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波兒怒吼一聲,拍案而起。他身材本就雄偉,此時滿臉怒容,當如鬼神一樣可怖。林鎮東想不到對方竟按捺不住立即發難,滿身肥肉嚇得跳了一跳,他下意識地把身前的木盒擁在懷裏,身子後仰。可他所坐的椅子又小,這下動靜使得他差點向後摔倒,狼狽得很。
店內的客人聽到突如其來的一吵,同時安靜下來,齊齊轉頭向三人瞧來。
「波兒,冷靜冷靜。」南冉一邊賠笑著拉了拉龍波兒的衣服,然後又對圍觀的人笑道:「沒事沒事,大家喝酒喝酒。」南冉安撫好其他人後,對林鎮東道:「林老闆,生意難做,五百鐵錢確實太委屈咱倆兄弟,要不多加一點,這樣對大家都好。」
見南冉和和氣氣,林老闆自然心中稍安,斜眼看了看龍波兒,心道:「幸虧南冉不似這異邦老粗。」他早就預想到對方還價,心神稍定,伸出兩隻手指,道:「加一百鐵錢。」
「一百鐵錢!?你當我們是乞丐嗎!?」龍波兒再次怒吼,這次竟然挽起了衣袖,一副馬上要動手的架勢,南冉立即拉著龍波兒,低聲喝道:「你幹什麼!?趕快把袖子拉下去!」
林老闆嚇得不清,此刻一聽,立即望向龍波兒露出來的胳膊,但見壯碩的胳膊上盡是花花綠綠的刺青!仔細一看,那刺青更是兩條張牙舞爪,栩栩如生的青龍!青龍旁刺了許多并非漢字的符號,林老闆不識得這些文字,但他得知百越族人愛把龍圖騰刺在身上。要知道大梁境内不乏外族人,可最讓漢人驚慌的,正正就是好勇鬥狠的百越族。
「難道......這龍波兒是百越人?」看著龍波兒那一看就知外族人的輪廓,林鎮東越看越是心中不安,雙手不期然顫抖起來。
幸好,龍波兒在南冉的勸說下拉下衣袖,後者道:「你別在這兒了,出去吧,我來跟林老闆談就好了。」龍波兒哼了一聲,瞪了瞪林鎮東,才負氣地轉身離去。
待看到龍波兒走出了客店,林鎮東才松了口氣,他把懷内的木盒放在一邊,待他望向南冉,南冉已笑容滿臉地道:「林老闆,加一百也太少了吧?」
「這南冉并非老粗,應該比那外族人容易對付多了。」面對這笑嘻嘻的南冉,林鎮東也就恢復本色,乾咳兩聲,道:「那你想加多少?」
「一千五百。」南冉笑容不減,卻説出讓林鎮東嚇得幾乎跳起來的話。
「什麼?!」林鎮東不可置信地看著對方,然後回價:「三百!」
「兩千五百。」
這一下,輪到林鎮東張開了口,下巴幾乎掉到地下了。
他本以為南冉比龍波兒容易對付得多,但此時看到對方表現,才稍微意會到對方未必容易應付。他從商多年,議價方面自有一套,稍稍冷靜下來,哼了一聲,裝作斬釘截鐵地道:「八百!不能再多了!」
南冉依然笑容不減,但也沒有説話,就這樣笑吟吟地望著對方,瞧得林鎮東渾身不自在。過了一會,見南冉依然不説話,林鎮東按捺不住,粗聲道:「怎樣?總共一千三百鐵錢!你們若不肯接受,我就真找別人去幹了!」
「其實嘛......林老闆對我倆兄弟調查得如此清清楚楚,卻仍然光顧。想必這盒子裡面的東西非常麻煩,等閒鏢局沒本事接,有名氣的鏢局不敢接,是吧?」
林鎮東的臉瞬間變得鐵青,他見南冉年紀既輕,又一路陪笑,以為對方不敢太過違拗自己,哪會想到這傢伙思路竟如此清晰?一時之間不懂如何反應,卻見南冉咧嘴一笑,續道:
「要把如此危險的鏢運到晉境,按行價至少也要白銀十兩。雖然敝局名氣低,運鏢少,但林老闆若覺得用一千三百鐵錢就能打發,也太小瞧我們了吧?」說到這裡,南冉長長伸了一個懶腰,道:「若把此消息賣於官府,想必至少會有三千鐵錢吧?」
林鎮東恨得牙癢癢的,卻又礙於被對方説中,完全反駁不得,二人對視良久,他終於洩氣道:「好!總共就三千鐵錢!」
「謝謝光顧。」南冉笑著拍拍手,取起酒壺,替林老闆面前的杯子倒滿,道:「來來來!乾杯!」
林鎮東無奈地與南冉碰杯,舉杯便飲。正當他喝了大半口,卻聽南冉道:「好,現在談另外一宗生意,請林老闆看看窗外。」
「噗!!!!」
林鎮東向窗外一看,剛喝下的酒全部噴了出來!
因為窗外不是別人,正正就是剛剛出去的龍波兒!
此時此刻,龍波兒臉上掛著與粗豪外表毫不匹配的痞子笑容,手上高舉著一個四四方方的盒子,不是別的,正是他要交托的貨物!!
林鎮東立即伸手往身邊一摸,果然摸了個空,他不死心地望向身邊,本來就在身旁的盒子竟然不翼而飛!!他氣得指著南冉,又指著窗外笑嘻嘻的龍波兒,氣急敗壞地怒嚷:「你!!!!你這個無賴!!!!」
「白銀三十兩,當中包括贖金,還有林老闆剛才出言侮辱咱兩兄弟的賠禮,還有......」南冉還是那個討人厭的笑容,他半坐起來,在林鎮東耳邊輕聲道:「讓我們不要對官府亂說話的掩口費,怎樣?值吧?」
回到自己的座位,看著臉如死灰的林鎮東,南冉的笑容變得燦爛:
「總共四十兩白銀,外加三千鐵錢。啊,對了,小店一向給予新客戶優惠,兩千八百鐵錢便可,那二百鐵錢用來付這一頓飯吧!謝謝惠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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