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安城中,東方府內,早上因與狌狌鹿蜀搏鬥而破爛的前院,現在已經煥然一新。本來整個前院的石板地都破破爛爛,也被熊熊烈火熏到漆黑,此刻已鋪上新的青磚,上面更多鋪一塊紅色地毯遮蓋。至於牆壁則掛滿葫蘆藤之類的植物裝飾,若非仔細察看,還真看不出任何破損。
而府內更是張燈結彩,大廳、花廳、後廳均擺滿酒席,此刻時近黃昏,盛會即將開始,各地而來的客人陸續來到東方府,包括各地名商,天安城的所有珠寶字號,雲信在前門接待客人,楚暮則親自打點盛會一切,姐弟倆都忙得不可交加。
本來家中大小事都由楚暮打理,但這次瑤池會,從前院的修復,到盛會中的菜餚,甚至展品出場的順序,雖然都是出自楚暮主意,但雲信竟主動請纓幫忙,東方昊見此,以為兒子終肯承繼家業,自是樂不可支。
看著兒女忙忙碌碌,東方昊坐在大廳中,回想起今日之事仍心有餘悸,嚴鑫雖有解釋狌狌等人目標乃他們所運送的貨物,叫東方昊不必擔心,他心中雖曾思疑著到底什麼貨物如此重要,但他終究並非江湖中人,怎樣也不會猜得到所以然來。雖然此宴會中缺少了紀家的來賓未免失色,但見嚴鑫等人臉色凝重,他也知道不能強留。心想瑤池會過後如何去登門拜訪,好好談談雲信與紫瓏的婚事。
忽聽得門外鼓樂之聲大作,一名下人匆匆從外面奔進大廳,喜道:「老爺!世子來了!」東方昊一聽大喜,立即站起道:「世子來得好早啊!」說罷匆匆從大廳奔出走到門外,但見世子已來到前院。東方昊領著楚暮雲信一同下跪,朗聲道:「草民拜見世子!」
世子笑道:「不必多禮,快起快起。」東方昊等人站了起來,滿臉堆歡,領世子進去大廳,揖請他就座首席,世子當仁不讓坐在太師椅上,隨著世子駕到,其餘客人紛紛坐定,能與世子同坐大廳裏的,除了東方家「鳳鸞十二樓」外,就是天安城中較有名氣的大字號與從外地而來有名的商賈。次一級的字號與普通商人則分別被安排坐在偏廳與後廳。屆時參與盛會的首飾,會先到大廳讓世子鑒賞,若世子屬意,那就立即收起,若世子不要,才會依次去到另外兩個客廳。
在芸芸眾多天安的首飾字號中沒有穆韻婷的身影。東方雲信一直在門口接客,自是知道對方沒有出現。想到穆韻婷,雲信神色略略黯然一下,咬著下唇,不知想著何事。
宴會開始,美酒佳餚陸續送上,眾人客把酒言歡。酒過三巡後,一名侍女手捧四四方方的木盤走進大廳,盤中鋪放著一張黑色錦緞,錦緞上是一件金光燦爛的首飾,正是首件展出的首飾。頓時間,喧雜的東方府更顯熱鬧,眾人等了一天的瑤池盛會,現在才算真正開始。
首飾展品陸續送上,本已張燈結彩的東方府更是金光輝煌,蓬蓽生輝。其實天安城中製作珠寶的師傅高手如雲,只是東方家鳳鸞樓太過鳳毛麟角出類拔萃,但其他都已十分精美。一件又一件展品送上,世子笑眯眯地看得連連點頭,每件端到他面前的首飾都注視良久,細細問了哪個師傅所製,然後又請那師傅上來勉勵幾句,即便最後沒有購買,那些師傅得到世子鼓勵也是十分開心。如那作品得到世子幾句誇讚,送到別廳時商賈們也爭相購買。
去到最後一件作品,忽然,聚集了千餘人的東方府忽然鴉雀無聲,衆人屏息以待,千餘目光同時聚焦在侍女手上的托盤。
托盤依然鋪著黑色錦緞,但與此前的其他作品不同,托盤上還覆蓋著一塊紅布,把放在中間的首飾遮蓋。眾人一見,紛紛低聲竊竊私語:「這就是壓軸作品嗎?」
「看這架勢,應該是東方家的吧?」
「往年東方家的也沒如此神秘,莫非今年楚暮姑娘作出什麽驚天動地的作品出來?」
隨著侍女一步一步走向大廳,眾人客好奇心下,紛紛擠向大廳,頓時間人聲鼎沸,大廳裏外被濟了個水泄不通。
「來了來了!」
侍女把作品端到世子前,世子也被這神秘的駕駛弄得有點好奇,眼睛眨了眨,滿臉期待地看著托盤。坐在世子身旁的東方昊低聲問楚暮道:「楚暮,這就是你今年的作品嗎?」
楚暮難得地一臉歡容,低聲回應父親道:「爹爹,這是至今以來東方家最好的作品。」說著對侍女打了個眼色,侍女一手托著托盤,一手把紅布緩緩揭開。
紅布揭開,托盤上綻放出七彩光芒,七色虹光從托盤上徑直射出,似要衝破瓦頂,直奔雲霄,那片金光燦爛襯托著紅光,閃耀得如萬家燈火。眾人被這陣光芒嚇了一跳,紛紛面露愕色,待光芒漸減,眾人才看到首飾全貌。
晉世子平日見慣稀奇珍寶,此刻也不禁嘆為觀止,與之前微笑點頭稱讚截然不同,更別說其他人目光根本離不開托盤上的作品。
他們所見的,正正就是穆韻婷所製,被東方家所奪走的萬鵲迎賓!
之前也不乏讓人驚嘆的作品,那些作品出場時讚賞聲此起彼落。但萬鵲迎賓一經展出,全場卻是鴉雀無聲,連銀針落地的聲音也能聽得一清二楚。過了良久,率先反應過來的世子才站了起來,拍手讚道:「好!非常好!請問這是哪家寶號的作品?」
「這是東方家的作品。」楚暮走上前,鞠身回答,世子的目光尚不能離開萬鵲迎賓,他問道:「原來是東方姑娘的作品,實是太過完美了,本王從未想過世上竟有如此美麗的首飾,實在是大開眼界。」
被世子這般稱讚,東方昊自是歡喜萬分,楚暮淡淡一笑,道:「多謝世子,此作品名曰萬鵲迎賓,取題於西王母與鵲相伴等待穆王,待萬鵲成橋,王母與穆王如牛郎織女相會。此物雖乃東方家的作品,卻並非……」
「鳳鸞十二樓享負盛名,卻強搶民女作品,委實卑鄙無恥,沽名釣譽!」就在楚暮說到一半,忽然,外面傳來一把清脆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說話。東方楚暮一聽,平日冷靜如冰的臉色也一陣發怔,東方雲信則是大吃一驚,一臉不可置信,眾人紛紛回頭循聲望去,卻見一名女子不知何時擠過了人群,手持一個木托盤,站在大廳中央。
此人正是穆韻婷!
穆韻婷仰首挺胸走了上前,去到世子前數丈前跪下,然後高舉手上托盤道:「萬鵲迎賓實乃民女所製,盤中木鏈正是其雛形,望世子明鑒,莫受奸人矇蔽。」
世子疑惑地看了看東方楚暮,然後向身後手下一使眼色,手下走到穆韻婷身前接過托盤,然後端到世子面前。
世子一取起木鏈,眉頭登時皺成一條直線,全場頓時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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