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過獵戶一家,常先繼續趕路。越往西走,風雪漸漸增大,鵝毛白雪在眼前亂竄,風雪擋眼,眼前盡是一片白茫茫,完全看不清前方山路。
其實以常先的修為,縱使寒風如何刺骨,也不會讓他有半點不適。但他卻忽然停下腳來,抬頭看著漫天風雪,似是若有所思。原來他剛剛心念一動,回憶起獵戶一家好意,在風雪肆虐的山谷中內心感到一陣溫暖。
想著想著,常先解開包袱,心想那獸皮大衣與其放在包袱內,倒不如穿在身上還好。於是他披上了農婦為他準備的皮衣,這大衣雖非度身訂造,但常先的身材與獵戶相差不遠,這衣服穿在身上倒是合適。
想到獵戶,常先心想:「山川貧困,如今風雪肆虐,他們兩人有傷,恐怕幾日都不會再去出獵。會不會昨日招待我就用光了所有的糧食?如果在這等惡劣天氣仍要出外狩獵,就算不是遇上妖獸,怕也會遇上危險。」常先思索片刻,又搖了搖頭,心道:「他們對此處的天氣理應了如指掌,自會有所分寸,何必杞人憂天?」想罷便繼續冒雪前行。
之前捕捉白澤時有風后同行,後者使用飛廉術吹開風雪,趕起路來就方便得多,此刻只有他孤身一人,就只有步步為營,減慢步速,以防不慎墜入山崖。也是如此原因,比起來時的速度,常先這趟路慢上許多。
走了大半日,山勢漸漸平坦,然後再走了約一個時辰又重新上坡。此時風雪略減,常先終能看清前方。
常先往前眺望過去,只見前方山路開始陡斜向上,遠望過去,這條又陡又斜的上坡似是看不到盡頭,常先眉頭一皺,他抬頭看了看天色,心忖再過不到一個時辰便會入夜,瞧這山如此峰巒高聳,雄姿奇偉,若再沿路上去,不知要走多久才能找到地方歇息,但留在原地亦甚是尷尬。
沉吟片刻,常先還是決定上山一試。他沿路上山,只見山路越來越陡,到後來要手足並用才能勉強前行。常先走著走著,終於在入夜之前,找到另外一條平平的岔路。
常先心想這應該是沿著山腰而行的小路,於是不作細想就隨著那路走去。但這路也不好走,一開始是兩人身寬的道路,到後來越來越窄,越來越險峻,再走數里路後,他來到了一斷崖上面。
這本應是一條山道,不知因何原因中間斷開,常先見兩崖中間只有一絕壁相連,絕壁前有一條只有腳掌般大的小路。常先俯瞰下去,這懸崖深不見底,而絕壁光滑無暇,就如鏡子一般,而那唯一通往對岸的小路也結了薄冰,一看就知十分滑溜。
常先忽然想起獵戶一家所說的崑崙地宮,隨即搖了搖頭,心道:「以他們之能,如何能夠下得了谷底,就算下得了去,也沒命上來。」看著萬丈懸崖,饒是他天不怕地不怕,此刻也不得不倒抽一口涼氣。要知道他不是風后,不能以飛廉術御空而行,但眼前只有此路,他只能硬著頭皮,如壁虎般貼著絕壁,小心翼翼地緩緩前進。
此時的風勢比起他上山時雖然減弱不少,但此刻常先身在半空,腳下就是萬丈懸崖,寒風不停在身邊呼嘯而過,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之禍,幸好他向來沉穩,心不浮,氣不躁,慢慢一步步前行,終於走過了這個斷崖。
常先再沿路前行一段路,眼前斗然一亮,原來來到一個懸崖邊的山坳。山坳四周長有五六棵小型的文玉樹,文玉樹垂下的枝葉就似簾幕一樣擋住風雪,常先見這環境不錯,而且天色已黑,於是原地生了個火,歇息一夜明天再行趕路。
入夜後,常先盤膝坐在火堆前閉目養神,順勢進入精神境界修煉,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一陣吵雜聲傳入耳中,迫使他從精神境界退了出來。常先睜開雙眸側耳傾聽,只聽到極遠處重物撞在地上的「轟轟」聲響,但他再聽了一會,這聲音極是規律,就似是什麼腳步聲一樣。
響聲持續,又重又沉,而且越來越近。常先肯定這是什麼動物的腳步聲,到到了後來,他甚至感受到地面隨響聲而震動起來。過得不久,常先身邊的文玉樹傳來「啪啦啪啦」聲響,原來是夜鳥受驚,紛紛拍翼高飛離去。常先神色肅然,心想若只是尋常動物,豈會有如此沉重的步伐?
這腳步聲的主人,定是體型龐大的妖獸。
念及此處,常先立即提高戒備,暗暗調動法力,把自己五官感知提升到最高,凝神傾聽腳步聲的動向。
「轟!」
「轟!」
「轟!」
腳步聲越來越近,隨之而來,地面的震動也越來越厲害,本來常先還覺得或許只是妖獸夜間覓食,但去到此時此刻,他已能確定事情並不單純。
腳步聲從不間斷,顯然這妖獸並非覓食,而是目標明確。
如此的話,莫非妖獸的目標就是他?
想到這點,常先雙手立即迅速結印,他這次結的手印繁複至極,但他對此已滾瓜爛熟,甚至一邊結印,一邊還能分心思考對策,只眨眼之間,他就完成這複雜的手印。
可是,就在常先完成結印的同時,腳步聲卻戛然而止,甚至連地面也停止了震動,四周忽然回歸寧靜,只剩下半空中夜鳥拍翼高飛的餘音,剛剛那地動山搖的腳步聲就似是南柯一夢,從來沒有發生過一般。
常先生性謹慎,豈會因一刻安寧而掉以輕心?他知道腳步聲的消失意味著什麼,這並非對方停止了行動,而是對方已經發現目標 –
正準備一擊必殺。
果然,就在下一個瞬間,常先眼前一黑,一道黑影擋住了天上的月色,同時他頭頂風聲凜然,常先抬頭望去,原來一道黑影正從天而降,朝著自己壓來!
黑影體型甚為龐大,加上居高臨下壓來,氣勢逼人。常先只覺勁風撲面,眼前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但他還是反應及時,用盡全力向旁躍開,黑影撞在他剛剛站立之地,激起了一陣氣浪,氣浪把常先沖走,同時發出了「轟隆」一聲巨響。
黑影重重墜落地上,揚起了地面的積雪與碎石,常先一時間看不到黑影的面貌,只見到自己剛剛身處之地面目全非,變成了一個方圓數尺的深坑。常先心中駭然這敵人的衝擊力,此刻塵埃四散,月色忽明忽暗,常先只看到黑影緩緩人立而起,塵埃下雖只看到輪廓,但仍能見到黑影高大雄偉,比常先高上整整一個身子,給予人一種碩大的壓迫力。
黑影站起,只見它身形一晃,夾帶勁風,再次向常先猛撲過去!5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PVnMN8xx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