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習習,森林內的樹葉被吹得沙沙作響,戰場中的血腥也隨風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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擴散到森林的每一角落,甚至擴散到萬尺高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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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穹上,黃帝正坐在英招背上俯視戰場。他早在戰局開始前騎著英招飛來此處,不管是盟軍與屍妖兩軍相遇,還是之後常先等人為了閃躲平羿而躍上山坡,他也統統瞧在眼裏。英招一直悄無聲息躲藏在穹頂雲層之中,而瓊華弟子和紫璃當時正全神貫注迎戰敵人,均是沒有察覺到黃帝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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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見到常先與紫璃聯手死鬥平羿,英招只覺十分奇怪,可回頭望去,黃帝滿臉不在乎,似是早早料到如此局面。英招心中不解,可見黃帝並無給出其他指令,她也識趣地一聲不吭繼續觀看戰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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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帝體內的九嬰見狀陰惻惻一笑,戲謔道:「嘿嘿嘿嘿,老子真要收回之前那一句。看來你眼光真有獨到之處,明明兩者實力懸殊,常先仍能纏鬥至今,瞧他還有反敗為勝的把握,老子真是小瞧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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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黃子之中武功以豐隆為最,常先功力雖不如豐隆,但論到臨場應變,他可是我所見過的人裏數一數二。要是常先與豐隆對戰,孰勝孰負還是不好說,所以我才對他委以重任,信任有加。再加上他待人寬厚,對華胥有著最美好的憧憬,對善惡更是有異常執念,若要我在十一黃子中選出繼任人,我毫不猶豫會將華胥之主的位子禪讓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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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嬰似乎聽見什麼有趣的話,狂笑許久才停了下來,不屑地道:「老子早早說過,你不必在老子面前擺出那副噁心的清高模樣。咱們共用一體,你那詭譎心思可逃不過老子法眼。你嘴上把常先誇得天花亂墜,心底裡不只是把他當成一枚棋子?要是你真把常先當成繼任人,咱們現在就下去幫他啊,你敢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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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九嬰的嘲笑,黃帝甚至連眉毛也沒動半分,淡然續道:「為了成就天下華胥,常先自有覺悟,他有屬於他的任務,也有他所註定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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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話騙誰都可以,卻騙不了老子。」九嬰嗤之以鼻,道:「世間並無註定的使命,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選擇。你的選擇便是利用常先,讓擁有三足金烏的他跟平羿同歸於盡,這世間便少了一個能制衡你的武器,老子說得可沒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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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帝不置與否當作默認,此刻正值平羿反擊,紫璃頻頻遇險,太后並不出手相救,臾區菁兒等人相繼出手,最終常先替菁兒挨下一箭,然後奮不顧身衝上去與平羿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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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此情景,就連九嬰也為之動容,黃帝的表情依舊沒有半分變化,待見到常先發現右臂化成飛灰消散,他才閃露出驚訝神色,輕輕「哦」的一聲叫了出來。原來當日他以神眸觀望未來時並沒看到這一幕,以白澤神通了解平羿實力時也不知他有此神通。為了確認自己沒錯,黃帝對九嬰反復確認道:「九嬰,我記得當年平羿可沒有這個神通,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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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嬰也看得瞠目結舌,沉默頃叟後搖頭道:「若他當年有此神通,老子便不能順利假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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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帝自言自語道:「肯定是『那個』讓他有如此轉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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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時遲那時快,常先最後捨身一擊與平羿拼得兩敗俱傷,在常先彌留之際,黃帝也在半空中俯視著這個昔日愛將,臉上雖無半分表情,但深邃的目光波光粼粼,也不知他正在想著什麼。只見常先半邊身子已畫作塵埃,倏忽見他目光上移,最後竟似是看透雲層,正凝望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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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來說常先絕對看不到雲層後的自己,可九嬰與英招也不由得渾身一顫,唯獨黃帝仍維持冷靜,透過雲層與常先四目相對,卻見對方眼中最後閃出一陣恍然,一陣失落,一陣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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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嬰與黃帝共享視覺,自也留意到常先的表情變化,他戲謔地道:「哈哈,常先這小子,老子本以為他定不會察覺你的毒計,現在老子越來越欣賞他了。哈哈哈,他得悉你設局害他不知有何感想。會很失望麼?會很憤怒麼?他會如何,會叫臾區轉投敵陣替他報仇麼?哈哈哈,有趣,真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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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常先如此膚淺,我也不會對他另眼相看,委以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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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也如黃帝所料,常先直到最後一刻也沒將自己醒悟的真相告知臾區,就此永遠離開人世。九嬰雖不停嘲諷黃帝,但對後者操弄人心,運籌帷幄的本事佩服得五體投地,見常先已死,其餘眾人也無法再戰,黃帝仍不為所動,九嬰禁不住問道:「怎了?還不動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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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急。時機未到。」黃帝把目光投向一道正全速奔往山頂的身影上,而這道身影,正是大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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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大鴻一直指揮屍妖與盟軍大戰,就在不久之前,他忽見山丘上烈焰焚天,而且更傳來熟悉的妖氣,正是他心心念念的常先還有又妒又恨的臾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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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常先的妖氣,大鴻立時大喜過望,暗道少皞果然沒有騙他。常先被俘的這段日子裏他日日牽腸掛肚,此刻對方近在咫尺,他只想放棄一切直奔山丘,可轉念一想,此刻戰事到了最關鍵時刻,若自己不分輕重,不止辜負黃帝對自己委以重任,常先也會怪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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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鴻正猶豫之間,忽見山丘上閃爍著異樣光芒,常先臾區的招式不停與這光芒相撞一起,引發出劇烈爆炸,種種跡象表明常先臾區正與敵人交戰,大鴻心急如焚,恨不得背上長有翅膀,立即就與常先團聚,他一咬牙關,指揮屍妖向前猛攻,意圖率領大軍殺上去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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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之前旋門關一戰大敗,黃帝陣營中僅餘的三名高手盡數被殲,縉雲尚未趕回,大鴻又不以功夫見長,雖陣中仍有不少擁有山海契約的祭童,但盟軍準備充足,既有劍楓寒傳授劍家弟子的劍陣,又有身經百戰的瓊華與慕容弟子,更有雲海族巫女,雙方在樹林內廝殺半天也只打成平手,大鴻想要推進,也不是那麼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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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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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丘上爆發出巨響,這下天崩地裂,逼得酣戰中的雙方也停下手來,大鴻遙望山頂,卻是什麼都看不見。而自那聲巨響過後,山頂再無打鬥聲傳來,大鴻先是一喜,心道:「常先兄長擊敗敵人了?」他正要加快腳步上山,倏忽感到心緒不寧,不由自主停下腳步,頃刻間變得血色全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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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所以如此,只因自那巨響過後,他再也感受不到半分屬於常先的妖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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