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沿著足跡行走,先是走過一個平坦的小坡,然後開始走上一條陡斜的山坡。從發現足跡至今,少說也有十來里路,但南冉等人見足跡深淺一致,顯然足跡主人功力頗深,內力充沛。而自上坡開始,足跡的間隔開始越邁越闊,似乎走路的人在此開始邁開了大步向前疾奔。
「是這人看到了什麼?還是……被什麼追趕?」紫瓏自言自語地說著,已經很久沒有搭話的劍楓寒忽然道:「說不定是看到前面有個高手,要趕去打一架!」
紫瓏一陣無奈,沒好氣地啐道:「以為人家是你嗎?混蛋大武癡。」
看到足跡加快腳步,眾人也不其然地提速,順著足跡前奔,過的不久就爬上了坡頂。眾人只見足跡停在前方,而足跡旁邊,卻又出現了另外兩個腳印!四人同時心中了然:「原來這人趕上來是要與人相會。」
只見三道足跡先呈品字型站立,然後三道腳印並排而行,齊齊向著北面離去。新發現的兩種腳印,如第一道腳印般出自高手,有一個更只有淺淺痕跡,似乎此人輕功甚好。本來找到一個高手的腳印已覺稀奇,此刻出現三個,更讓南冉等人心中狐疑。
「究竟是什麼高手來到這裡,又是有何目的?難道與我們一樣尋找開明獸嗎?」同一個疑問在南冉四人腦中浮現,他們紛紛提高戒備,繼續沿著足跡追去。
這次走了不久,驀地裏前方數里遠的山坳後傳來了一聲野獸怒吼。獸吼震耳欲聾如同山崩地裂,霎時間妖氣沖天,南冉、劍楓寒、紫璃對視一眼,同時露出又驚又喜之色。
驚的是不知何事妖獸如此嘶吼。
喜的則是瞧這妖氣之盛,必是實力強橫的山海神獸。
三人心念相通,紫璃隨手一揮,一向幫他們擋開風雪紙蓮花忽然飛在紫瓏頭頂上空,後者本欲前行,卻發現自己忽然渾身動彈不得,她吃了一驚,聽得紫璃說道:「前方危險,你還是留在此處等候,我們去去就來。」
紫瓏急道:「姐姐,你!!」話未講完,紫璃已轉身離去。紫瓏急怒交加,氣得連眼淚都要出來,她高聲喊道:「姐姐!放我走!放我走!」可此刻紫璃與劍楓寒已經走遠,南冉雙手環抱胸前,對著紫瓏咧嘴一笑,道:「對喇大小姐,你就在這裡等會吧。」言罷也轉身離去,獨留紫瓏在原地放聲大罵。
沒了紫瓏,三人再不留力,紛紛展開身形化成三條黑影循聲追去。幾個起落之間,只聽到距離雖然越來越近,但獸吼聲卻是越來越細。轉眼間,三人已走過山坳,前方出現一片平川,正有三條人影站在不遠處。
一見三人,南冉登時打了個突,而那三人也聽得有腳步聲,同時向南冉等人瞧來,其中一人看到南冉,也是情不自禁地「咦」了一聲。這人身穿一襲青藍色書生長袍,頭戴方帽,臉上戴著一具凹凹凸凸的人皮面具,正正就是十一黃子中的風后!
見到南冉臉色有異,紫璃與劍楓寒同時止步戒備。紫璃早把南冉形容的風后記在腦中,當剛才遠眺風后時,她已微微緊張,待聽得南冉確認,她心中登時一陣激蕩。紫璃舉目遠眺,試圖把對方與自己印象中的父親重疊起來,但無論如何拼湊,卻總被那冷冰冰的人皮面具阻隔,使得她無法完全把兩者連在一起。
現場陷入一片靜默,六人遙對相峙,風后身旁站著兩人,一人年約四十五六,身材頗為高大,一雙杏眼目光冷冽,下顎微微抬起,三綹髭髯隨風而動。他穿著一件能與背景融為一體的白衣,左手負後,右手拿著一柄長劍,此人面無表情,但舉手抬足間讓人覺得他充滿自信,舉止不凡。
南冉看到此人,猜想他便是那巨大足跡的主人,見到不是龍波兒,心中頓感失望。他向另外一人望去,卻見那男子高鼻深目,是名異族人。
異族人年紀與南冉相仿約二十四五,身材中等,雖然身穿一件花花綠綠的衣服,但他膚色勝雪,一把綁成無數小辮子梳在腦後的赤色長髮在白茫茫中的雪景尤其顯眼。此人正是九年前與荊楚激戰。擁有三足金烏山海契約的十一黃子 - 常先。
常先右手提著一個布袋,見到風后看見南冉時的反應,他不慌不忙地把布袋上的索帶索緊然後掛在腰間,冷冷地問道:「這三人,你認識?」
風后的眼珠停在紫璃身上,抹過一陣難以言喻的神情,他過了半晌才低聲道:「中間那長髮男子,便是南宮曉。」
「踏破天涯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那高大中年人踏前兩步冷笑著,同時右手的兵器往地上一戳,「擦」的一聲把劍鞘插進冰地之內,先是不屑地看了看紫璃,道:「女子,我不要。」隨即傲然地掃視著南冉與劍楓寒,最後目光停留在劍楓寒身上停留好一會兒,道:「此人,可以。」
「常和,速戰速決;風后,瓊華弟子交給你。」常先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南冉,同時有條不紊地吩咐同伴行動,最後緩緩地道:「南宮曉交由我對付。」
九年前常先受黃帝指示,前往青丘捕捉九尾妖狐,更把荊楚打了一個措手不及,交手時佔盡上風。多年以來黃帝交待的事情全部妥當辦妥,無一例外。作為黃帝麾下首屈一指的大將,常先雖然並非實力最為強悍一員,但得黃帝信任,所依仗的不止是三足金烏的山海契約或其爐火純青的羲和咒,更有冷靜無比的頭腦,與自信而不自負的心態,端的是有勇有謀。
之前常先與風后會合,便詳細詢問後者與南冉交手的每一細節,甚至雙方用了什麼法術,當時身處什麼方位,皆問了個一清二楚,毫無遺漏。他知道南冉實力絕不在自己之下,如要制服對方,只有三人中最小心謹慎的自己先牽制對方,待風后與常和解決對手後,合三人之力捉拿南冉。
「好!!」常和快人快語,話聲剛落,「嗆」的一聲清響,他已拔出鞘中兵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劍楓寒撲去。劍楓寒在瓊華派早就悶得發慌,剛剛一見敵人,立即就摩拳擦掌迫不及待,見對方一動,他大笑一聲,從腰間拔出長劍,向常和迎了上去。
就在常和與劍楓寒交手的同一時間,兩道風刃也碰在一起。
「呼!!!」
蔚藍的天空同時多了兩道人影,還有九隻紙鶴與八朵紙蓮花。
紫璃懸浮半空,看著對面的風后,心裏百感交織,她連聲喚道:「爹!我是紫璃啊!你是爹爹嗎?你認得我嗎?」
可風后恍如不聞,雙手一結印,凌厲的風刃就向著紫璃猛然襲去,紫璃見對方不聽,立即結印使用風刃抵擋。兩道風刃相交,又是「轟!」的一聲巨響,二人各自向後平平飛開數丈,這招下來不分勝負,誰也沒有佔了誰的便宜。
看著天上的紫璃與風后,身旁的劍楓寒與常和各自打得燦爛無比,南冉與常先卻仍是一動不動地互相盯視。
飛廉術的亂風在二人中間吹過,發出如鬼叫一般的嘶響,但二人不為所動,依舊不動如山般的盯視著對方。
南冉瞥向常先掛在腰間的麻布袋,只見這布袋上密密麻麻寫著符咒,連束著袋口的紅繩上也貼滿寫著符箓的黃紙。南冉眼利,一眼看出這些符咒都是封印符,心道:「勞師動眾要三人捕捉,定是不可多得的神獸,既在這一帶……」
「喲,袋子裏面的,是開明獸吧?」
常先沒有回答南冉,仍是靜靜地看著對方,過了良久,他終於開口道:「你,殺了力牧?」他的語調中沒有帶著半點情緒,但身上的殺氣卻不經不覺地向著南冉蔓延過去。
聽到「力牧」,南冉本來一頭霧水,然後他仔細想了一想,憶起朱炎死前確實如此稱呼陸吾。其實陸吾並非南冉一人所殺,但常先既是敵人,南冉也不會跟他明言,於是他輕佻地聳了聳肩,一言不發來了一個默認。
南冉本想以這樣的態度激怒常先,但對方卻是連眉毛也沒動一下,只默默地點了點頭,然後雙手一合,「轟」的一聲巨響,就使著羲和咒向南冉攻去。
南冉嘴角一牽,五指間紫紅電光閃爍不定,他抬起右手,放在臉側,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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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夔爺爺,我們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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