又要全跑到後頭去了，束修是連忙阻止。束修這又碰不得長髮人，只好在旁邊乾瞪著眼睛說著重話。

　　長髮人這是弄了好一會，這才明白束修幫他弄頭髮的意義。然而到這時候那頭髮早已亂得差不多，束修還是得在重頭弄一次。

　　這次長髮人沒在亂動，而是坐在那等著束修幫他把頭髮喬好。束修這邊梳邊注意不到碰到長髮人，眼神那是極端專注地在長髮人身邊關注。

　　平常黑著空間、隔著距離觀看，那是還看不出來。這裡亮了些，束修這貼近一看，這才知道長髮人除了看上去有些纖瘦之外，那上半身是傷痕累累。雖然都不是大傷口，都是些細小的切割傷，彷彿剛剛在數千刀認輕撫劃過一樣。這些傷口有長有短，一路耳後沿著肩頸道絝頭都看的到。

　　「痛痛？」束修比了比長髮人的側胸口最長也最大的切痕問道。

　　「痛痛？」只見長髮人看了看那切痕，又往束修那比手畫腳看了看。顯然是不懂甚麼意意思。

　　「不舒服？癢癢？痛痛？苦苦？燒燒……」束修把一連串能用的傷口感覺都給用了，無奈長髮人還是不懂束修在問些甚麼，束修又不可能示範疼痛是甚麼意思給他看。

　　最後束修那一長串詞彙就只換來了長髮人幾句開心般的話語。

　　「呼呼！吹泡泡！咻咻！」

　　「……」束修放棄追問，繼續他手上的頭髮作業。反正本人不在意，那自個也別問太多。下次跟那奸商要點退疤的藥看看就好。

　　片刻，束修看著自己的手藝，非要說個造型名的話，可以這麼形容──田野間沒紮好的草人。樣貌雖不甚完美，也就堪用就好。

　　不過看長髮人不掙扎也沒特別要求什麼的情況下，束修是真的好奇，長髮人究竟對穿衣物這件事情到底在意不在意？

　　大叔說長髮人會把上衣弄丟，可是這幾天下來束修愣是沒見過。上衣會弄丟，下絝又怎只會破爛而不會弄丟呢？

　　「上衣？不穿？」束修扯著自己的衣服，比了比長髮人問道。

　　長髮人不明白束修想問什麼，又以為要玩起來，那是跟著束修同樣動作，扯著自己那剛弄好的長髮。

　　束修怕那頭髮弄亂又得忙一場，這是連忙停止了自己的動作。

　　「別別！停停！」

　　溝通了半天，最後束修只得把自己衣服脫下來，示意長髮人要不要穿。這才讓長髮人明白了意思。

　　意外的是長髮人根本就不想穿衣服。對於束修遞過來的那件衣服，長髮人很是明確的搖了搖頭。

　　「重重、噁噁。」束修看著長髮人拍著自己身子，又往下掃了掃，那是有些不明白。

　　說重嗎？的確比起剛剛那件外衣來說，的確是重了不少。但是也沒道理不想穿上身這般誇張才是。至於噁？束修看長髮人動作也是不明噁在哪？味道？還是材質？

　　束修自個嗅了嗅，那是不明白至少每天泡過水浸過，那是不知道臭在哪。

　　反正這裡沒其他人，長髮人要穿不穿隨便他。剛好省了他再找一件衣物的麻煩。

　　剩下的問題，自然是束修自個的問題。

　　束修看了看那大叔離開的地方，說不好奇再走過去是什麼？那是不可能。

　　束修比了比大叔離開的地方，朝長髮人問道「走走？我們？過去？」

　　長髮人看了看，表情很明顯地抗拒了起來，最後那身子都給退了退幾步。

　　有這般誇張？束修不明白長髮人這麼討厭是甚麼意思。

　　「我走走？」束修起身做了幾個動作，想看看長髮人反應。想不到長髮人很是激動，那是一個大喊道：「痛痛！」

　　痛痛？又是一個束修不明白的辭意。難不成路途艱難到走過去都會痛？剛剛他們來的路都這麼辛苦了，難不成這大叔扛著一個櫃加一個推車還會飛不成？

　　看著長髮人喊著痛痛，又是比了比自己，束修好像明白了甚麼。

　　一開始束修遇到長髮人時，他會喊痛的時候就是自己碰到他的時候。然而，長髮人為何會因為自己的觸碰而感到疼痛，這是束修一直無法理解的點。

　　或許那條大叔離開的道路，有著什麼原因也會讓長髮人感到疼痛？

　　無論猜測如何，自己不試個一次是不會知道的。

　　束修安撫了長髮人幾遍後，這才往大叔離開的那個石壁靠了過去。

　　那群石壁彷彿屏擋一樣，一層層的在那疊靠著。遠遠看上去還看不出來，這走近一看，那層層之間都有幾個小道可走。至於走到哪，依照那數量與大叔離開時的火光來判斷，肯定是不短。

　　況且石壁這邊可不比剛剛他們呆的地方明亮，又是一片黑暗，束修跟著長髮人走來，那是沒帶火把來，現在這模樣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走。

　　或許是束修表現得過於明顯，長髮人在後頭看著也是明白那外顯得情緒。長髮人扯了扯束修的衣角，拿了個棍子戳了過來。

　　束修看著棍子，不明白意思。但是長髮人不停地往他手上戳過來，這戳沒幾下，束修那是反射性的就握住了棍子。

　　而束修這一握，長髮人就連著棍子拖拉著束修往石壁那走。

　　「你知道路？」

　　長髮人沒回答束修，而是拉著棍子一直在石壁間穿梭。

　　石壁的道路可不比剛剛來的道路明顯，或左或右繞來繞去，直棍子在這道路下穿梭的可不好使，弄得束修只得緊抓著棍子不讓它掉落，免得在這黑暗石壁之中迷失。

　　這拉著棍子走動，撞了好一會石壁，又繞了許多路，過了片刻，這才在長髮人的叫喚下停了下來。

　　看了看周圍，這石壁還在周圍，卻是還未走出石壁間，可長髮人卻是停了下來不再前進。

　　束修只見長髮人強行把棍子從他手中抽出，又用那棍子敲了敲石壁。

　　「那那！去去！」長髮人指了指石壁左邊的路又敲了敲幾下「直直，去去！痛痛！」長髮人話語的意思在明顯不過。

　　束修明白，在走過去就是長髮人不願靠近的地方，也就是會造成他疼痛的地方。

　　「我，去去？」

　　束修這一說，長髮人那是大喊：「痛痛！」

　　「我知道。」束修語氣放輕柔和的安慰道「我，去去。我，回回。」

　　「回回？」

　　「對、我回回。」

　　無論那地方長得如何，束修都打算再回來。畢竟他並不確定再走過去，會跟著大叔走到甚麼地方。況且他口中說的暗處又離人群有多遠，束修也不明白。

　　若平白無故走了出去，遇到甚麼生存上的危險，那還不如待在與長髮人生活的那個山壁石居，等著大叔帶消息來還好著些。

　　再三跟長髮人保證好自己會歸來之後，束修順著長髮人的指示，順著那個石壁繞了過去。

　　如同長髮人所說，繞過那個石壁之後，剩下的道路就只有上下狹長的一條縫道。

　　縫道雖暗，但是遠處那一抹亮白畫面，讓束修很快地白，那肯定就是這縫道的出口！

　　這縫道筆直無彎取，就是長了些。若按照現在自己這邊的寬度大小來看，那出口肯定在有段距離的地方。

　　距離雖遠，且束修沒打算出去，不過好歹在那出口的周圍瞧個幾眼，這點距離還是得走上一回，或許會在那出口看到自己認識的其他植物才是。

　　束修踏上步伐，往那一抹亮白的地方筆直走去。

　　這條路途之長，讓束修走了近百步，都還未有感覺那抹亮白有靠近些的樣子。

　　道路遙遠也就算了，這道路束修走上去還有些傾斜，顯然是個微微的上坡路，自己這越走是越感艱辛。

　　半盞茶的時間過去，這好不容易走到束修覺得那抹亮光終於是有些大了點的時候，異樣的感覺是在束修身邊悄悄發生。

　　束修的皮膚一開始是感到有些搔癢，彷彿有幾隻小蟲在皮膚跳躍。起先束修還不以為意，一心只想往出口走去。不料這感覺卻是越發越大，從搔癢變成了摳抓，且越往出口走去是越發強烈，直到那感覺是從摳抓變成拍打，又從拍打變成了燒燙。

　　這路途還剛到一半左右，束修這心理是沒個底能走下去了。

　　這應該就是長髮人說的疼痛吧？這在繼續走下去，自己這肉體不被給撕成碎片？

　　束修忍著疼痛試了幾步，那疼痛感的確是在自己皮膚上蔓延，甚至開始緩緩地往皮膚下的肌理刺激著。束修這又退了幾步，而那疼痛居然不再繼續，開始趨緩起來。

　　「這是什麼陣法嗎？」束修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個可能，然而可從沒遇過這種有實際效果的陣法。陣法頂多是種障眼法，從來沒辦法帶給對象有實體效果，頂多就是精神傷害，可現在自己的肉體可是實實在在的疼痛起來。

　　這縫道看上去也不像有陣法的樣子，真有什麼，那也就只有出口的那白光而已。

　　白光？束修腦中卻是突然靈光一閃。若真有陣法法術可以對目標造成傷害，那目標也不該是活人……而會怕日光的不就是……

　　束修抓握著黑暗中見不著的手掌，困惑道：「我真的……死了？」

　　彩泥跟著羅老闆的第一晚基本上就確信了很多事情。

　　理由無他，羅老闆根本就沒有想過會有人在追查他自己，所以許多話那是很直白的就脫口而出，直白到彩泥還以為那是故意做假他看的樣子。

　　跟彩泥做完交易的羅老闆，那晚在自家跟下屬的吩咐透漏了他自己的那些商品的來源，也間接透漏了他收破爛商品的去處。

　　就彩泥當晚聽聞的消息得知，羅老闆收了那些破爛商品之後，會把那些商品拿去跟一些本土住民交易，換取一些自然採集物品，也就是他店裡那些大量素材。

　　「等等！本土住民？峋嶼不就是他們的島，哪來的本土住民？就算羅老闆明顯看得出不是本地人。但是他也從來沒有跟峋與本地人交易過不是？」黃侯聽聞彩泥的報告之後，那是打岔問道。羅老闆的貨多又齊全，那是峋嶼本地都難以找到的貨，況且羅老闆本人不出島，那是不可能從峋嶼以外的地方批貨，這是兩人早就知道的事情。

　　「這是可疑的點之一，當然這點我今早跟他交易過的幾個外島人套過話。羅老闆口中說的本土住民當然不是峋嶼人。」

　　彩泥眼睛轉了轉，突然話題一轉，問起了黃侯「你知道峋嶼人的島嶼傳說嗎？」

　　「說這個幹嘛？我又不是峋嶼人。」言下之意自然不知，黃侯那是一點都沒打算猜。不過既然彩泥問起，也就順著他應了一下。

　　「峋嶼人的來由，傳聞是山之母與冥之父結合而來。山母孕育土地，掌管生命；冥父滋長物種，管理境界。」

　　「亂說一通，這你也信？」

　　不信。彩泥與黃喉本來就是冥族出生化形成人，拿自個出生地說是物種起源，那是別人也不會相信。當然，彩泥要強調的不是這點。

　　「人家故事當故事，重點是之後的事情。山母冥父兩人結合之後最先一批的人並不是峋嶼人，峋嶼人是那批人改良後才出現的生物。而最先一批的人，峋嶼人稱他們本土住民。」

　　彩泥所說的這個峋嶼故事，照他這樣敘述，好似挺合理的。先是這批本土住民，後來才是峋嶼人，最後才是黃國人進入。可是這一套到羅老闆的事情來看……

　　「可我從來沒有在峋嶼見過這些人呀？」

　　「那是當然！這故事都多久之前了？姑且不論真假，最先一批的人早就死了！」

　　彩泥這樣說，黃侯更不理解了。「那羅老闆在跟誰換物？」

　　彩泥聳了聳肩，那是他也不知道。

　　「本土住民究竟是誰，這點問題暫且不談，最重要的還是那件衣物。那衣物也是羅老闆從本土住民那換來的。」

　　「你怎麼知道？」

　　「羅老闆自己說的呀！」

　　彩泥跟羅老闆的交易對象套話時，那是許多人都聽聞羅老闆自己自豪過這東西。

　　「羅老闆逢人就誇他自己衣物多好，透氣舒爽，乾而不燥。還說他這東西是『鬼衣』，是他冒生命危險跟鬼交易得來的。」

　　「……」

　　「你別用那眼神看我，商人的自誇哪能信，多半是謊言。」

　　土本住民不可能是真的，這鬼衣之說也是假的，羅老闆那話是不能信。

　　「我想我們可能得跟著羅老闆去看看，這個他口中說的本土住民究竟是誰？那『鬼衣』又是從哪裡拿到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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鮫咏之章 第六十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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