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瑟聳聳肩。「或許,這對我們倒是有很大的幫助,尤其是讓雷爾夫他們知道……」
希魯同樣聳聳肩。「我們也想找出阿雷托這次行動背後的因素,」他說。「本來可以竊取更多,只可惜行動曝光了,情急之下我只能選擇突襲機場來引開他們的注意力。」
「所以機場爆炸是你搞的?」薩洛梅問。
「是的,很抱歉讓兩位大人受牽連!」希魯說。
「黑夏爾,你應該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了吧?」哈得洛德的神情變得嚴肅,平淡的語氣卻透出強烈的威脅感。「黑夏爾──我需要你誠實,你得告訴我們去了哪裡,做了什麼事?」
黑夏爾!
當然第一點是他擅自脫隊,破壞了希魯的計畫。第二,他的舉動必然會造成機場戒備的問題。因此,希魯不得不下令突擊隊員執行破壞計畫,突擊塔台的目的是為了轉移禮明茲警戒衛隊的注意力,因為當時還有不少人在該區域內。
希魯心中一直掛念著這個名字,他迅速潛伏進禮明茲,卻發現四周已經進入警戒狀態。他們在搜索著每一棟房子、每一個櫃子、每一條水溝,似乎非得抓出那個人,而那個人就是黑夏爾。
如果不是潛伏在禮明茲的隊員通報,希魯也不會知道黑夏爾捅了這麼大的簍子。根據以往的經驗,他想必是做了不得了的大事,否則護衛隊不會這麼大費周章地進行搜查。
真是亞拉保佑!
由於赤海的風暴,警戒衛隊無法仔細搜索,給他們留出了逃離的時間。希魯返回基地的途中,再度得到線報,確定護衛隊的動向後趕了過去。
那時,脫離險境的黑夏爾在風暴來臨前逃到安眠地,卻在躲藏時聽到洞穴深處的動靜,誤將亞瑟等人當成護衛隊隊員。在緊張的時刻,他落下了那件重要的物品,想趁機奪回,卻未料到兩人意外難纏,直到逃脫時遇上真正的護衛隊,最終被亞瑟和薩洛梅拯救。
亞瑟終於明白為何在進入依洛前會發生那些奇怪的現象,以及砲塔為何突然對他們發動攻擊。顯然是防禦系統運作時,將他們誤認為反抗軍的入侵者;所有的一切不幸地與反抗軍的突襲時間重疊了。
「你到底做了什麼?」哈得洛德站起來,目光緊盯著黑夏爾,但他卻低下頭,不敢與哈得洛德的眼神相接。
「老爺子……」薩洛梅從亞瑟手中接過那件撿到的物品,放到哈得洛德面前。「我想是這個吧!」
哈得洛德一看桌上那塊刻有紋路的黑石,散發出淡淡的灰色光芒,臉色立刻變得驚恐,悶不吭聲,氣沖沖地跑上樓去。不久後,他帶著一本厚重的皮書下來。
那本書的每一頁都是皮製,上面布滿如烙印般的文字和圖樣,幾頁已經明顯脫落;這些頁面上全是文字,若再出現任何破洞,缺少的文字將會永久失傳。他小心翼翼地用夾子把那些皮紙夾住。
哈得洛德翻到某一頁,仔細查看,然後轉過來給亞瑟看。自從他莫名其妙地看懂那些從未接觸過的文字後,許多字在他腦海中自動轉換成能理解的意思,但這書上寫的名詞太多,令他一時無法深知文字的真正含義。
「我的奧拉!」薩洛梅發出比平常還大聲的驚訝聲,「嘿,亞瑟,這不就是我曾經告訴你的那個嗎?」
「什麼?」亞瑟一頭霧水,皺著眉看向薩洛梅。「你指的是哪一件事情?」
「Jaoemundr呀……你當時只顧著看著飛船的螢幕……」薩洛梅回想起當時的場景,小心翼翼地摸向皮紙。「我的奧拉,這哈薩司的文字錯不了的。」他見亞瑟還是一臉疑惑,再度轉頭看向書本。「我唸給你聽上面記載的事吧!」
雖然薩洛梅唸得支離破碎,似乎忘了亞瑟也能看懂,但他仍然全神貫注地講述。當薩洛梅唸完後,他的臉上露出驚訝之色。
「噢,我的奧拉!這東西果然是開啟的鑰匙……」薩洛梅臉色變得沉重,「該死!怎麼偏偏是它!真的是加蒙德?」
「正確的發音應該是迦耶蒙,中間要發音,而後面是喉音……」哈得洛德嘟囔著。
「那是什麼意思?」亞瑟不懂這個字的意思,但心中已有數。
「噢、不!黑夏爾,你得說說,這東西怎麼弄來的?」哈得洛德非常激動。
黑夏爾看見老爺子生氣的樣子,不斷發抖著,結結巴巴地說:「我……我跟著衛兵跑到地下室,看見他們正在對一塊巨大、非常巨大的石頭進行某種實驗,然後那個人進去後……太可怕了。這時腦袋裡有個聲音……下一秒我就從旁邊的祭台拿著那個東西跑出來了!嗚嗚嗚……」
「這次是黑夏爾?」亞瑟聽到黑夏爾陳述的過去,全身的汗毛都豎立起來。黑夏爾的經歷就像他在夢中看到的一樣,但這次更接近、更真實,甚至比薩洛梅的經歷更真切。他忘不了伸出手拿起那東西時的觸感,電流刺穿皮膚的灼熱感。
「巨大黑石……布萊爾……」薩洛梅皺著眉頭,喃喃自語。
黑夏爾說完後,精神狀態似乎到了極限,雙手捧著臉大聲哭嚎起來。亞瑟直覺想看黑夏爾的雙手。果然,燒焦的痕跡從他的手掌延伸到胳膊。他的眼神示意希魯,黑夏爾的袖口被拉起。
當下眾人都被那道痕跡嚇到了。那不是受傷的焦痕,而是焦黑的手臂底下似乎有東西在蠕動,製造出一條條的痕跡。它似乎有意識,隱伏片刻後便消失在皮膚上。
「難怪他會躲到聖殿的地方。」亞瑟心中思索。
「我的亞拉啊!」哈得洛德急著說道,「希魯、希魯!快帶黑夏爾去找醫護士看看!」
希魯迅速將哭鬧的黑夏爾帶了出去。
「那是什麼東西?」薩洛梅心有餘悸地攤坐在椅子上,雙眼發呆地盯著前方。
哈得洛德同樣也是,他無力地趴在桌上,喃喃自語。「回來兩天了,老頭子我怎麼沒注意到他的手部呢?」
「自責也無濟於事,不是嗎?老爺子。」亞瑟輕拍哈得洛德的肩膀。此刻,哈得洛德帶著眼淚抬頭抓住亞瑟的手。「亞瑟大人,如果不是你,恐怕我們還不知道被他隱瞞了多久。是你,再度拯救黑夏爾與我們……」
「沒事啦!」亞瑟看了哈得洛德一眼,輕拍著他的背。他望向門口的那端,說道:「黑夏爾──如果成年了,怎麼體型還那麼嬌小?」
「這我也很難理解。」哈得洛德嘆了口氣。「或許是缺少父母的陪伴,讓他成長緩慢。或許這也是亞拉的安排……」他起身對兩人躬身。「兩位大人!請原諒我先行告退。」
語落,哈得洛德無力地闔上那本厚重的古籍皮書,伴隨著失魂落魄的腳步走回自己的房間。隨後,宴客廳再次陷入空寂,兩人走出後,坐在前面的階梯上發呆。薩洛梅很自然地從口袋裡掏出菸管,擺在亞瑟面前。
「要嗎?」
「不,你享用吧!」亞瑟回絕。「我可不想再次把肺部的空氣掏光。」
「好吧,省了一根!」薩洛梅開懷地抽上幾口。「你怎麼會注意到他手上的傷口?」
「記得你調侃我的那天早上嗎?就是那場夢,幾乎與黑夏爾的狀況相似。」亞瑟說道。
「跟我的一樣?」薩洛梅若有所思。
「不,比你的還真實,可以說我幾乎就是黑夏爾……」亞瑟認真地看著薩洛梅,「甚至還記得電流穿過手臂的灼熱感……」
「我的奧拉!」薩洛梅驚恐地打了自己的額頭。「該不會你也被感染那個東西吧?」
「別扯了!哪有透過夢境會感染的?」亞瑟輕推了薩洛梅一下,然後接著說,「你說的那條蛇叫什麼呢?」
「迦蒙德,不!迦耶蒙。我記得有跟你提過。」薩洛梅說道。「其實很多傳說都有提到,牠有很多名字,但或許指的都是同一種怪物……」
「你之前明明沒有提過,只有狼和惡龍……」亞瑟清楚地記得,尤其那天在市場前的情景。
「沒講嗎?可我記得在飛船上有提到呢,但那時你好像出神似的。」薩洛梅丟掉一根菸管,然後再點上一根。
「是這樣嗎?真抱歉,我想那時候腦裡還想著其他事情……」亞瑟回想起那天在飛船上聊天的情景,他的心思不由自主地又陷入出發那天的回憶,腦海裡全是關於恩西亞的事情。
「恩西亞?」薩洛梅追問。
亞瑟點了點頭。「這是我第一次見他會有如此大的反應。」
「或許只有你們倆才懂。總之,快點結束這一切。我有點想念美味的肉腸和溫暖的床……」薩洛梅說。
「我也希望如此,不過你剛剛說那條蛇是什麼來著的?」亞瑟又問。
「噢──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這幾分鐘內你問過幾次了。」薩洛梅對他使了個眼色,顯得非常不屑。「迦耶蒙、迦耶蒙!」他以鼻孔的出氣表示無奈。「算了吧!那種恐怖的東西連故事中的神都畏懼,你不記得也好。但怎麼有人想要復活那東西……」
「你怎麼能肯定那就是迦耶蒙?」
「我怕越是擔心,越會變成事實。」薩洛梅吐了一口煙,「但是──你覺得我們是不是該進去確認一下,我是說,如果有可能的話。」
「以我們兩個?」亞瑟用食指在他們中間划來划去。「別說那裡是不是真的有那種怪物,光是阿雷托的軍隊你認為我們倆應付得了嗎?還有,我收到的那封信,是不是在講這件事情?」
「嘿,別忘了,我們還有希魯這類的絕佳幫手!」薩洛梅說。
「哎呀!說到這,我們連希魯都打不過了。」亞瑟無奈地斜瞥了薩洛梅一眼。「拜託,你認真點好不好。」
「是的!」希魯突然出現在他們身後,他說道:「在下認為那真的不是一個好主意!」
希魯的出現令薩洛梅嚇得差點把手上的菸管掉到地上。他神情疲憊地坐在亞瑟的旁邊,無奈地嘆了口氣。
「黑夏爾如何?」亞瑟詢問。
希魯聳聳肩,搖頭嘆氣。「醫生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更糟的是,它部分神經已經與大腦連結,所以目前只能暫時包紮傷口,讓他休息。」
「等我們闖進去,或許可以找到解決方案!」薩洛梅提議。
希魯再次搖頭拒絕。「謝謝薩洛梅大人的好意。但目前禮明茲已變成紅色警戒區,這意味著我們進去幾乎是送死。在下不認為黑夏爾自己闖出來的禍,應該由兩位大人的性命承擔。」
「一定會有辦法可以潛入的吧?」薩洛梅問。
「你不如叫布萊爾派一群戰艦來還比較快,不是嗎?」亞瑟瞪了薩洛梅一眼。
「哼,隨你便!」薩洛梅憤然地說。
薩洛梅的衝動想法被否決後,他心中感到羞愧,奮力吸了口大煙,然後狂吐出來。
「嗯……布萊爾?」亞瑟似乎想到了一個主意。「嘿,老粗,我知道你迫切想幫黑夏爾,我也想,但現在進去或許真的不是個好時機。不僅是我們倆,還有其他人的生命也會受到影響。我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哦?有什麼好方法?」薩洛梅轉過頭來問。
「那兩位恨不得把阿雷托掀翻,」亞瑟嘴角上揚,得意地說。「如果希魯那裡有資料,說不定能讓他們有機會。如果真的逮住這個時機,我們可以趁勢混進去禮明茲,讓他們天翻地覆。等著的同時,或許對岸──哈得洛德口中的那位厲害老頭,可能有辦法治療黑夏爾。反正無論如何,我們都得耗上一段時間,不是嗎?」
薩洛梅對這個計畫感到相當滿意,兩件事情可以同時完成。他應聲點頭:「感覺不錯呢!」
「那麼,亞瑟大人,你希望我能提供什麼?」希魯問。
「我再看看那些資料,或許有不少用處,但更重要的是我那艘飛船上的通信器……」
「亞瑟大人,基地的通訊設備行嗎?」希魯詢問。
「恐怕不行。」亞瑟搖頭說。「他用的是特殊的傳訊方式,我無法調整,但飛船上的設備就簡單多了。如果能啟動那裡的通訊系統,傳送資料就不成問題。最好期盼阿雷托無法偵測到那裡發出的訊號。但前提是那東西還沒被撞壞……」
薩洛梅嘆了口氣,他們都知道那艘飛船的情況有多糟。
「請問亞瑟大人,你還記得飛船在哪裡墜毀的嗎?」希魯問。
「那座山脈有顆超級大的樹。」亞瑟回憶道。
「哦?你們竟然撞上亞拉神樹還能生還?」希魯驚訝地說。「那可是附近最大的一顆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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