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璃回到自己的屋子,筋疲力盡地坐在椅子上,長長呼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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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過得特別漫長,從早到晚焚膏繼晷忙個不停,如今紫璃回到屋子,也沒有立即休息,閉目養神不過片刻,又再開始苦苦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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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此刻片刻時間都不能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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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院中皇子政對華旅的分析,紫璃感到有一陣撲溯迷離,說不出的奇怪感覺。去到最後皇子政以長劍架在對方脖子上時,紫璃忽然感到眼前似乎出現了一縷燭光,她也說不清楚發現了什麼,可直覺告訴她要抓緊這道光芒,就能順藤摸瓜解開所有的謎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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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心念一動,現身眾人之前,並承諾帶皇子政等人逃離劍家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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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璃脫掉鞋子盤膝坐在榻上,運起瓊華派的玄門內功,摒棄了一切雜念,進入心境澄明的精神境界。她的精神境界與南冉那上有色彩鮮艷的蒼穹,下有郁郁蔥蔥的草坪不同,是個遼無邊際,天地只有一片寂白的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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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原天地一色,潔白無瑕,放眼望去沒有半個人影,沒有花草樹木,沒有飛禽走獸,更沒有九天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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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紫璃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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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雖空無一物,卻沒半分孤寂可怖,反有一陣說不出的寧靜安逸,紫璃眺望無邊無際的一片白凱,感受著舒適至極的和風,頓感心曠神怡,如入仙境。她閉目半晌後睜開雙眸,伸出蔥蔥玉手拈個手訣,在身前從右至左畫了一圈,只聽「嗤」的一聲響,一個七彩圓環順著她的手指出現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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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環似鏡,一開始倒映著紫璃的容貌,直到她往中間輕輕一點,觸碰過的地方如漣漪般向外一圈圈慢慢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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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漣漪波動,圓環中的鏡像也變得模糊。直到波紋散盡,環內的映像才再度清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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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環中出現一個男子,正臉帶微笑,對著紫璃徐徐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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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年前,不少慕名而來參觀的江湖人士均慘死劍氣之下。先祖無缺君本以為是什麼高手藏在劍家祖屋裝神弄鬼要陷劍家於不義,於是親自率領一眾本門高手去到祖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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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侃侃而談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當日在衡林村對紫璃說劍家歷史的劍楓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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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環中映照的映象,正是紫璃腦中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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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紫璃如法炮製畫出四個圓環,分別重現她接下來每天所見到的一切。紫璃知道定是剛才有什麼細節與自己的記憶有所衝突,才會造就刹那的靈光閃爍。所以她利用重溫自己的記憶,細細梳理這幾天發生的一切事情,找出剛才一閃即逝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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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晚上,跟隨劍楓寒去到衡林村祖屋,首次見到劍楓寒與劍靈交手,並遇到劍楓嵐、劍柏栩、劍柏瑋、左思明與熊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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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跟隨劍楓寒與劍楓嵐來到劍家,一路相安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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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聞得劍柏瑋的死訊,與劍楓寒父子前往祖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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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早上首次見到皇子政,對方拒絕自己的求援,更與華旅卓佐在大殿中爭吵起來。到了晚上,紫璃難得夜不能寢,打坐練功後忽然聞到濃烈妖氣,然後出門時遇上劍楓寒,去到傲少棠的院舍時劍翱天已經在場,之後皇子政華旅等人也來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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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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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此處,紫璃似乎發現了什麼,她全神貫注地望著圓環,自言自語地道:「原來從此時開始,劍門主對皇子的態度已有所不同。」她翻來覆去看了數遍,才繼續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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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到顯示今日回憶的圓環,紫璃臉上漸漸露出恍然的神情,她終於知道適才自己腦中的靈光是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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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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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璃與皇子政雖然認識不深,但從這幾天的接觸看來,對方雖然性格平易相處,會處處為人着想,可同時也過於小心謹慎,甚至謹慎得近乎偏執。就如她與皇子初會之時,就是要說服對方共抗黃帝,可即使紫璃費盡唇舌,又有劍楓寒在旁幫嘴,皇子政始終堅持前太子的宗旨,不願隨便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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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傲少棠遇害,皇子政雖曾質疑過自己就是兇手,但當劍楓寒說他倆一同前來後,紫璃看得清楚皇子政低頭思索半晌,露出猶豫的神情。到後來看著自己時,目光中已沒了一開始的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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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相信了劍公子的說話,再次望向我的時候已沒有之前的兇狠,可見他並非死要面子,不講道理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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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璃如此想著,再次去到最後一個圓環前,環中顯示的正是今早與皇子政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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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璃姑娘所說的黃帝在梁境的所作所為固然可恨,可是姑娘要本國派出精銳之師北上梁境,一來違背皇兄理想,二來也要顧及我軍上下將士的心情,三來梁國太后陰險狡詐,你這要求確實強人所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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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聽到皇子政闡述立場,紫璃似乎已捉到問題關鍵,她微微握緊拳頭,靜靜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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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璃姑娘說得有理,我修書一封送往京都告知父皇,讓他有心理準備。此外,師父他老人家嫉惡如仇,定會相助貴派,如果劍家堡這兩天發生的慘事與黃帝有關,證明敵人魔爪已經來到,師父更加不會放任敵人猖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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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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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政雖是儲君,卻不驕矜自負,反而事事講求證據,不會妄下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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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他懷疑自己謀害傲少棠,待聽到合理解釋態度立即軟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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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他與自己冰釋前嫌,仍不會盲目順從紫璃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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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事求是去到有點吹毛求疵的皇子政,何以會在理據不足下咬定劍翱天就是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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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華旅提出質疑他就立即犯難,但偏偏說不出一個讓眾人信服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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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此人並非皇子政,而是黃帝的手下用山海神通偽裝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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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裏,紫璃立即搖頭否定自己的推論。事關她想起臨別時詢問皇子政會否帶走劍楓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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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皇子政表達出來的掙扎矛盾,顯得他確實從心底裏愛慕着劍楓雯,可也同時從心底裏堅信劍翱天就是敵人。那複雜掙扎的表情,讓紫璃確信這是皇子政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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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璃猶在苦思,忽然又有另一想法:「莫非皇子政中了幻術,所以才會行為異常?不對不對,如果當時有敵人正施展幻術,我不可能沒有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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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璃搖頭歎息,腦中每每浮現出一個想法,立即就被自己否定,苦思良久仍然沒有絲毫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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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門外傳來了「咯咯咯」三聲敲門聲,紫璃聽到劍楓寒在門外呼喚自己的名字,原來不知不覺已過了一個時辰,正是自己之前相約劍楓寒相談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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