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冉替常和立了個亂石冢,把對方的劍插在墳頭,誠懇地跪地拜了三拜,待一切辦妥,已是半個時辰後,南冉這才回頭再找紫璃。待他回到原地,赫然發現紫璃依然跪在風后身邊,與他離去時的動作毫無二致,分別只在於紫璃此刻已止住淚水,但仍雙眉下垂略見憂愁,那雙貓眼也依然水汪汪的蘊藏淡淡愁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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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冉走到紫璃身邊,低頭望去見到風后依然戴著人皮面具,似乎紫璃並未摘下其面具確認身份,心中正自不解,紫璃卻洞悉南冉的疑惑,輕聲解釋道:「我剛才一直想替他摘下面具,瞧瞧他是否就是爹爹。可是每當伸出手時,心裏就有一把聲音喊著不要。那把聲音重複在說此人不是爹爹怎麼辦、此人是爹爹卻認不得我怎麼辦、此人要是爹爹卻誠心投靠十一黃子那又怎麼辦?我越是猶豫,腦海中便越多想法,結果到了現在,我仍沒有勇氣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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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璃雙眉低垂,一副我見猶憐,南冉本想說:「不怕,你儘管動手吧,不論如何我都在陪著你。」但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來,心想:「南冉啊南冉,你莫要太瞧得起自己了。紫璃姑娘並非弱不經風的柔弱女子,當年荊楚失蹤她已經撐了過來,此刻只是一時緊張,哪需你在身側安慰?你這樣說的話當真是唐突佳人了。」於是頓了頓,改口道:「不論結果如何,我相信紫璃姑娘也能撐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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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璃一怔,然後淡淡地看著南冉半晌,冷冷地道:「多謝南鏢頭稱讚。紫璃覺得當務之急還是先恢復法力逃離此處,回去瓊華幫助師父擊退外敵。風后的身份,待擊退敵人之後慢慢再說也不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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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語氣突變,南冉一時間摸不著頭腦,不知自己說錯了些什麼,心想這女子怎地如此喜怒無常。說也奇怪,要是其他人如此對他,南冉早就愛理不理扭頭就走,才不顧對方顏面。但面對紫璃,南冉卻尷尬地賠笑點頭道:「剛剛經歷一場大戰,此刻你也累了,還是趁機先恢復一下法力吧。」紫璃「嗯」了一聲,語氣依舊冷漠地回應道:「多謝南鏢頭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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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冉不敢再惹紫璃,於是二人再無對話,各自盤膝運功恢復法力。只是剛才一戰南冉已耗盡體力,加上心思絮亂不能集中,盤膝運功過了半個時辰也只恢復了兩三成功力。他想到此刻瓊華上不知是何等光景,心中不禁擔憂眾位同伴,暗忖:「我只餘不到一半功力,相信紫璃姑娘也是差不多,合我二人之力,再加上䑏疏劍楓寒還有瓊華七聖,不知能否鬥得過此刻攻打瓊華上的十一黃子?若鬥不過的話,也要想方設法保護紫瓏與菁兒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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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想著,他微微側頭偷看紫璃,發現對方滿額汗水,頭上如蒸籠一樣有青煙裊裊升起,南冉心想紫璃的心事比自己更多更煩,但她年紀小小竟能立即屏息雜念,這份定力可比南冉強得多了。南冉對她由衷欣賞,就算是對方閉眼運功的模樣也覺好看至極,正當他胡思亂想之際,地上的風后驀地一顫,竟然有所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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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璃正在運功不能中斷,南冉立即閃身擋在紫璃身前,一臉戒備地瞪著風后。風后醒來後緩緩半坐而起,他環顧四周,目光去到一臉凝重的南冉時,風后微微點了點頭,臉上的人皮面具雖無半點表情,但語調中仍能聽出他語帶善意地道:「南宮公子,之前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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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南冉。」對方態度客氣,南冉卻沒有因此放下戒備,見得風后的目光慢慢移到紫璃身上,似乎有所動靜,立即喝道:「別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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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后無奈一笑,雙手攤開,說道:「南宮……南鏢頭切莫誤會,我只是想……我與小女師出同門,如果助她運功療傷會事半功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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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冉眉頭一皺,狐疑道:「小女?你意思是你就是荊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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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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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何可以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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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冉的回應使風后有多少詫異,他微微一楞,過了一會才點了點頭,緩緩說道:「我多次與你為敵,你不信我也是情有可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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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便好。」南冉護在紫璃身前時寸步不讓,語氣也少有地正經,一字一字道:「紫璃姑娘運功療傷花不了多少時間,我不會冒險讓別人有機會害她,還請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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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后拱手道:「南鏢頭著緊小女,我怎會見怪,就依你意思,讓她自己慢慢恢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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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相對無言,再等了半個時辰,紫璃終於運功完畢。剛才二人的對話她也聽在耳裏,待聽見風后自認荊楚時早就心中一陣悸動,只是她定力足夠才沒有影響。她睜眼望向風后,二人隔空對望半晌,風后雙眸漸漸濕潤起來,他最終按捺不住,淚水劃破人皮面具墜在長衣上,風后深深吸了口氣,咽哽道:「璃兒,對不起,崑崙之巔觀雪之約,爹爹失約九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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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后與南冉對話時,紫璃本也是將信將疑,待聽得這句話後,她驀地全身一陣發抖,頃刻間淚水奪眶而出,她「嚶」的一聲從地上躍起,一下撲到風后懷內緊緊抱著對方,泣道:「爹爹!你是爹爹!你真的是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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