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從地面升起,艷紅的日光從遠而近灑落劍家堡,披上一層金黃色的新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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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昨夜驚變,和春堂一帶火勢已然撲熄,但也變成了一片廢墟,屋子全被火燒得焦黑,木樑磚瓦盡數倒塌,空氣瀰漫著一股難聞的焦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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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雖然明媚,卻沒有讓人精神振奮,也沒有驅散眾人心中的不安,它刺進眾人的眼簾,趕跑每個人身上的倦意,不但強逼著在場的劍家弟子面對噩耗,照射在廢墟上時也只有別樣的孤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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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家弟子們心情重甸甸的,一日前劍柏栩才遭遇不測,想不到就像遇到詛咒一樣,昨夜又有人喪命。接二連三的喪事形成無形的壓力,如鉛球般懸在眾人心裏,連呼吸也開始變得沉重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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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胥經歷喪子之痛,整個人就似靈魂被掏空一樣,他坐在院子前的階級無力地依偎著木門,雙目無神地怔怔目視遠方,旁人怎樣呼叫也沒有反應。他如此狀態自不能處理堡中細務,弟子中善於處理雜務的左思明又正身處軟禁之中,於是所有善後的大小事務就落在劍楓寒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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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楓寒先領著弟子清理廢墟與傲少棠的院子,埋葬死者屍骸;又把異族弟子好好安頓在迴風院中,再安排了些弟子守在外圍;最後還要點派弟子巡邏人手以及守備皇子大院的守衛。處理完畢這些事情後,不知不覺已達午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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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劍家堡瀰漫著悲痛的氣息,身為局外人的紫璃也不好受。尤其她見劍楓寒忙個不停時更仿佛見到自己的影子一般,她本想問劍楓寒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但話到口邊又即止住,暗道自己當時也不喜別人打擾,還是算了罷。想到此處,她也沒跟劍楓寒道別,就獨自回去自己的廂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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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璃回到自己房間,她徹夜未眠已經累透。可腦海裏思念如潮,許多想法如煙火般在腦中閃現,她坐在椅子上靜靜整理著自己的思緒,開始思索腦中諸多疑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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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先在腦中閃出的疑問,正是管家熊胥的咆哮。熊胥老來喪子,紫璃也不禁惻隱,同時熊胥的說話再次浮現在她腦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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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左思明是否十一黃子一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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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思明擁有異族人血統,這與十一黃子及其手下吻合。而且他本來在和春堂內養傷,卻在和春堂出事前忽然離去,確實是疑點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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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轉念一想,紫璃又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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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多年前梁國西征,異族人流離失所,有的仍然聚居梁國境內,有的顛沛流離到別的國家。十一黃子雖然多為異族人,但也有如爹爹或者常和這般中原人,所以絕不能因此就斷定左思明是十一黃子,而且更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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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熊管家發難時左思明嚇得完全反應不來,雖說有可能是他算準我們不會袖手旁觀,但我拉開左思明時,我故意把手在他氣海面前掃了一掃,他竟然也是毫無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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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鏢頭曾經說過,神獸居住在山海契約擁有者的氣海之中,如氣海遭到破壞,神獸也會受到傷害。更何況就算不是山海契約,尋常學武之人也會怕氣海遭人重創,要是我想對左思明下殺手,剛才就是一大良機。若他當真就是兇手,若他當真是黃帝手下,不可能對我沒有半點提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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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剛剛確實完全沒有半點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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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防備,一是因為嚇得怕了,二是因為出於對紫璃的信任,三是他武功之低完全沒有察覺到紫璃動的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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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合這三點,可見左思明是清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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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通一個疑團,紫璃默默點了點頭,她手指沾上茶水,在桌子上畫了個圈,然後就開始思索第二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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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系列的事情,當真是劍靈作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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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個問題,紫璃腦中率先浮出一個疑問:何以劍楓寒與劍翱天單憑地上劍痕,就知道來自劍七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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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璃雖然想不明白,但劍楓寒在劍道上的修為眼光極高,自然有方法辨認出劍法痕跡。紫璃對他完全信任,心想等日後有機會再請教劍楓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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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最大的問題是,她第一次見到劍楓寒與劍靈交手時,縱使劍氣縱橫交錯;劍楓寒與劍靈的劍氣相交掀起的風暴使人立足不穩,呼吸不順;甚至到了後來劍靈使出的劍氣帶有凜冽寒意;在祖屋時,紫璃只感受到劍氣而沒有半分妖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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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昨夜的妖氣濃厚至極,直是中人欲嘔,連遠在後院的她也清晰感受得到。雖然妖氣瞬起瞬滅,眨眼間就消失無痕,可紫璃卻知道濃烈如斯的氣息,若非屬於稀世神獸,就是屬於山海契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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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家當時遷居此地,就是為了防備妖獸才築起圍牆。圍牆有弟子把守,尋常妖獸絕對難以逃過守衛潛入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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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能進得了劍家堡中而又能釋放出如此強橫妖氣的,極大可能就是身負山海契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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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黃帝,紫璃立即精神繃緊,不其然地屏緊呼吸,額上也微微滲出汗水,腦中思緒登時亂了一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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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璃立即深深吸了幾口氣,穩住自己情緒,然後才繼續回憶,順勢整理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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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自己匆匆飛出後院,途中遇上劍楓寒,然後就發現了傲少棠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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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中殘留少許妖氣,可是除了兩道劍痕以外,敵人就沒有其他蹤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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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劍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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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劍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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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門主與劍公子異口同聲說是『劍問天』的劍痕,那一定沒錯了。可強悍得能把屋子一分為二的『劍問天』,威力足以把傲少棠劈成兩半,何以最後只是刺穿了他的咽喉?和春堂中的劍痕也是劍問天造成,可大夫、藥僮以及熊飛身首分離,這才是劍問天應有的威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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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璃以手托腮苦苦冥思,自從聞到妖氣開始,她便不信什麼劍靈作祟。因為就算劍楓寒說過劍痕主人的實力不下於他與劍門主二人能夠做到,但紫璃心知若敵人擁有山海契約,要有如此威力實在絕不稀奇。所以她從來就認定昨夜之事必是黃帝在背後搞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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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紫璃似乎想到了劍翱天找不到敵人蹤影的原因:「兇手並非一招連屋帶人擊殺傲少棠。相反,兇手先潛入屋中行兇,殺死傲少棠後走出屋外,然後才召喚出山海契約,以劍問天劈破屋子。所以兇手才能夠動手之後瞬間離去,沒有被劍門主捉個正著。慢著……這推測雖然能解釋為何劍門主沒有發現兇手,可……如此一來,倒像是兇手故意等劍門主過來?他殺人就是了,為何多此一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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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璃苦思冥想也得不到答案,忽然,她腦中忽然冒出一個極為荒唐的想法:「若劍門主就是那名神秘敵人,那就能夠解釋……唉,我在胡思亂想什麼?劍門主若是敵人,殺傲少棠又有何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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