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東因火災傳來的喧雜人聲,本已吵醒了不少德福客棧的住客,但畢竟距離尚遠,稍稍醒來後依然能夠入眠。但客棧下小巷傳來的連串巨響,使得住客再也難以忍受,紛紛推開窗戶看個究竟。
這天客棧住客多為鏢客,都是在江湖上打滾之人,他們聽得響聲已知事不尋常。待推開門窗往下察看,眼前之事更使衆多鏢客目瞪口呆,膛目結舌。
只因月色火光之下,客棧下方的民巷一覽無遺,雖然略感黑暗,但在習武之人眼裏卻無太大分別。眾人見巷子盡頭躺臥一身材高大的壯漢不知是生是死,除這人以外巷内連鬼影子也沒有一隻,可偏偏就在這空蕩蕩的巷子之中,颳起了一陣莫名其妙的怪風,把塵土吹得漫天飛舞。虎嘯般的風聲中,一陣陣震耳欲聾,攝人心魄的響聲遙遙傳出。
「啪!」
是拳腳交錯之聲!
「砰!」
是磚墻碎裂的聲音!
「乓啷!!」
是有人重重落在屋簷上,壓破瓦片的聲音!
就是這些聲音,令到在場的江湖人士全部目瞪口呆。只因在他們眼裏,根本看不到有任何人正在打鬥!他們面面相覷,各自從彼此眼中知道 – 這聲音確實存在。他們把目光重新投放在那條空蕩無人的街巷上,那些磚牆如變法術一般,忽然出現一個個凹下去的拳印,屋簷上的瓦片也一片片的破裂。那些看到如此情景的人都嚇得呆了,紛紛以爲自己還沒睡醒,各自揉著眼睛,不信自己所看到的景象。
待他們揉過眼睛後,那烈風似乎已經吹過,風聲也去得遠了,但小巷上那些拳印腳印造成的凹痕卻是鐵板上的事實。衆人嚇得心驚膽顫,心道:「莫非是什麼鬼怪作祟?」就在此時,怪風又再刮起,「砰砰」兩聲巨響,其中一幢磚牆竟轟然倒下!
這些鏢客中雖然不乏好手,但此刻龍波兒二人的狀態極是奇特,莫說是他們,就算八大門派見多識廣的高手見到也會大感詫異。狌狌健步敏捷,龍波兒的䑏疏更是稱作速度最快的妖獸,二人此時的身法比風速還快,在極速交手之中形成兩陣颶風,常人只能聞其聲而不能觀其影。客棧內的人以為是什麼厲害妖物作怪,再也不敢看下去,紛紛關上門窗,上床把被子蓋著頭臉個充耳不聞,聽著外面凜冽的風聲,什麽元始天尊南無呃尼陀佛心中亂念一通,但求不要傷到自己就是。
躺在小巷盡頭的嚴鑫要是沒有昏倒過去,看到此情此景也會嚇得昏倒。
南冉龍波兒江湖名聲不響,甚少人曾與二人動手,即便是有,也只說南冉暗器厲害,龍波兒身法迅捷。青丘一役,南冉龍波兒所展現的實力雖已超越二人想象,但亦與江湖傳聞相符。嚴鑫與子龍雖然感嘆龍波兒身法厲害,但終究能勉强看到對方身影,本以爲對方只是習得一門高明輕功,哪會想到龍波兒輕功雖好,但更重要的是他速度乃源自體内妖獸?此刻龍波兒解放䑏疏力量,身法比之前簡直是天淵之別,可說直如鬼魅,肉眼難辨。嚴鑫若親眼所見,定當知道當初想與龍波兒二人爲敵是多麽愚蠢。
倒下的磚牆之中,龍波兒從碎磚中緩緩站起,狌狌蹲在不遠的牆上,高居臨下地看著敵人。看似占有優勢的狌狌沒有半點欣喜,只因本在他手上的木盒此刻已重新回到龍波兒手中。
忽然,遠處天邊亮起一片閃電,帶著天怒之威在遠處轟然劈下,發出震天巨響。
那片電光在一剎那使得整個太原亮如白晝,龍波兒眺望遠處,面具後那蔚藍的雙目看不清他現在什麼表情。但見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自言自語地道:「看來南師父那邊也遇上麻煩了。」
「南冉你就不用擔心了。小子,狌狌乃南山速度最快的妖獸,你恐怕打不過他呢。」
一把厚重沉實的聲音出現在龍波兒腦海之中,這聲音沉實而略帶沙啞,驟耳聼上去就似一老者説話,雖然這聲音突如其來出現,但龍波兒早已習以為常,笑道:「怎麽會?只是我從來沒見過有人與我有相同神通,想多看一會罷了。」
那聲音冷哼一聲,似是不滿對方的回應,語帶倨傲地道:「何來相同神通?更何況他雖有狌狌之力,性質上卻與你我完全不同,哪能相提并論?」
「啊?不同?哪裏不同了?」龍波兒略感詫異地問,那聲音並不回答他的問題,反而頓了一頓才道:「若論速度老子上天下地唯我獨尊,你最多也只能使用我一半力量,未必是他對手,你只需放開手腳讓老子接手,轉眼就能取勝。」
「嘿,你這算盤打得當真不響,想當年為你所騙,差點被你控制了。南師父費九牛二虎才把你重新封印,想再騙我哪有如此容易?」龍波兒蔑笑一下,那聲音似被戳穿,本來淳淳善誘立即老羞成怒地:「我也是為你好,這人下手不會留情,若你死了,我也會灰飛烟滅!」
「我才不信你。」
「好小子!咱們走著瞧!待你瀕死時自然不得不解開封印,屆時我就先把猴子殺了,再把南冉殺了,然後永遠奪走你身體!」那聲音怒吼著,龍波兒卻笑道:「好歹也是神獸䑏疏,怎地如此小氣?再者,你才打不贏南師父呢。」言罷,龍波兒再也不理那聲音的怒駡,全神貫注應付眼前對手。
龍波兒與那聲音的對話全在腦海之中進行,他可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站在不遠處狌狌凝視著對手,回想剛剛交手的情景。他們二人拳來腳往各有攻守,最後龍波兒心急伸手奪走木盒露出破綻,被他一腳踢飛摔在磚墻上,但實則也沒有受什麽大傷,狌狌心想:「想不到除我們以外還有人擁有“山海契約”,而且他的速度竟能與我并肩?體内的到底是何種妖獸?他的“神通”又是什麽?」
從開戰至今時間雖然過了不長,但以二人的速度來說已交手逾百招,在這百招之中,狌狌見龍波兒數次提升速度,去到適才自己猶在上風,心想:「瞧他的樣子,剛才應是已是極限了吧?」
想到此處,狌狌忍不住開口問道:「狀似馬而獨角,難道閣下是駁?」
龍波兒聞言心中嘀咕,暗道:「這人是傻子不行?告訴對手自己體内是什麽神獸還倒算了,居然還想打聽我是什麽,當真腦子進水了。」他并不答話,直接展開身法,向對方攻去。
狌狌一怔,眼看龍波兒已不見蹤影的同時疾風撲面,他暗駡一聲,立即向後躍開,剛剛所在的墻壁就被龍波兒轟出一個大洞!
狌狌身子仍在半空,龍波兒已追擊上來。
忽然,狌狌眼前一花,尚未反應過來之際胸口已連中兩拳,整個人往後急飛跌撞在地板上。他心中駭然:「怎地忽然快了許多?」思緒未完,龍波兒攻勢又至,狌狌這下看得清楚,龍波兒正面一拳轟向自己面門,他正要舉手招架之際,卻忽然發現自己的手竟抬不起來!
狌狌還沒來得及錯愕,臉上已狠狠中了一拳,這一下被轟個正著,幸虧龍波兒並無使用全力,狌狌只被打得後退數步,但見龍波兒又再舉腳踢來,狌狌正要閃躲之際,卻發現身子像是被什麼東西壓著一般動彈不了。
「砰!」
龍波兒這一腳正中狌狌小腹,把他踢得人仰馬翻,直直往後飛去,砰的一聲剛好撞破了客棧後門,摔倒在屋子裏。
躺在破爛木門上的狌狌搖搖頭,甩掉身上的木屑然後翻身躍起。他才剛剛站穩,龍波兒攻勢又至,狌狌被對方一連串打了個措手不及,心中略略慌張,立馬以最快的速度向後急掠,想要避過龍波兒的攻擊。但就在他要動身之際,卻發現又如適才一般,身子像被什麼拉扯一樣,難以動彈。
狌狌心中一慌,用盡全力與那無名的力量拉扯,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掙脫,但就在下一刻,龍波兒的拳頭又再重重轟在他胸口之上,使得他再次往後飛去。
「嘣啷!」一聲,狌狌背後傳來劇痛的同時濕淋淋的好不舒服,原來他竟撞進了客棧内的廚房,撞碎了一大堆酒罈子!他剛從碎瓦中掙扎起來,四周又再刮起一陣狂風,狌狌終於知道那不知名拉扯著他的到底是什麼力量。
正是龍波兒的風壓!
ns 15.158.61.20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