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熙春風輕輕撫過大地,風過之處,禿枝長出新葉、泥地長出嫩芽、就連波平如鏡的水面也泛起一波波微笑。琅琊近海,清風夾帶著海水的味道,風把雲層吹成一個個波浪,明媚的日光從雲層的隙縫中洋洋灑落,澤被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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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以北百里開外的上空有三人懸空飛行,他們身邊圍繞著八件以紙摺成的圓環,正不徐不疾地向北面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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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不是別人,正是青書、紫瓏與龍波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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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龍波兒法力反噬,紫璃動用神降才把他體內亂竄的法力強行壓下。之後龍波兒狀況日益變差,往日精神弈弈的他竟虛弱得連雙頰也深深凹陷下去。青書替他把了脈,見其脈象虛弱不振,臞疏殘餘的法力已遍佈全身經絡血脈,雖暫時被玄女法力壓下,但隨時都有反噬的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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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兒狀況堪憂,眾人連日商討對策,青書自忖人脈極廣,以前行走江湖時與仙霞派的掌門凌雲道長有一面之緣,於是請纓帶龍波兒前往北方燕國仙霞派,望凌雲能施以援手,把臞疏法力再次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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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雲是否願意出手相助實屬未知,但眾人也沒有其他對策,於是此事就這樣定下來了。此行關乎龍波兒性命安危,紫瓏雖然大病未愈但仍堅持隨行,紫璃風后本是反對,但紫瓏生性倔強,說什麼也不願獨留琅琊,二人最後也只能無奈應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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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紫璃與劍楓寒出發楚國的數天後,見紫瓏已經退燒,龍波兒的狀態也穩定些許,三人便即動身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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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書的實力雖在瓊華七聖中排行最末,但他長期在外遊歷,加上廣交結友的性格,人脈與閱歷反是七聖之首,由他帶領紫龍二人紫璃自然放心。青書施展飛廉術托著紫龍二人御空而行,他不會百鶴鳴天,不能如紫璃一樣以飛廉術製造紙船,但他的術式掌控也到了極高境界,紫龍二人在他飛廉術下平平穩穩懸浮空中,並無半分顛簸,那感覺就像是二人自己懂得御空而行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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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書擔心全速飛行會引得龍波兒病發,於是並沒使出全力,以致本來只需三個時辰就能越過的梁國邊境,他們就足足飛了五個時辰,才開始進入晉國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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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漸西垂,橘黃色的斜陽把天色染成一片淺紫,紫瓏從半空俯瞰,見下方景色頗為眼熟,定睛一看原來他們已越過青丘,來到晉國首都太原的郊野上了。青書已御空飛行了一整日,紫瓏不忍師叔辛勞,遂提議道:「青書師叔,天色已晚,我們不如到太原紀府投宿一夜,待明日休息充足才再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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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書搖首道:「不礙事,我還不累呢。你們若是睏了就閉目養神一下吧,以如今的速度再飛兩天,我們就能到達仙霞派了。」原來他想到紫璃尚且要使用神降才能勉強把亂竄的法力壓制,若在半途中龍波兒病發,單靠自己恐難保對方性命,所以才想日以繼夜趕路,期望能夠盡快去到仙霞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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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瓏聰明伶俐,一聽就猜到青書心思,雖然對方言之有理,但要師叔不眠不休飛行三天又於心不安,正當她猶豫之際,忽然聽得龍波兒高聲歡呼道:「等等!紫師父你說的是紀府嗎?哇噢!好欸!!好啊好啊好啊!我們現在下去休息一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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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龍波兒沒說過半句說話,如今忽然興高采烈,紫瓏與青書轉頭望去,但見龍波兒蒼白的國字臉上露出燦爛雀躍的笑容,原來這段日子裏他都只吃清茶淡飯,如今聽見紫瓏提起紀府,立即想起運送貔貅時在紀府中吃過的美味甜點,登時饞涎欲滴,便立即提出到紀府休息,想要一祭腹中五臟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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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瓏與波兒雖只認識不足一年,但已摸清對方性子,見到對方眉開眼笑,一副垂涏欲滴的樣子,立即便知他正打著什麼主意。紫瓏見龍波兒嘻皮笑臉,渾無半分擔憂自己身子的模樣,心中登時來氣,但顧及對方身體狀況,這紀家大小姐只能硬生生把怒氣壓下,皺眉啐道:「波兒別胡鬧了,青書師叔現在可是擔心你不知何時又會法力反噬,才想儘快去仙霞派找人救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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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啦放心啦,幾天前才反噬過,今天不會有事喇。這法力反噬不會來得那麼頻密的,對吧臞疏大叔?喏,紫師父你聽,臞疏大叔『嘖』了一聲呢,它『嘖』就是代表『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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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波兒尚在拉東扯西瞎亂說,紫瓏不耐煩地打斷了他,嗔道:「臭波兒!大家都在緊張你的身子,你還好意思如此吊兒郎當,完全不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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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吊兒郎當啊,我也是說真的。」龍波兒雙手抱著後腦,半空中翹起二郎腿,像坐在太師椅上面一般自如,可他也收起笑臉,認真地道:「這兩個月來,每次法力反噬往往都相隔十二三天,這時間可真準呢。如果真的那麼倒楣又再反噬,那也只能說是老天爺要收了我啊,雖然不想死,但命該如此也沒辦法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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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波兒的豁達讓青書紫瓏同感詫異,二人回想來到琅琊後龍波兒的狀況,才發現他法力反噬的頻率確實如他所言。之前眾人均沒留意到,想不到龍波兒表面上粗枝大葉,卻暗暗把這規律記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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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如此,二人終究不敢冒險耽誤時間,正猶豫間龍波兒又道:「此程路途遙遠,最快也要再飛兩天才能到達欸,萬一當真我中途發作,青書大叔到時候筋疲力盡沒力氣的話那我可真的是死翹翹了欸。反倒去到紀府好好吃好好睡,精神充足再去趕路,萬一我有什麼三長兩短,青書大叔也有力氣救我一命啊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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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書細想下也覺龍波兒說得有理,遂道:「波兒也有他的道理,我們先去紀府休整,明天再趕路吧。」龍波兒在旁高聲歡呼,紫瓏見他一副皇帝不急太監急,既感無奈又是慍怒,她朝龍波兒怒瞪過去,豈料對方卻一臉憨笑絲毫不覺有問題,氣得紫瓏七竅生煙,乾脆扭過頭眼望遠處不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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