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炎言罷,紫瓏緊皺眉頭竭力思索,過了好一會兒,她取出南冉常用的鐵棒,在地上畫了起來。龍波兒與朱炎好奇探頭一望,紫瓏畫的竟是一幅完整的八卦方位圖,當中東南西北、八卦八門盡皆標明得清清楚楚。朱炎驚道:「荊老弟……你懂五行八卦?」
紫瓏搖頭道:「不懂。只是小時候有一個江湖術士來過義父家,手中拿著一個羅盤在指東指西,我當時好奇就問羅盤上寫的都是什麼。那江湖術士看在我義父臉上,對我可是有問必答,把羅盤上的方位什麼的都解釋得一清二楚。所以我就記下來了。」
「你小時候……」朱炎說到一半就沒有說下去,紫瓏笑道:「朱兄放心,我武功法術雖然不濟,但倒是有一特能便是過目不忘。除非那江湖術士騙我,不然這個圖肯定確實無誤。」朱炎聽罷還是將信將疑,但龍波兒已在旁邊起哄:「紫師父好厲害!」
朱炎看著地上的八卦圖,想了良久才道:「我們現在位於城北郊區,北乃休門,東北西北各對應生門開門,雖說結界內的北面未必是真,但既然來了,也沒其他辦法,那就去碰碰運氣吧。」
「東北面……不就是養生堂的貨倉嗎?」紫瓏思索一會,然後默默計算方位,忽然雙目一瞪,興奮地道:「養生堂位於河內城西南,那可是死門!若我與波兒在養生堂進入結界,那不就代表東北方的貨倉就是生門?」
朱炎雙目一亮,道:「你說的有理,這絕非巧合!」忽然找到線索,三人都興奮起來,朱炎道:「如此甚好!若賀老弟平安無事,相信他也會想到這點。我們先去養生堂貨倉瞧瞧,說不定賀老弟也會來到!可大家剛剛都累了,先歇息幾個時辰再去吧。」
確實,連場激戰過後三人都甚為疲憊,於是踩滅婁火,各自躺在地上睡了,過不多久朱炎已經睡著,微微傳來呼嚕聲。
但不知是否想起舊事,本來很容易就進入夢鄉的龍波兒竟感到心事難耐,雖然疲累但毫無睡意。他放輕腳步走到破廟門前台階坐下,抬頭望向夜空,但見結界之中的夜空沒有繁星,只有一輪明月,和偶爾遮擋月色的雲層。
龍波兒抬頭看著半閉月色怔怔發呆,忽然有一人走到他身邊坐下。
「喲,紫師父欸。」
一陣夜風吹來,紫瓏打了個哆嗦,她一直把南冉的披風帶在身邊,此刻把披風披在身上保暖。二人同時看著靜寂月色,紫瓏心中滿滿複雜情緒,她既害怕出不了結界,又想著十一黃子中的風后到底是否荊楚,想起南冉,又憶起那個她十分想念卻又多年不見的姐姐。
心亂如麻,紫瓏側眼望向龍波兒,只見對方還是平日那副帶著戇笑的樣子看著夜幕,在這戇笑下,似乎世界一切陰謀煩惱,在他眼前都不值一哂。忽然,紫瓏輕聲喚道:7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cWuRU0NAP
「波兒。」
「嗯?」
「這個……你怎麼不睡?不怕明日沒精神應對妖獸嗎?」
「嗯……可能因為我餓了!」
紫瓏想起一路過來確實沒有吃飯,於是噗呲一笑,笑罵道:「草包波兒,飯桶波兒!」一邊笑著,一邊打開包袱,從中取出乾糧然後遞給對方。龍波兒毫不客氣就伸手接過,然後狼吞虎嚥,不消一會就吃掉整個大餅,他連手上的碎屑都不放過,吃完後摸摸肚子,皺眉問道:「紫師父,我還餓,還有嗎?」
「我的老天!這塊大餅我能吃上一天,你幾口就吃完了?不能再吃了!把乾糧全吃光明天可怎麼辦?」紫瓏連忙把包袱抱得緊緊,龍波兒失望地道:「欸,怎麼紫師父原來比南師父還要摳門啊?」
看著對方那因肚子餓而沮喪的表情,紫瓏再次被逗樂,她從包袱剩餘的乾糧中撕下一片,道:「來,給你,真的不能再吃……喂!你吃慢點啊!」
「喂,波兒。」7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8RVLc5kLp
看著一口把乾糧吃掉的龍波兒,紫瓏忽然收起了笑容,幽幽地道:7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P3jacE3Td
「抱歉。」
「啊!?」龍波兒錯愕地看了看紫瓏,撓著頭道:「紫師父不用道歉啊,多給我一塊乾糧吧,放心我餓了也不會惱你,我不像南師父那麼小氣呢。」
「我才不是說這個呢!」紫瓏啐道:「我剛才多嘴跟朱兄說了你山海契約的事,我看到你剛剛的表情,是……是否讓你想起……讓你……不開心的往事?」
「哦,原來紫師父說的是這個!」龍波兒伸了個懶腰,遠眺月光,淡然笑道:「好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
「嗯?」
「為了不負各位師父,我堅持要無憂無慮地活得好好的,因為只要我活得越好,活得越開心,活得越無憂無慮,才不負眾位師父的恩情。」7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Y4MdakyAu
龍波兒的笑容帶著回憶,包括美好的,與傷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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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來以為自己已經邁過這道坎了,卻不想原來只是我與南師父都彼此沒有說起而已,剛剛被朱師父勾起往事,原來還是挺疼的。」
紫瓏不知龍波兒粗豪的外表下也是如此細膩,她不知如何安慰對方,但見龍波兒目瞧火堆,緩緩地道:「朱師父問我是否知道不能控制山海神獸有什麼後果,這我自是知道。」
龍波兒長長呼了口氣,那笑容漸漸變得苦澀:「所以召喚不了䑏疏大叔其實也並非什麼壞事呢。」
「星瀚師父,山君師父,還有詩羽師父……」
提起這些人名的時候,龍波兒臉上的笑容變得燦爛,就似是想起了什麼甜蜜的往事一樣。忽然,他身子微微顫抖兩下,臉色也逐漸變得僵硬。過了好一會兒才長長呼了口氣,道出那不為人知的悲戚傷痛:
「就是因為我不能完全控制䑏疏,我害死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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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波兒說到一半時候,紫瓏已隱隱約約猜到如此,只是此刻聽得龍波兒親口說出,紫瓏腦中還是一片空白,心中撲通撲通地跳動,待她聽到龍波兒道出的那幾個人的名字時,紫瓏終於得知南冉的悲痛。
只是她沒想到,這悲痛是如此沉重。
她終於知道為何總是一副痞子樣的南冉,對待容蓉時會如此正經。
她終於知道為何容蓉被自己襲擊時,南冉會難得暴怒得失去理智。
紫瓏想不到這包袱對龍波兒與南冉來說竟是如此沉重,究竟在南冉的痞子笑容下,究竟在龍波兒的戇笑下,二人如何承受此等悲痛?紫瓏想著想著,雙目忽然濕潤起來,好不容易把眼淚壓下,她便立即懊悔自己為何這般多事多嘴。
正當紫瓏不知該說些什麼緩和現場氣氛時,忽然身後傳來一把聲音:「所以,你才覺得自己要好好活著。才能彌補你犯下的過錯?」二人一驚,同時轉頭望去。原來朱炎不知何時已經醒來,正一臉深邃地看著龍波兒。
龍波兒點了點頭,回應道:「眾多師父用性命把我換了回來,若我過得不好,如何對得起他們在天之靈?」
朱炎冷冷地道:「但這也要你能夠活下去才行。你在這結界之中使不出山海契約,力量將會越來越弱,相反那妖獸吸收了你的力量,將會越來越強。此消彼長下,恐怕下次當你遇上它時,它只需一動指頭就能取你性命。」
龍波兒心知對方所說乃是事實,但他不似南冉即便沒有山海契約仍是絕頂高手,他輕功雖然高明,但對著妖獸卻是毫無作為。正當他面露惆悵時,朱炎忽然一笑,道:「我有辦法,這路上讓你越變越強。」
迎上龍紫二人不解的目光,朱炎收起笑容,加重語氣地道:
「我教你劍家的劍法 – 劍. 七. 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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