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雖仍笑面迎人,但剎那間閃過的驚惶失措卻沒逃出南冉法眼。可不管他如何左思右想,仍是對掌櫃的態度一頭霧水,稍微合理的解釋便是飛羽幫是當地豪強,幹的是沒本錢買賣,只是盜亦有道順道關照這小村莊,獵戶與掌櫃不想自己招惹這些強盜,這才不願代為引見 …… 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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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 …… 飛羽幫若是一般強盗,掌櫃怎會說他們是巴郡的大恩人?他們又怎會有能耐時常降魔伏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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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冉思緒如潮,臉上仍保持微笑,但見掌櫃與獵戶以巴郡話竊竊私語幾句,然後雙雙對著自己又報上一個尷尬微笑。他滿腹疑竇地把金葉子收回懷中,驀地腦裏靈光一閃,立即寒毛直豎,冷汗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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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户與掌櫃樂於助人、視金葉如無物,對「飛羽幫」萬分崇拜,村民們又極為敦厚樸素,此等特徵豈不與龍波兒描述過的薊城百姓雷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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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不止南冉,龍波兒也察覺不妥,礙於前者一直與掌櫃交談不便提示罷了。此刻南龍四目交投,彼此眼神中已交換了想法,二人警戒心大起,龍波兒默默留意四周變動,南冉則不動聲息繼續與掌櫃攀談,只是為免惹對方生疑,話題不再牽涉到飛羽幫與妖怪身上,本來想打聽酆都的消息,自然也沒有提到了。南冉本想完了這頓飯便盡快離去,可過了一會,他聽見客棧外腳步聲大起,竟是聚集了不少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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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運氣真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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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聚在客棧外的只是村民,就算是十一黃子親至南龍也無所不懼,可這樣就會暴露行蹤大大阻礙救紫瓏的正事,所以非必要二人都不想動手。也是如此原因他們才沒先發制人,打算靜觀其變,對方真要動手就靠南冉的三寸不爛之舌糊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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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木門「呀」的一聲被推開,南冉回頭望去,見十數個村民空手進來,他正覺奇怪,暗道對方如此托大,竟敢空手對付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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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疑惑間,村民們對自己投以親切的笑容,對著掌櫃一頓七嘴八舌,不知說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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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手上既無兵刃,看來亦無敵意,南龍暗覺奇怪,偏偏二人都聽不懂巴郡土話,只眼瞪瞪看著村民與掌櫃說個不停。只見眾人目光不時飄向自己,南龍面面相覷,心中滿是不解。掌櫃最後用手比劃了幾下,村民們紛紛長歎一聲,相繼離開客店。可過了一會他們又陸續回來,有的上提著一串串風乾肉條,有的則是手持一疊黃色符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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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龍正一頭霧水,村民竟走到二人身前,嘴上碎碎唸的不知說著什麼,然後竟把手上的東西都塞給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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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冉不知所措,側頭望向掌櫃,後者道:「他們本要小人勸你們先不要去太平市,待飛羽幫解決妖獸才作起行,他們得知你們定要出發,所以送來物資,希望兩位笑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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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冉波兒愣在原地,看著堆得如小山丘般的肉乾與符箓,二人只覺就算身在虎穴,心中仍滿是感動。南冉見這些符箓只是些普通驅邪符咒,遇上兇悍妖獸絕對無用,他不忍拂了村民好意,便向眾人鞠躬道謝,村民們見狀立即笑著擺手,示意他不必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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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冉看著衣衫襤樓的村民們,心中忽然冒出一個想法,他在自己的貨物中挑了一匹比較厚的鍛錦出來,然後又把自己帶來的一半乾糧包了起來,對掌櫃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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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經歷地動天災,如今物資尤其重要,我倆還有足夠乾糧,去到太平市也可再買,肉乾你們還是自己留著,這些乾糧也送給你們應急。至於這匹鍛錦也送給你們,算是答謝各位相助之情,還請勿要推卻。若之後有商旅經過,掌櫃瞧瞧能否賣出去,若然賣出就用這些錢買糧食衣服分配給村民們,若是沒有商旅買得起,你就把這布貢獻給飛羽幫,看看能否換多點物資。再不然這布質地輕盈,卻同時能夠保暖,你也可以把它裁開派發給有需要的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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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櫃捧著錦緞怔怔出神,南冉本以為對方會推卻不要,不想掌櫃忽然眼眶兒一濕,竟老淚縱橫,當場哭了出來。這一變故不止是南冉波兒,就連村民們也嚇了一跳,此時那聽得懂官話的獵戶與掌櫃對其餘村民解釋南冉的話,那些村民聞言後都是哭了出來,眾人竟全部對著南龍拜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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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此大禮,南龍立即大吃一驚,連忙扶起眾村民,掌櫃慨歎這場地動既讓本村損失嚴重,導致的後果又令依靠販賣農作的村民們生活艱難,如今南冉的舉動簡直是是雪中送炭,所以才會如此感激。南冉見掌櫃村民一直不受錢財,如今卻因一匹鍛錦,一車乾糧而感激至此,心中既滿是疑惑,卻又同時被他們的淳樸感動,帶著複雜的情緒,南龍揮別村民,再次踏上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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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依著地圖翻山越嶺,沿路山道崎嶇,濃霧繚繞,南龍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山道中也不得不放慢速度前進。山路雖盤根錯落,但二人走走停停,倒是沒有迷路,也不知是運氣好還是怎的,路上也沒遇到任何山魅妖怪。如此走了莫約兩個時辰,霧氣稍散,前路越加清晰,二人繞過幾個山坳,來到一處懸崖,按地圖所示只要再經過一座大橋就會到達掌櫃所說的太平市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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懸崖盡頭有一石橋,薄霧如紗遮蔽視線,南龍走上前去才見到橋前的石礅上寫有「越天橋」三字。南冉波兒眺目望去,繞是二人見慣風浪也不由得吃了一驚,原來這越天橋竟遠遠向天際沿伸出去不見終點,橋身只去到半途已沒入重重霧靄之中,看這距離竟是直接連接到另外一座山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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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奇怪,一般在山上連接兩座懸崖的多是木製吊橋,而且此類木橋通常也不會過長。可越天橋既是遠遠不見終點,又是一座石橋,這些都與南冉過往認知大大不同。他走到崖邊俯瞰,只見橋身每隔十來丈就有一橋礅宛如定海神針般直插崖底,隱約可見崖底有一些山頭在雲霧之中,證明橋下除山崖外更有不少矮小山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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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冉暗暗心驚,這些橋礅到底是如何建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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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如斯奇觀,南龍齊聲讚歎這鬼斧神工之妙,他們在橋頭注視片刻,正要踏上橋頭,倏忽一陣妖氣從身後山坳冒起,南龍心中一陣凜然,齊齊頓住腳步回頭張望。與此同時,山坳方向亮起燈火,但聽人聲吶喊,亦有獸吼混雜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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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洪厚的聲音從山坳後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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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孽還往哪裡逃!趕快束手就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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