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刺進眼簾,南冉離開了精神世界,緩緩地睜開雙眸。一開始雙眼還是模模糊糊,待適應了光亮後,終於看清眼前景色,饒是冷靜如他也立即被眼前景象嚇了一跳。原來他正身處一石房之中,身子雖是盤膝而坐的動作,但整個人懸浮在半空之中!
南冉抬頭望去,但見自己頭頂上有一扇天窗,陽光正從窗外投射進來,剛正好照在自己身上。就在此時,一把男聲從前方傳來:「哦?終於醒來了。」
南冉循聲望去,只見一名男子正盤膝坐在蒲團上雙手合十,嘴角含笑地看著自己。陽光的照射之下,南冉見到這男子一頭雪白銀絲,但面目並不算老,看上去只四十餘歲。男子一副仙風道骨,膚色如雪一般潔白,身披一襲雪白道袍,銀絲、白膚、雪袍,整個人就如雪雕出來似的。
那人見南冉臉色微變,淡然笑道:「你不必緊張,我並非想要害你,你且低頭看看便知分曉。」
南冉低頭望去,發現自己赤著上身,身上重掂掂的好像被什麼綁住了一樣,凝神一看,卻見原來是一條雪白的蟒蛇盤纏在自己身上!
即使那男子提醒了他不必緊張,但南冉還是稍稍一愕。
然後,他發現全身上下緩和和的好不舒服,原來一股淳厚法力正從蟒蛇身上傳入自己體內,助自己療養傷勢。南冉知道這定是出自男子之手,於是放下心來,閉眼凝神聚氣,把法力收入自己氣海,再運轉渾身經脈一次。
如此過了兩炷香時間,南冉把法力運了一周天,確認自己已完全痊愈,朗聲道:「前輩,我好了。」只見男子點了點頭,雙手一分,那條雪白蟒蛇才緩緩從南冉身子上解開,然後凌空飛回男子身邊。
南冉心下覺得奇怪,朝蟒蛇望去,直到此時,南冉終於看得清楚,原來這條並非蟒蛇,而是一條長若一丈的紙蛟龍!紙蛟龍以白紙所製,手工極是精細,身上由數以萬計的紙張每塊每塊鱗片地折疊出來,形態栩栩如生至極。
蛟龍飛回男子身邊後,南冉從半空中輕輕落地,他發現自己雖然仍是全身疼痛不堪,但比起前一刻已是好了許多。他耐著痛處走前兩步,正要跪倒中年男子身前時,忽然感到一陣柔和的風力輕輕托著自己,不讓自己跪下。
中年男子笑道:「南鏢頭剛剛醒來,不必行此大禮。」
南冉向中年男子望去,只見對方臉色雖然沒有什麼變化,但眉目間略顯疲態,顯是運功助自己療傷損耗不少,於是恭敬地躬身道:「無羈前輩的救命大恩,南冉沒齒難忘,日後有任何差使,南冉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中年男子被南冉一下子說出身份,也沒表現得十分驚訝,只深邃地看了南冉一眼,隨即颯然笑道:「南鏢頭好眼力,不知如何認得貧道?」
「飛廉術中,紙鶴雖是最難控制,但控制得宜招式則最為精細。但若說最難精通的,就非紙蛟龍莫屬。前輩不但操控紙蛟龍,更以蛟龍幫晚輩打通全身阻塞經脈,有此功力的,自是瓊華七聖級別的高手。而據晚輩所知,七聖之中使用紙蛟龍的也只有一人。」南冉微微一頓,難得神態恭謹地道:「那就是前輩,七聖之首的瓊華掌門無羈道長。」
無羈讚賞地微笑點頭,他緩緩站起,與南冉相對而立。他輕輕拍拍南冉肩膀,聞言笑道:「南宮三公子果然聰明絕頂,但你猜得我身份,除了剛剛的推測以外,更重要的是你見過我吧?」
南冉聞言輕輕一顫,垂首輕聲道:「還是被道長您發現了。」
無羈微笑道:「十三年前貧道剛剛接任掌門之位,八大門派的仙友們均前來祝賀,其中南宮門主與夫人就帶著三名公子前來祝賀,當時二公子與劍家大公子切磋武藝,此事貧道印象深刻。只想不到多年過去,劍家大公子竟與三公子你再次造訪瓊華,真是有緣得很。」
十三年前無羈接任瓊華掌門時,南冉隨家人前來瓊華祝賀。他的二哥南宮暘當時年紀輕輕就踏入七重天之境,來到瓊華派竟遇上了當年的劍楓寒。劍楓寒這個武癡一見南宮暘,就嚷著要跟對方切磋,見南宮暘不欲與自己動手,竟提及已故的南宮家大夫人以挑釁對方。
後來南宮暘氣不過動手,劍楓寒自是欣喜至極,二人交手時傾盡全力,絲毫沒有留手,紫電來,劍氣去,南冉當時在旁看得呆了,緊緊抱住了身旁的大哥南宮暟不放。幸好南宮門主與無羈等人趕到,二人才不至於決一生死。
南冉對此歷歷在目,也是如此原因,結界中才迅速認出了劍楓寒。
提及往事,南冉一陣神往,無羈續道:「南鏢頭你當年年紀尚小,十多年過去,相貌雖然大變,但你此刻相貌與南宮夫人當年幾是長得一模一樣,加上療傷時你體內有紫霄神雷功法,如此一來,也不難猜到三公子你的身份了。」
說起家人,南冉欲言又止,無羈察言觀色,微笑道:「雖然貧道不知詳情,但三公子既已離家出走,又改名換姓,貧道還是稱呼你為南鏢頭就是了。」南冉連忙躬身道:「謝道長體諒。」
無羈微微一笑,道:「說來你恢復能力當真異於常人,你剛來之時,心脈雖保,但也是全身骨骼盡碎,重傷瀕死。貧道以法力助你打通經脈療傷,本以為要數月你才能恢復過來,想不到你只花了半個月就能醒來。聽紫瓏所言,南鏢頭體內有什麼山海契約,難道就是如此原因,你才會復原得如此的快?」
南冉搖頭道:「山海契約並無此功效,可能晚輩體質較好,從小到大受傷也很快痊愈。」
無羈緩緩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有關山海契約一事,貧道還想向南鏢頭賜教,此刻見你終於醒來,也總算鬆一口氣,我如今稍作歇息,南鏢頭不妨去休息一下,順道見見同伴,我們有機會再促膝相談可好?」
南冉心道:「原來這半個月來他每天助我療傷,難怪以他修為之深也有所疲態了。」他待人恩怨分明,無羈一來是他長輩,二來救他性命,於是面對著這個瓊華掌門,南冉也不由得收起了對待他人的輕浮,拱手道:「道長對南冉有救命之恩,有何吩咐,隨時傳召便可。」
無羈笑道:「南鏢頭既是故人之後,又是荊師弟女兒的同伴,更正在幫忙尋找荊師弟的行蹤。在情在理,貧道也該盡力相救,你就不必客氣了。」
「看來紫瓏把一切都跟道長說了。但她不知山海契約詳情,此事牽涉到荊楚生死下落,難怪道長想之後再作詳談。」南冉心中暗想,念及此處,不自禁心裏惦記著紫瓏等人,同時也不想耽誤無羈休息,於是拱手也就告辭。
無羈拍了拍手,兩名道童立即從屋外步進,取了件道服讓南冉穿起,然後帶著他離去。
ns 15.158.61.21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