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下城砦後,晉國首都就近在咫尺,消滅晉國的形勢大好,燕軍的士氣也越加高漲,有的士兵站在城牆上搖旗呐喊,把「華胥」旗幟高高懸在城頭迎風飄揚;有的跪在地上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低聲念誦華胥國的規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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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手下們欣喜若狂,三名主帥卻沒任何喜悅,他們三人均知戰場上瞬息萬變,片刻都不得鬆懈,尤其少皞越靠近太原,心情就越加沉重,越加沉重就倍加小心謹慎,恐防出現任何差錯,就把這一切努力付之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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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鴻正把喪身的晉軍與瓊華弟子煉成屍妖,少皞在旁細細看著,沉思半晌後也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對著身邊的霽雲商議道:「此處竟沒一具慕容家的屍體,到底這是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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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皞一直保持著仙風道骨的世外高人模樣,不止是他臉上的人皮面具固定帶著一抹淡淡然的自信微笑,他平日為人處事都刻意地表現得雲淡風輕,好整以暇。多年以來,他已把自己的情緒控制鍛煉得爐火純青,不論內心如何震驚,不論遇上何等疑難,他都能隱藏自己情緒,表現得從容不逼,瀟灑自如。要說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唯有就是瓊華大戰時被無羈擊敗,那個時候的他才老羞成怒,露出一瞬間的猙獰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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霽雲雖認識少皞多年,但他沒有參與瓊華大戰,無緣窺見對方那一瞬即逝的表情。如今聽到少皞語氣微微焦躁,側頭望去,發現少皞人皮面具上雖仍是那副笑臉,但雙眸的煩憂卻騙不了人。霽雲凌雲素來對少皞的能力衷心折服,對這前輩高人尊重有加,想不到此刻竟會露出從來未見過的煩憂情緒,不由得暗吃一驚,呆了一呆才安慰道:「少皞大人請放心,說不定慕容弟子並非支援這個戰場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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霽雲的說話未能讓少皞安心,他邊眉頭緊皺苦苦思索,邊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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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這實在太過古怪了。你想想,晉國總兵力莫約在十萬上下。這幾天我們遇到的守兵加起來也不過數千,就算是剛剛守城的晉軍看來也不過一萬,裏面的瓊華弟子更只有不足一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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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司馬烈的精明能幹,怎可能只安排這麼少的兵力鎮守太原最後一道關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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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他要在太原跟我們決一死戰?還是另有詭計,引我們落入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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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皞越想越是迷茫,越是迷茫心中就越多疑團,他想像到眼前朦朦朧朧一片迷霧,司馬烈正躲在濃霧後密謀劃策,安排了一個又一個陷阱等待自己。少皞長長呼了口氣,努力讓自己心神鎮定下來,這樣才好思索接下來的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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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少皞苦思的同時,大鴻已煉製完屍妖,他走過來冷冰冰地瞅著二人,說道:「就算眼前是陷阱我們也不必懼怕,就算敵人有任何陰謀詭計,就算帶來的兩萬大軍全軍覆沒,只要我一天不死,回頭他們就可以變成屍妖。敵人兵力只會越來越少,我們兵力只會越來越多,所以根本不用憂慮,只需一鼓作氣攻下去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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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的大鴻說話顛三倒四,嘮嘮叨叨長篇大論,往往說上半天也沒去到重點。但如今他內容精煉,語氣平淡仿佛沒有半點情緒,說到「就算帶來的兩萬大軍全軍覆沒」時也無任何高低起伏,宛如只是陳述一件家常小事,就似這些手下的生命在他大鴻眼中看來都不值一哂。少皞知道大鴻表面上天真爛漫,但對敵人一向心狠手辣,毫不留情,可他萬萬沒想到大鴻對自己人也是如此,看著他那骷髏龍骨面具上眼窩深處透出陣陣幽藍光芒,就連見慣大風大浪的少皞也不由得有點瑟瑟發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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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霽雲,雖說華胥國訓講究不樂生惡死,但畢竟這些燕軍是他一手一腳培養起來,聽到大鴻如此涼薄,心中也暗暗有氣,只是礙於對方身份比自己高才不便反駁。三人寂靜半晌,少皞呼了口氣,說道:「大鴻也說得有理,我們不用太杞人憂天。我們準備充足穩占上風,既有精銳的燕軍與霽雲,也有大鴻隨時隨地煉製屍妖,再加上常先事先的部署,只要小心謹慎一點,敵人絕無勝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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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常先時,大鴻忽然眼前一亮,嘴角不自覺地露出竊喜,眉間的冷酷也有多少融化。但這表情只維持一瞬,很快就恢復陰寒,冷笑道:「常先兄長只是按照兄長您的計畫提出意見,如他當日所言,此仗仍有不少意外,少皞兄長,你切莫有功勞就自己獨攬,有意外就瀨到常先兄長身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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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鴻出言不遜,就算是少皞也不由得眉頭一皺,對少皞尊敬的霽雲更是勃然大怒,走前一步道:「大鴻大人,少皞大人怎會如此,你這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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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是什麼身份跟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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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霽雲頓時語塞,少皞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再說,霽雲退了下去,少皞深邃地瞪著大鴻,仿佛要把對方看透,大鴻也毫不畏懼迎向對方眼光。大鴻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少皞心中也開始微微有氣,但他很快就把心中怒火壓下,暗道:「完人豈會跟這毛頭小子斤斤計較?」於是淡然一笑,恢復平日的高深莫測,側頭對霽雲說道:「你不必惱火,大鴻這是激將法,只是不想我繼續糾纏在這問題上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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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鴻看著少皞故作姿態,暗道:「不論你如何裝模作樣,你也是難及常先大哥半分,這場仗你若勝了,就是叨了常先兄長的光,倘若失敗也是你原計畫諸多破綻,任常先兄長如何厲害也補救不了。」念罷,大鴻冷笑兩聲,轉過身子就徑直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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