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冉大吃一驚,一時之間沒能反應過來,只見紫瓏一臉輕鬆,雙手掌心朝天放在大腿上,兩手捧著一隻青色小鳥,看到南冉後還臉帶微笑打了個招呼,絲毫不似正被人劫持。南冉轉眼望向䑏疏,只見䑏疏粗暴地把南宮暟放在地上,然後瞄了自己一眼,在山澗中來回踱步,卻不發一言。
南冉被這狀態搞到一頭霧水,於是出言相詢,卻聽到䑏疏如此回答,南冉瞥見紫瓏看著䑏疏似笑非笑,竟似是在嘲笑對方,他撓了撓頭,察言觀色後漸漸有點頭緒,於是放開膽子,收起了警戒,佯裝沉思道:「但……你的確救了我啊。噢!我知道了,你是想救我的大哥!」
紫瓏一怔,她不知南宮暟乃南冉的親人,此刻向南宮暟瞧了瞧,心道:「長得跟八字眼不像欸,他哥哥樣子威武多了。」
䑏疏哼了一聲,怒道:「都說了老子並非救你!南冉你別得寸進尺!」
「那就是你路過把我撿到此處,這樣說該可以了吧?」
「對!老子就是把你撿回來!」
「那小弟感謝你把我撿回來,可以嗎?」說到這裏,南冉收起笑臉,誠懇地微微鞠身,低頭道:「若非是你,剛才小弟的兄長已喪身十一黃子手下,在此謝過。」
䑏疏先是一愣,它與南冉兩次相見都是生死相搏,見對方誠心向他道謝,一時間也不懂反應過來,正訕訕地不知如何應答,紫瓏已在旁邊道:「䑏疏大叔,你就直說罷,你救他是因為有求於他啊。」
「老子上天下地無所不能,豈會求救於這混蛋臭小子!!」
其實紫瓏所說,正是南冉所想。一般人因有事相求而出手相救敵人,定會想盡辦法讓對方心懷感激。但䑏疏並非人類,不善此等手段,才會既不願意承認救了對方,又不趁機說出自己所求之事。
紫瓏沒好氣地歪了歪嘴,便道:「你既不說,那我替你說。」然後轉眼望向南冉,把䑏疏擄走她後發生的一切細細說了一遍。
當聽到常先等人捕捉的並非開明獸而是白澤時,立即面露訝色,心道:「傳說白澤長居東海,想不到竟會為了躲避十一黃子而遠走至崑崙山脈。這十一黃子收集各種神獸,又要平長安滅瓊華,看來他們目的定是為了吞併天下了。」
然後紫瓏又說了手中的小鳥乃是青鸞,更說了原來䑏疏一直想要奪得龍波兒身體,就是為了確認同伴白鵺的安危。她與䑏疏相處了一段時間,已略知對方極要面子,於是在此事上也不細說,只挑重點跟南冉說。
南冉聰明至極,聽一反三,登時會意過來:「原來䑏疏一直掛念同伴安危,所以才時刻想要奪得波兒身子。雖說我們若不封印他,他也沒命見得白鵺,但也總算知道為何他會如此恨我了。」想到這裏,他瞥向䑏疏,看到對方神色複雜地看著自己,心裏面不知想著什麼。
最後,紫瓏說道:「後來我們再次被那兩個十一黃子襲擊,白澤犧牲自己抵擋敵人,讓我倆逃走。由於䑏疏大叔他要找的白鵺早就落入十一黃子手中,我便勸他找你幫忙,所以就有剛剛的事情了。」
南冉默然半晌,對䑏疏道:「䑏疏,一旦神獸進入人體,只有三個結果。一,與宿主氣神合一,成為山海契約,互補長短;二,除非有人以封印術把你抽出,否則絕不能以自身之力逃出;三,就是你如今的處境,你雖奪得波兒的身體,但……」
「氣神不一,終究會爆體而亡嘛!我知道了!!」䑏疏跺了跺腳,不耐煩地回答。南冉點頭道:「你既知道,我也開門見山了。我之前估算,你佔據波兒的身體決不能超過三四個月。你要尋找白鵺,我們大可幫你,但為了波兒安全,你還是先把身子還給波兒。我南冉在此答應你的事,決不食言。」
南冉雖說得真摯,但䑏疏卻仍猶疑不決,他想了一會,說道:「你剛剛說能夠把我抽出,你以前的那個姘……諸葛詩羽,不就是仙霞派弟子麼?她肯定跟你說過如何做到吧?」
南冉明白䑏疏意思,立即搖頭道:「不行,硬把你從波兒體內抽出來的話,宿主會氣血翻騰,精力耗盡而亡。」
䑏疏一聽,頓時臉色一變,當堂語塞。
眾人無話,過了一會,南冉才再緩緩說道:「十一黃子現在正密謀一件大事,若白鵺已經成為他們其中之一,又或是他們的手下,到我們交手時,大可先把他捉住,再想辦法如何不傷人命的情況下把白鵺抽出來。」
䑏疏聞言後精神為之一振,卻又忽然黯然起來。南冉察言觀色,知道他也不願意傷及波兒性命,所以想到就算尋得白鵺,自己也不能再與同伴為鄰,不免黯然神傷。但確實南冉也沒有其他辦法,所以只能歎了口氣,沒有再說下去。
過了一會,䑏疏忽然道:「南冉,你說十一黃子密謀大事,就是剛剛他們所說要殲滅瓊華派?」
紫瓏本來還在與小青鸞把玩,但一聽此言,登時驚得站了起來,大聲道:「什麼?殲滅瓊華派?」
南冉點頭道:「對,我剛才數了一下,慶安城有四名十一黃子,然後剛剛那個三足金烏又說了四個人名,那就是至少八人參與這場戰役。想是他們要一人對付一個瓊華七聖,才會有如此安排。再加上他們帶的手下,我估計這次他們也是傾巢而出。」
䑏疏忽然臉色一寒,道:「那就好了。我還要找他們其中之一好好算賬。」看著南冉狐疑的表情,䑏疏續道:「當年就是『蜚』把白鵺捉住,就算找不到白鵺,我也要把蜚殺了!」
南冉一聽,腦袋立即「嗡」了一聲,登時想起母親死時的情景,他原地怔住了半晌,才顫聲問道:「蜚?」
「依白澤所說,就是三大神牛之一的蜚。」
一道寒意立即從脊髓直達南冉後腦,他多年以來尋找蜚的蹤跡,遍尋不獲後漸漸放下了這個念頭,此刻卻毫無先兆地出現在他面前。南冉不自禁地雙手發抖,過了好一會兒才安定下來。䑏疏也好,紫瓏也好,少有見到南冉如此,二人互視一眼,均有點不知所措。但見南冉神色變換幾下,終於恢復平日的模樣,他先走到岸邊,輕輕拍醒仍在昏迷的南宮暟。
南宮暟悠悠轉醒,他茫然望向四周,一臉不知所而然。南冉也覺難以解釋,於是便道:「大哥,剛才千鈞一髮之際,我的同伴來救了我倆。十一黃子的密謀你剛才也聽到了,你還是趕快回到長安,提醒兩軍小心,要聯手抗敵……」
「與……天水軍聯手?」
「十一黃子塗炭生靈,你是親眼目睹。大哥,你就先別再糾結於兩軍之爭了。」
南宮暟親眼所見屍妖大軍,他也是個能分輕重的人,於是勉力站了起來,遙遙看了看䑏疏與紫瓏,然後目光又放回南冉身上,輕聲道:「曉弟,你不跟我一起去?」見到南冉輕輕搖頭,南宮暟歎了口氣,道:「好,你一切小心。」言罷站了起來,向䑏疏與紫瓏鞠躬行禮,也就轉身離去。
南宮暟離去後,南冉轉過身來,對䑏疏與紫瓏道:「我們也事不宜遲,馬上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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