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劍相交,發出轟然巨響。
劍楓寒與常和甫一交手,就各自使出了真本領。劍楓寒暴喝一聲,長劍從下而上反撩過去,凌厲的劍問天拔地而起,如一勾明月,帶著尖銳的弧線向著常和攻去。
常和雙眸閃過一陣奇異色彩,他隨即雙手握緊劍柄,對準劍氣直劈迎擊。
常和的直劈沒有半點偏斜,看上去雖只是一記普通直砍,但出手乾淨俐落至極,劍勢如瀑布般從萬尺蒼穹從天而降,而且出招的角度更是直直迎向劍楓寒劍氣中受力最小的一點劈去。
這看似簡單,卻精湛無比的直劈,劍楓寒一眼就認了出來 -
也是劍問天!
「轟!」
天空猶如響了一記驚雷,劍楓寒與常和化成一黑一白兩道人影,在半空各自向後打了個筋斗,然後雙雙穩穩落地。
二人落地後並沒有立即進攻,反是不約而同地後退一步打量著彼此。劍楓寒見常和氣息內斂,雙腿微微擺了個弓步,左手前探,持劍右手垂於身後,正是劍七絕其中一個起手姿勢。
劍楓寒心中一凜,朝常和手握兵刃定睛望去,但見對方手中長劍長約六七尺,雖然沒有他之前所持的一般巨大,但也比普通長劍長了約有一半。他細細看了看對方的臉,只覺此人好像有點眼熟,卻又說不出在哪裡見過。
在劍楓寒思索的同時,常和也細細打量了他一翻,忽爾問道:「你,劍家弟子?」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劍楓寒是也。」劍楓寒抹抹鼻頭,反問:「你們的劍七絕到底是從何偷學回來?趕快從實招來!」
「劍楓寒……劍楓寒……」常和側著頭細細咀嚼他的名字,他思索了好一會兒,並無回答劍楓寒的質問,又追問道:「你,說『你們』?你曾與朱厭他們交手?」
朱厭與鳧徯一年前消失時,正執行捕捉玄武的任務而路經楚國,這常和自是知道。但後來二人無故失蹤,猶如人間蒸發,常和走遍天下仍遍尋不獲,他卻不知二人被陸吾吸進崑崙結界當中。事隔一年,竟聽到有劍家子弟曾與二人交手,不由自主露出擔憂之情。
朱厭二人嗜殺成性,在楚國村莊大師殺戮,使用的更是不知從何處偷學到劍七絕,劍楓寒對二人痛恨入骨,一聽常和如此詢問,立即冷笑道:「那兩人在楚國境內大肆殺戮,我劍家子弟自然前去討伐!嘿!但他們也不過如此,只是兩個對劍七絕初窺門徑的廢物罷了。」
常和默然半晌,淡淡然地問道:「他們,此刻身在何處?」
劍楓寒冷笑兩聲,心道:「被你同伴狗咬狗骨害死了。」但他面對敵人不欲多說,只冷笑道:「死了。」豈知他這樣一說,常和就認為是他殺死二人,於是本已幾乎不帶感情的語調更是冷酷如冰,幾是一字字地道:「他們的劍七絕,由我所授。」
「原來如此。」
剛剛交手只一合,對方表現出的實力已讓劍楓寒垂涎三尺,他看到武功高強的對手,就似嘴饞的人看到美食一樣,立即舔了舔嘴唇,嘴角難掩興奮地向上揚起,道:「就讓我看看你的劍七絕本領如何!」
言罷,劍楓寒雙腿用力一蹬,身子如箭矢般向常和疾飛過去。他乘著去勢,身子在半空中如鑽子般旋轉,同時長劍向前遞出,十來道白虹如同鞭子一般朝著常和猛揮過去。這些虹光沒有劍問天的開天闢地,也沒有劍繪道的詭異刁鑽,更沒有劍迴風的剛柔並重。它們的去勢毫不銳利,根本不似劍招,反而更像是放出一條細絲,要去纏在常和身上。
面對這反常的劍招,常和臉色沒有絲毫變化,就似這是再也平常不過的招式那樣。但這並非表示常和小瞧了劍楓寒,事實上常和面對所有敵人都從未輕敵,面對每一招均小心翼翼應對。就說此刻,他半瞇起眼,眼睛細心注視著每道長虹的來勢,身體感受著劍氣劃過空氣的波動……
待虹光距離自己尚餘數步之遙,常和細長的雙目倏地一睜,他右手六尺長劍輕飄飄地迎向那些軟如細絲的劍氣。本來劍楓寒擊出的劍氣已是極軟,誰知道常和長劍輕輕畫圓,那圓就如漩渦般,把纏向自己的細絲全部吸引過來。
「嗯!?」
劍楓寒眉頭大皺,只見常和的長劍一邊畫圓,一邊緩緩地向後拉扯,劍楓寒使出的劍氣竟不受控地順著對方指引被引到旁邊。劍楓寒又驚又喜,心道:「這傢伙真厲害!這趟來得值了!」他決心再一試對方實力,於是也不變招,手腕抖動之間,劍氣暴漲,細絲劍氣鋪天蓋地從四方八面如網子般向常和罩去。
常和神色如常,動作也似乎沒有絲毫變化,只在原地畫著大大小小的圓形,奇怪的是,他的動作並非迅捷無比,看上去甚至有點緩慢,卻在每道長虹快要擊中他的時候把劍氣引到一旁,墜入身旁的雪地之中,發出嗤嗤細響。
劍楓寒這如絲如網般的劍氣,乃劍七絕中「纏」字訣的絕招,名為劍愁腸。所謂愁腸百結,此招是以微如細絲迂迴百轉的劍氣,如收網般纏住對方,繼而化解對方的攻勢。一般而言,劍愁腸多用於守勢,但劍楓寒的劍藝已近登峰造極,這守招在他手上用來,竟也能主動進攻。
只是他也沒想到,常和竟使用劍七絕中「引」字訣的劍星移,以引破纏,把自己的劍氣全數引進落空。
這一下連劍楓寒也頗為驚駭,劍星移的主旨說穿了就是借力打力,四兩撥千斤。但劍楓寒手上的劍愁腸本已極柔極輕,如蠶絲般無可著力,常和的劍星移竟然仍能把劍氣引走,可見後者劍七絕的修為也是精湛無比。
「好!」
對手越是厲害,劍楓寒便越加興奮,心情激蕩之下,他仰天長嘯,同時踏前兩步,招式一轉,本來輕柔至極的細線似被拉得緊緊,劍氣角度開始刁鑽古怪,速度迅若流星,與剛才的劍招截然兩樣。劍氣要不劍走偏鋒難以捉摸,要不如若奔雷直取中宮,這變化萬千的刺擊,正是劍繪道!
劍氣來得極快,眨眼之間已經攻至常和身前。但見他仍處變不驚,不退不讓,右手微垂然後向上一挑,本來畫圓的劍勢由柔轉剛,但聽「鏘」的一聲清響,劍光順著右手揮動拔地而起。長劍大開大合之間,劍氣在常和身前如同形成一個堅硬無比的盾牌,把劍繪道的所有劍氣盡數拒之門外。
劍楓寒當即眼前一亮,不由得再次讚了聲「好!」,只因常和用以阻擋他劍繪道的招式,正是「封」字訣的劍圍城!
別看常和一臉平靜,連續化解兩招依然神色如常,要知道劍楓寒的實力在劍家中也是數一數二之輩,他的劍繪道既變幻莫測,又迅疾凌厲,稍一分神就是殺身之禍。常和的劍圍城是劍七絕中以剛猛為名的守招,劍氣使得密不透風如若鐵桶圍城,但當面對著眼前妙到毫巔的劍繪道,常和也是半點大意不得,只能打醒著十二分精神,用盡平生之力應對。
終於,常和把劍繪道全數擋開。他知道再不能處於守勢,於是乘著劍楓寒舊力剛去,新力未至之際,身子緩緩旋轉,長劍乘旋轉加速猛地橫削,「嗤」的一聲,劍氣向劍楓寒反攻過去。
劍七絕 – 劍迴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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