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冉從遠處回來,紫璃與劍楓寒也回到地面,紫璃身上虹光消散的同時,面目也變回自己本來相貌,神降之術雖能大幅提升法力,但也最是耗損精力,此刻紫璃額上滿是汗水,頭頂上熱騰騰的有蒸汽冒出。雖然她仍舉止優雅,保持儀態,但臉色卻是白得驚人。
紫璃臉色本就略帶蒼白,此時更是毫無血色,臉色發青,嘴唇發紫,與劍楓寒落到地面時腳步踉蹌,站立不穩。南冉見紫璃似隨時就會摔倒,連忙走上前去,想要伸手攙扶對方,但紫璃明明已腳步虛浮,見南冉伸手過來,仍是後退一步避開對方。
南冉尷尬地收回了手,眾人此行功虧一簣,紫瓏在眾人眼底下被䑏疏擄走,開明獸又不見了,風后也捉不到。三人面面相覷,一籌莫展,臉上均難掩失落。過了好一會,南冉才道:「紫璃姑娘,你與劍兄在此歇息一會,就先回小鎮吧,我趁他們尚未走遠,四處看看有什麼蹤跡。」
紫璃搖頭道:「他們都十分厲害,南鏢頭你一人前往追趕,委實太過危險。再者,崑崙山脈如此龐大,他們既有心逃跑,南鏢頭也難以追尋,你還是跟我們一同回赤水鎮吧。」
南冉也覺得紫璃說得有理,三人心事重重,在原地休息半個時辰後就即回程。
他們來時害怕驚動開明獸,才沒有讓紫璃施展飛廉術御空而行,這次回程紫璃利用飛廉術,不需一個時辰,眾人就回到赤水鎮了。
回到赤水鎮時,南冉見鎮口的傷員似乎比前幾日多了許多。他正要向村民打聽之際,卻赫然發現一道熟悉的身影就在其中。
一名瘦削高挑的青年正與村民一起把傷員送進鎮內,這青年不是別人,正正便是韓非!
「韓非!」南冉一見韓非,立即高聲呼叫,韓非回頭張望,見到南冉等人時大吃一驚,連忙把手上工作交給同伴,然後急奔到眾人面前。
一陣敘舊後,原來韓非離開瓊華派後立即就前往長安前線,更見得了天水軍的首領藍曜。
韓非帶來梁軍使用百里閻王的情報,再有琅琊軍的信件。信裏說了琅琊軍正全力進攻梁軍東面,望能助天水軍解圍。藍曜雖知琅琊軍難以打破梁軍的銅牆鐵壁,但也十分感謝,於是禮待韓非,也讓他參與天水軍與梁軍的鏖戰。
但由於韓非始終是琅琊軍的客人,加上年紀尚小,藍曜只讓他幫助做一些後勤的工作,這幾天又打了數場大仗,雙方又各添了不少死傷。韓非把受傷的士兵送到此處靜養。不想就這樣與南冉重逢。
見到南冉,韓非自然立即詢問麥菁兒的情況,待聽得菁兒此刻有瓊華七聖照料,才放下心來。
南冉與紫璃看著四周哀聲連連的士兵,還有靜靜地躺在另外一邊,靜默無聲已然逝去的生命,看到赤水鎮的百姓,不論男女老幼,均來來往往照顧剛下戰場的士兵,前者心中又再湧起一陣難以言喻的悲傷之感。
敘舊完畢,韓非便帶著眾人入鎮。一路上,百姓見紫璃南冉等人失蹤數日又忽然回來,不但這次有天水軍的士兵帶領,三人回來時身上更是掛滿大大小小的傷痕,尤其以劍楓寒最為嚴重,紫璃雖無大傷,但也是一臉煞白,走起路來也是腳步瞞珊,搖搖欲墜。
赤水鎮民心下好奇,紛紛低下頭竊竊私語。他們自是知道前線經歷了一場大戰,如今見到紫璃等人身上有傷地回來,難道這三人也是曾與梁軍戰鬥?
念及此處,鎮民看待紫璃的目光也不由得好了些許,沒了眾人剛入赤水鎮時的厭惡不屑。
這也難怪,瓊華派在此帶行俠仗義多年,早就累積不少名氣,也是如此原因,當民變爆發,百姓自然希望瓊華派站在自己這邊,只可惜瓊華派與天水軍有所誤會,一直沒有對戰事施以援手。
如南冉之前所想,百姓深受朝廷壓迫,此刻官逼民反,少不免行為有所偏激。瓊華派因此而不相助義軍,百姓自然對他們失望。此時鎮民誤會紫璃與梁軍交手,一直以來對瓊華派的期望立即湧上心頭,不但是鎮民,連在鎮中休息的天水軍士兵也向三人投以欽佩的目光。
鎮民這些表現,南冉自然看在眼裏,他稍加思索就即想通。紫璃的觀察力雖不下南冉,但她此刻已然累透,並無留意到鎮民異樣;至於劍楓寒更是不用多說,他滿腦子只想著常和,又怎會留意到居民的反應?
待回到客棧,韓非也不再久留,寒暄幾句也就離去。
眾人想要回到客房時,只見掌櫃急步奔來,神態謙恭地道:「三位客官,你們需要點什麼儘管吩咐小人,千萬不要客氣。」
紫璃微微一怔,她不知為何幾天不見,掌櫃的態度就發生如此轉變。正思慮間,南冉已道:「好的掌櫃,你看我們幾人都有傷,如果能先換一個比較大的客房,那自是最好。哦,還有,如能準備一點傷藥,那就更好了。」
掌櫃連聲道:「沒問題沒問題,請三位先回原先的客房稍後,小的待會準備好再來恭請你們。」一邊說著,一邊鞠躬,然後就退了下去,吩咐夥計打掃房間。
紫璃大惑不解,一臉疑惑,南冉也不加點破。眾人回到房間,不久過後,聽得有人敲門,南冉走前一開,門外聚集了十數名居民,每人手上均拿著傷藥、乾糧、衣裳等日用品。為首的居民道:「幾位少俠,此前是我們有所欠妥,你們不計前嫌,以德報怨,我們由是感激。此處小小心意,就請你們收下。」
南冉本來只想敲一敲客棧掌櫃竹杠,想不到這些居民竟然送來禮物,他微微一愣,正想著如何措辭推搪,身後已經傳來紫璃的聲音:「恐怕諸位誤會了,我們所受之傷並非因為相助貴軍……」
紫璃聰明絕頂,雖然剛剛看到掌櫃的反應後還是一頭霧水,但此刻見鎮民送來禮物,再加上他們的對話,稍加思索也就明白過來。紫璃走到眾多百姓面前深深一躬,道:「若收下眾位的禮物,我們實在受之有愧,諸位還是請回吧。」
居民先是面面相覷,本以為紫璃客氣,但見對方神情堅決,知道對方沒有說笑,鎮民的神情僵住半晌,然後各自扭頭悻悻然離去,其中一個人還啐道:「早就說了別一廂情願,他們瓊華派哪會瞧得起我們這些叛軍,日後就算梁軍殺到過來,我們也千萬不要向瓊華派求救。」
待赤水鎮居民離去,就連客棧掌櫃神色也恢復冷漠,南冉一挑眉毛,暗叫可惜,心道:「哎呀,可惜,沒大房子換了。」
南冉關上木門,扭過頭來,卻見紫璃寒著臉看著自己。
「南鏢頭,鎮民誤會我們與梁軍交手,此事你一早猜到,對嗎?」
南冉無從反駁,只能聳了聳肩來個默認,紫璃冷哼一聲,正色道:「瓊華派門規,絕不妄語作小人。南鏢頭,你的事情小女子雖然管不著,或許你覺得行走江湖,作些拐騙之事無傷大雅。但這些鎮民與天水軍相依為命,我們騙了他們一些物資,他們戰場上就少了點物資。此事雖然事小,但也有可能牽連甚大,紫璃還望南鏢頭日後慎行慎言。」說罷,紫璃也就回過頭坐回床上,垂下簾子。
其實南冉本來也只是想換個大一點的房子,讓紫璃與劍楓寒能好好養傷,豈知卻被對方如此誤會。南冉不愛解釋,於是也沒說什麼,但當他被紫璃誤會時,內心如同被針扎了一下,南冉輕輕歎了口氣,見天色已晚,幫劍楓寒清理了下傷口,也各自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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