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軒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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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布簾拉開聲響起,柔和的光線滲入眼簾,黃帝睜開雙眼,他下意識地想要呼喚縉雲,卻發現自己身處一個陌生大土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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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婦人推門而進來到他塌邊,黃帝見到她手中端著的那套黃色華服,眉頭不禁輕輕一皺,衝口而出問道:「這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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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抿嘴笑道:「你睡昏過頭喇?忘了今天是祭天之日麼?快起來,讓為母助你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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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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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帝雖不情願,還是聽從婦人的話站起,婦人一邊幫他穿衣,嘴裏一邊念叨叨個不停,說今日是本族祭天之日,你父親已準備多時,四野諸侯都會過來參加慶典之云。幫黃帝穿好衣服之後,婦人又端來一盆清水讓他梳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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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如此情景黃帝絲毫不覺驚訝,反倒處之泰然,從倒映中他看到一張陌生卻又熟悉的年輕臉孔,黃帝雙眸一斂,心道果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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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身處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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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夢也非等閒,是他的前世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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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前,尚未成為黃帝時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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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當時的他不叫黃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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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軒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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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梳洗完後跟隨母親走出土屋,千年前的人尚未懂得用石磚建房,軒轅放眼望去盡是草屋茅廬,他是族長之子才有資格住在土屋之中。沿路走來,部族百姓夾道歡迎,手上拿著許多果子獸肉,臉上堆滿笑容,待二人走過後才慢慢簇擁上來跟在二人身後,軒轅母親將他領到一個木搭的大祭壇前便停下腳步,其餘人也在數丈外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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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壇臺高二丈,四角點燃著火炬,階級盡頭處站著一名男子。他白髮蒼蒼,身形清癯,長得仙風道骨,一副和藹可親。男子面目雖然陌生,但軒轅下意識知道對方便是自己的父親,有熊族族長 – 少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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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仰首挺胸獨自登上祭壇,少典伸手牽他來到祭壇中央,隨後有熊族百姓逐一將貢品端上,待祭品擺滿兩側,才開始祭天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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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前的祭天儀式並無後世講究,少典跪拜在地念誦祭文,祈求蒼天神明庇佑有熊族。軒轅扭過頭來望向祭壇下方,部族百姓與少典一樣跪拜在地,望向祭壇時目光中流露出無比尊敬的眼神。然而見到少典與百姓們的虔誠,軒轅心裏卻冒出一陣不知名的反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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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顏婢膝,令人作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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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來,你也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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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典側過頭來呼喚,軒轅本能抗拒,可想了半頃還是選擇隱忍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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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羽翼未豐,任何反抗也是徒勞無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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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默默從父親手上接過權杖,學著對方跪下祈禱,雖滿心不甘,卻仍做足儀式,少典不知兒子心思,只道對方與自己一樣,歡喜得連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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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祀過後,也不知神明是否真的感受到有熊族的誠意,穹頂一時間佈滿了七彩祥雲,少典與百姓們齊聲歡呼,顯得十分高興,軒轅靜靜望著上空一言不發,也不知心裡想著什麼。當夜少典舉行筵席,待宴客散盡,他才將兒子喚來,問道:「吾兒,見你整夜食不下嚥,似乎心事重重,你有何煩惱,不妨跟父親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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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本不想直言,可他也好奇少典的答案,於是思索片刻後問道:「父上,我們為何要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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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典一怔,他以為軒轅因快要接任族長之位的壓力而悶悶不樂,怎想到竟是為了這個原因,他略帶狐疑,卻還是保持一如以往的慈祥笑容答道:「蒼天神明賜予我們食物,賜予我們生命,賜予我們一切所需。所以才要答謝神恩,祈求神明繼續保佑眷顧我族,讓族人們永遠有飽飯吃,永遠有好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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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族人永遠有飽飯吃,永遠有好的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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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喃喃自語,重復著少典的說話,後者正欣慰兒子明白事理,卻聽軒轅又道:「可父上作為一族之主,卻選擇在眾目睽睽下向神明下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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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天資聰敏,年紀雖少卻已表現出超凡氣度,家族秘術的修為甚至已有超越少典的勢頭,加上處事英明果斷,少典才決定將族長之位早早傳給兒子。他深知軒轅心高氣傲,聽到此話後啞然失笑,握著軒轅雙手笑道:「傻孩子,上蒼乃是主宰一切的神明,為父只是肉體凡胎,對神明下跪又有何羞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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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沒再說下去,這些年來他在父親身邊學習如何管治部族,知道父親事事以族人角度出發,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好領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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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每每想到父親乃至所有族人卑躬屈膝敬畏上蒼,軒轅心裏總覺不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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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祭天能哄得上蒼神明歡喜,那是否代表我們不需狩獵也有獵物送上門來?是否代表洪水淹沒而來我們不需避難也安然無恙?我們用盡方法生存下去,獵物是靠我們努力打回來,單凡有何天災,也是靠我們努力重建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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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我們努力才能獲得成果,為何要感激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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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少年老成,知道少典定會覺得自己的看法大逆不道,也深知沒有一個族人能理解自己,所以他選擇把這心思埋藏心底,沒有向任何人透露。如此再過一年,他正式接任族長,數年後少典病逝,軒轅正式成為族中最高地位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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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熊族的家族秘術能聽見動物心聲,族人因此善於馴獸狩獵,才在上古時代迅速發展,遠遠領先除神農以外的其他部族。軒轅得天獨厚,不但將此秘術練得爐火純青,更突破前人所限,在秘術中有了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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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是他不僅能聽見動物心聲,更能準確聽到每個人的內心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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藉此秘術之便,軒轅慢慢掌握到各種操控人心的手段,隨著年歲增長,其御人之術更是爐火純青,手下也越來越多能力出眾的能人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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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軒轅擴張有熊族地盤,對內沿用少典治理方針,對外不停說服其他部族歸順。憑著讀心秘術,許多部族首領同意歸順有熊族之下,到遇上死活不願歸降的,軒轅也會找出藉口武力討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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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他麾下部族人強馬壯,所向披靡,尋常敵人自然並非敵手,最終軒轅一統華夏,受到神明西王母與九天玄女的接見,成為眾所周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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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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