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軍的領隊將軍被南冉當場擊殺,另外一人被擒,其餘梁軍被南冉與劍楓寒震懾,登時潰不成軍,狼狽而逃。剩餘的天水軍見竟然能夠反敗為勝,立即士氣大振,朝著潰敗的梁軍衝殺過去。天水軍人數雖少,但士氣正旺,梁軍有的僥倖逃脫,有的被追趕上來的天水軍殺死,有的被捕獲俘虜,如是者,戰事很快也就結束。
從梁軍突襲到結束,整個過程不過半個時辰,但已讓赤水鎮猶如煉獄,不但那三百名天水守軍損傷慘重,在梁軍的突襲下幾乎死盡殆絕。而鎮中居民也死傷慘重,整個赤水鎮付之一炬,居民要不葬身火海,要不被梁軍火矢射中,整個小鎮一片狼藉,哀號連連。
紫璃正幫忙以飛廉術熄滅鎮中火焰,赤水鎮橫豎足有幾十里遠,她又要兼顧受傷不能行動的百姓,忙了一兩個時辰才把所有火頭撲熄。她今日本已損耗極大,又忙了這一陣子,饒是修為極高也不由得滿頭大汗,一臉疲憊。
她抹了抹額上汗水,拖著疲乏的步伐,在滿目蒼夷的小鎮上走著。她放眼過去,見到劍楓寒正幫著仍能行動的居民忙這忙那,有的百姓緊緊抱住親友屍體,欲哭無淚;有的父母以自己身軀為懷中兒女抵擋弓箭,至死猶抱住子女,小童面色呆滯,看著已然不會回應自己的父母怔怔發呆。整個場景悲慟憫人至極。
看著如此場景,饒是紫璃修煉已臻化境,還是不由得心中悲戚,眼眶蓄淚。
天水軍忙於善後,無暇處理俘虜,此刻一眾梁軍被囚禁在村口的一所民房之中,由數個天水軍看守。屋子大門鎖上鐵鏈,四周放滿澆上桐油的樹枝,以防俘虜發難,隨時能夠一把火燒死他們。
梁軍俘虜莫約五六十人,他們見天水軍個個神色兇惡,對自己咬牙切齒,心想這番命不久矣,均是面如死灰,有的更是哭了出來。眾多俘虜大多都只是雙手捆縛在背,唯獨一人全身上下大穴被封,連兩隻手掌也被分開縛住,使之既不能催動法力,也不能結印。
這人雖然遭此待遇,但仍神色如常,正盤膝而坐閉目養神。他不是別人,正是南宮曉,也是南冉的大哥 - 南宮暟。
南冉離家出走後,過了幾年二公子南宮暘也到達了九重天境界,但南宮暟的修為似乎到了瓶頸,一直停留在八重天之巔,怎樣都沖不破九重天的界限。
去到八九年前,南宮豐隆退居幕後,把家主之位正式傳予南宮暘。南宮暟性格和順,毫不介意弟弟擔當家主,一直從旁協助,把家族打點得井井有條。
從血洗南宮山莊起至今已有數十年,在這些年南宮暟暘兩兄弟的打理下,外姓門生人數開始增加,終於一洗頹風,開始恢復當年的聲勢,若非碰巧遇上戰事,恐怕能夠再上一層樓。
但也是因為民變四起,皇后親自頒下御令,讓南宮暘與南宮暟帶領南宮世家弟子隨軍隊征戰,平定叛亂。南宮暟負責鎮守西方,今日突襲赤水鎮一役,他心想任務簡單,於是沒有帶上隨行弟子,卻不想在此觸礁。
更想不到,會重遇失散多年的「他」。
「兵大哥,我能否跟他說幾句話。」
忽然,一道陌生而熟悉的聲線在門外響起,南宮暟緩緩睜開雙目,從窗戶向門外看去,南冉的身影映入眼簾,神色凝重地對著守在門口的士兵說話。
守衛互視一眼,各自露出為難的表情。
這也難怪,南宮暟是梁軍之中的領頭人物,南冉則是來歷不明的一名鏢師,守衛有戒心也在所難免。他們正要措詞拒絕南冉的請求,但他們轉念一想,若非南冉出手,恐怕所有赤水鎮這仗不但守軍全軍覆沒,連百姓也可能無一倖免。
經此一役,赤水軍民對南冉一行人完全改觀,衷心拜服,於是這幾個守軍只略略遲疑,低聲商議一翻後還是打開了木門,把南宮暟帶了出來。
南冉帶著南宮暟走遠些許,後者看著南冉半晌,他明明身為俘虜,臉上卻毫無挫敗的表情。過了好一會兒,南宮暟嘴角欣慰地上揚,顫聲道:「曉弟……曉弟,終於……終於找到你了!」說到後來,南宮暟語氣難掩激動,眼角竟也泛起了淚光。
南冉一時間不懂如何回應,南宮暟用力把淚水收回眼裏,細細從頭到腳打量了南冉一翻,道:「你看起來風塵僕僕,這些年來闖蕩江湖,也讓你經歷不少吧?剛剛聽到瓊華弟子稱呼你為南鏢頭,你是當鏢師去了?」
確實,這些年來南冉不缺經歷,但他面對兄長的關懷,所有的話都似乎卡在喉嚨,不知從何說起是好。過了良久,南冉尷尬一笑,眼望遠處,避開南宮暟的注視,故作輕描淡寫地道:「多謝大哥關心,我……現在叫南冉,確實在當鏢師,生活還好,也沒什麼能難到我的。」
「南……冉……」
南宮暟想了想,自是知道南冉此名的來源,他欣慰地點點頭,微笑道:「我猜你生活也是不錯,當年你不告而別,父親發瘋似的要弟子到處尋你蹤跡。我們尋邊開封方圓百里,仍遍尋不獲,爹爹既是生氣,又是擔憂,茶飯不思數日,整個人都消瘦下去。我當時就跟爹說道:『曉弟聰穎無比,又多鬼點子,他要避我們,如何能尋得了他?而他要闖蕩江湖,又有誰能害得了他?曉弟有九重天的修為,自保定是沒有問題,爹你也不必太過擔心了。』」
南冉聽得深深感動,低頭問道:「爹怎麼說?」
「氣得什麼也沒說,只不過他也知道我說的有理,過了一個月也就好了。」南宮暟淡然一笑,道:「只是那一個月裏,爹生了場大病,幸虧最後無事。之後過了幾年,就把當家之位傳給了二弟了。」
南宮暘成為當家之事,南冉自是知道,他頓了一頓,問道:「父親他身體如何?」
「父親老了,年輕時的舊患常常復發,終究有點行動不便。」
南冉苦笑道:「想必父親與二哥此時此刻仍在生氣吧?」
南宮暟微笑不答,算是默認。南冉心中一陣苦澀,問道:「大哥,你不惱我?」
南宮暟搖頭,道:「我們乃一家人,能再見你一面我已無憾。你也知我性子,怎會惱你?」他眼望遠處,想著前塵舊事,過了良久,長長嘆了口氣,道:
「當年你被天雷擊中昏倒過去,適逢二娘急病去世,你醒來後卻說是什麼奇異火人殺害二娘,我們當時均忙著二娘身後事,沒有照料好你,想不到你竟離家出走,自此不見蹤跡。後來我想,二娘病逝對你打擊自然極大,我們又沒有聽你訴說,你一時間精神錯亂……」
「不!大哥!你怎地到了今天仍不信我!?」一說起此事,南冉登時激動起來,即使久久未見兄長,仍斬釘截鐵地道:「娘親過世的情景我至今歷歷在目,她絕非病死,而是被那火人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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