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洛梅再次點起煙管,從腰間掏出子彈填入槍內。他雙腳頂著機艙的門口,身體被兩側的鋼索拉住。此時,幾艘飛船再次冒出,瘋狂地朝他們開火。
他利索地扣下扳機、連開好幾槍,但特製子彈的威力雖大,卻無法如風暴順利貫穿敵人重力罩,僅在那裡形成一陣火焰後便消失,對方依舊安然無恙。
緊張的薩洛梅再度掏出子彈的當下,瞥見右手掌的武器發出微微亮光,那顆寶石宛如呼吸似地發光。他真的忘記還有這麼好用的東西存在。
「哈,來試試看吧!」他興奮地說道。
薩洛梅將槍管往眼前一擺,快速連續扣下扳機,將彈匣內的子彈全部射出。同時,他在心中默數,隨後轉動手腕。
轟、轟!
手腕一轉,天空伴隨著幾聲巨響,炸出幾朵瞬間被風暴同化的黑煙。或許這些威力不足以擊落重力罩下的飛船,但顯然給對方造成了極大的困擾。
追擊的飛船如撞上實牆般偏移航向,朝同伴的機身撞去。瞬間,那裡亮起一片火光,灰雲夾帶的雷閃準確無誤地將它們轟成炙熱的殘骸。
「噢耶!我愛死這東西了!」薩洛梅高呼,興奮地轉頭對亞瑟喊道。「亞瑟!你看到了嗎?」
「我知道啦!別吵!」亞瑟對他置之不理,專注應對不斷襲來的風暴。
薩洛梅越用越得心應手,他能感受到當時哈得洛德的天花板爆炸的感覺。那股念頭延伸到他嘴上的煙管,他深吸一口,濃煙瞬間消失在狂風中。
數完秒數後,他再次扭動手腕,細微的火光如鞭炮般串連爆炸。雖然威力小了許多,但濃密的煙霧在被風暴吞噬之前,卻使後方飛船的視線變得模糊不清。
興奮的他覺得可以讓爆炸的威力更大,開始摩挲子彈並重新填入。這次不再隨意扣下扳機,而是有節奏地將三發子彈打在同一直線上。它們接連在機首部位爆炸,貫穿重力罩的子彈進入對方的擋板內,隨後在他們的船艙內引爆,燃起凶猛的火光。
「看到沒、看到沒!」他得意地喊道。
「小心!」
得意的薩洛梅轉頭向亞瑟炫耀,卻見一艘飛船從底下竄出,猛然掠過機尾。猛烈的火力將一側的艙壁摧毀,如果不是亞瑟急忙轉向,薩洛梅恐怕早已變成肉泥。失去一條鋼索的他滾向另一側,幸好還有另一條鋼索扣住。
飛船急轉,瞬間被風勢猛烈一掃,朝捲起的白色浪潮裡奔去。一條長條形的白色冰晶狀物體隨之成形,那是一道冰龍捲。
它來得又急又快。飛船在亂流中被堅硬的冰雹擊中一顆引擎,失去平衡,一側被捲入其中。
薩洛梅趴下的那一側鋼板被輕易撕裂。
「薩洛梅!」
亞瑟嘶吼,內心漏了好幾拍,因為薩洛梅腰上的鋼索連結著那端。
他驚慌失措,但已經來不及。
那片被撕裂的骨架隨之噴出,當下薩洛梅往腰部看了一眼,然後抬頭,以驚惶的眼神望向轉頭的亞瑟。
瞬時間,鋼索發出咻的一聲,強大的拉扯力隨即讓一束黑影消失,飛船的引擎連同那些殘骸化做一道黑影被捲入厚實的龍捲氣流內,發出爆炸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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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黑影的出現,拯救薩洛梅。
「媽呀──薩洛梅大人──你該減肥了──」希魯露出猙獰的表情。他極其痛苦。
所幸亞瑟的呼喊驚醒希魯,他在殘骸被撕裂的瞬間,轉身解開安全帶後撲來。噹的一聲清脆響起,如同撥動琴弦。一把白刃削斷堅韌的鋼索,嵌入腳下的鋼板。他飛快的將鐮刀嵌入厚實的鋼板,一手抓住薩洛梅,一腳踏在砍斷鋼索的刀柄上,整個身體橫貼在地面上。
「希魯!」薩洛梅看著眼前的救星,眼神發出光芒。
「撐著點!」
緊張的亞瑟正要壓低機鼻的那刻,一道白色的光芒從底下竄出,周圍的風勢瞬間增強。又是一陣該死的冰柱氣旋。
這突如其來的狀況令亞瑟轉彎拉高機鼻,隨之而來的不僅是外面的咆哮,還有希魯的慘叫。他們隨時都可能被甩出機尾,因為剛剛那片艙尾甲板已經噴出去了。
「亞瑟──大人──」希魯哀嚎。「我──快──撐不──了──」
瞬間,一道光束從船尾掠過,機體再次猛烈晃動與爆炸,這一擊削去引擎的外殼,濃烈的黑煙和火光在希魯的頭上燃燒。
「希魯,等我!」
薩洛梅試著抓住可以穩固身體的地方。他扯下被撕裂而露出的骨架,但那並不穩固,隨即從手中噴飛,朝後方的飛船疾奔而去。
靈機一閃,他迅速轉動手腕,那條骨架撞上對方的重力罩,發出猛烈火勢。隨著火光綻放,對方飛船也被迫撞向崩解的冰柱,瞬間被散出的冰雹擊落,那陣火焰被強風吞沒。
亞瑟壓低機身,薩洛梅和希魯順勢滾到副駕駛的座位下。然而,失去右機翼和引擎的他們再也無法維持之前的推力,單靠左側的動力很難抵抗外面狂烈的風暴。每一陣強風都能將飛船大轉一圈。
「他馬的,這些傢伙怎麼都死不光!」薩洛梅咬牙切齒,心中焦急。
後面再次迎來緊追不捨的飛船。薩洛梅將希魯趕上副駕駛座,自己迅速跨坐上在他的座位,將安全帶纏繞在手臂上,再次把子彈填入槍內。
「嘿,亞瑟,給我一秒!」薩洛梅說。
「你要幾秒都行,但我們爬不上去了!」
「那就往下吧!」
「希魯,」亞瑟對他眨了眼。「繫上安全帶!抓好了!」
希魯在瞬間迅速扣下安全帶,飛船垂直栽向下方;追擊的飛船也跟著猛跌。薩洛梅單手舉起槍,朝那裡連續扣下扳機。
咔砰!
那枚子彈在前方重力罩尚未填補之前奔入船艙,第四、第五顆同樣緊追而上,隨後是一陣火光。
他們後方似乎再也沒有追上的飛船,但此刻,眼前的赤海風暴依然是最大的威脅。
「抓緊了!」亞瑟大吼,他們來到雲層邊界,瞬間的撞擊讓薩洛梅撞向天頂,痛苦地跌落在左椅把手邊緣。好在椅子堅固,否則受傷的可不止他那肥嫩的雙臀。
薩洛梅趕緊坐正,繫緊安全帶。這裡的氣流已不再平穩,而是一股強勁的氣旋。動力不足的他們被強大風力拋飛,在飛船尚未穩定之前,便被送入底下的雲層。當下驚恐的希魯如薩洛梅之前的嘶吼,然後頭一撇就昏死了。
一道黑煙垂直貫穿,掉入赤海風暴的範圍內。隨著進入風暴,碩大的冰雹開始侵蝕他們的飛船,成為壓垮左側兩顆引擎的最後一根稻草。引擎熄火了,他們再次面臨墜機的命運。
「噢,別再來了!」薩洛梅苦笑著,看到亞瑟轉頭的無奈,心中明白不妙。連希魯都撐不過這麼驚恐的經歷。這裡,最幸運的大概是黑夏爾,自從離開森林以後就沒醒過。
飛船斜穿風暴,冰雹的高速衝擊在機身和機首的強化罩上留下傷痕。連這麼堅韌的鋼板都承受不了,更遑論飛船本身。
當前宇宙裡最出名的合金鋼板有兩種:漢默德工業的「漢德合金鋼」和阿盧帝國的「盧漢塔合金」。盧漢塔合金的主要原料其實是眽合金,其強度可以媲美最強的「漢德合金鋼」。
然而,即便這艘飛船使用的是盧漢塔合金,最後還是被冰雹貫穿了。飛船的強化罩被擊碎後失去顯示功能;變形的鋼板在冰雹的攻擊下破碎、變形,被尖銳的邊緣切斷了部分電路,隨之發出火光。
隨著金屬的疲乏聲響起,撕裂的痛苦像刀刮著耳膜,撞擊聲和風嘯合奏出一曲迎接他們進入地獄的交響曲。
薩洛梅緊抓住亞瑟的椅背,雙眼緊閉。
「亞瑟、大家,下輩子再見了!」
「還沒結束!」亞瑟大喊,習慣性地踢向控制台底下。「可惡!」
原本狂風咆哮的風暴忽然變得寂靜無聲,所有的聲音像被隔絕了。前方如蛛網龜裂的孔洞內發出亮光,外面似乎是天堂般的平靜。亞瑟轉頭看向後方破裂的艙體,驚訝地發現那裡竟然晴空萬里。
「我們死了嗎?」薩洛梅閉著眼睛說。
「死你個老粗頭!我們好像脫離風暴了!」亞瑟回答,語氣中帶著驚喜。
「哈!我們還活著呢!」薩洛梅大聲笑道。
亞瑟一把搶過薩洛梅手中的來福槍,用槍托猛敲破碎的強化罩,打出一個大洞。然後他將槍扔回給薩洛梅,試著驅動熄火的引擎,反覆地點燃引擎的點火開關。
雖然他們已經脫離風暴,但飛船失去暴風的推動,很快感受到引力的召喚,失去右機翼的飛船幾乎無法滑行。薩洛梅的心臟再度狂跳,他無法壓抑心中的恐懼,大聲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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