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天安戰火相繼點燃,而最先拉開戰蔓的天安北砦遭受臾區三人合力使出的「滄甯怒」衝擊後,卻陷入了短暫的寂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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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甯怒雖非水月咒中最強一式,卻是最霸道的一招。尤其由臾區等三個擁有山海契約的人使出,威力比司馬烈埋在地下的炸藥更強。如今臾區等人元氣未復,需要重新凝聚法力,不得已只能眼睜睜看著慕容子佐帶著守城將軍乘坐墨鶴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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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臾區並不焦急,她知道同伴正攻打天安,心想就算子佐回去也是自投羅網,難逃一死,這場仗終究會以華胥的勝利作結,就如幾個月前的瓊華大戰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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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需要迫切解決的,反是眼前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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臾區邊恢復元氣,邊向南冉等人細細打量,心中思量如何把敵人逐個擊破。她的目光最先停在麥菁兒身上,剛剛南冉在城牆上來回飛蕩的把戲就是靠這小女孩兒放出的墨矢。臾區雙眸一斂,綻放殺意,心中默念道:「射人先射馬,先殺這小妹妹,南宮曉就如折了翅膀的麻鷹,不會再有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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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菁兒依然身處從滄甯怒中死裡逃生的心悸之中,純真的小臉雖然故作鎮定,可四肢仍禁不住發冷顫抖。現在她腦內一片空白,所有聲音在耳中聽來都宛如空谷之中的回音,整個人失魂落魄,呆若木雞,就算臾區對她殺氣外放,菁兒卻絲毫沒有感受到,仍沉溺在劫後餘生的後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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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這小姑娘嚇得臉色煞白,臾區心中反而閃過一絲不忍。她雙手雖沾滿鮮血,卻非殘忍好殺之人,見菁兒如此可憐,也漸漸收起殺心,目光從菁兒身上移開,最終定在南冉與容蓉身上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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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可以不殺,可這兩人最是危險,絕對不能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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臾區有這想法也是合理,北砦中晉軍全滅,城牆也盡數倒塌變成廢土,南冉再難像剛才一樣來回飛蕩,戰況對他本應十分不利,可南容二人卻神色如常,就跟剛開戰時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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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止一樣,比起開戰之時,他們二人如今更加不急不緩,不溫不燥,南冉臉上掛著標誌性的痞子笑臉,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臾區三人,不知腦袋裏正打著什麼壞主意,而容蓉更是好整以暇地用腳尖掃開身前的塵土,露出一片平坦的地方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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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受到二人的感染,麥菁兒終於定下神來,到了此刻,她才發現南冉從剛剛開始左手一直輕摟著自己左肩,把她護在自己胸膛之內。菁兒抬頭望向南冉的側臉,感受著對方身子傳來的溫暖,心裏登時灌滿柔情蜜意,她雖想此刻永久下去,但也知道強敵在前,於是輕輕掙脫南冉,主動退到二人身後,輕聲道:「冉哥哥,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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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冉心儀紫璃時,對方一舉一動都能牽動著他的情緒。比如說崑崙地宮一戰時對方戰至虛脫,南冉也曾攙扶對方,當紫璃羞澀地掙脫他的雙手時,南冉心情患得患失,心亂如麻卻又不敢出言關懷。可現在同樣的事情發生在菁兒身上時,他卻似是知道對方心意,只回過頭來對她展露歡顏示意不必擔憂,之後南冉才邁前一步和容蓉並肩站立,與敵人遙遙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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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人與人的相處就是如此奇妙,有些人不知為何就是彼此會有一幢無形的牆壁把二人隔開,紫璃與南冉就屬此類,即使二人彼此互有好感也是誤解頻生,相處不來。相反,菁兒南冉則是不必多言就能互通心思,比如素來不喜解釋的南冉會主動向菁兒解釋,而菁兒也全盤信任她的冉哥哥,就算對方要她跳下懸崖也會不假思索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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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準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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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蓉一抖長衣,背上竹簍應聲落地,她從中抽出了一支正常大小的畫筆與畫軸,半蹲下地把畫軸放平打開。自鳳翔山的慘事後,容蓉再也沒有與南冉聯手應敵,如今昔日與南冉星瀚攜手經歷過的惡戰一一從容蓉腦內閃過,往事如昨一切歷歷在目,容蓉情不自禁緊緊握了握手中畫筆,說道:「冉,你少了夔爺爺幫忙,法力遠遜他們,不宜硬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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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叮囑傳入耳中,南冉也與容蓉有相同的感歎,他正待說話,容蓉又道:「就如以前一樣,你盡量與他們遊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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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南冉與菁兒的默契是渾然天成,那跟容蓉則是共事已久,許多事情心照不宣,只需交待一個眼神就能心領神會。如今容蓉只一句說話南冉已經猜到她的策略,他垂頭看了看對方手中的畫軸,沉聲問道:「你是想用『那招』?可那孟極會隱身,如此一來你可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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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與以前的稍有不同,再者,有你在身旁,我何需擔憂自己安危?」容蓉話到一半,腦海裏忽然想到有趣之事,她「噗呲」一聲笑了出來,溫柔的語氣驀地變得調皮,對南冉打趣道:「只望你如今眼中不是只有菁妹,否則待會兵荒馬亂,我確實性命難保,唉,不過要真是如此我也怪不得你,黃泉路上見到夫君,說不定我還會朝他報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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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二人一本正經地討論戰術,南冉哪想到容蓉忽然轉換話題到菁兒身上,他立即尷尬地望向對方,碰巧對方也正似笑非笑地回看著自己,南冉只覺一陣窘困,隔了半晌才啐道:「什麼鬼話,就算是以前詩羽在時,我也哪曾疏忽了你?」他話未說完,心裏面已經暗暗叫苦,果然容蓉立即呵呵大笑,掩嘴笑道:「哎喲喲,原來已經能跟詩羽相提並論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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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言善道的南冉被容蓉一頓搶白,竟少有地語窒,他心虛地回頭瞥去,幸虧二人說話時音量不大,身後的菁兒並沒聽見,他乾咳兩聲,連忙轉移話題道:「趕快施術吧,我要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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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別那麼心急,我說過了,這跟以前的稍有不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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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冉歪嘴一笑,容蓉的嘴角也牽起胸有成竹的微笑。二人同時神情一肅,容蓉左手掐指放於胸前單手結印,潛運法力到手中畫筆,潔白的羊毫長鋒狼頓時蒅上一層墨黑。容蓉凌空懸筆,如落石千斤,在雪白的畫軸上一捺一剔,在筆尖離開畫紙的瞬間,濃濁的黑霧立即從畫卷中奔湧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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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在紙中壓抑已久,這股黑霧如泉水般以極大的衝力噴射而出,直衝出地面丈餘,只不過眨眼之間,南冉與容蓉二人的身影已被黑霧吞噬其中,在臾區等三人眼前消失無蹤。黑霧源源不絕,霧蒸泉湧之間,霧靄不過數個呼吸之間已擴散開去,在臾區等人身前拉起層層黑紗,擋住了他們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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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極和蠻蠻經過短暫的歇息後,雖然並未完全恢復,但也重新凝聚了六七分力氣,眼見南冉容蓉的身影漸漸被濃霧吞噬,最後消失眼前,二人齊齊發了聲喊,大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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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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