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生已反復確認多次，翟副統領給我們的口令準確無誤，與那兩名禁軍說的別無二致。今日太后將會在大慶殿接見瑯琊於晉軍的使者，副統領已預先調走皇宮內大部分守衛，晚生也按你吩咐，叫犀與旋龜留在城外待命，我們下手後向城北逃走，便可直接到渡口水路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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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先滿意地點了點頭，眼光飄向兩名禁軍。少皞轉過身來一彈食指，只聽「嗖嗖」兩聲破風聲響，兩道墨矢從他袖中激射而出，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沒入衛兵胸膛之中，這速度之快，衛兵甚至來不及叫痛便已雙雙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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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先默默看著倒斃在地的衛兵，發出一聲似有若無的歎息，然後輕彈食指，又聽得「伏」一聲響，兩具屍體立即被烈焰籠罩，常先雙掌一合，火焰應聲而滅，地上只剩餘兩堆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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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皞兄長，對這些嘍啰也不必狠下殺手，下次只需打昏他們也已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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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先作為主帥，少皞自然不會反駁，但他不由得心中感歎，以往常先雖不嗜殺，但該動殺手時還是從不留情，今日自己只是殺死敵人兩名嘍啰，他竟面露惻然怪責自己。少皞暗暗搖頭，心道：「唉，臾區一死，常先竟養成了婦人之仁，此等優柔寡斷豈能成就大事，父親大人看來是所托非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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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皞邊想邊偷偷瞥向常先，見得對方眼神中略帶哀愁，倏忽想起瓊華大戰無羈見到弟子慘死時的情景，覺得兩者神情有幾分相似。少皞心裏咯噔一下，轉念又想：「昔日常先只懂得冷冰冰執行父親大人頒下的任務，難道是因為臾區陣亡，他才有此轉變？若今日的常先比以往多了一份仁愛之心，豈非比以前更加接近完人之境？不不不，完人應是看破生死，超然度外，豈會被生老病死此等破事束縛？常先如今狀況比以前差得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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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皞為了追求心中的完美，甚至連親情也早早拋棄。他自己絕情絕義，又怎會理解常先心境？如今常先只想把臾區的善良感染他人，這才以身作則收起冷漠，又學了臾區儘量不殺敵人，少皞一邊覺得這些行為是自甘墮落，另一方面又在思索完人是否就要擁有此類特質，一時間想得怔怔出神，不自禁地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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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皞一生內心交煎，在他眼中黃帝超脫肉體凡胎的限制，早已並非凡人。所以能達到「完人」之境的便只有無羈，而最接近無羈的則是眼前的常先。常先天資聰穎，悟性極高，處事沉穩冷靜，算無遺策，黃帝給他的任務無一不妥善完成，為人雖不善交際，卻是心胸廣闊，遭到其他祭童嫉妒也毫不在意，可謂集合了少皞眼中所有優點，使他對其一直抱有九分羨慕，一分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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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先自甘墮落，晚生為了天下華胥，為了能達到完人境界，連兄弟親人的感情均能毫不猶豫捨棄，看來晚生在這方面比常先略勝一籌，我與他的距離也不如想像中遠，假以時日晚生定能超越常先，成為真真正正的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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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少皞思潮翻滾之際，常先忽然盤膝坐下，仰頭對他道：「少皞兄長，咱們先歇息一會，一刻鐘後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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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皞坐在常先身旁，心中自鳴得意，隱隱覺得自己已與常先平起平坐，他心中對這次任務有不少疑問之處，趁此空檔問道：「常先，大梁朝廷中，禮、刑尚書還有禁軍副都統都已暗暗歸順父親大人，再加上庚辰的南宮世家，要殺梁太后易如反掌，甚至只派兩名副官也能輕易完成，不知父親大人為何指派給我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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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先饒有深意地直視少皞，淡然一笑，卻是沒有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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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者一楞，想起以前執行任務時彼此都有交流想法，常先當時態度雖然冰冷，卻也會與自己商討細節。如今他的態度變得溫和不少，卻不願與自己分享，少皞當即心想：「莫非是他怕地位被我威脅，所以不願跟我透露內容？」他心裏這般想著，臉上不懂聲色，繼續說道：「真不知琅琊晉國使者到底是些什麼人。不過就算是柏木道人（蓬萊派掌門）也好、無塵瑤光也好，甚至慕容三樂也好，對我們來說也只是小菜一碟，你說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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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故意沒說風后紫璃南冉的名字，便是想引常先說出來，尤其南冉是殺害臾區的兇手，常先定會有所反應。果然，常先雙眸閃過一陣精光，可這道精光如同流星一閃而逝，他瞬間恢復冷靜，然後仍是微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回答少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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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皞眉頭輕皺，他不依不饒地想要套出任務內容，又道：「說來也是奇怪，開封算是庚辰（南宮暘）地盤，何以我們來了數日，他竟沒有半個信息送來？難道是為了避嫌？其實集我們三人之力，要完成這任務簡直不費吹灰之力，他又何須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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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先聽出少皞語氣越來越急，這次他聽罷轉過身來，輕輕一拍對方肩膀，緩緩道：「兄長，父親大人一切安排自有深意，你不必深究，做好自己分內事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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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皞怎想到常先直接把黃帝搬了出來，更覺自己猜測不錯，對方果然是在忌憚自己。想到此處，心中既有幾分憤怒，又有幾分竊喜。可常先卻似洞悉了他的想法，緩緩說道：「兄長別怪我不透露父親大人的計畫，晉地之敗，兄弟我實是難辭其咎。若非我自作聰明要兄長你兵分三路，區兒也不會……晉國一役，或許我們也不用鎩羽而歸。父親大人天下華胥的目標絕不能敗在我們手裏，此次任務絕對不容有失，所以我們不需猜測父親大人的想法，只需好好跟隨指令便可。就算有何意外，責任也不會落在兄長身上，我一個扛下父親大人的責罰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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