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喝聲如平地響起一聲驚雷,大門「咔擦」一聲打開,三人一前二後走進屋裏,站在前面的那人正是南宮曉生父,現任南宮家主南宮豐隆,而他身後的則是南宮暟與南宮暘兩兄弟。
南宮豐隆身材甚高,擁有一張不怒而威的國字臉,銅鈴般的大眼配上如劍鞘一樣的眉毛,長鬚及胸,在淡黃色長衫前隨風擺舞。南宮豐隆體格壯健,虎背熊腰,四肢又長又壯,整個人遠看上去就如廟宇裏供奉的神祗一樣的威風凜凜。
南宮曉走上前去,嚅道:「孩兒……參見父親,與兩位兄長。」說到最後,他眼角瞥向大哥,後者眉頭緊皺,連連搖頭,正為著弟弟失言招惹父親暴怒而煩惱。
南宮豐隆瞪了南宮曉一眼,沉聲道:「剛剛演武場不見你,我就知道你不知到哪去玩了。豈知你不但倦怠功課,剛剛更出言不遜,侮辱當今聖上,這下豈能放過你!?」
南宮豐隆說到最後厲言疾色,南宮曉平日雖滿腹鬼點子,又擅長巧言令色,但對著父親與二哥這些古板嚴厲的長輩還是不由得有點畏懼,此刻父親怒喝之下他更是不敢胡亂說話。
其實只要他立即低頭道歉,承認自己失言,南宮豐隆也不會責難他。但南宮曉向來受軟不受硬,他又不覺自己有錯,於是只低頭不語,既不辯解,又不道歉。
他如此態度,反讓南宮豐隆立即暴怒,南宮暟最清楚父親脾性,他立即走前兩步,躬身道:「爹,曉弟年紀尚少,說話不知輕重,未必……」
「閉嘴!!」
暴喝聲中,南宮暟立即噤聲。
南宮曉繼續目視地下,一言不發。
「大言不慚還不知悔改,我……」南宮豐隆舉起右手,作勢就要打下去,他這一巴掌上泛起紫光,竟是附上了紫霄神雷術!
冉芊薇一驚,心想這一巴掌下去兒子可要受傷。她雖清楚南宮曉此話冒犯了南宮家訓,難怪丈夫會如此暴怒,偏偏兒子性情倔強,不願道歉。她正要動手替兒子擋開這名副其實的雷霆一掌時,卻見南宮暟與南宮暘同時走前一步,齊齊擋在南宮曉面前,躬身道:「父親。」
二子少有如此,南宮豐隆立即硬生生收回右掌,南宮暟道:「曉弟只是少不更事,父親何必動怒傷身?」寡言的南宮暘也是點了點頭,道:「大哥說得對。」
南宮曉為人最是受軟不受硬,若南宮豐隆繼續責難自己,就算把自己打個皮開肉綻,也定必死活不道歉。但此刻見兩位兄長如此替自己求情,他立即心中一軟,便走上前去,低聲道:「爹,孩兒錯了。」
南宮曉既然道歉,南宮豐隆臉色稍緩,冉芊薇立即接上話頭,勸說道:「對啊,你生個什麼氣?曉兒童言無忌,說錯話而已。你又並非不知這兒子性格倔強,你罰他抄家訓不就好了嗎?」
事已至此,南宮豐隆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麼,瞪了南宮曉一眼,道:「瞧那麼多人替你求情份上,這次就放過你!不過你給我罰抄南宮家訓五十遍,然後再來告訴我你所犯何錯,知道了嗎?!」
南宮曉低聲道:「知道。」他本已拼著被打一頓的覺悟,豈知不止母親,竟然連二哥也替自己求情,低聲對南宮暘道:「二哥,謝謝。」但南宮暘並沒理睬南宮曉,與南宮暟退開一旁,繼續眼觀鼻,鼻觀心地靜靜站著。
「好了好了,你也別生氣了,今天是我讓曉兒休息一下的,只是剛好說到兕牛曾在天和年間出沒,他才有了之後一句,你要怪就怪我不懂教導吧。」冉芊薇打著圓場,南宮豐隆面對嬌妻,繃緊的臉龐舒緩了下來,雖然還是表情嚴肅,卻沒了之前的怒火,他哼了一聲,道:「就是你寵他,才把他慣成如此。」
「是了是了,都是我錯就是了。」冉芊薇白了南宮豐隆一眼,隨即又道:「此刻正好午膳時分,不若讓下人準備飯菜,我們一家人好好吃頓飯,讓曉兒給你倒酒賠罪,如何?」
南宮豐隆搖頭道:「不,我就是想跟你說,今日我們有急事要辦,現在就要出門。」
冉芊薇想了想,問道:「是近半年縣村那邊的妖物作祟嗎?」
南宮豐隆點頭道:「對,近半年來,開封附近幾個縣城皆有妖物作祟。此前我們派出弟子查探,都查不到什麼。今早又有鄉民前來求助,此事甚為蹺蹊,所以我想還是讓我們三人前去查探一下吧。這一去恐怕就要數日,所以家中細務就要交給娘子你了。」
冉芊薇笑道:「家中的事暟兒早就打理得井井有條,你也不用擔心,反倒暘兒不在,弟子們可就沒師兄指導了。」
南宮暟與南宮暘齊聲道:「二娘過獎了。」南宮豐隆道:「好了,事不宜遲,我們這也出發了。」他轉眼望向在旁默不作聲的南宮曉,沉聲道:「這幾天你也別偷懶,好好練功,別因為已達到九重天便倦怠功課,知道了嗎?」說到最後時,目光雖然依舊嚴厲,但仍為南宮曉達到九重天而非常欣慰。
南宮曉點頭道:「孩兒知道。爹爹,兩位兄長,你們出門除祟,千萬注意安全。」
南宮豐隆滿意地點了點頭,再交代數句,便與二子離去。
冉芊薇看著離去的三人若有所思,南宮曉見母親想得入神,也不敢打擾,過了好一會兒,冉芊薇道:「好了,曉兒,你趕快去書房罰抄吧,娘也累了想要歇歇,待會還有很多家務要娘處理呢。」
要是平日,南宮曉肯定多賴一會,讓母親多說一個故事。但今日也沒了這個興致,於是點了點頭便轉身走出門外。
南宮曉正要離開,不知為何忽然心中一動,他回頭望向母親,適逢冉芊薇也向他瞧來。
母子對望,冉芊薇溫柔一笑,道:
「乖,你趕快把家訓抄完,明天再來找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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