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來到二人面前,此刻南冉更清楚看到對方面容,但見老者身材雄偉,身高不下於龍波兒,長得氣宇軒揚,威風凜凜。在燈火之下,只見他豹頭環眼,臉色棗紅,皺紋就如刀刻在上面一般,又粗又濃的白眉朝天倒豎,頰下銀白色的長鬚打理得極好,柔軟順滑地垂到胸前,整個相貌有說不出的威武。而他的穿著也十分講究,雖然比起南冉身上的紀家鍛錦仍遜色不少,但也能看出是品質上佳的絲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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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冉擺出一個敬仰膜拜的表情,雙眸閃閃亮地看著老者,讚歎連連地道:「哇!好厲害啊!這位老先生是巴蜀山上的仙人麼!?啊不不不,老先生不是騰雲駕霧過來,身後又沒有七彩法環,想來不是仙人,那您肯定是在這裏修仙除魔的大俠了!!哇!!你真的好厲害啊!這兩隻老虎看上去多可怕啊!我在大梁都沒看過那麼巨大的老虎,肯定是已經成精的妖怪吧?你打死它們之後它們變成白光了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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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連珠炮發一頓胡言亂語,這倒是大出老者意料之外,他細細打量南龍一翻,見南冉衣飾華麗,此刻臉色發白滿額汗水,身子微微發抖,顯是驚魂未定,但神色又雀躍興奮,似是遇上什麼感興趣的事情。身邊的龍波兒則默不作聲一直攙扶著前者,雖看不到其面目,但身子穩如磐石沒有半分顫抖,顯是身負武功,對剛剛的事情不感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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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裝神弄鬼那是南冉的拿手好戲,這個對妖怪又要怕又感興趣的紈绔子弟被他詮釋得維俏維妙,再配合上龍波兒這個「穩重的隨從」,簡直是天衣無縫。老者稍稍思慮過後放下疑心,當他目光放到二人身後的紀家鍛錦時倏地雙目放光,這神情雖只一瞬而過,卻已被南冉瞧在眼裏,他此刻懷疑老者是十一黃子,暗道:「之前你們費盡心思都捉不到紀老闆,此刻見到那麼大的一條肥魚,自然不會放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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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老者對著南冉淡然一笑,親切地道:「除魔衛道,保護巴郡百姓只是敝幫應份之事,這位小友說老夫是什麼大俠,實是愧不敢當。聽小友所言似乎是大梁人士,不知遠道來到巴蜀所為何事,看看老夫能否幫得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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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雖故意說得親切,可那不怒而威的表情散發出懾人的氣勢,使得這下更似是審問。可南冉哪裡會被這種伎倆嚇到?他把早早想好的說辭徐徐道出,說自己是大梁紀家的親戚,替紀家營運大梁境內的布莊,可是近年梁國內亂頻生,生意也受到影響,於是紀貉鈞令他南下蜀地,看看能否有新的商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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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一路聽一路點頭,待南冉講完才緩緩說道:「原來如此。此行過去太平市仍有兩日路程,雖然越天橋前後的妖怪已被敝幫收服得七七八八,但難免會有漏網之魚。不如老夫派幾名弟子保護小友前往太平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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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冉搖手笑道:「既然大俠已經清理好橋上的妖怪,那就不必再勞煩各位保護了。小弟這位隨從本領雖遠遠不如各位,但他身體健壯,應付一般妖怪應該還是綽綽有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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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上下打量了龍波兒一翻,然後從懷中取出一枚巴掌大的令牌遞給南冉,說道:「既然如此,老夫也不勉強。話說回來,敝幫在太平坊有一莊園名為『萬博園』,小友處理完正事大可前來消遣一下,不是老夫自賣自誇,說到消遣取樂,敝幫這莊園在巴郡可算是首屈一指,必能讓兩位小友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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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冉接過令牌,上面正面刻著「萬博園」三字,背後則是「飛羽幫」三字,下方還有一個小小的羽毛標記。他把令牌收進懷裏,對老者拱手道謝,老者與南冉道別後便率手下繼續往山裏方向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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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龍接著回到越天橋沿橋直行,這橋當真宏偉無比,站在橋上依靠欄杆俯瞰群山萬嶽,實在壯觀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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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薊城一役還有容蓉之死,龍波兒相較以前已沉穩許多,他感到橋上妖氣果比山中微弱得多,看來飛羽幫眾剛才所言並非假話。這段路上他並沒像以前般插科打諢,有時候沉默得直如啞巴一樣,既是心情受了上述二事影響,也是因為苦惱如何快點救回紫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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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飛羽幫一夥人,龍波兒滿腹疑惑得不到解答,忍不住問道:「南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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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兒,要是說飛羽幫的事,要低聲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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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南冉一提醒,龍波兒才傾耳靜聽,果然聽見身後遠處傳來幾不可聞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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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剛剛那老人的手下,他們武藝一般,所以只敢遠遠監視我們。」龍波兒輕聲詢問,南冉點了點頭,側頭望向龍波兒的目光多了幾分讚賞,低聲吩咐道:「雖然機會渺茫,但待會若是遇上妖獸,你記緊切莫使出神通,就用蠻力把妖獸擊退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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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波兒點頭答應,低聲問道:「南師父,你覺得這巴郡與我說過的薊城相似麼?那飛羽幫,會不會就跟仙霞派一樣,已經受黃帝的操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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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換成南冉沉默不語,這問題也正巧在他腦中盤旋不休,至今仍未找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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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櫃說起飛羽幫時態度前後不一,他與村民們又不戀錢財,此等舉止與薊城百姓確有共通之處。可最後誠心收下南冉送出的物資,而村中的民淳俗厚又與龍波兒所形容充滿詭異風氣的薊城迥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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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冉畢竟沒有親身到過薊城,如何費煞思量也得不到結論。想了半天也只能先作最壞打算,當村民口中的飛羽幫就是黃帝一行人,也當蜀國如燕國一般已遭華胥侵佔。剛才他與飛羽幫主交談之前就想通這點,才決定裝成個紈绔子弟降低對方戒備,可惜老者仍派人跟在他們身後,顯然也是沒有完全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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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冉向來無畏無懼,多次單槍匹馬深入敵陣也在所不怕,更何況這次有功力大進的龍波兒相伴在側?可此行目的終究是為了救紫瓏,如被敵人識破身份對二人行動大為不便,他隨後叮嚀波兒幾句,也懶得細思接下來有何變卦,便吹起口哨繼續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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