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先抬首望去,漆黑的夜空漸漸變藍,原來不知不覺已過了一夜,此刻已是日出。
可他定睛一看,發現這天空與現實中的有點不同,但有什麼不同卻又說不出來。他心中大奇,英招既說此處並非結界,那天空不應與現實有所差別,但……
碧藍的天空上滿是不規則的白絲白霧,卻看不見一朵白雲,整個藍天既非清澈,又非混濁,常先覺得甚為奇怪,他一開始還想不到這是什麼,待細心想了一想,他忽然渾身一震,饒是平日冷靜的他也不自禁地輕輕「啊」了一聲出來!
常先為確定自己想法,立即揉了揉眼睛,然後再次望去,終於確認了自己的想法!
藍色的,不是蒼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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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不是雲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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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所謂的「天空」,只是一層厚厚的玄冰!
光線從上而下,把冰川的顏色透了下來,以假亂真地形成一片藍天。
實際上,崑崙地宮的所在之處,就在冰川底部!
常先恍然大悟,可他腦中尚有疑惑,於是問道:「你跟我說了這些,目的為何?」
終於說到正事,英招也收起了笑容,緩緩說道:「這問題該我來問你,你到崑崙到底有何目的?」
這次輪到常先沒有直接回答,他知道只要自己回答不慎,立即就是一場惡戰。他細細回憶著進入崑崙山後的所見所聞,從何獵戶一家所說的,到與勃皇的戰鬥,到英招見到自己時的表現,他思緒極快,心中思量片刻,已經有所打算。
常先頓了一頓,然後雙手一合,火龍術應聲解除。
火龍消失之後,剩下的火屑如紙片般隨風飄舞,火蝴蝶飄散在花圃之中,與留戀在奇花四周的螢火蟲相互爭輝。
紅蝴蝶,綠螢火,七彩晶石花卉反照著兩色光芒,配合洋洋灑落溫和的日光,化成一幅不存在人間的美畫。
英招與常先互視一眼,如此美景似乎微微淡化二人互相之間的猜忌。常先深深吸了口氣,緩緩問道:「大梁開闢領土,民變叢生,多年征戰,百姓缺乏食糧,獵戶狩獵加密,越往崑崙山中探察,甚至有凡人察覺崑崙地宮所在,是嗎?」
英招不知常先為何忽然說出此事,微微一愣,隨即點頭。
「你們獵物越來越少,所以你們不但開始捕食附近的妖獸,更開始捕食凡人,是嗎?」
英招一陣尷尬,但也只能點頭。
「這,就是我來的目的。」
英招微微一愣,不明常先所知,卻見後者右手一揮,解除了山海契約,露出了本來的面目。
看到常先清秀的臉龐,英招雙眉少蹙,她似乎想不到這強悍的敵人竟如此年輕。常先雖率先表露善意,但臉色仍是一派凝重,話鋒更是徒然一轉,溫和的語氣漸漸加重,雙眸也如兩道堅毅的精光直射英招,字字鏗鏘地道:「吾等受黃帝之命,滅瓊華,平長安,然後一統天下。在黃帝治下,成就治國有方,民無嗜欲,自然而已的盛世樂土。自此千秋萬世,再無戰爭。你們也能恢復千年前的逍遙自在,不必作繭自縛,困在結界之中。」
聽到常先此言,英招虎軀一震,臉色大變,含有地動容起來,她顫巍著身子,抖動著聲線問道:「你……你說什麼?黃帝?黃帝?黃帝……他回來了?」
見得常先點了點頭,英招聽得悠然神往,她眼望遠處,似是憶起千年前的點點滴滴,喃喃自語道:「千年前,他也是如此跟我們說過……只是,他修為雖高,卻終究凡人之軀,始終沒有成功建立華胥國度。想不到……這眨眼就過去千年了……」
英招的反應完全在常先意料之內,他緩步向前走去,三獸見他一動,齊齊擺出架勢戒備,常先雙手攤開,以示自己毫無惡意。三獸面面相覷,卻又不敢大意,常先在它們的注視下走到英招跟前,然後附耳說了一句說話。
英招聞言後又是身子一顫,本已驚訝的面孔更增添一絲懼怕,嘴巴不自禁地張得能塞下一顆雞蛋,過了良久才道:「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
「……」
過了良久,英招長長呼了口氣,乍聞驚訊,饒是她千年修為也激動不已。英招深呼吸數下,調整好情緒後緩緩地道:「恐怕當日黃帝令我看守地宮,就猜到有此一日……既然如此,老身能如何配合黃帝陛下的行動,公子你但說無妨,只要力所能及,老身也會傾力相助。」
聽到英招此言,常先臉上終於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傳說崑崙地宮有一天梯,能夠直通瓊華,請問是否當真如此?」
「地宮確實有一天梯直達瓊華山門。」
「很好。」
見常先點了點頭,英招走前兩步,輕輕握住對方雙手,一字一字,誠懇無比地道:「勞煩公子轉告陛下,英招願效犬馬之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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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助陛下建立華胥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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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招宣誓效忠後,常先親自前去檢視天梯,待制定好進軍路線,常先再三確認無誤後,這才別過英招,離開崑崙地宮。
地宮受結界保護,常先不能獨自走出,英招便遣欽䲹送客。
欽䲹走在前頭,帶著常先原路返回,再次經過那重重迷霧,常先此刻為黃帝喜覓進軍路線,自是心境舒朗,與來時的步步為營實是天淵之別。走了不久,迷霧漸散,常先目能視物後回身望去,那如人間仙境的地宮已變回一望無際的雪山冰川。
經過地宮內短暫的交手,欽䲹與勃皇對常先均收起了一開始的輕視之心,它倆均是崇尚武力之輩,見常先如此厲害,加上英招對他禮待有加,自也對常先肅然起敬。欽䲹回過身子,恭敬地低頭俯身,讓常先騎上後背。待後者坐穩之後,才仰天長嘯,振翅高飛。
欽䲹全速飛行,常先眼前一花,但覺四周景物飛快在眼邊掠過,不消片刻已直衝雲霄,看著身前萬仞高崖,常先心中盤算道:「如今最後一個問題,便是如何把十一萬大軍領到谷底。」
欽䲹見如此高速飛行之下,常先臉不紅氣不喘,面不改容,身子也不動如山,就如乘坐在馬車一般的舒適,心中對對方越加佩服。他們轉眼間已回到躍下的懸崖上空,欽䲹連稱呼對方的語氣也客氣起來,喚道:「常先公子,若你不嫌棄,不如讓在下直接載你回去慶安吧,省得路途遙遠,要你多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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