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羈一邊思量,一邊細細打量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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縉雲身材雄偉魁梧,臉上雖戴著的山海契約面具看不清面容,但仍能看到他白鬚垂胸,似乎是名老者。面具材質似銅非銅,圓面如虎,額上長有兩根又長又粗的尖角,齜牙咧嘴露出滿口匕首般銳利的牙齒,兩隻杏眼圓瞪瞪的露出猩紅如血的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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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羈正苦思縉雲體內到底是何種神獸之際,他的飛廉術忽然又感到一絲異動。舉目望去,山門前的石梯走上一人一獸,人是一名頭戴蒼白的龍骨面具的男子,正是負責控制屍妖的大鴻。至於獸則是人面馬身,背有雙翼的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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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招身後走出一名男子,這男子身披一件厚重的黑色披風,披風的兜帽遮擋住大半張臉,但露出的下半臉皮膚光滑,看上去年紀不大,只是臉頰深深凹了進去,看似十分瘦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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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先與少皞一見此人,齊齊神色肅然跪倒在地,齊聲道:「父親,兒臣不能迅速攻下瓊華,實是罪該萬死,還望父親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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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頭戴斗笠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正就是十一黃子的幕後主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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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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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吹拂而過,黃帝拉一拉披風,然後咳了數聲才緩緩說道:「平身,你們……咳咳咳……已經做得很好,趕快掃蕩瓊華,我們就原地……咳咳咳……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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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先等人齊齊朗聲道:「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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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黃帝看上去體弱多病,連說句話也有氣沒力,但竟能統領十一黃子這班奇人異士,無羈心中嘖嘖稱奇。但同時他倒抽一口涼氣,黃帝既親自出動,自是對此仗信心十足。否則以他身體狀況,若不是十拿九穩,定不冒險隨軍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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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敵人士氣激昂,無羈錯失擊殺常先少皞的最佳良機,新來的縉雲看上去也是極強的對手,己方勝算越來越渺茫,無羈心中不其然一陣唏噓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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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輕歎了口氣,目光不其然望向縉雲,碰巧對方也似是正注視著自己,二人四目交投半晌,無羈似是忽然感到了什麼,微微一怔,心中愕然道:「莫非是……他?不,應該不是,勿論他為人向來正派,他家族忠於大梁,絕不可能起兵作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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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時,天上的風聲傳來異動,無羈抬頭望去,天上有道影子向他飛來,這影子似是隻體型巨大的大鳥,透過飛廉術,無羈立即感應到來者何人,他臉色先是一愣,然後既是歡喜,又是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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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鳥飛到無羈頭頂就即停下,接著,兩道人影從大鳥上高高躍了下來,輕飄飄地落在無羈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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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人一男一女,男的身穿麻衣,背上披著一襲披風,女的身穿淡黃衣裳,氣質翩翩宛若神仙中人,正是南冉與紫璃,而天上那個大鳥,自然就是風后百鶴鳴天使出的紙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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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瓏等人遠遠看到,立即齊聲歡呼,菁兒更是喜極而泣。無羈一見紫璃,立即搖頭苦笑道:「璃兒,你向來處事有道,這次卻違抗師命了。」他這話雖是責備,但也並非生氣,只是無奈居多。原來無羈吩咐過紫璃遷離百姓後便留在瑯琊,切莫回來,卻沒想到向來對他言聽計從的紫璃竟會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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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羈正欲再說,驀地心念一動,兩邊嘴角忽然牽起一個欣慰的笑容,他緊緊握住紫璃雙手,笑著歎了口氣,連聲道:「天意,當真是天意。」接著,無羈的目光轉向南冉,當無羈看到南冉時,不其然微微一怔,紫璃見到無羈如此表情,怕他責備南冉刺殺失敗,立即搶先道:「師父,南鏢頭當時已竭盡全力,更正打算與敵人同歸於盡,也是徒兒剛好趕到才阻止了他。後來被敵人逃走,也是始料不及,師父要怪的話,就請怪責徒兒多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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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無羈剛剛瞧向南冉時,忽然想到適才懷疑縉雲是自己的一個故人,但他還是搖了搖頭,驅散腦中的胡思亂想,親切地笑了一笑,對南冉說道:「不要緊,南鏢頭,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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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刺殺失敗,南冉早就十分自責,若此刻無羈對他斥責,或許南冉心中還會好過一點。想不到無羈反過來安慰他,南冉頓時內疚得說不出話來,恨不得立即找個地洞捐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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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方的紫瓏見到南冉紫璃安然回來時已熱淚滿盈,忽然,她看到一道身影從紙鶴上高高躍下,那人身材清瘦,一身長衫,正是她日夜牽掛想要尋找的風后。見風后隨紫璃南冉歸來,紫瓏立即心如懸旌,又驚又喜,待見到風后走到無羈面前深深一躬,道:「師兄,我回來了。」紫瓏已確定眼前此人就是失蹤已久的父親,她雖然知道此刻不應惦著這些兒女私情,但還是按捺不住,淚水如黃河缺提不住掉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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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羈見到風后,也展露出親切的笑容,他頓了一頓,笑道:「回來便好。」他輕輕握住紫璃與風后的手,語調親切無比,臉色卻是無比凝重地道:「敵人很快便會發動進攻,你們且先回去壓陣,謹記要聽我號令,不論我說什麼,都必須依我所言,不得有誤,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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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后與紫璃點頭應允,無羈又回頭對南冉道:「南鏢頭,你與貧道留在此處並肩作戰,可以嗎?」南冉本就自責,無羈有此要求他自無異議,紫璃與風后回到陣中時,二人與紫瓏陣前相認相擁痛哭流涕,這也不在話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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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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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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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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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紫璃風后回到太乙殿前之時,屍妖在大鴻的驅策下,步伐整齊劃一,在廣場上排成牛角陣,大軍集中在兩側讓出廣場中間,顯是讓開廣場中央的空位讓主將相鬥,大軍則從兩邊迂迴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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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軍對壘,冷風在戰場中蕭瑟吹過,別有一番孤淒肅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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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妖浩浩蕩蕩,步伐敲金擊石。剛巧他們站著順風位置,低吼如狼嚎虎嘯,聲音順著風聲遙遙傳開,直如裂石穿雲,氣勢龐大,足以攝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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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之瓊華一方經歷連場苦戰,雖然普通弟子沒有多少傷亡,但也是精疲力竭,心力交瘁。眾弟子站在寒風之中,風中不斷傳來屍妖吼叫,單論氣勢而言,立即就被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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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來說,如此彼盈我竭,瓊華一方理應鼓餒旗靡,士氣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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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實卻是完全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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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至無塵紫璃,下至普通弟子,他們雖然疲累,但雙眸中沒有半點害怕,人人慷慨激昂卻不聲張,那堅定不移死而無悔的精神蘊藏在每個瓊華弟子的眼神之中。在這千餘人堅定不屈的眼神中,不約而同地透露出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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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這是瓊華派的覆滅之戰,我們也要是一場名留青史,氣壯山河的最後戰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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