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清河來到慶安的路上,南冉一直細細觀察屍妖的一舉一動,希望能發現什麼蛛絲馬跡可以判斷到屍妖實力。結果冉一路察探過來,南冉見屍妖動作與活人並無太大分別,只是肢體略顯僵硬,同時也不覺有何特異的法力神通,與坊間傳聞中那些能飛天遁地的僵屍相差甚遠。
直到此刻,屍妖群在常先一聲令下同時撲向南冉,他才驚覺屍妖的速度異常迅速,竟不下於洪水猛獸。就算結印速度迅速如他,頃叟間也來不及結出全印,只能在被撲中之前使出半手印的雲雷訣把敵人彈開,可見屍妖動作迅捷靈敏,實在非比尋常。
南冉與南宮暟背靠背站在一起,數以萬具的屍妖以半圓形把二人的退路塞了個密不透風,而唯一露出的缺口,就由三名十一黃子親自把關。
南冉放眼望去,屍妖一路以來沉默呆滯,此刻張牙舞爪,面目猙獰,猶如脫胎換骨,那些只餘眼白的眸子雖然沒有焦點,但南冉清楚感受到它們正緊緊盯著自己,喉頭不停發出低聲猢叫,混濁的口沫沿著嘴角滴滴流下,就如狼群發現獵物,正準備撲上去撕咬一樣。
常先、常和、大鴻,三人以品字站立,常先常和並肩在前,大鴻站在二人身後,雙手掌手心朝外放在胸前,拇指食指相抵在胸前擺出一個三角,然後低下頭發出陣陣如笛子般的低吟。
低吟聲由低至高緩緩響起,聲音忽高忽低,忽大忽小,而大鴻渾身上下也冒出絲絲幽藍色輕煙,裊裊上升卻聚而不散,如緞帶般繞在大鴻身上,隨著低吟聲飄揚。大鴻面具下那閃爍藍色火光的雙眸也與藍煙融為一體,輕如薄紗的煙霧下,蒼白的骷髏龍骨面具若隱若現,更顯驚心動魄。
南冉看在眼裏,更加確定屍妖由大鴻操控,他還沒來得及思考對策時,常先已冷冷地道:「南宮曉,束手就擒,免得多受折磨。」
既被對方發現,南冉也不再遮遮掩掩,把身上的黑袍一扯,露出本來的裝束。
南冉雖身處險境,但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他還是歪嘴笑了笑,直視常先一臉輕佻地道:「什麼插翼難飛,我又不像你是一隻鳥,不過話說回來,你是鳥也沒有翅膀欸。」
常和與大鴻見南冉明明被重重包圍,不但處之泰然還嘴上不饒人,二人均暗暗佩服對方的膽量。至於被搶白一頓的常先也無半點焦急著怒,就似是完全沒有聽見對方的說話,面不改容地瞧著南冉不發一言。他雖沒有說話,但凜冽的殺氣如火舌般在身上吞吞吐吐,已然蓄勢待發,隨時準備動手。
南冉嘴上雖然輕鬆,但也自知形勢不妙。前日在崑崙山一戰,常先的九陽升天羲和咒加上火系神鳥三足金烏,實力與自己平分秋色;而劍楓寒也向南冉細細述說當日與常和一戰的情況,南冉聽到常和劍七絕修為不下劍楓寒,而且能輕而易舉削斷劍氣,雖然他不能確定,但也略略猜到對方神通為削斷萬物。
如此強勁的兩名對手,再加上一個操控十一萬屍妖的大鴻,敵人甕中捉鱉,南冉只要稍一不慎,便極容易失手被擒。
於是,南冉再也不敢怠慢,他高舉右手,天空立即傳來「轟隆轟隆」密集的悶雷聲響。
雷鳴電閃,閃電把黑衣照亮得如同白晝,下一刻,紫紅電光從天而降落聚集在南冉的手中,後者收起笑臉,毫不猶豫地右手從左至右一抹……
山海契約 – 夔牛!
常先聰明才智絲毫不下南冉。只在崑崙山上交手一次,他也猜到夔牛的神通為御雷而行。此刻見南冉變身,立即便明白對方的意圖:「此人狡猾如狐,刁鑽古怪,此刻召喚山海契約絕非要與我們相鬥,是要施展神通帶南宮暟離去!」
他轉念又想:「南宮曉的神通驅霆策電、風馳電摯,只要讓他成功施展,我們也就如何都追趕不上。如若差使屍妖大軍圍捕,他自是寡不敵眾,但這十一萬大軍來之不易,加上要討伐瓊華長安,莫要被他損折多少,因小失大。」
常先思緒敏捷,考慮周全,想完此些時南冉才剛剛完成變身。常先心中計較完畢,右手抬起輕輕一指,常和立即心領神會,「鏘」的一聲拔出長劍,對準南冉兄弟二人倒劈過去!
「!!!」
南冉見這劍勢顯然是要把他與南宮暟分隔開來,當即知道自己的心思與神通均被對方知曉。他微微一驚,還沒來得及反應,常和的黃金劍氣已帶著尖銳的破風聲來到!
常和這劍對準二人中間的空隙,劍氣呼嘯而過,掀起了一陣氣浪,氣浪把二人各自沖得往後退了數步,而就是這幾步,使得南冉來不及使出神通離去。
就在此刻,常先身形一展,朝著南宮暟飛撲過去!
「什麼?」
本來南冉以為常先常和都會攻向自己,如此一來,自己只要利用神通帶著二人遠去,南宮暟面對操控屍妖的大鴻,即使不敵也應能全身而退,豈知常先竟出乎意料地攻向南宮暟,南冉微微一怔,隨即明白過來:「他就是要親自牽制著大哥,不讓我獨自逃走!」
南冉想到此處,心底湧起一陣寒意。常先修為既高,為人又如此沉穩冷靜,著實是個厲害的對手。南宮暟雖有八重天境界,但常先修為本就達到九陽升天境界,加上有山海契約在身,試問南宮暟如何是他對手?
要是南冉自己身陷險境,他仍能保持冷靜,但至親好友受害,他便會感到一陣慌亂,他正要對南宮暟伸出援手,耳邊卻傳來「嗤嗤」聲響,無數道黃金劍氣就似是魚絲一樣,向著自己纏繞過來,原來是常和使出「劍愁腸」朝他攻來!
常和的黃金劍氣能斷石分金,被它纏上馬上就是斷肢之禍,南冉雖然心繫大哥,卻也不得不打醒十二分精神應付。他瞧準劍愁腸來勢,雙腿一蹬,向後避開,只是如此一來,他不但與南宮暟的距離再次拉遠,整個後背更賣給了正虎視眈眈的屍妖!
南冉知道在絕境之中只有沉著應對才會有一線生機,他後躍的同時捏好了妖雷訣的手印,準備屍妖偷襲時就回身反擊。可他著地後轉過身子,赫然發現屍妖不但沒有趁機偷襲,還齊齊後退數步,讓了一個空地出來!
南冉先是稍微一呆,思索片刻就明白過來:「他們煉制屍妖困難,怕我傷害了屍妖,浪費他們兵力。」但他還沒來得及細想,常和的劍招又再攻至,而這次劍氣再非輕柔如絲的「劍愁腸」,而是迅若流星,來勢刁鑽詭異的「劍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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