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鏢頭想動用你剛剛對他們的恩情,叫百姓們放過屠殺親人的仇家?」紫璃目光一斂,淡淡然地問道,南冉沒有察覺對方態度有異,續道:「此事確實難以啟齒,紫璃姑娘,你說我該如何……」
「依我說,你不該替他求情。」
忽然,紫璃語調變得冰冷肅然,配合四周寒風凜凜,南冉如打了一個哆嗦,略帶驚訝望向對方。只見紫璃一臉寒霜望著自己,似是為剛剛自己所言失望透頂。
南冉連忙細聲道:「紫璃姑娘,我大哥他平日待人……」
「南宮大公子南宮暟氣度謙和,彬彬有禮,待人以誠,江湖人稱紫雷君子……」紫璃話鋒一轉,語速雖是不徐不疾,但語調卻是越加冰冷地道:「殊不知今日一見,大公子竟是如此沽名釣譽之輩,實在見面不如聞名。」
南冉沒想到紫璃會如此動氣,登時楞在原地,他抬頭望去,只見紫璃那雙靈動的眸子滿是怒氣,森然道:「雖說南宮世家與梁室淵源極深,在義軍與朝廷之間,選擇輔助梁氏也是無可厚非。但作為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高手,外號之中更有『君子』二字的大公子,竟對毫無還擊之力的平民百姓痛下殺手,實是恃強淩弱,卑鄙無恥至極。這與我們痛恨的奸邪之輩又有何區別?」
紫璃聲音不響,但這頓詞鋒銳利,擲地有聲,大義凜然,說得南冉一陣啞口無言。只見紫璃微微一頓,輕輕搖了搖頭,道:「南鏢頭,我自是明白你兄弟情深。可南宮暟雙手沾滿百姓鮮血,屠殺手無寸鐵的平民,已全然違背俠義之道。你想要替他求情,那他可為過死去的百姓求情?你如此行為,實在自私得很。」
紫璃頓了一頓,最後說道:「南鏢頭,我要說的也就是這麼多,還望你自重。」
南冉的臉瞬間漲得紫紅,其實他本就對兄長所作所為於心有愧,只是兄弟之情血濃於水,使得他在道義與親情間難以抉擇。
若是對著其他人,南冉未必會如此袒露心思,只是面對紫璃不知為何就說了出來。沒想到紫璃不但不明他心中交煎,更義正辭嚴地直斥他自私。既然誤會已成,南冉也不想解釋,他一聲不吭低頭不語,就這樣扭過了頭悻然離去。
看著南冉離去的背影,紫璃幽幽地歎了口氣。
是夜,月夜當空,萬籟無聲。冷月高掛黑幕之上,孤伶伶的月色射落被戰火洗禮的鎮上,別有一翻悲戚。
囚禁俘虜的民房由士兵輪更把守,時值子夜,正看守的士兵正打著呵欠,忽然,見得電光閃動,聽得「嗤嗤」聲響,那幾個士兵忽然脖子一痛,然後眼前一黑,身子一軟,連話也沒來得及說便應聲倒下。
士兵倒下的同時,幾顆指頭大小的石子於地上猶自打轉。
一名蒙住口面,只露出眼睛的黑衣人從暗角中走了出來,他先俯身檢查一下倒下的士兵,確認對方只是昏倒,然後便想動手要解開銬在門前的鎖鏈。
就在此時,忽然間風聲凜然,一道勁風如利刃般從天而降,劈在黑衣人與木門前面的土地,「轟」的一聲在門前地上劃出一道淺坑,就似是警告對方不得再前進一步。
「南鏢頭,請回吧。」
黑衣人身後傳來一把女聲,前者回過頭來,只見紫璃身子從半空中緩緩飄下,她柳眉稍豎,臉上帶著複雜的情緒,淡淡然道:「南鏢頭,你莫要逼我動手。」
紫璃與南冉認識時日雖短,但也看出對方極重情義。對只相識不久的紫瓏提出尋找荊楚的要求尚且義不容辭,更何況南宮暟是他親生兄長?日間紫璃訓斥南冉後,見對方悻悻然離去,她就猜想南冉會乘夜救走南宮暟,於是一早在此埋伏,此刻見到黑衣人打暈士兵,心想自己果然猜得不錯,便現身阻止。
南冉一見紫璃,立即高舉右手,與此同時天邊「轟隆」一聲雷響,九道紫電依次朝著紫璃劈去。紫璃微微一怔,她見南冉平日對著其他人尚會插科打諢,面對自己時卻是異常的拘謹有禮,想不到此刻說動手就動手。她早就祭出了九朵紙蓮花,此刻身後的蓮花同時轉動,紫璃身子登時淩空飛起,逐一避開向自己擊來的雷擊。
南冉此刻自然不會真的狠下殺手,這九道紫電算准了方位,只為逼退對方拉開彼此距離。而紫璃當然了解南冉想法,她藝高人膽大,不向後躍開閃躲,反是迎著紫電飛去!
南冉吃了一驚,正要想著要不要減低紫雷的威力時,卻被眼前景象怔住原地。只見紫電連環劈下,紫璃身在半空,衣衫隨風擺舞,整個人輕飄飄的如在空中舞蹈,每次都在閃電擊中自己之前輕描淡寫般恰恰避開。
紫電紛紛擊空,在地面上炸裂出九個小坑。
南冉看得目眩神馳,但他也是反應極快,雙手「啪」的一聲合十,那九個小坑同時電光閃爍,忽然冒出九張電網,朝著半空中的紫璃罩去。
這一下輪到紫璃微微驚愕,只因南冉舉手即召喚天雷,這明明是天雷訣的手印,但轉念一下,九雷依次落下,然後射出電網……
這術式並非天雷訣,而是雲雷訣!
紫璃眉頭一皺,心中暗自駭然,心道:「雲雷訣而不需結印?怎麼可能?」她心中雖然驚訝,但臉上冷靜如常,腦中思索也是不停。她猜想南冉想用電網逼得自己用風刃或是風盾抵擋,她與南冉功力相仿,兩種法術相撞,法力必定會如退潮一般向四方八面溢去,她自己身處半空,被這勁力一湧,定會向後飛開。
他的目的,就是要逼退自己,造就能夠解開鎖鏈,拯救南宮暟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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