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亞瑟,該走了!」
突然間身後的一道聲音和拍肩的動作讓他嚇出一身冷汗,在他還沒反應過來之前,薩斯吉從後面勾住他的胸膛,隨後往後一倒。
這一躺就像是之前經歷過的那樣,那種墜落後產生的暈眩感再度襲來,你永遠無法知道重心在何處,如果要更清楚的描述,那或許像大家曾經玩過的大象鼻子轉圈的遊戲,簡直是天旋地轉的地獄。
這可是突如其來的意外。縱使他很厭惡這種傳送咒術,但至少可以逃離那裡,更甚至薩斯吉還當成他的墊背。不過他或許忘記先前的教訓,幾秒鐘後徹底將他的念頭翻覆。
雖然開始習慣了被甩得七暈八素的痛苦,但依舊免不了被傳送術吐出的後果。亞瑟像是被飛踢似的從左側的艙壁撞向對面,後腦杓硬生的撞到壁面的指示燈後一屁股的跌入地面,而在背後的薩斯吉反而幽雅的從那裡走出。
「哈哈,我親愛的老大!」薩洛梅一見到亞瑟,緊緊的抱住了他。
「你這該死的傢伙……」坐在艙壁前的亞瑟怒瞪著薩斯吉說:「為什麼你可以這樣走出來?」
薩斯吉露出睥睨的眼神,顯然不懷好意的說:「嘿,我可是應你的要求呢。」
亞瑟似乎對傳送門的氣憤高於擁抱住他的薩洛梅,在他意識到之前,雷爾夫推開薩洛梅後一手拉起他並緊抱著說:「哈,你能回來真的太好了!」
「嘿、嘿──親愛的副指揮官,」札米拉轉頭呼喊著他們:「慶祝的時刻還沒到吶,別忘記屁股後面那艘大傢伙!抓緊啦,他們要對我們發動重型武器囉。」
飛船先是急速的爬升,接著一陣激烈的搖晃後似乎撞上了什麼物體,隨後駕駛艙內的燈號和警示聲此起彼落,接著眾人都感覺到機尾的引擎輸出聲越來越小。
「札米拉,怎麼了?我們是不是慢下來了!」雷爾夫在搖晃的過程中,不斷攀著機艙壁面走向駕駛艙。
「噢,一具引擎掛啦!」他給雷爾夫一個眼神,指著面板上亮起紅燈的圖示說:「後面戰艦主砲太強大了,我閃不過。」
「啊──真是太棒了!」薩洛梅手掌貼著額頭,他突然加重語氣說:「又是一位優秀駕駛!」
「薩洛梅!」雷爾夫轉過頭怒視著他。
「呃,報告副指揮官……我想這下糟糕了啦!」札米拉轉過頭,手指著前方的雷達。他說:「有艘工業艦準備從超重力空間躍出,它在攔截我們的行進路徑吶,我想……我們閃避不了了!」
「工業艦?曲速干擾器呢?把他們逼出曲速啊!」雷爾夫既緊張又氣憤的說。
「那艘船太舊,抓不到它的訊號啦!我判斷他們會以空間彈跳法攔截我們。所以──」札米拉大聲的舉起手,拉下後面儲箱的拉把說:「嘿,戰士們,拿起你們的槍吧!」
「還不到最後一刻吶!」雷爾夫怒瞪了他一眼後,把翻下來的儲箱推了回去。
「哈!換個角度想,至少我們能一起進監獄也不錯!」薩洛梅一派輕鬆地聳聳肩,完全無視所有人瞪他的眼光。
只有剩下一具引擎的飛船在太空中上下起伏著,它後面跟著好幾艘巨大的戰艦,火光此起彼落,如果不是札米拉精準的閃避技術,任何一發光束都可能當場結束眾人的生命。
接著他們上方出現了一道藍白色的光芒,一艘舊式的工業運輸艦出現的空間震波讓他們的引擎瞬間停擺了兩秒,此時對方船艦距離飛船只有幾百公尺,稍有不慎他們便會成為運輸艦身上的一團火光。
只見對方逼近的同時也開啟偌大的後艙門,它精準的飛到飛船前方,一道強烈的光束突破飛船的防護罩後,強制接管飛船上的控制權,讓它不受控的朝內部飛去。
隨著艙門關閉起的那瞬間,船艦前方再度發出一陣刺眼的白光,又是一陣強烈的震波讓周圍的戰艦差點進入停擺的狀態,等到曲速的光芒消失後那裡早已空無一物,整個過程不到十秒鐘。
「怎麼回事?札米拉!」雷爾夫問著。
「報告副指揮官,我也不清楚,但我還是那句話啦。」札米拉醉醺醺的舉起酒瓶後,他拉下了控制台旁的拉閘,大聲說道:「戰士們,準備戰鬥啦!」
機艙後面的儲箱再度翻下來,每個格子內都裝著一套戰鬥服和武器。亞瑟快速的換上服裝和裝備,拿了幾把手槍放在大腿旁的槍袋上。眾人排列在後艙門的甲板前,準備迎來另外一波戰鬥。
他們聽見飛船被夾具強制固定後的碰撞聲,接著引擎也停擺了。外頭漸漸剩下機械的運轉聲,那裡或許有一大票的對手整準備攻堅,當然,他們的目標無非是身後的布萊爾,目前他存在的價值極高。
當後艙門甲板被強制打開、緩緩下降時,每個人都戰戰兢兢的看著前方。直到艙門完全開啟後,布萊爾發現圍在他前面的人都像石化般的定住了,帶頭的薩洛梅放下手中的武器後,其餘人也跟著放下。
摸不著頭丈的布萊爾見到這情況不禁好奇是什麼讓他們放棄抵抗,他的頭穿梭在每個人的肩膀上,一陣推擠後終於來到前方。當下他撥開擋在前面的亞瑟、薩洛梅以及雷爾夫後,自己也怔了。
眼前底下站了一整排的人,幾乎都是他熟識的舊面孔,尤其在眾人之間,有位更加吸引他目光的女士。那時她看見布萊爾走出來後,眼淚不自覺的流下了。
「凱西?」
布萊爾不敢置信的怔了一會,直到薩斯吉輕拍著將他喚回。
「我說的沒錯吧,還不快過去?」
布萊爾趨步向前,走了幾步後拔腿小跑步的奔去,那段不遠的路程在焦急的情緒下顯的特別長。兩人在那裡相擁並深深的親吻好一會,周圍的人早已被他們無視。布萊爾捧住了她的臉龐,淚眼汪汪的說:「我沒看錯吧?真的是妳?」
凱薩琳含淚再次親吻了布萊爾後,緊緊的摟住他,哽咽的說:「哈、哈哈……他們終於把你救出來了!太好了!」
眾人見他們兩人沉靜在自己的世界裡,識趣的返回到自己的崗位上,亞瑟則拍醒了其他三人,拉著他們幫忙札米拉和雷爾夫收拾機艙內散落一地的物品。
「嘿,雷爾夫,你不知道凱薩琳有這招嗎?」亞瑟小聲的問。
他回頭冷笑兩聲說:「哈,你看我像是知道的樣子嗎?差點還以為要失敗了吶!」
「嗯,」亞瑟拍拍他的肩膀說:「這才像我認識的雷爾夫。」
語落後得來他一陣怒視,而這時薩斯吉的肚子發出了抗議的聲音,像是傳染病一樣,亞瑟頓時也感到湧現的強烈飢餓感。他呼喊雷爾夫說:「雷爾夫,你這有沒有東西吃?那傢伙看見凱薩琳就飽了,但我們倆都餓很久了……」
「哈!有、有。」雷爾夫打開了其中一個儲箱,尷尬的笑說:「將就一下吧!」
他沒進去那裡過,不知道眼前的食物,隨便一拿都比監獄內提供的還美味。
「我們到底多久沒吃過東西了?」薩斯吉隨手抓起一包壓縮餅乾,這時肚子再度發出響亮的聲音。他說的同時,還不斷聞著聞著自己身上的味道說:「我的大天使啊,那條救贖之路的味道還真夠嗆的呢。」
「能逃的出來,走過一條排泄通道算什麼?」
亞瑟拍了他的肩膀說。此時一旁收拾東西的薩洛梅逮到機會,拍了薩斯吉的後背,嘲笑著。「原來你在屎尿中打滾啊!哈哈哈。」他做出捏鼻子的動作說:「哎啊,什麼味道啊?」
薩斯吉臉色湧現怒氣,撩起袖口打算揍薩洛梅時,希魯立刻撲上來,小聲在他耳邊說:「薩斯吉大人!我不會告訴你,薩洛梅大人已經泡在尿池裡兩天了!」
「哈哈!」薩斯吉聽了瞬間大笑著,他反擊地說:「你還真幸運,那種有溫度的至少比我們好太多了。」
「嘖!要不是那套服裝有點問題……」薩洛梅本想舉起手作勢要打希魯,但看到了亞瑟的眼神後,只能氣憤並小聲的對希魯說:「叛徒!」
凱薩琳和布萊爾親密的交談幾分鐘後,她招呼眾人往艦橋的方向前進。沿途遇上船艦的工作人員,他們看見布萊爾後紛紛的向他敬禮。
「這些人是誰?」亞瑟靠近雷爾夫的耳朵問。
「都是極地征服者的伙伴們,不過──看起來似乎少了不少人。」雷爾夫嘆了一口氣,喃喃自語說:「天吶!我找了大半個宇宙都找不到,凱薩琳是怎麼找到他們的?」
「看起來都有點年紀了!」亞瑟說。
「嘿,亞瑟,我們都分別幾十年週期的時間吶!」雷爾夫拍拍亞瑟的肩膀。
「指揮官到!」
他們走進了艦橋,在傳令官的通知下,所有人站起來看向布萊爾並向他敬禮。
船員們臉上看似冷靜,但是掩蓋不住的喜悅從嘴角上流露。其中坐在中間椅子上的艦長在他們踏出電梯的那一刻站了起來,他全身上下穿著藍色的制服,雖然有點破舊但並不減其艦長的氣勢;他拿下帽子對布萊爾欠了身。
他是位高瘦的老人,身高約兩米二,臉上被蒼白的眉毛和鬍子掩蓋了,乾癟的皮膚上有不少的皺紋,那是歲月在身上留下的痕跡。
「親愛的指揮官。」
「哎?他是……」薩洛梅一眼便認出他。
「莫拉法特!」
布萊爾趕緊走向前與之緊緊相擁,隨後捶了他的胸口說:「果然是你,他們找到你了!」
「指揮官,真的是你呢!」莫拉法特再度給布萊爾一個緊實的擁抱後說:「真遺憾是在這場合下相會!」。這時他看見布萊爾背後巨大的身軀,他抬頭看著說:「薩洛梅?你真的是薩洛梅嗎?」
「好久不見了,莫拉法特!」薩洛梅如同鈴般大的眼珠立刻泡在淚水裡,他緊緊握著莫拉法特的手,接著彎下身軀與其擁抱。
「天吶!」莫拉法特此時再也耐不住激動的情緒,語帶哽咽的說:「好、好像又回到了當時一樣吶!」
「雷爾夫最後在哪裡找到你的?我們翻遍了許多地方,都找不到你們的蹤跡吶。」布萊爾問。
「呃,報告指揮官,事實上……」莫拉法特面帶羞澀、為難的說:「是凱薩琳女士。」
「對不起!布萊爾,是我辦事不力……」雷爾夫低下頭抱歉的說。
「不,雷爾夫!這不能怪你。」凱薩琳出面解釋說:「找到他們是意外,如果不是命運的安排,那麼誰也不會知道他們在那裡。」
「什麼意思?」雷爾夫問。
「請原諒我向你掩蓋這事實,何況當時亞瑟他們已經進入了龍哈德薩德。如果我在那時候告知你,恐怕會攪亂我們擬定的計畫,包含危及亞瑟他們的性命安全。況且極地征服者還在浪頭上,我不能冒更大的風險讓它成為有心人的把柄,那時真的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哈,」雷爾夫似乎被一語道穿,強顏歡笑的說:「那的確有可能會發生呢!」
凱薩琳接著說:「那天我們在酒吧開完會後,監測安魯納安拉的人員傳來情報,他們追查一段不明電波的來源,找到星系另一端──一顆被稱為納土拉的小行星,那可是極為偏僻的地方。當下我派遣小隊前往偵察,發現被遺棄在那的船員們。」
「是誰、是誰綁架你們了?或許,我不該讓你們解散的……」布萊爾對此露出驚訝且懊惱的神情。
莫拉法搖搖頭後安慰布萊爾並拍著他的肩膀說:「指揮官,這可不能怪您這決定,或許這件陰謀已經計畫很久了。」
「怎麼說?」
「我聽聞凱薩琳女士在土妥阿納克的遭遇後,更堅信那跟我們被挾持有莫大的關係。自從我們在烏拉‧瑪革解散後,預計在哈科夫星系的特拉雅中途站分道揚鑣,但除了一些已經離開的伙伴,其餘人都在酒吧內被挾持了。
「雖然我們不知道幕後黑手是誰,但他們很清楚我們的身分,可想而知目標是極地征服者。他們用盡辦法折磨我們,命喪嚴苛拷問下的船員不在少數。蘇庫札船長、艾米罕、勿納及特隆兩兄弟……還有其他人等他們都撐不過,死了!
「他們收集足夠的資訊後,連殺我們的子彈都省下了,將我們扔在那裡自生自滅。那個星系幾乎沒有開發價值,更沒有任何經濟航線。這段期間,我們靠著那些被毀損的設備及殘留的補給品維生。所幸,設備長──艾可特夫修復了通訊器,凱薩琳女士或許是第一批接受到我們訊號的人。」
「噢、該死的傢伙!」布萊爾抱著頭說:「天啊,算算那是幾年的時間了?那麼長的時間你們都在為著我受苦,我、我真的對你們感到很抱歉……」
「指揮官,我已說過,那不是您的錯!」莫拉法特握起布萊爾的手:「那段日子讓我見識到不一樣的人生,只是如果能在生命盡頭之前再見到你們,那該是多大的幸運。而現在,我的願望已經達成了。」
「哈,你何時這麼相信命運了?」布萊爾眼裡泛著淚水,看著莫拉法特。
「指揮官,時間和遭遇可以改變一個人。你不也經歷過嗎?哈哈哈。」莫拉法特說。
「這麼多年……不介意讓我分擔你們的過往吧?」布萊爾拍著莫拉法特的肩膀。
「當然,我很樂意!不過指揮官您一定累了吧?」莫拉法特摟著布萊爾的肩膀往艦橋大門口走,他說:「我們即將前往第二基地──盧克納,你應該還記得,那裡是任何領域勢力無法介入的邊疆區域,而且沿途上我們有非常充足的時間可以詳談。在這段期間,屬下建議您和伙伴們先去洗個澡、享用一頓大餐,然後睡上一頓好覺!我認為龍哈德薩德並沒有辦法提供這麼好的待遇吶!」
布萊爾笑了一下,「好的,就照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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