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牛氣沖沖地重新站起,他雖然沒有受傷,可是身上的長毛已被燒個清光,露出精壯得如同巨岩的肌肉。妖牛自不知眼前的對手並非普通修術之士,而是身經百戰,更身負山海契約的十一黃子。此刻它老羞成怒地瞪著常先,想要馬上撲前解決對手,但卻又不敢再貿然進攻。
見到妖牛氣急敗壞的樣子,常先已能確定妖牛非他敵手。多年以來他幫黃帝四處捉拿山海異獸,自然對妖獸有一定認知。他思索眼前的是何方妖物,想著想著,忽然靈光一閃,暗道:「西山經中,曾說有一雙頭妖牛,八足二首馬尾,見則大兵,此妖牛名為勃皇,莫非就是眼前這廝?」
山海經中,有不少妖物被描繪為「見則大兵」,如南冉等人在崑崙結界中相識的朱炎田鵬,他們的山海契約分別為朱厭與鳧徯,也屬此列妖獸。這些妖獸雖無特別神通,可往往力大無窮,好戰成性。所以十一黃子的部下之中,往往會挑選它們用以衝鋒陷陣之用。
常先細細觀察妖牛,正與心中所想的妖物吻合,於是開口問道:「勃皇,我與你無冤無仇,何以要來取我性命?」
他並無猜錯,這妖牛正是勃皇,此刻它聽到常先能夠直呼它姓名,立即露出愕然的神色。兩頭面面相覷,顯是不虞常先能夠猜到它的身份,卻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應答,過了好一會兒,藍目牛頭才問道:「你是怎麼把我認出來的?」
「嘿!還用問嗎?老子威名遠播,他們這些修術的小兒,自是聽過老子的名號!」紅目牛頭朗聲長笑,卻立即神色兇狠地道:「你雖認得老子!若是平日,我可念你有點見識而放過你,可是昨天你打傷雪豹,嘿!打狗也得看主人,得罪了我們,你這命是肯定擱在這裏了!」
藍目牛頭這次沒有與紅目爭吵,反而附和地點了點頭,道:「沒錯!你身法雖然靈敏,可是只要我們小心一點,立即就能把你像螻蟻一般踩死!要不這樣吧!看你認得老子,你且下跪磕幾個響頭,老子便給你一個痛快,不然我們慢慢把你撕開兩半,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其實也不能怪勃皇不自量力,它們性格就是如此暴躁,加上常先至今沒有施展真本領,他們自然小看對方。反之,常先聞言後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可隨即心中又有疑惑,接著問道:「難怪昨日的雪豹法力不錯,原來是你的同伴。可妖獸自會覓食其他妖物,何以雪豹會襲擊凡人?就算昨日它獵食到兩名獵戶,也不夠你們溫飽一餐啊。」
勃皇哼了一聲,兩頭齊聲道:「沒吃的,什麼也得要吃!別說廢話了,納命來吧!」
常先見對方蠢蠢欲動,又欲再戰,知道再說無謂,他心道:「勃皇既為神獸,說不定知道此處有什麼捷徑能通往瓊華,既談不攏,只能制服它然後想辦法慢慢詢問了。」
念及此處,常先再不猶豫,雙掌一開一合之間,他為圓心十尺方外的地上登時冒出火光,然後「伏」的一聲變成一個火環。這火環如有生命一般由緩至急地轉動,然後,一道火線從環中冒出,激射到常先手中!
勃皇從沒見過這等法術,一時之間看得呆了,只見常先右手高舉,隨著更多的火焰飛到手中,手中的火團越來越大。直到火環消失,所有烈焰已蓄集在他的手中,然後他右手重重往下一抹……
「轟!!!」
常先身上爆發出如山洪一般的火勁,勃皇想要站穩原地,卻被火勁震得往後直飛,它心中大為駭然,連忙用盡全力站位,但身子仍不住往後飛掠,直到幾乎十丈之遙,他才能停了下來!
勃皇驚呼一聲,他朝常先望去,但見烈焰之中,對方已戴上了一個金光閃閃的鳥頭面具!
一見這個面具,勃皇臉色大變。
它雖然不識山海契約,但常先面具上的神獸卻是認得一清二楚。
只因這是傳說中的神獸 – 三足金烏!
「這……這是什麼?!」饒是勃皇無畏無懼,此刻忽然看到傳說中的神獸竟然出現在凡人身上,也不得不大為震驚。但常先並沒打算慢慢解釋,他正要準備一舉拿下勃皇之際,可就在此時,卻忽然聽到頭頂傳來一聲長唳,然後一道黑影從天而降,擋在了二人中間。
火光中,月色下,常先看到這黑影是一隻神俊的大鵰。
這大鵰身上羽毛綠黑相間,頭上長有一個赤色鳳冠,它仰首挺胸,神俊異常,加之體型巨大,只比勃皇略小一點,落地時展開雙翼,身上碧綠色的羽毛在火光下甚為奪目,氣勢不凡。
它先是回頭看了看勃皇,然後用那雙在黑夜中閃閃發亮的金黃色眸子看著常先。
鳥瞳一張一縮,常先毫不畏懼迎向大鵰的目光,過了良久,大鵰乾咳兩聲,說道:
「來吧。我主人要見你。」
「你是誰,你主人又是誰?」常先謹慎地問道,他目光由始至終沒有離開勃皇與大鵰,大鵰也會意過來,回頭對勃皇道:「你且回去吧,主人說不必再打了。」
勃皇哼了聲,收起了架勢向後退了數步,他猶不服氣地瞪著常先,過了半晌,紅目牛頭才恨恨地道:「走吧,免得回去被主人責罵。」藍目牛頭不忿地哼了聲,道:「嘿!本可以把這小子撕成兩半!算他命大!」
二牛說著說著,然後回過了頭,四蹄翻飛,一陣地動山搖的腳步聲陡然響起,它頃刻間沒入山林之中,常先聽到腳步聲漸漸遠去,見對方果是離開,並非躲在一旁伺候時機偷襲,心道:「這妖獸如此桀驁不馴,竟也聽命於人,不知他們的主人是何方神聖?」他生性謹慎,雖然勃皇已經遠去,但既不知眼前的大鵰是何底細,於是也不解除山海契約,面具後的青白色火焰瞥向大鵰,靜待對方解釋。
大鵰忽然道:「勃皇不自量力,還妄想能與閣下一戰,實在讓你見笑了。」
常先微微一怔,問道:「你們到底是誰?」
ns 15.158.61.48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