夤寐雜談 - 鮫咏之章第六十八回

　　彩泥話是這般說，殊不知人回到了䇂工院，豈又是另番樣貌。

　　彩泥與洞穴中的裴仲及長髮人告別後，那是領著黃侯趕往洞穴外口而去。

　　這一出洞口，卻是不見羅老闆，想來是因為時間問題而早早離去。依照這光亮狀況來看，肯定過了日旦。羅老闆怕就怕會在回去路上撞見峋嶼人，這才早早離去。

　　這島人私闖聖山都不可取了，外人肯定沒啥好下場。

　　然而羅老闆不知道的是彩泥跟黃侯根本就不怕這問題。

　　兩人跟著羅老闆是為了確認來到這裡的路，那才不得不維持人形走陸路。現在歸去沒必要循著原路回去，只要尋著水路化為原型往冥域而去就行。

　　而很幸運的，兩人在荒野半路的稍遠處就尋著一處溪流。姑且這水流不流的到外面冥域，只要出的了禁界那就行！

　　這日，某條溪流就見這一瞬奇景，一蝦一蟹就這樣順著水流一直往港口飄去。旁人見知，只到那兩物懶散不動，順著水流而下，殊不知那兩物根本就不是什麼獸物。

　　兩人避著被捕撈的風險流入港口，這又順著隱道回到了䇂工院的那湖水之中。

　　兩人搭上八角亭變回了人身，妥了裝，這才往院內尋去。然而主子浚鬚仍然不見蹤影。

　　問了問湖邊的廝僕，卻也沒人見過浚鬚來過。

　　「主上這是去哪了？」別說黃侯有疑問，彩泥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回事。

　　照彩泥的預想，前日沒見到浚鬚回來，照理說現在也該回來了。會像這樣晚歸，顯然是有什麼重大事情耽擱了。

　　彩泥與黃侯也不想這樣乾等下去，彩泥打算先通知另外一邊會比較妥當。轉過頭，打算找尋那位友人水師。

　　不過說找歸找，彩泥與黃侯卻是沒有太多想法。䇂工院的內院兩人去完全沒有走過。

　　別說八角亭的湖水了，兩人來這湖水的次數屈指可數，䇂工院內院就更不用說了。

　　兩人詢問著剛剛的僕廝，按照所指的方向而去，那是剛過個轉角，景色是全然一變，前路鋪面變了變、建物是多了些許。要找的人在哪？彩泥回頭一望，只見後頭黃侯一樣搖著頭，剛剛的僕廝卻是不見蹤影。

　　「……後院一間間找？」黃侯隨口問道。

　　「這行為太可疑了吧？」

　　彩泥知道這樣不太可靠，況且聽聞陸人後院多半是家眷用，比較偏隱私空間，就算是䇂工那女孩獨住，難保有其他僕廝與其他外客會在那。

　　兩人這是討論一會，打定主意原路返回，打算等浚鬚從湖中回來，或是等䇂工院三娘出現再說。

　　不過當兩人回到湖邊時，棧道上卻是出現了兩人意想不到的人。

　　一頭俐落短髮，彷彿峋嶼尋常漁夫般的裝扮，一名高大壯碩身材的男子坐在湖邊棧道上。

　　「闆娘怎麼會出現在這呀？」

　　「我哪知道，你問浚公呀！」

　　兩人那是沒討論出結論，對面人卻是先發現了他倆。

　　「阿彩！侯哥！」祋韵滿臉興奮地朝他倆招手喊道。

　　「闆娘好。」

　　「你怎麼在這？」

　　相比彩泥至少做個面子，黃侯可是不給面子。祋韵也深知黃侯的個性與對他的看法，那是不在意他的態度「浚浚說這次帶我出來，我這才跟過來的。」

　　「浚公有交代什麼嗎？」彩泥那是不在意上頭主人的配偶有什麼打算，比其意外出現在此的老闆娘，現在還是正事要緊。

　　彩泥說的急，那意思卻是被誤解。祋韵那是說了一堆來時與浚鬚在路上的見聞，全然沒有正事一件。

　　黃侯一聽，那是忍不住打岔道：「你是來度假的嗎？主上叫你來這沒有甚麼打算？」黃侯對於這個老闆娘可沒啥好臉色，這也算是他們團體中眾所皆知。

　　打從祋韵跟浚鬚在一起之後，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跟在浚鬚身邊許久的這個老家臣。黃侯對於祋韵那是只有兩個字，不停地找碴，活像是個丈母娘一樣，不管祋韵做什麼事黃侯都能不順眼。

　　飯食習慣不同，各吃各地，念；衣著習慣不同，一穿一脫，念；喜好興趣不同，一靜一動，念。

　　就算祋韵在冥族過了許久，立了許多功與成就，依然是不入黃侯眼中。

　　相比黃侯的明顯厭惡，彩泥這個新進沒多久的人是沒這般多成見。

　　「黃侯……」彩泥拉了拉黃侯衣角，示意黃侯注意自己的態度。黃侯那才不管，衣角扯了回來，煞是不理。

　　「侯哥你太激動了。」祋韵坐回棧道上，光著雙腳浸在湖水中。那是淡淡道：「浚浚要我出門，總會有他的理由。他不說明白的理由，又還能有甚麼？」

　　彩泥與黃侯一聽，那是瞬間理解闆娘在暗示什麼。

　　浚鬚公不可點破的理由？那就只有一個，冥輿占。

　　冥輿占，浚鬚公那獨特的占卜之術，透過獨特的水盤走向來占卜未來之事，唯有同緣人不可道破這個特點。

　　「浚浚只說他最近卜了一點事情，說是長久的緣事有結，有些事還與我相關。」

　　老闆娘這話一出，黃侯與彩泥那是被懾在當場。

　　浚鬚有什麼長久的事情要解？那就就是再找親輩的私生子呀！

　　這私生子是鮫人與陸人難有的半人，然而因為眾多因素被遺棄在外。而這幾載下來，無論浚鬚如何占卜，得到的結果多半都是緣分未到，到了自解的結果出來。

　　數日前浚鬚閒來占了一卦，卻是得出緣事已近，就要了結的意象！這要他如何不急？

　　那是跟著卦象所指，找了幾個卦象中的關係人來到了附近冥域。

　　然而浚鬚這等了幾天卻是無事發生，又過了幾天，這才碰到耿菽託他找人之事。

　　「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不跟我們說？」黃侯那是有些激動道。

　　浚鬚的尋人之事，這些下屬自然也知，然而事情發展至今，自家主子卻是沒有知會他們？反而還告知了黃侯最看不順眼的祋韵。

　　「所以我才說侯哥你太性急了。浚鬚跟你們說不說有差嗎？你們不也一直跟著他？」

　　「話是這麼說……」但就是會介意吧？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討論的話題，怎因為會一直碰面就沒打算說？

　　黃侯沒想透原因，彩泥卻是想到了來由。彩泥拉了拉黃侯，在他耳邊示意道：「冥輿不得跟當事人說不是嗎？闆娘的意思是說，我們有可能會與這件事有直接關聯！」

　　冥輿不得跟同緣人說，避免未來之事改變。然而冥輿這都傳承幾年的技術了？繞過的方法總是會有後人嘗試。好比透過一定數量的人轉述給當事人這樣。

　　兩個下屬這才知曉浚鬚用意，再多的事，看來祋韵也沒打算多說了。

　　黃侯與彩泥看著祋韵的腳開始在湖中劃起漣漪，同時朝著遠處的八角亭道：「剩下的浚浚自己應該有解，如同那占的一樣，有緣就會再見。」

　　祋韵語畢，卻是突然開始朝著湖邊唱起歌來。

　　這歌彩泥與黃侯聽來是陸人的歌，聽詞句聲調來看也不是在峋嶼聽過的歌。那是黃國的語言，兩人沒聽懂完整意思，只透過隻字片語約略明白，那歌是在訴說著孤單的嚴寒中，無人能理解的心境。

　　甚是一首與當下環境極不搭調的曲調。而這首歌貌似沒個尾，甚是在重複著同一個段落。也不知道原曲就是如此，還是因為祋韵把它唱成這樣。

　　彩泥與黃侯就算聽不懂歌中語意，卻也因為祋韵的好歌喉而聽得忘神。

　　那與樓欄的曲女不同的男生聲調，低沉的音色卻不顯粗糙，寬廣的腔調卻不顯拙劣。

　　儘管周邊的日炎是移了影、換了位，但那曲聽來卻是沒有兩人想像中的久。

　　八角亭的湖水漣漪開始起了變化，兩腳平行交織的漣漪漸漸混亂起來，被湖中那更大的漣漪所覆蓋，一個身影是從湖水中挺立而現。

　　祋韵的歌聲也因此而止。隨著歌聲的消失，有些缺音差調的黃國語響起。

　　「何以續否？」浚鬚用著有些遺憾的聲音說著。從湖中挺出上半身，這邊說著邊朝岸邊這緩緩游來。

　　浚鬚的問題，祋韵並沒有回答。反而等著浚鬚來到岸邊後，與浚鬚用胸側左右互拍肋間數次招呼道。

　　「這次你游多遠了？看起來比平常還累的樣子。」

　　「無礙，冥域廣了些。」

　　浚鬚這話祋韵才不信，每次嘴上說得輕鬆，實際上哪一次不是耐著身子來？然而祋韵這個陸人也沒奈何陪浚鬚游這般遠，現下也無證據可說他什麼。

　　祋韵雙手環過浚鬚的雙腋，輕巧的把比他自己輕的浚鬚給抱上岸來。浚鬚下身鮫尾曲折橫躺在棧道上，就好似人一般坐在那。

　　「我昨天有遇到三娘喔，的確是個有些乖癖的女子。」

　　祋韵說的婉轉，浚鬚那是急著想確認自己妻子沒慘遭毒手。

　　浚鬚的視線飄移實在太明顯，祋韵連浚鬚都還未開口就明白老公在擔心甚麼。那是拍了拍身子道：「你別忘了我是誰！一界走商的武術會低到哪去？自保還是可以的。」說道這，祋韵想起了昨日的場景，那又補充道「你的好友耿師也在旁邊，我們兩個對一個怎可能輸？」雖然最後話題偏向雙方配偶的討論有些詭怪就是。

　　祋韵那是撇開了配偶話題，提著別些事，好說歹說，這才讓浚鬚安心下來。

　　然而眼看自家老公安心沒多久，一旁下屬卻又是丟了新的問題出來。

　　這時機的剛好顯然是等待已久，黃侯猛著發言喚道「浚公。」

　　浚鬚回來時當然也看到兩名下屬在這，卻也沒多問什麼。畢竟本來就有任務在身，兩人如今跟著老婆在這等著，貌似也不奇怪。

　　「三娘預物，可備妥？」

　　「那事出了點差。」

　　羅老闆的洞穴之事，黃侯說得有些混亂，甚是跳痛，好在一旁的彩泥補充了許多要點，這才把問題原了回來。

　　從一開始收購物品，而在物材店發現羅老闆的衣服，一直到進了洞穴之後各種的事情，是把幾個重點給講了一遍。尤其是關於浚鬚幫耿師找人的這部分，彩泥甚至是自個分析了許多他自己的猜想與判斷進去。

　　浚鬚是聽了許久，沒有半途插話，而事情的曲折與詭怪，讓一旁的祋韵也是聽得出神，沒有多嘴甚麼。

　　雖然陸地友人的問題看似上是解了，不過實質上卻是沒有解決。而且還徒生了更多的問題。

　　首先最重要的問題當然是陸地友人的事。撇除人怎麼到聖山周邊的問題，這人是死是活？還是得先親眼見了才好理解。

　　首先如何見？就是個大問題。人出不來，那就只能自個進去

　　「耿師知否事了？」

　　「……不知。」

　　「我們在院內迷了路，不知道耿師在哪，這才到湖邊等你歸來。」彩泥幫黃侯補充了一遍。

　　「耿師嗎？應該回去睡覺了。醒醒睡睡的，精神不太好呢。」祋韵憑藉著昨日的印象說著。

　　昨日兩人與三娘告別後，祋韵見耿師心神貌似放開了些，這才勸他暫緩歇息一下。然而耿師實際上雖然答應了祋韵的話，心態上卻是難以接受。睡沒多久，卻是半夜醒來又開始研究流向圖，研究到累了又是不小心在圖桌上睡著。祋韵在來湖岸的路途上並沒有看到耿師，轉去別院這才看到耿菽睡在院中途桌上，想來現在是還未醒來。

　　「這事暫且放著。」浚鬚之意是暫且不要告知。

　　「關於那穴制，我待找人究之。」浚鬚不善此法，是否真如兩下屬所說？他想找熟知峋嶼的人討論。好歹有了解方之後這才好告知耿菽。

　　浚鬚想得仔細，一旁有人卻是反對。

　　「我跟著他倆去不就得了？」祋韵在旁舉手要求著。

　　「那穴這般險惡，又是嶼聖之地，你怎入之？」

　　「浚浚，你倆下屬也不是峋嶼人呀。怎我就不行？」

　　「差之、否也。」

　　浚鬚的意思祋韵當然知道，兩名下屬當然比不上自己著個老婆，說來歸去不就是擔心他跑去什麼危險的地方？不過祋韵也有自己的理由。

　　祋韵對著下屬兩人確認：「聽你倆剛剛敘述，這人是黃國北嶺人對吧？」轉過頭又朝浚鬚看去。

　　「你忘了我是誰嗎？我可是北嶺第一走商！北嶺有誰我不認識？」

　　聽祋韵這般自信，一旁黃侯是有些不是滋味。

　　「那小子說他叫『裴仲』，不知闆娘認識否？」

　　這一說，祋韵還真認真想起來了，那是開始自言自語道：「裴家嗎？可是裴家這年紀的有名仲的？……還是外戚？」

　　「不知道就別想了。」

　　「侯哥，你別這麼說。我都離開黃國多久了？北嶺多幾個年輕小輩也不意外不是？」

　　「凌兒，嶼山之險惡非當……」

　　「在外面不要那樣叫我。」祋韵語氣難得上了火道。

　　浚鬚那是緩言簡短道：「吾乃憂之。」

　　看著兩主貌似偏了話題，或許要吵上許久之勢，彩泥那是忙著打斷道「那穴中一番天地的事情怎辦？」

　　「阿！那個我也有興趣。」祋韵不理一旁老公的擔心，那是先差著嶼彩泥回。

　　浚鬚眼見沒辦法阻止，吐了一口氣與滿嘴水沫，人一跳是往湖中遁去。

　　浚鬚這樣突然一走，兩個下屬那是緊張起來。那是甚麼後續都沒交代呀？之後事項那可怎辦？

　　一旁祋韵卻是相對冷靜。比起兩位下屬，他更知道自己老公脾氣。

　　「兩位別慌了。浚浚沒生氣，只是回去拿東西而已。」祋韵說完，那是收起泡在湖中的雙腳，起身開始穿起鞋子。

　　兩人尚是不明白狀況，祋韵這樣說也是放不下心來。見祋韵那動作，貌似也沒打算待在這。

　　「你要走了？」

　　祋韵沒否認道：「浚浚回去拿東西不知道要多久，你們在這等著就好。」

　　「那你呢？」

　　「去找三娘。阿！別等我了，你們在這等浚浚吧。日末見。」祋韵沿著湖邊棧道離開，朝後頭的兩人回著。

　　一大早，或者說最近都是如此。暴雨過去這幾天下來，負責黃國周邊與峋嶼航務的三娘，那是忙得鮮少回院中為難他的眾多下屬。這好不容易來了個人外屬性的人妻，卻是褻玩個沒幾天，自個又得回到港務處忙去，根本無暇在多處幾下。

　　三娘想不到今日從港務處歸來院中，那是剛入門廳就見這人妻在廳內等她。

　　平常自個歸來，祋先生這人不是在湖中與浚鬚相談，要不就是躲在客房裡不知作甚麼，幾乎是不可能在這種場合見到他，更別提他還是自己跑來找她。

　　三娘按下心中有些猛烈的「曹心」，表情不帶聲色的踏入廳中。

　　客方如此顯然是有事相談，三娘那等著對方先開話題。無奈三娘門廳從頭都要走到尾了，祋先生是不開半口，僅是喝著廳內常備的茶水，靜靜的看著她走到內廳去，就好似他才是這房子的主人一樣。

　　如此態度三娘可沒甚麼脾氣上來。心中轉念一想，這是故弄玄虛想引她上鉤！

　　三娘在內房換了套家衣，自在地走回門廳，坐在主位喝起茶水，甚是叫了僕斯弄了些小點來。

　　就這樣時間過了不知多久，三娘吃著餅，祋韵喝著水，一主一客的在門廳乾坐著，那是誰也不想先開口。這氣氛連剛剛近來端點的僕斯，待久了都自覺無趣，趁著三娘沒注意，自個悄悄離開了這裡。

　　這僕斯一走，不知怎地祋韵那壺茶水卻是剛好沒了。

　　三娘看著祋韵酙了幾下壺，察覺沒續之後，那是非常大膽的往主位這桌走來。

　　「不知在下跟三娘討個水如何？」

　　「請。」三娘心中暗道，總算想開口了？

　　祋韵這請水可不光請水，人動作自然就坐到了三娘主位旁，瞬間兩人只隔著一張茶桌，那是甚麼嚼嘴聲都可聽的一清二楚。

　　三娘心中不解祋韵這甚麼意思，那是靜等事態發展。

　　祋韵喝了一口茶之後，眉毛挑了一挑，頭臉不動看著廳外，嘴上只用三娘聽的道的音量道：「這茶水……味道挺獨特的。」

　　三娘這桌的茶水不比其他常備，主桌的水食自然是三娘自己的喜好。而祋韵口中說的茶水是三娘自製的紅茶，這在這裡是先少有人做過的全發酵茶葉。

　　「不喜歡就別喝了。」

　　「在下不是這個意思。」說是這麼說，祋韵卻是沒再續喝，而是把茶杯放回桌上。這又繼續道：「這水少了回苦味，卻是多了股甘澀，喜不喜歡因人而異。」

　　三娘不理那話，那是夾著餅不顧入口有全，那是又喝了一口，姿態之粗俗定會被人道口舌。

　　不過這院三娘最大，那是沒人敢管。連院中最大的兩個斯僕勸過都沒用，哪還有人敢多嘴？而今天，這多嘴的人出現了。

　　祋韵臉依舊沒轉，盯著不知有何景色的廳外，聽聞旁邊那喀擦聲響道：「不管那水是如何，只要口中餅夠多、夠乾燥，定是想把那水灌入口中。」

　　「恩。」

　　三娘可不傻，祋韵這人妻，有辦法奈何浚鬚這老古板，肯定有什麼話想說。三娘不理這話，恩了一聲繼續等著後話。

　　三娘見祋韵說完也沒繼續話題，甚至還默默拿起她桌上的餅吃了起來。

　　「……甜食。我想來，耿師的伴侶貌似也好甜食？我小時可是沒甚麼甜食可食。」

　　「恩。」三娘幾乎快翻白眼，心想總算要入主題了嗎？這些古代人怎都是這樣，講個話要繞東繞西的。

　　「昨日在岸邊，三娘前來時，我與耿師談了許久，那是聞了許多事情。甜食也好、伴侶也好，今日與浚公下屬們一談，我卻發現這事情有些蹊蹺。」

　　「恩。」三娘那是不管祋韵扯來扯去，短短應個聲全當回應。甚麼蹊蹺不蹊蹺，有問題你就說，誰管你想到哪去。

　　三娘轉過頭，看著祋韵。不知道何時，祋韵那臉早已轉向看了過來，著實讓三娘有些嚇到。而祋韵下一句話更是讓三娘心神一震。

　　「三娘知道，耿師愈找的人貌似有了下落？」

　　三娘那是忘了剛剛一連串的試探，這是急著站起來道：「在哪找到的？人有沒有事？」說完這才想起，這不只是自己外甥事，更是耿菽的事。

　　站起身，那是想朝旁邊僕斯招呼著耿菽來。然而三娘還未開口，身體旁邊卻是突然陣陣風聲掠過！

　　回過頭，三娘只見自己身前站了自家僕從，受二。受二站在三娘與祋韵之間，而這佔位當然不是他隨意一站。

　　會有這樣的情況，三娘理解中卻是不理解。

　　理解的是，自家有掛名輩分的，都是跟著久的僕從。其中更不少是原先帝家時期就跟著自己的護衛。他會突然出現在這，顯然是發生了需要保護自己的狀況。

　　而這狀況就讓三娘不理解。因為顯然就是站在兩人前的祋韵，打算對三娘出手。

　　此時的祋韵一臂朝三娘這伸來，而受二就擋在這臂與三娘之間，一手更牢牢抓著祋韵那伸來的手臂。

　　「你想對想小姐做什麼！」

　　「護衛嗎？你誤會了。」

　　「誤會？」受二抓握的手那是緊了一緊「你都出手了還想說什麼？」

　　「我只是想要三娘不要過度驚慌罷了。」

　　受二手上動作又是一緊，看來不不想放手，正在與祋韵運勁較量中。不過片刻，受二卻是落了下風，祋韵那手是從受二手中抽回。

　　祋韵邊扭了扭手臂，邊朝三娘這解釋：「我剛剛提的事情，尚有不確定的因素，這才不希望三娘提前告知耿師。」

　　這理由三娘姑且接受，嘆了口氣，坐回位子。

　　「姑且聽你一言……受二，你先退下。」

　　受二聽聞三娘這一指揮，那是有些不甘不願地站在一旁，那是沒打算離開。三娘那也沒奈何，回過頭示意祋韵繼續說下去。

　　祋韵沒接話，而是轉頭看了看受二。三娘這是明白祋韵甚麼意思，也才明白剛剛這般冷場趕人、長篇大論繞娟子是要做什麼。

　　「受二是我這的老頭牌了。信得過，你接著說沒差。」

　　「雖然不知道你的頭牌是什麼意思，不過我就當你無礙了。」

　　關於這個眾人都在尋找的人在哪？又發生甚麼事？祋韵就他聽聞的方面，約略給潤了一遍。

　　聽聞這些過程，三娘自個也是覺得離奇。誰知道，當時隨意給的那件手工紗絲外衣居然成了關鍵的線索。

　　「要不明早我們約耿菽一起去洞穴裡看？」三娘說的直白。峋嶼的聖山規定，他是不管這麼多，反正不要被人看到就好。

　　這點想法祋韵也是如同。

　　「聽下屬所說是聖山旁的洞穴，應該不會到聖山本體。不過洞穴會不會通到聖山下面就是個問題。」

　　「不就是一座山？那還怕甚麼。」現代人的三娘那是不怕什麼怪力亂神，儘管是在這樣的異世界。三娘有道是，心中有眼，萬物都可腐。怕？那就是眼開的不夠大。

　　祋韵這還想剛說明，一旁受二倒是先幫他回答起來。

　　「小姐，這聖山外人萬萬不可進入！我聽聞有個黃國人趁著峋嶼人不注意，入了聖山，那是再也沒回來過。」

　　三娘嗤笑一聲：「那是在山裡迷路了吧？」

　　「這還有別話。不光如此，更甚有人回來了卻是變得神智不清，沒幾天搭著船跳冥自盡了！」

　　「峋嶼人就沒事？」

　　「峋嶼人根本就沒人敢進，也只有特定時節才有可能入山。」

　　「……」三娘不予置評。受二就是喜歡軼聞這類東西，真真假假那是不好說。不過就三娘聽來，也不過就是一些地方民族的禁制告誡而已，就好比大人會嚇唬小孩的藉口一樣。雖假，某方面來說卻很有效。

　　轉過頭，三娘看著祋韵道：「聽你這樣敘述，你下屬都這樣進出過了也沒事，想來受二說得不準？」

　　「或許沒入聖山裡？裡面那一番天地的事情也有些古怪。」

　　關於這點，三娘那就沒把握了。雖說在現代人眼中看來，什麼地心世界說不可靠，然而卻也沒見過地心，更沒儀器可以探查地下。更別提這裡可不是現實世界，若說這星球之外也是宇宙外太空，成仙飛升後，是否也會飄到外太空去？那多個陰曹地府什麼的好似也不是不可以。

　　三娘想來想去，那是又多了幾番本子劇情，搞得自己也有些好奇的想去。

　　「先不論進不進入聖山的問題，我看祋先生貌似也想一入探之？貌似可有方法？」祋韵那群冥族下屬都進得去，祋韵肯定也有什麼法子。

　　「我不像冥族一樣會化型可以躲。反過來說，其實只要避開耳目，尋常人也不會想到有人會想入聖山。」

　　祋韵說的盲點其實也沒錯，三娘這些年在峋嶼看來也是如此。峋嶼本地人就不說了，或許是受二口中的那些傳聞，外地人那也是沒人敢真的闖進山裡過。大老遠的跨陸交易，可沒人想閒著被交代在這個小島上。

　　「那加我……」

　　「小姐！」受二急著打斷三娘道。三娘那是擺擺手「你叫什麼，不會有事。」

　　「可是。」

　　「你有什麼萬全的方法對吧？」三娘轉頭望著祋韵。

　　祋韵點了點頭「不過也不可太張揚，人數還是得整一整。」

　　三娘想了想。這帶路下屬的一個、祋韵肯定也會去、再加上自己跟一個保鑣？耿菽不知道要不要算上去？

　　「你能保證帶上幾個？」

　　「還可再談。在下還有一等要事尋之。」祋韵望向三娘。

　　祋韵那眼神別有用意，貌似話中有陷阱一樣。三娘微微皺眉，等著祋韵繼續說。

　　祋韵那是不急，抿了一口茶緩緩氣之後，這才道：「聽聞浚浚說過，這落水之人不光是耿師的伴侶，更甚是三娘的親戚？」

　　這問題有些奇怪，這該知道的都知道了，現在問這問題卻好似在確認什麼一樣？

　　三娘見狀，裝傻不答也說不過去，且是隨意點頭示意，沒正面回答。

　　「三娘可方便告知，這親戚是哪方親戚嗎？」

　　三娘眼睛瞇了一瞇，語氣不善道：「不方便。」語畢，三娘把茶盞放回桌上，招來一旁受二就要離開。

　　「就算你是浚鬚的伴侶，在我䇂工院該守的規矩還是要守。」想探我身分利用我？沒門。

　　「三娘所言甚是，是我越矩了。」

　　三娘回過頭望去，只見祋韵語出歉意，然而表情與態度卻全然不是口氣上那樣，人甚至還繼續坐在位上沒移動過。

　　「明日日旦前，我就打算去洞口。三娘可要一同？」

　　「包含我，出兩人。」

　　「角亭見。」

　　三娘沒應道，哼了一聲就往內廳回去。

　　門廳的祋韵卻開始喝著那黑茶，口中不知怎地低估著親戚什麼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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鮫咏之章 第六十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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